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长我三岁,她是我没出五伏的二哥的老婆,二嫂娘家是河南的,我们哪有条小河,住在河南的就叫河南,住在河北的就叫河北。二嫂母亲早逝,有老父和一个哥哥,哥已结婚,她父亲是挑货郎担的,卖个针头线脑,糖豆,小孩玩具什么的,可以拿头发换,麻绳头破烂换针线。常年走街串巷,大家都熟了。
在六十年代中期,二哥年龄大了还没对象,因为他家是富农,大伯和大娘常为二哥发愁,想尽一切办法为二哥找媳妇,可都没有结果。二哥是磨豆付的,他为人和善,诚恳,肯干,是个大好人,二哥也走街串巷,时间长了货朗担看上了二哥,就自作主张把女儿许给了二哥。
二哥大二嫂六岁,二嫂还是中学毕业,团员,跟二哥她是一百个不原意,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在父亲和哥哥的逼迫下她和二哥结婚了。二哥对二嫂百依百顺,大人孩子都是看脸给她说话,全队人都对二嫂很好,从没把她和地主富农划在一块,她和我们姑娘在一块干活。
文化大革命刚开始时,学毛选,背新五篇,老三篇,红卫兵戴着红袖章,背着小红包,二嫂都有,休息时就学语录,人人都会背几段语录,我们年轻人老三篇都会背。我们都有意护着二嫂,少有一点不对劲二嫂就掉眼泪。在那个疯狂的年代,成份论是很厉害的,可谁又敢顶着风浪走呢?我们是个大家族,就我们这一枝是贫农,他们几家都是地主和富农。二嫂常和二哥闹,三天两头闹着离婚,二哥又求又哄,把二嫂捧在手心里,可二嫂常不依不饶。有一天下午我们几个年轻人到大队开会,刚坐下一会,不知是谁背地里回报不让二嫂来开会,叫二姐来说,二姐是大队妇联,她走过来说叫二嫂回去,二嫂二话没说站起来就走,我气不过也随二嫂走拉,二姐在后边撵着叫我,我理也不理,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我和二嫂一路没话,最好的安慰就是和二嫂一块走。回去二嫂又要闹啦。二嫂闹着离婚,二哥好不容易找个老婆说什么他也不离,二嫂没办法就想别的办法,她姐远在兰洲写信叫她去,二哥全家人都不让去,队里的乡亲也不想让她去,怕她不回来。
二嫂哭闹,一家都不得安生。二嫂一再表示说一定回来,最后我父亲发话了;"叫她去,给她准备路费。"我父亲说话很有权威,一般人都听他的。二嫂千恩万谢,全队人把二嫂送出村外,千订嘱万嘱托叫她早些回。二哥把二嫂一直送上火车。车一开二嫂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喜,总算逃出了牢笼,你们上当了我不回来啦。半年过去了二嫂也不回来,最后二哥等回来的是一封离婚的信,二哥傻拉,怎么办呢,二哥又找我父亲商量;"不理她,时间长她就回来了。
"队里的人愤愤不平,有的还口出脏话,大家都来安慰二哥,"就不给她离."二嫂没办法,一年后她回来到了娘家,和她父亲吵闹,父亲非叫她回婆家,她气昏了过去,她父亲捎信叫人去抬二嫂,二哥叫了几个年轻人,绑了个门板用棍子抬上,急急上路了.回来时二嫂还哭闹,二哥百般体贴,婶子大娘也去劝说,慢慢的二嫂好了.后来还生了两男一女,二哥起五更搭黄昏,再累再苦从没怨言,二嫂也是任劳任愿,把家搞的红红火火,孩子们也聪明能干。不幸的是二哥过度劳累过早去逝了,苦命的二嫂带着三个孩子拼命劳动,常思念二哥:“没男人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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