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直想着小学的班主任。别看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是我的心里一直牵挂着老师。也不知道是什么。当年是在三年级的时候，我们突然换了班主任。当时只知道她是从新疆回来的。第一次看见她，给我的感觉很漂亮也很不一般。当时我们县很落后，忽然有一位这样的老师，同学们都窃窃私语。看起来，喜欢漂亮和思想无关。

前不久我让自己的母校校长去打听老师的下落。他们不说老师退休了，现在住在飞机城阎良。有了联系方式，我给老师打过一个电话。最后给老师留下了司机小王的电话。因为我最近很少开机，说是为了清静，其实是为了躲避社会的纷杂。就在前天上午，我刚开完会，小王就告诉我说，有一位说着普通话的人找我。从手机上看是西安的号码。后来他从侧面看到了，是一位很瘦的老太太。

当时我就下意识的感觉到是我的老师。我就让小王赶紧再联系。果然是我的老师。这时候他已经离开单位了。询问了她在哪里，我就赶紧去接。几十年没有见面了，我再想像老师的样子。终于看见老师了，尽管样子没变，可还是苍老了许多。她一看见我就说我的样子没变多少，一眼就能认出来。怎么能没有变化呢。也许这是老师说话的一种技巧吧。几十年了，坎坎坷坷，沧桑怎么会不留在脸上呢。

把老师搀扶上车，接到一个朋友开的茶馆。要了一个安静的小包间，就和老师面对面的坐着。老师端详着我，看了半天笑了。当时我也笑了。老师说，一看我的模样，就想起我当年淘气的样子。几十年了，前不久她还看我们当年的照片，一眼就认出我来。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我到这现在的单位，会成了老师的上司。当时别人给说我的名字，她还半信半疑的，心想会不会就是她当年的那个费心的学生。后来核实是的。为此她失眠了好几夜呢。想了很多，觉得世界真的是千奇百怪，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会来主持教育。

老师还是那个样子，虽说沧桑留在脸上，虽说岁月已经把老师刻画的有了几分漫画的色彩。可是她一说话还是给我当年的记忆。不过老师当年也很爱我的。那时候我真的很淘气，几乎天天打架。有时候会打架出格。记得有一次我和同学打架结果出手重了，学校要处理我，老师为我袒护，竟然还给校长说了假话。也许就是那一次吧，老师在我后来的人生道路上就一直留下印记，怎么也抹杀不掉。

我问老师现在身体怎么样？因为我知道，当年老师就是先天性的心脏病，为此经历过很多生死关口。老师说还是老样子。不过这些年她在尽量的调节，她想多活几年，看看自己的学生都在干什么。说到这里，我就问老师想不想见见当年的学生。老师说怎么能不想呢。我就问都喊谁过来？老师微闭上眼睛想了一想说了几个同学的名字。我一听马上回忆起来，这些同学当年都是班里的干部，都是老师心尖尖上的好学生。

因为家乡很小，这些年虽说大家各自都在忙碌自己的事业，很少联系。但相互之间还是有联系的方式的。很快我就和几位同学联系上了。不一会儿大家都来了。看样子除了意外，还有兴奋。因为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想到，几十年过去了，会在这里遇上自己小学时候的班主任。来的几位同学我一看也真是奇怪了，当年的班长副班长，还有文体委员，我当年是劳动委员。当然还来了一位当年什么都不是，可是老师记忆很深刻。他去当兵到新疆，老师回新疆探亲还去看望过他。所以我也就把他也叫来了。

大家凑到一起，老师很高兴，我们也很热闹。我好像还是和当年一样，话语最多。特别是我和当年的班长现在在一个系统里上班。按理说，我还是他的领导。大家都来了，我也就开始说话了。我对老师说，当年老师最喜欢班长副班长了，可现在倒好，一开会，我在主[xi]台上，班长在台下。大家一听都大笑起来。老师也笑了。说当年人家就是好学，就是听话。哪里像我，一刻也不安分，不是打架，就是逃学。能给我个劳动委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看能不能通过这个制约能让我变得好一点。

说到我们当年的班长，也真是的。他的确很优秀。特别是当年学习好，也听话。工作还特别的负责任。后来到高中我们也在一起。他还是高中时代我们的学生会主[xi]，经常和老师校长们坐在一起。同学们的感受怎么样我不得而知，我当年可是嫉妒恨全有了。只是后来他考上大学，我去当兵。我回家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我们县乡下的一座高中教国语了。那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因为当年我的梦想就是能走上讲台，当一名教师。可我知道，自己这一辈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过世事瞬息万变，就在我做梦的时候，班长却传出了令人惊讶的消息。说他在练习一种什么神奇的气功，甚至在给学生们上课的时候也在发功。我当时真的有些茫然。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学习哲学了。我觉得这世界虽说有很多我们无法预知的未知数，但是如此的唯心还是令人有些啼笑皆非的。

再后来我听说他有些走火入魔了。为此我们还长谈过好几次。每次都谈到深夜，可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我坚信他的气功是无法认知世界，更无法去感受世界的真实的。后来他不在讲台上了，做了学校里的工会主[xi]。我想这也是好事，也许气功让他有了一种大爱博爱的情怀，做这样服务性的工作也许会恰到好处的。

直到有一天我来这里了。他给我打电话说要见见我。老同学了，我想他也算是老教育了。在当时那种错综复杂的情况下，能有老同学给点情况我也是求之不得的。不过见面他告诉我说，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要做好几乎就不可能。当时我觉得他有些悲观失望。似乎觉得我注定是要失败的。我理解老同学的心思。他是不希望我倒在这样没有意义的环境里。不过说心里话，我当时很不服气。尽管我没有从事过一天的教育工作，可我却有着对社会，对人性的自我理解。

教育是什么？教育其实就是一种不断完善自我，不断应对社会的过程而已。所以我没有被老同学的说法所困扰，而是按照自己的思维去做属于自己的事业。现在老同学眼睛不好，有一段时间眼球外凸，很是吓人。最近好些了。也找不出原因。我也不知道和他练习气功有没有关系。所以在老师面前，我发现大家都像是回到了童年。平日很少开玩笑的副班长，这会让也说，他也没有想明白，我怎么就能当教育局长呢。

说到我们的这位副班长，阅历也很丰富。他好像是全国优秀警察，曾经被胡锦涛总书记接见过。用他的话说，到现在，光是省级国家级的奖项就有四十多项呢。不过他说前不久组织找他谈话了，说他该退下来了。因为他现在只不过是个副科级。在县里也算是最小的那个官级了。他说他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想让组织能给他把儿子安排了。自己勤勤恳恳了一辈子，现在也不求什么。就希望儿子能有个好的未来。

作为父亲，这点要求的确算不得什么。可是现在的社会，荣誉有时候就是一种政治。既然是政治，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的。不需要的时候，拿出来也是毫无意义的。还有我们的文体委员，前不久的一个下午我在街道上遇见她，也是年过半辈的人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穿那么短的裙子。当时我就惊讶的不行。开玩笑说这身打扮差点都认不出老同学。至少能年轻三十岁。

不过她到很自在，说只要喜欢，爱怎么就怎么。这不就是当今社会的特色吗。也的确是的。她的脸上竟然没有皱纹。我知道当年她的竞技运动很出色。特别是五千米长袍我是怎么也赶不上的。后来她读了师范，回来还在我们的母校工作过五六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就去银行上班了。这些年我们几乎没有联系，不过每次我关键的时候，她总要来趟家里。所以我也开玩笑说，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来了。大概这就是同学的精髓。

老师看到我们之间相互玩笑，就问我什么是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却来了呢。我说想要媳妇的时候没有人来。有了媳妇了，却来了。这不是错位是什么。大家笑，老师也笑。对了还有一位当年在班里默默无闻的老同学，不过今天人家也不错。也是一个小单位的头儿，有车有点小权。轮到他说话了。结果他说他去安排吃饭的事情。老师回来了，大家也难得在一起聚聚。老师说不用了。可我说必须吃饭。今天就让当年老师不喜欢的两位学生做东，来宴请班长副班长和文体委员吧。

老师说我怎么到了今天还是这样的淘气呢。几十年了，什么会不能改变呢。再说了，现在的一切又能真正说明什么呢。她教书育人一辈子，可到退休的时候连什么职称都没有。现在的工资只有两千块钱。那都怎么样，不一样要忍受嘛。老师大概看到她的学生们现在都有事业，所以也很欣慰。本来老师有心脏病，是不能喝酒的，最后竟然喝了一杯。我也好多年不喝酒了，当时也管不住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几杯。

从中午一直到下午，我们师生就在一起。说的都是几十年前的老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讲究创新的时代，那些老话竟然会在嘈杂的生命氛围中起到一种无法诉说的愉悦。也许这就是生命的真正回归！这就是记忆的生命真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