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大山深处也困惑陈学义

发表于-2013年06月14日 上午10:27评论-2条

室内有些闷热,窗子已开得很大,没有一丝风,也没有清新的空气进来。外面的天,一反常态,灰蒙蒙的,见不到蓝天,见不到日头。按说没有太阳的夏天是凉爽的,是令人愉悦的,况且云很高,不会有雨,是户外活动的好机会。其实不是这回事儿,早晨一起床,就感到闷闷的,闷得叫人心里发慌。晴了许多天,也应该下雨了。看看窗外,街面干燥得怕人:向西望,没有一点湿润的迹象;向东望,也干燥得令人不安。加之来来往往的渣土车,经过时扬起的焦黄的尘土,好一会还在弥漫,简直成了折磨人的地方。没有太阳,持伞的人没有了,那流动的五光十色的伞的河流消失了。有尘土飞扬,应该戴口罩的,戴口罩是最实惠的,不知是不习惯还是准备不足,长长的街上竟没有一人戴口罩,任凭超标的pm2.5呼入口腔中。我不想下楼,下楼也不比呆在家里好多少。闷就闷点吧,气候异常,开始不适应,等等就好。从这间房走到另一间房,并做着深呼吸,有意识地放松心情,并泡了一杯茶,偶尔喝上一口。心静自然凉。闷热和烦躁很大程度上与心理因素有关,为何如此紧张?我停下走动,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着刚泡的茶水。呆了一会,果然舒服了许多,细密的汗从额头与脸颊渗出。我速性站起身,又向窗外看看。依然如刚才所见,但也看到不少店面旁摆起了扑克摊,每个摊子上围着一大圈人,有几处已是里三层外三层,不时有欢笑声传来,这笑声有我熟悉同事发出的。原想不下楼的心理动摇了。反正没太阳,室内闷闷的,何不出去遛遛?有尘土,别人能承受,我也不是那么金贵的人。我还是下楼来到街上。

说是雾霾吧,又没有刮风;说是雾瘴吧,又没有下雨。我们这是大山区,本身很少产生雾霾的,像大城市那样的尘雾天气,可以说极少见,只有刮大风时,才能从山外随风而来的黄沙漫天舞。但空气中的确弥漫着飞扬的尘埃。这是来来往往的渣土车扬起的。放眼看去,有好几处玩牌的摊子,都围了不少人。我没有去凑那份热闹,迳直地来到老张的店门口。老张与我是极熟的人。以往是乡供销社主任,供销社解散后,都各自做起私人生意。老张的面铺不小,主要是经营农资方面的商品,且种类齐全,所以生意不错。见我向他走来,老张端出凳子,我也就坐了下来。

“天有雨呀,”老张放下报纸,“今天早晨就闷热起来了。”

“云高,不是有雨的云。即使要下,也要到午饭后。”我说。

“当教师平时捆人,到了双休日,就快活两天。不用上课,也不用上自习,更不用很晚了还得管学生。”

我摇摇头,没搭腔。的确如此,在乡下与卫生院和信用社的工作人员相比,是要好一些,好就好在有双休日。

“今天怎么空气质量这么差?也没刮大风。”我说,不禁深吸了几口,隐隐感觉到嗓子不同于以往,有几分呛鼻子。

“地方政府又在大兴土木啦!”老张慨然道,“这几天渣土车忙得很,一天要拉近百十车渣土;你看这闹腾的,真是尘土飞扬。哪能这么搞!”

“乡政府想干点事呀,搞什么开发吧,吸引外资。”

“什么吸引外资,简直胡搞。”老张愈发地气急,“好好地一畈田地,给他填了,要搞开发。这是旱涝保丰收的田地,不是山笼子里的(山沟沟里田地小)。怎能说填就填了?简直干一些断子绝孙的事。”

“不至于吧,或许各有各的想法,”我安慰道,“不是说搞红色旅游吗?早就计划好了的。”

“屁话!什么红色旅游,搞红色旅游也不至于把好端端的田地给填了!就把红军烈士墓修好不就得了,怎不能打着搞红色旅游,把老祖宗留下的家业(田地)毁了吧?报纸上说,我们国家每年要进口多少粮食?数字是惊人的。要是别的国家遭了灾,没粮食进口了怎么办?六0年大荒就是镜子。要饿死人的呀!”看到老张的愤愤然,我颇有些不尴尬,又说服不了他。天气本来就闷燥,想和他谈谈愉快的事,冰释心中的块垒,却弄得事与愿违。

“老弟,你没出去走过,你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什么情况?”我问。

“什么情况?环境问题呀!”老张依然很激动,“北京上海都什么样啦?不能出门,出门要戴口罩。这都是有钱人扎腾的,现在好了,看到我们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新鲜,风景优美,就想来搞什么开发,非把这里搞成像北京上海,整日里灰沉沉的才甘心。”

我无语。前十多年,我们这里的环境的确有些改善。这得益于太阳能,和煤气灶的普及,即使是农户,进山砍柴的人也少,山上的树木已经密密麻麻,都长起来了。清明回家祭坟,原先的路都不能走了,非得往林子里钻。

“还有,我们乡下本来人就少,近来许多人都举家出了门,不少人在外面买了房,户口也迁了。这小街子上,你知道有多少家要买房吗?不少房常年空着。他们还在毁田地搞开发,盖房子。明摆着的事,没有人来阻止。农户把田地买卖了,能得一笔钱,当然不会说。乡政府为什么积极?把土地卖给开发商,又能落些差价,既可以填补以往的亏空,又能落下一笔可观的钱花。”

“兴许开发好了,有利于当地。”我还是不认为这么大的工程,是草率行事,起码上面是给了话的。正如去年吴邦国委员长到金寨来视察,所拍板一些事。看似没多大科学性,如成立职业技术学院什么的,那是我们的眼光不够远,他是从全国着眼的。有全国人大的扶持,又有什么事做不成的?

“你不要跟我抬杠!你看着,这干得就是断子绝孙的事,这是老祖宗给我们的饭碗子,我们不能交给子孙,是可悲的。”

“你俩争什么?”老张的老婆忙从店堂里赶出来,要阻止我们的谈话,“有什么争的,什么话好好说不好吗,非得挣!”

“没事,我和老张闲聊呢,不是争吵。”老张的老婆在门外站了一会,又回到店堂子里。前面看玩牌的人,也把眼睛往我们这边瞅,是不是老张老婆的话引起他们的注意?

“你看这空气,灰蒙蒙的,不就是雾霾?对人危害极大。”老张又拿起旁边的报纸,指着上面说,“肺癌患病率高达42%,怕人啦。以往我们这里有这样的天气?即使灰蒙蒙的那是雾气,不是灰尘,可现在……..”

我默然。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是不争的事实,谁都能感觉得到。环境问题不是小问题。前几天我给学生上《罗布泊,消失的仙湖》一文,听读一遍后,我问学生们有何感想,学生说有要哭的感觉。作为老师,我何尝不是?好端端的湖泊,由于当局者的无知愚昧,在人定胜天的感召下,大规模的在塔里木河上游修筑大坝,无节制地把塔里木河的水抽走,为上游两岸的大规模工业建设服务,导致流入罗布泊的水枯竭,几十年后,罗布泊不再是人们向往的,有水有鱼,有茂密的胡杨林,有种类繁多的水鸟,被人们称为仙湖地方,而是谈虎色变的茫茫的戈壁滩,是个死亡之地。还有敦煌莫高窟前面的月牙泉,要不是从外地拉来的高价水补充,它早已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可十几年前是什么样?几十年前是什么样?一百年前又是什么样?要想恢复到原先那样,是永远不可能的了,无论花多少年的gdp。人啦,你们是在自掘坟墓,自己还不知道,多可悲呀!其实我们身边也有可感的事例。几十年前,这条贯穿美丽街道的清亮亮的小河,里面有多少鱼呀、虾呀、蟹呀,甚至国家二类保护动物娃娃鱼也随处可见,而现在呢?什么都没有了,它们只能出现在人们的梦中。

见我陷入了沉思,老张又把注意力放在那张没看完的报纸上。因激动而泛起的微红,已从脸上退去,他看得很专注。

几辆渣土车从街那头急驶而过,如狂奔的野马,因装得满,上面的渣土不停地撒落,加之地面扬起的尘土,简直有大难来临前的遮天蔽日之感。

“我们进门坐吧,这里不能呆。”老张对我说,并拿起凳子进了门。

我跟着站起身,没有进他的店堂。我准备到扑克摊子边凑凑热闹,没等走近,玩扑克的人也都起了身,都纷纷捂着鼻子作鸟兽散。没有再转悠的必要,这种环境。我也折转身急急忙忙往家走,郁闷和不安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焦急。我得赶紧回家,把家里的窗子关好,走时还开着呢,怎没想到灰尘能进室内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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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推荐: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人生的困惑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无论有什么样的困惑,
都得继续在人生路上前行。
作者的文章有些小说的味道了。

文章评论共[2]个
文清-评论

发出的是文字,送去的是祝福,愿朋友永远享受人生的美好!at:2013年06月15日 中午12:14

陈学义-评论

谢谢你!我的文章写得不好,请指点!at:2013年06月15日 晚上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