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龙、邓小平直接关心、领导下,西南区的体育如火如荼,李梦华也干得得心应手。1952年12月,北京传来中央决定成立中央体委的消息,据说是当时中华体总正、副秘书长荣高棠和黄中,从中国体育代表团参加第15届奥运会归来后向中央打的报告。而且中央任命贺龙为中央体委主任。
李梦华再次来到人生的十字路口。1954年初,中央决定撤销行政各大区,机关解散,机关干部纷纷各奔东西,贺龙也要回北京了。此前,西南体育专科学校已扩大为西南体育学院,由于工作的关系,李梦华兼该院院长,一直好静不好动的李梦华想索性就留在学院里。
打定了主意的李梦华正想向上级汇报,忽然贺龙的秘书任思治找到了他。由于比较熟,任秘书就单刀直入地说:“贺老总就要上北京了,他说要你也去!”
李梦华一听,对不上点儿,便说:“任秘书,你给约个时间,我正想和老总好好谈谈。”
“怎么?难道你不想去北京?”任思治有点儿意外地反问着。
李梦华含含糊糊地说:“嗯……有关……”
“你算了吧!”任思治没等他说完,便一把把他拉住,接着说道:“难道你还不知道贺老总的脾气?你要说不去,骂你一顿还得去!张之槐不就是个例子吗?”
李梦华一听到“张之槐”三个字,立即想起那个山东大个儿挨批的事:
那是前几个月,曾为战斗篮球队队长的张之槐被贺老总调到西南后任军区司令部干部处处长,兼西南军区体工队大队长。1953年4月,中央正式任命贺龙为中央体委党组书记,贺龙即决定调张之槐到北京,谁知张竟然不想去,一了解才知道他是因为部队正在酝酿评定军衔,不想转业。贺老总有些不高兴,便说:“原来你是光想当官司找牌牌,不考虑事业。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考虑,想通了来找我!”
几天过去了,张之槐没有回音。
这天,贺老总召开西南区和军区体工队干部会,李梦华和其他干部早早地来到会场。张之槐悄悄地坐在会场的角落里。按常规,贺老总与大家很随和,经常是人未来笑声先到。今天却不同往日,只见他一脸严肃,上来就说:“张之槐来了没有?”
“到……”坐在角落的张之槐慌忙站了起来。
贺老总看了他一眼,便用手指着他说:“你想好了没有?光想当官,不愿意当老百姓,那怎么行?你再想想,想不通开支部大会,咱们辩论辩论,你可以讲你不去的理由,如果把大家说服了可以不去,如果你说不服大家,就得到体委报到!”说到这儿,贺龙“啪”地一下,叩了一下手中的烟斗。李梦华远远地望去,老总的嘴唇有些哆嗦,上面那撮儿黑胡须也在颤抖。末了,他又补了一句:“三天以后,听你的回音……”
面对这个情景,在座的人都为之愕然。因为人们从未见到贺老总发这样大的脾气!而且是面对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惊愕之余,人们深深感到贺老总对体育是如此地重视!
事后,李梦华听说,张之槐当晚一夜未眠。他很快领悟到贺老总对他的信任和期望,于是,第二天一早就跑到贺老总家认错,并表示坚决服从命令……
李梦华正想着,任秘书又甩出了一句:“你还记得去年贺老总赴朝鲜慰问,途经北京讲得那番话吗?你要忘了我就再给你说一遍。”接着,任秘书学着贺龙的湖南口音拿着腔调说了起来:“以前,天安门前有三个牌楼,是国庆游行的大障碍,每次游行时坦克、大炮都不容易通过,现在体育运动也有些障碍,虽然多数人对体育是热心的,但也有个别人不热心,甚至有些过去做体育工作的人现在也不愿意做体育工作。我们要像搬掉三座牌楼一样把体育工作的障碍除掉!我这儿是老铁门儿,进来就别想出去……”
说到这儿,任秘书停了下来,对李梦华又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我看你也是进了老总的铁门儿了,既然进来就甭想出去喽!”
李梦华听任秘书的一番话,觉得确有道理,也根本不可能再与贺老总去讨价还价了,他只有默认了。
因为有些收尾工作,李梦华晚走了几天。此前,贺老总已经先期带着他点名的一批西南干部进了北京。包括张非垢、张彩珍、武岳松、王凌等,其中张非垢、张彩珍、王凌都已有去向,是中途被贺老总截下来的。此外,著名将军蔡树藩、西南行政委员会副主[xi]卢汉也先后被贺龙邀请来到中央体委。
李梦华报到后,听说要安排他到国际联络司当司长,这回他说什么也不干,因为他知道自己缺乏外联的经验,想干些比较实际的体育业务工作。贺老总这次很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让他就任了中央体委竞技司司长,主管运动队的竞赛和训练工作。
此时的中央体委已改名为国家体委。在贺龙亲自率领下,经荣高棠、黄中等同志前期卓越有成效的工作,体委从机构、人员逐步落实到位,各项业务工作也全面有序地开展起来。竞赛是整个体育工作的杠杆,同时,也是各项体育活动的龙头。然而,解放初期的新中国,百废待兴,体育竞赛不仅很少,而且缺乏统一的管理,李梦华到体委后第一件工作是从调查入手,开始研究、起草竞赛计划和规章。在大量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他和他的助手们很快便制定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运动竞赛制度的暂行规定》草案,这是国家体委出台的第一个运动竞赛方面的法规文件,使体育比赛有章可循。1956年4月,制定并颁布了《国家体委关于各级运动会奖励办法的暂行规定》,以后又陆续制定了运动员、裁判员等级制度条例草案等,从此,零散的、无序的体育比赛开始纳入了有计划的统一管理。
在抓竞赛制度建设的同时,李梦华率领部门的同志紧锣密鼓地展开了各项组织工作。1955年至1956年,他们先后在天津和北京召开了全国运动队训练会议、全国体育竞赛会议,据不完全统计,仅从1955年到1956年,先后举办了全国篮球、乒乓球、体操、水上运动会和全国摔跤、射击、棒垒球、武术、拳击、击剑、技巧等表演赛,截至1959年举办的全国大型综合性运动会有十多项,其中包括1955年10月的第1届全国工人运动会、1956年8月全国少年运动大会、1959年的第1届全国运动会。
1956年11月,第16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将在澳大利亚墨尔本举行,中国为此做了认真的准备。10月21日,在北京举行了包括港、澳、台在内的全国选拔赛。从1400人中选出举重、游泳、体操、田径、射击、足球、篮球7个项目共92名运动员组成了中国体育代表团。
随后,担任代表团副团长的李梦华奉命带领全部人马进驻广州二沙头进行最后的封闭训练,迎接大赛。然而,就在这一时刻,突然从北京传来了中央决定不参加奥运会的消息。原来,国际奥委会在邀请中国参加奥运会的同时,也邀请台湾以所谓“中华民国”的名义参加,在16届奥运会组委会的文件上也不断出现“北京中国”“福摩萨中国”的字样。中国人民忠于奥林匹克伟大理想,积极参与奥林匹克大家庭,但中国人民决不拿原则做交易。为了新中国的尊严,在忍无可忍之下,中国奥委会于11月6日在北京发表声明,由于ioc违反了奥林匹克宪章,制造两个中国,坚持邀请台湾单独派运动员参加第16届奥运会,中国运动员在这一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之前,不能参加本届奥运会。
此后,近三年时间,一些随国际奥委会少数反华分子的国际单项组织也在承认中国唯一合法的全国体育组织——中华全国体育总会的同时,又以“中华台北”名义接纳了台湾的体育组织,而国际奥委会主[xi]布伦戴奇更加变本加厉地搞“两个中国”,并指责“中国把政治带到国际体育中来”。在当时的国际政治大气候下,中国无法改变国际这些不合理的状况。为了抵制“两个中国”的阴谋,维护国家主权,中国奥委会于1958年8月19日发表与ioc中断关系的声明,同时,退出了国际游泳、田径、篮球、举重、射击、摔跤、自行车及亚洲乒联等8个国际体育组织。当时中国大陆唯一的国际奥委会委员董守义同时宣布辞去国际奥委会委员之职。
从此,中国和ioc正常联系被迫中断21年。由于缺少了占1/4人口的中国参与,给国际奥林匹克运动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当然,对中国体育事业的发展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在被迫脱离国际体育主体组织活动的困难日子里,中国体育界的领导并没有灰心。
1958年9月5日,贺龙就此慷慨激昂地说:“我们为了彻底粉碎掉帝国主义利用国际体育组织制造‘两个中国’的阴谋,退出了有蒋帮代表参加的国际奥林匹克等10个组织。今后,我们更要发奋图强,自力更生,拿出成绩给那些帝国主义分子看看!”针对一些人担心这样做会使中国处于孤立的地位,贺龙十分自信地说:“原则、立场必须坚持。我们绝对不能做有损祖国荣誉的事。我们是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谁也孤立不了我们!我们的朋友遍天下!帝国主义封锁我们快10年了,我们的国家不是照样发达起来吗?总有一天他们会请我们回去的。占人类1/4的中国,谁能永远闭着眼睛说不存在呢?关键是我们要坚持不懈,在体育上搞出成绩来。”
十分热爱体育并支持体育事业的陈毅元帅也专门跑到国家体委向大家说:“不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我完全赞成,参加十几个项目,没几项第一,没意思。十年不参加,准备十年,运动员要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精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与此同时,中国体育界的广大干部、教练员、运动员一刻也没有停止努力训练,勇攀高峰的脚步。
为了打破国际体育组织的垄断,迅速提高我国运动技术水平,根据邓小平和贺龙指示,国家体委加大了体育交流,采用了走出去、请进来的措施。从1954年起,先后将足球、排球、游泳、举重、体操等项目的多名运动员派到匈牙利、苏联等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同时,先后请了这些国家的上百名优秀教练员对我国年轻运动员进行培训。
在这一时期,中国运动员参加了亚洲及东欧国家和地区的友谊运动会。在兄弟国家优秀教练的帮助下,中国年轻运动员不畏艰难、刻苦训练,不仅创造出了一批令人鼓舞的好成绩,而且,向世界纪录发起一次次冲击:1956年陈竟开以133公斤打破最轻量级挺举世界纪录;1957年郑凤荣以1.77米打破女子跳高世界纪录;戚烈云以1分11秒4的成绩打破男子100米蛙泳世界纪录;1958年,耿桂芳、郝建华、崔秀英以9.81米的成绩打破女子日间1000米集体定点跳伞世界纪录……
特别是1959年10月北京举办的第1届全国运动会上,中国体育健儿有7人4次打破4项世界纪录,664人844次打破106项全国纪录。全运会期间,中国队与应邀来访的苏联、捷克、匈牙利、保加利亚等国的足球队、篮球队进行友谊比赛,其中,中国男篮以82比64取胜欧洲冠军捷克队;以86比77战胜曾获世界锦标赛第4名的保加利亚队,标志着中国篮球进入到一个高的水平。在中、苏、匈三国足球邀请赛中,中国队以0比1负于苏联队;以1比0战胜匈牙利二队;也打出了新中国足球运动的历史最高水平……
1960年,中国登山健儿首次成功从北坡登上了地球之巅——珠穆朗马峰,极大鼓舞了困难时期的中国人民。1961年4月,中国乒乓健儿在第26届世界锦标赛上连夺男团男女单打冠军,震撼了世界……
所有这一切,都说明新中国体育没有在国际体育组织的压制下而萎缩,所有这一切都在印证,新中国体育健儿有能力、有志气攀登世界体育高峰!
在贺龙领导下,在荣高棠、黄中等体委领导的指挥下,李梦华同他的同事们荜路蓝缕,开拓前进,为新中国体育走出了一条自力更生、顽强不息的体育之路,并迎来了新中国体育的第一个高[chao]……
-全文完-
▷ 进入共鸣之声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