三、永恒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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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思念是一种幸福。

思念什么会一种幸福呢？我一直不明白。直到我遇见玉儿，我才深深地体会到，那是一种痛苦的幸福，它会让我独自一个人在墙角处追忆过去，沉浸在过去里，边流着泪边傻傻地笑。

租屋在一小区里，小区附近有一所私立学校，学校放学时间也正是厂里下班时间。我每天下班走过学校门口，经常会停留一会儿，在学校对面的一小店前要几块口香糖，然后坐在店前的椅子上边吃嚼口香糖边高兴地看学校里身穿校服的学生在教学楼前玩耍。看着他们，我就会想起许多遗忘了的往事：无知得童年，纯真的小学，幻想的中学。

明亮的教室里，身穿褪色衣服的老师在讲台上朗读李白的诗——《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从小学到高中，所学过的古诗词没有三百首也相差无几，然而，一走出校门，我也就把它们全都退给了老师，让他拿着去教师弟师妹。至于古人所说的，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也会偷，那就更谈不上了。不过，仅念完小学的父亲就会。父亲不但会作诗，还能写对联，写了一手好毛笔字。为此，我总是在想，假如我是父亲就好了，那么我就不用花费近13年的时间读书，而到头来却比不上父亲用5年学来的。

记得初中那时，只要是天气好，早上不下雨，全宿舍的同学都会提前起床，一块沿着公路跑步。然由于起得太早，总是没能够看到日出，等到做完早操，进教室正在认真读书时，阳光突然洒进教室，落在靠窗的同学身上、头发上，将那同学的上半身弄得如同发光的佛像。那一刻，同学们总会停住嘴，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教室外面的天好高好高，好纯好纯，那几丝浮云，象群游鱼，在蔚蓝的大海里无忧无虑地畅游，偶有一只鸟儿飞过，没有留下痕迹，只听见那悦耳的鸟鸣声从天空咂下来，咂在树叶上，让树手舞足蹈，风儿打着呼啸调皮地跑开。就在大家贪婪地欣赏大自然的瑰丽时，讲台上的老师大声地呵斥，“看什么看。人在教室心在外，这样子读书将来怎能成为国家栋梁之才呢。还不快跟着我念——听着，专心听了，若不认真，没能跟上的，我可要打手掌。‘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大家见老师发怒了，便赶紧将遨游在教室外面的心收了回来，小心地跟着老师念起来。

教室里响起朗朗读书声，至于风声雨声，却是听不到的，更不用说那留在天空中的鸟鸣声了。

原先教我的那些教师，是不是都退休了呢？还是一如的上课。还是住在那低矮的瓦房里，一家三口挤着，床当桌子用来批改作业，等等。都不知道了，自从毕业后，我就离开了家乡，逃到h城，再也没有能够见到他们。还有我那些初中要好的同学，他们是不是过得好，结婚了没有，有了小孩吗。哎，人生有时候真的如同两条直线，两个人相遇了，之后依然朝着自己既定的方向走去，从此不再相见。

我一直以为，同玉儿那一次相遇之后，我跟她真的也同我跟我的同学老师一样，永远不再见面了。

那一天，倒底是哪一天，我不清楚了，只知道是在三月，在三月那个南方飘雨的季节里。那天天气却一改原先的阴雨，太阳光从层层云朵里射出来，将一片雨水的街道弄成金闪闪的，整个h城成了一座阳光城市，微风轻撩，嫩芽吐绿，清新的空气还夹着从远处飘来的桃花香，h城所有的人都跑出那铁笼般的房屋，到街上晒太阳，呼吸清新空气。

学生们在玩球。我边嚼着口香糖边看他们，突然，球朝学校铁门飞来，越过校门，落在街道上，横过街道向我滚来。学生跑到校门，于校铁门处呼叫。

“快。快。拣回来。”

“快。快开门呀！”

我站起身，朝球小跑去。

刹——，长长地刹车声，让我意识我不该不看街道两头有没有车辆而横过街道。本能地反应使我往后跳，但还是迟了，我被撞伤了右腿，所幸司机车技好，反应快，将方向打边，我那腿可就不单是擦了点皮那么的简单了。车子停下来了，走下一个身穿领服的女孩，一看就知道是属于都市里亮丽的白领丽人一族。

“撞着了没有？伤没伤着？”女孩一脸的着急。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笑了笑，说，“没什么，没什么。”

“你看，都流血了，还说没什么呢。快点上车去医院。”

“真的没事的。只是流了点血而已，我小时候经常这样的。”

一首轻音乐响起，女孩打开手机。

“董事长，我马上就到。”

“可要快点，大家都等着你呢？”

“我知道了。谢谢董事长。”

“还是去医院吧，要不我很不放心的。”

“真的没事的。你看，”我绕过轿车，走向排球，把它拣了起来，然后回过头对女孩笑了笑说，“你看，我真的没事。”然后小跑到校门口，把球递给了学生。再跑回到女孩面前，装做没事般地笑了笑说：“你看，没事吧。真的没事。”

我还是被推上了车，轿车飞驰，奔向医院，女孩在医院里交了医疗费，安顿好我之后，才匆忙赶着开会去了。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我突然好感动，从小到这么大，从没有人如此地关心过我。她消失于医院的拐角处，而我的心也随她而去。

当她重新站在我面前时，我好激动，心跳加速，全身有同触电般的感觉。我不敢抬头，我怕她见到我那时的样子。她一定是跑着来的，因为，我感觉到她在喘着气。

“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不是就跟你说了吗？我没事的。可你就是要我来花这冤枉钱。”

“总得看过医生，我才放心。何况当时出了蛮多地血呢。我从没见过这么多是血。”

“你那是少见多怪。比这流血多的我有过好几次呢。”

她本来要送我回我的租屋，但实在忙不过来，便叫辆出租车送我。出租车启动，她站在台阶上向我挥手。车在行进，她渐渐地变小，最后消失了。我怅然回过头。也许，我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我祈祷，但愿上帝赐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于茫茫人海中再一次的遇上她。假如，我能再一次地遇见她，和她牵手，那她就是我今生苦苦寻找的另一半，我会好好地爱她一辈子。

我能再见到她吗？我抬头看看天，看看太阳照射下的土地，它们都一样的广袤无边，一样的包容万物，然而，它们距离却是那么的遥远。她和我可是生活在两个不同层次不同世界里的人，我们能够再一次相遇吗？

2005年3月15日写于鬼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