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喜欢宽宽大大的披肩。
幼时看烟盒上的天女散花图,天女身着轻罗纱衣,有长长的飘带在身后云卷云舒,袅袅娜娜。心想要是没那飘带就不能叫天女了,飞的动感都靠飘带来传神了。
再长大时看唐代仕女图。画上芙蓉如面柳如眉的美人,一个个面如圆月,云鬃高耸,低低的抹胸,露出如雪肌肤,手里拿着团扇,在亭台楼榭悠闲地走来走去,更关键的是在宽衣大袖的后面有一条宽宽长长的飘带,一直拽到地上,这披肩又让我想起散花图,再看画上的美女,恍若神仙妃子。
三十年代满大街的女人都穿着旗袍。旗袍像粽子一样把女人的身体包裹得紧紧的,含蓄地诠释着东方女子娇小灵珑的线条,只在下摆有个长长的开衩,莲步轻移中春风乍起,露出修长的玉腿。如果遇见一个女子,在旗袍的外面披一条披肩,如神来之笔,更显端庄大气,雍容华贵。
在一家专卖杭州蚕丝品的店里,看见一条宽大的玫瑰红围巾,多折几道挂在脖子上是围巾,打开来有整个上衣那么宽,披在肩上,就成了大披肩。很想买下来妖娆一下,想了又想,觉得那是梦中的东西,生活中又成了奢侈品,对我来说用处实在太小,没买,回来后却又老是想。
想象一位一袭黑衣的女子,披着这样一条玫红的大披肩,头发烫成波浪重重,风情万种的大卷,独坐在酒吧的一个角落里。萨克斯低徊哀婉,如泣如诉,像一段缠缠绵绵的爱恋。桌上烛光摇曳,水晶的高脚杯里残留着红色的液体,一枝玫瑰花幽幽地吐着芬芳。如果仅是一袭黑衣,那女子是神秘的,恰恰又多了那条玫红的披肩,神秘中又突兀出几丝狐媚,狐媚是不可抵御的女人味,对女子来说,是绝对的褒意,极至的赞美,能称得上“狐媚”的女子可谓少之又少。
如果这位狐媚的女子出现在一场酒会上,头发一丝不苟地高高盘起,天鹅般长长的脖子上挂着夸张的,熠熠闪光的钻饰,黑衣紧裹着s型的玲珑曲线,后背上就那么恰到好处地悬垂着长长的玫红披肩,她会是那个酒会的重心!哪里来的如此神秘高贵的女子?妩媚妖娆的贵妇人哟,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就发明披肩的本意来说,肯定是一种随意的装束。只是人们披来披去,不经意就披出了狐媚妖娆,披出了高贵神秘。如果在秋风瑟瑟,黄叶满地时,拿一条宽大的藏族风格的披肩,往脖子上随意一绕,披肩的一角飞到脖子后边了,另一角懒散地搭拉在胳膊上,潇洒中还有几分怀旧,西风卷起一起枯黄,如尘烟旧梦,想起张爱玲笔下繁华落尽的沧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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