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奈家。

小奈手里端个碗凑到沙发上，轻声细语地说：“来，妈你吃一点。”沙发上半躺着的妇女五十多岁的样子，头上有一些白发，面容有些憔悴但很慈祥地笑着，手扶小奈手里的碗，看着堂屋中间说：“默默，你歇歇。”默默回头看着沙发上的老年妇女，笑笑就笑红了脸：“妈，没事儿。你歇着，我不累。”老年妇女爱抚地摸自己儿子的头，说：“大学这一毕业，就男人了，还担心你找不到媳妇，默默这姑娘人好，肯干。瞅个日子把喜事办了，钱我们想办法。”

小奈叫了一声“妈”，不大情愿，说：“我们的事不要你们操心，我们想办法。”默默过来，跟小奈开玩笑：“想得美，娶我门都没！”小奈扯默默一把，头使劲朝睡觉那屋子偏，意思是等晚上再收拾你，默默看明白后切了一声，这时电话响了，寒暄几句后，默默笑起来，对电话里说：“亲爱的你放心吧。我跟小奈在一起虽然苦，但是很快乐。我跟你说，我跟小奈刚考到那个学校的时候，我没有教语文，后来小奈跟校长的一亲戚说一声，也让我给上一个班的语文课啦！”

电话里显然怕默默受苦，默默就一个劲说放心吧我很好，我也不习惯城市的冷漠，农村虽然苦但挺好的，人都善良朴实。

晚上，小奈跟默默那个的时候，小奈没有脱默默衣服，隔衣服亲热了一番，小奈停下来的时候，默默挣两个大眼睛，说：“农村的终归是农村的，那么保守。”小奈翻过身想要睡觉，默默见激将法没用就更放肆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是不是那东西不行。”小奈去了一声，笑着：“要不要看看，先给你验收。”默默拉被子盖住自己，看着小奈要解皮带，说：“滚开，这流氓。”

其实默默没有对小奈说过，她义无反顾地跟了小奈，就是小奈跟很多男生不一样，小奈有乡村孩子那份难得的朴实善良，跟小奈很踏实。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小奈被默默推醒了，默默坐在床上，向往着说：“等今年冬天我们就结婚，好不好？”小奈说好，要跟默默亲热，默默一个翻身起来，说别闹了。

小奈也起来了。

下午放学时，也就是校长的那亲戚过来，他的眼睛小小的，看人总是眯着：“何老师，一起吃饭，走一起。”小奈平时就很看不惯他依着校长狗仗人势的样子，但也帮过自己，就客气地拒绝说：“不好意思，今天有点忙。”校长亲戚顿了一会，有些失望：“哟。还不给我这主任面子。就因为我这主任面前，有一个副字么？”小奈只好客气着解释：“不敢不敢，今天是家里有事，改天一定奉陪。”说着要走，副主任却一步抢过来，先叫了一声默默：“美女。”叫出来才看到小奈的眼神里不对劲，改口说：“蒋老师，你不忙吧？”

默默看着小奈，拿不定主意了，副主任看出了默默的犹豫，赶忙说：“蒋老师，上次你说换课的时候，校长也说了一起吃个饭。”小奈说，挽了默默：“主任不好意思，今天忙。不好意思……”

主任的脸色马上变了，变成一片猪肝色，扶眼睛要给谁颜色看的样子。

默默把手从小奈的胳膊里轻轻抽出来，看一眼小奈说：“奈，你先回去，你妈身体不好。”

小奈知道默默的意思，小奈平时就听过说，有一个特岗老师因为没给这校长亲戚面子，后来就被人暴打一顿，工作没了不说还赶紧卷铺盖走了人。

那时候校长亲戚还不是副主任。

小奈回到家中，老年妇女没看到默默就问：“默默勒？她人哪儿去了？”小奈说：“学校里有点事，她晚一些回来。”

老年妇女也就信了，唠叨起来：“还好你俩都成器，刚毕业就考了工作，我这身体又这样。”小奈安慰说没事的，有我们呢。

说着拍胸脯，老年妇女看着儿子厚实的胸肌笑了：“我家小奈转眼就成男人了。”

默默跟主人走着，不停回头说：“校长呢？不是校长也来嘛？”主任从后面打量默默，话却不大着题：“看不出来，小奈那人啊。就一点我挺佩服他，就一点！”

默默不大明白，问：“什么？”主任说：“小奈啊，有眼光，选了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这点我欣赏他。”默默笑了，又问：“校长呢？”主任说了一句：“校长老几十岁了，你就这么想他啊！”默默切了一声，晚上一直没等到校长。

吃饭时才知道，那小饭馆就是他主任家开的，主任想留默默在他家，默默执意要回家，主任就踩燃了门口的摩托，送默默回家。

默默回到家的时候，门吱呀了一声，小奈还没睡，披了衣服准备去哪儿？看到默默回来，走路都走不成的样子，就打住说：“电话怎么打不通？关机。”默默自己掏了电话，丢到沙发上，问：“妈妈睡了？”小奈嗯了一声，拿起默默的电话发现电话没电自动关机了。

小奈给默默去充电，说：“他，没欺负你吧？”默默突然大了嗓门：“真他妈不是男人！”一句话骂得小奈愣住了，默默接着：“老大年纪的人，说骑摩托送我，结果……！”

小奈沉默了，过去要安慰默默，被默默一把甩开，默默甩开小奈后自己爬进被窝去了。

小奈隐隐听到默默抑制住的啜泣，他看到屋子里的灯光亮起来了，像一只睁得挺大的眼睛，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小奈关了灯，钻进被窝，从后面抱住默默，默默还是哭泣。

第二天，默默到学校的时候看到几个女老师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默默拿了书朝教室走的时候，听见后面说，那声音不仅难听还脏：“骚p！”要不是上课铃响了，默默真想回头扯那女老师的头发，问问她：“骚p说啥呢？”

那节课默默让大家自习了，回到办公室没有看到那“骚p”。

幸好那人没在，小奈下了课看到主任在打电话，正想走开看到默默过来了，默默对刚挂了电话的主任笑，打招呼：“主任好。”主任笑开了花，回一句：“蒋老师，还疼不？”默默还不好意思了，说：不疼。

小奈见他们这样一唱一和，就突然很不爽，跟上默默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默默头都不回，嘴里说：“跟我较哪门子真？有本事跟他叫啊，跟主任跟校长叫啊？”

小奈苦苦地咽下了一口气。

再亲密时，小奈不再像原来一样，而是使劲扯默默的衣服，默默到这时总来一句：“撒什么横，在我面前撒什么横？”小奈也还真就不撒横了，自己睡觉。

时间一天天过去，尽管小奈跟默默在家人面前没有拌嘴，但还是被小奈妹妹听了去，妹妹不懂事，说给了母亲，母亲一开始还不相信，一问就把战争白热化了。

小奈家不再安宁，这一来病中的母亲越来越严重，终于走了，走之前还说：“默默人好，要好好待她。”

小奈忍了，继续上课，可是闲言碎语总是不断，说默默被主任包养，男老师们说起来像一个个玩笑，而且是饭后的那种。

终于，那天是在食堂吃饭，几个男老师又在说，正说着主任进来了，小奈站起来，挺客气的样子：“主任，来我敬你酒。”其实他杯子里是茶，主任笑着：“何老师，不用客气……”话没说完，就有一个杯子飞到自己额头上来，小奈走了，丢下一句话：“别他妈把自己当跟葱！”

小奈还没回到家，接到默默的电话，默默说：“小奈我走了，我在一天你就委屈一天。你好好的，保重！”小奈的电话滑落到了地上。

蹲到地上拿起电话的时候，才发现老天下雨了，不大的雨，像残留的泪痕。

这时，有个小女生过来，是小奈班上的，她很意外：“老师，你怎么哭了？”小奈赶忙笑，说没有没有，老师怎么会哭呢。

回到家，默默真的走了。

小奈再次回到学校，自己主动跟校长辞了职，到校门口，那主任很意外，问了一句：“蒋老师……蒋老师好点没有？”小奈不想说话，主任接着：“那天都怪我，怪我骑摩托那么不小心，翻了。蒋老师大腿上碰出了血，她又不要我送了……”

小奈打默默的电话，打不通，校长说：“既然你主意已定，那希望你一路走好。”

主任接一句：“那些老师嚼舌根，你别介意。”

小奈差点说：教我如何不介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