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月末的日子里,走进你的怀里,走进一片忙碌的夏日阳光。
到处是生机勃勃的田垄和劳作的身影,突然置身其中,这些属于农耕文明的快乐与温馨,像久违的恋人,远远看见,就陶醉开来。
与故乡的“双抢”(五月农民的抢种抢收)情节相比,这西域的农忙,更多了一些诗意,因为几乎它的每一个与土地有关的动作,都是在帕米尔的关注中完成。
雪域风景中,巍峨不过帕米尔。当绵延两个月的沙尘暴从塔克拉玛干大漠悄悄消失,雪域在一夜之间换上了银白的新装。近在咫尺,像清早起来,一抬头就看见对着明镜梳妆的艳妇。
——这样的遭遇不叫农忙,叫享受。大自然的恩赐与享受。
在田野上跟一帮农民邂逅,看他们娴熟的在田间地头劳作。尤其,那每一双赤脚,可以跟温暖土地,作亲昵地接触,自在而随意。羡慕,渴望。——像久别的爱人,疾切而激动的舌尖。
我的脚趾,在运动鞋里,情不自禁地,活动着,试探着。这样的时刻,柔软而明媚的,不仅是大地,还有经历了一个严冬的心情。
真想立马脱掉累赘的鞋,挽起裤管,在水田里,和跟前这些语言不通而感受相同的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们,在秧苗的芬芳中,在绵软若梦的稻田中,把新一年的丰收心情,插进脚下的沃土。
南疆的阳光充沛,所以农田周边都有浓郁的青色树林。像西洋画,需要层次来架构华美。郁郁苍苍的林莽,就是这幅《农耕图》的第二个层次。林带的背后,是宏伟的帕米尔雪山,是公格尔(帕米尔雪峰之一)。没有雾岚的空间,直把雪山提升到极威严的高度。山的伟岸,是四季的伟岸,在画框中,是最后的层次,却是最大气的背景,独一无二的大背景。
蓝天,雪域,绿树和多姿多彩的农人,突然感觉,生活在这样一幅画面中,就像生活在理想的氛围中一样,幸福而惬意。
帕米尔,你不是画,你是诗!
我扔掉相机,脱了鞋,也顾不上挽起裤管,奔向眼前的稻田。任浑浊的水花溅湿自己的衣服。我奔跑着,我的脚掌感受到了稻田黏柔泥浆的温馨,像遥远的初恋的情怀。——一个维吾尔老农随手投过来一手秧苗。阳光下,我感觉,头顶的雪域,在俯瞰着,在微笑着……
我不远万里,来到西域,原来是为了获得一番叫做“天赐”的奢侈享受。
——帕米尔,请接纳我,接纳这一双挚诚的赤脚。请让我在你的怀里耕种,耕种属于我浪迹天涯的人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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