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庙里的亮光
王老贵从马翠娥家出来的时候,已是午夜一点钟了。他心里揣着得意和满足,慢悠悠地踏着回家的路,细细地回味着那销魂的时刻——刚才毕竟和马翠娥那白白嫩嫩的身子缠绵了四个多钟头。
因为土改工作队进驻城西村两个多月了,这些日子,又是开会,又是谈话,又是查浮财,又是分土地的,作为他王老贵,在村里即不是富裕户,也不是太贫困的户,虽然没有被分的财产,但他毕竟是当过伪甲长,工作队虽然找他谈了话,告诉他不要有什么负担,但必定还没有给他最后定性,他心里没底啊!所以,这两个多月他愣是没敢去马翠娥家。还好,今天工作队又一次开了大会,在会上,韩队长的讲话表扬了他,说他在当甲长期间,不欺负老百姓,反而给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还是杀死日本鬼子的抗日英雄。当时他心里那个乐呀!压在他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心里有了底,才敢去马翠娥家。
马翠娥,三十来岁,长得丰满白净,光彩照人,是村里公认的美人儿,只是结婚几年了也没留个一男半女。她丈夫裴德宝三年前让日本鬼子抓了劳工,一年后,同村的杜大壮逃了回来。杜大壮说,有一次他和裴德宝一起被日本人的卡车送往另一个工地干活,途中遭到国民党军队的伏击,当时他亲眼看到裴德宝中弹倒下,还上前推了他几下,他都没有反应,估计活着的可能性不大了,而他却有幸逃了回来。他向马翠娥说了裴德宝的情况,马翠娥当即便大哭起来,哭得天昏地暗。当时身为甲长的王老贵听说了,立马来到她家安慰她说:“老妹子啊,看来德宝兄弟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了,别哭坏了身子,日子总是要过的啊!以后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啊!”王老贵的话既语重心长又暖暖的,着实让马翠娥感动。看马翠娥不哭了,王老贵又当着大伙的面撂下话来:“从今往后,马翠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以后就是我亲妹子,谁要欺负她,就是欺负我王老贵,我叫他有好瞧的!”在场的乡亲也无不为王老贵的仗义而感动。
从此以后,马翠娥家除了有几个要好的婆娘找她拉拉呱,打发她郁闷的时光外,几乎只有王老贵一个男人进出她的门槛,因为男人们知道,这马翠娥已经是王老贵的人了,不光他是甲长,别人惧怕的是他那一身力气。
有王老贵的体贴关照,马翠娥的生活很快恢复了正常,她也很快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解脱出来,脸上又重现了往日的光彩。她和王老贵的感情也在逐步升温,他们的关系也成了公开的秘密。
马翠娥家在村西头前道街,而王老贵的家却住在村西头三道街,回家必须经过二道街西头的大庙。这大庙建于清朝末期,大庙里供奉着武圣关羽,其塑像神情威严,据说能治病除灾,驱邪避恶,诛罚叛逆,庇护商贾,招财进宝……加上这城西村离城里比较近,所以在当时,不论是城里的上层名流、商贾还是平民百姓,来大庙顶礼膜拜的人,每天都是络绎不绝,庙里每天都是香烟缭绕,大老远就能闻到香气,看到青烟接上白云……只是打小鬼子来了,这里便门庭冷落,几天也见不着一个香客。特别是近一个来月又传出庙里闹鬼,说到了后半夜有身穿白衣的女鬼从大庙西的小树林里走出来,到庙里进香,一面跪着一面哭。就更没人敢去了。整个村里天一擦黑,家家关门闭户,街上一片死静。
王老贵想着刚才的美事,马上又想到了家,因为家里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儿子,想必早已进入梦乡,他不觉加快了脚步。
王老贵是个不信鬼神的人,他也不相信人们的传说的闹鬼是真的。这几年除了白天去马翠娥家,晚上去也是常有的事,每次路过大庙,虽然有些胆怯,还是仗着胆子走过,来回相 安无事。
王老贵胆子大,还因为他晚上出门腰里总别着一把日本王八盒子枪,所以走夜路心里才不发毛。因为每次去马翠娥家,他都要带着枪。每次夜里从马翠娥家出来,他都要把枪从腰里拔出来握在手里他才心安,有备无患嘛,这是他的习惯。这次也不例外,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空空的,才知道枪已经没了,因为土改工作队进村,他怕惹麻烦,主动把枪交给了工作队,并说明了情况。可如今手里没了家伙,他心里还真有些空落落的。
阴森森的大庙就在眼前了,它仿佛像一个黑色的野兽,张着大嘴等待着王老贵的到来。此时的王老贵头皮不觉有些发麻,两腿也发飘起来,后悔不该这么晚回来,因为以前最晚都是在前半夜回来,谁知道这次竟鬼使神差地被马翠娥折腾到后半夜,虽然他被马翠娥柔情挽留,但王老贵还是走了,因为他知道,他的两个孩子还小,在家不是那么放心,再说现在是特殊时期,这事毕竟是见不得人的事,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离大庙还有几米远了,影影绰绰地看得出庙门是关着的,门两边的窗户原来是用窗户纸糊的,由于多年无人管理,整个庙的窗户只剩下残缺的窗棂,透过窗棂,里面是黑黑的,似乎有很多诡异的眼睛在向外窥视着他。王老贵不觉放慢了脚步,此时他不敢弄出一丝声响,害怕惊动里面的关老爷和鬼神。他蹑手蹑脚地走近大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庙的门,想尽快在庙前通过。一步,两步,三步……正走着,突然一个闪光,同时“叭”的一个声响,王老贵“啊”的一声本能地趴在地上。大庙东侧的住户院里立刻传出“汪汪”的狗叫声。
这个光亮和声响虽然都不大,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显得特别的清晰。本来王老贵的神经已提到十二分的紧张,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和声响,着实把他吓傻了。他趴在地上两腿软乎乎的,像筛糠一样抖动着。狗叫声让他稍微缓过点神,待狗叫声停止了,他又仔细听了听,大庙里依然是鸦雀无声,是自己眼睛和耳朵出毛病了?不可能啊!自己明明是听到看到了!难道真的是闹鬼?他不敢想下去了,于是,他缓慢的站了起来,撒腿就跑,不敢回头。这时狗叫声又响了起来。
王老贵一气跑到家后心里一直在敲着鼓,好半天也停不下来。
二 信 任
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一杆子高了,王老贵还没起来,因为昨晚他和马翠娥温存的时间太长了,体能严重透支,再加上惊吓,浑身哪都不舒服。他大儿子锁柱招呼他起来,说他饿了,他都没动弹一下。当锁柱告诉他昨晚土改工作队的韩队长来过了,他才勉强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支巴起来,给两个儿子做了饭。
吃完饭,两个孩子玩去了,王老贵又一头栽倒在行李上,想要睡个回笼觉,继续恢复体力,可又睡不着,又继续想着昨晚经历的怪事,莫非真的有鬼?自己的媳妇玉兰就是在大庙西边的树林里含冤吊死的,不会是她在喊冤吧?让我给她报仇吧!他又一想,这是迷信,谁看见过鬼呀?王老贵又陷入了迷茫。
王老贵原本有一个完整美满的家,媳妇玉兰端庄贤惠,给他生了两个儿子——锁柱和栓柱。王老贵有的是力气,除了侍弄几亩地外在农闲时去城里干点零活,日子还过得去。只是4年前的一天,王老贵去城里打工不在家,不知从哪来了几个小鬼子和伪军进了村,他们端着带刺刀的长枪,挨家挨户地不知道搜查什么。当搜到王老贵家时,两个小鬼子和一个伪军见只有王老贵媳妇玉兰一人在家,顿生邪念,就把她家的大门关上插死。王老贵媳妇一看不好,就喊救命,当即被一个鬼子一枪托打在头上,她立刻昏死过去,然后,趁她不省人事扒光了她的衣服,给轮奸了。受尽蹂躏的玉兰醒来后,悲痛欲绝,觉得没有脸面活下去,趁丈夫和孩子还没回来,她从箱子底下翻出了当年送给王老贵的信物:这是一块天蓝色缎子面做的手绢,上面有她亲手绣上去的一朵美丽的白色玉兰花。王老贵一直把它视为珍宝压在箱子底下。泪如泉涌的玉兰把手绢平铺在炕上,一狠心咬破手指,在手绢上写了血书:杀鬼子报仇!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到大庙西边的小树林,找了一颗歪脖树自尽了。从此,王老贵跟小鬼子做下了仇,他把媳妇玉兰的血书揣在贴心的衣兜里,发誓一定要亲手宰两个鬼子,为死去的媳妇儿报仇。他说到做到,有一次,趁着天刚擦黑,他潜入火车站货场,隐藏在盖货物的苫布里面,并从苫布的缝隙里向外窥视等待机会。不知等了多长时间,机会终于来了,一个背长枪的和一个挎短枪的鬼子并肩从远处走来,他们是来查看货物巡逻的。两个鬼子慢慢地朝他走来,越来越近了,他俩做梦也没想到,死亡也正悄悄地向他们逼近!此时的王老贵热血沸腾,他在默默地呐喊:玉兰哪!你的仇我就要给你报了!待两个小鬼子到了王老贵的跟前儿,还没反应过来,也没来得及喊叫便做了王老贵的刀下鬼!他终于给媳妇儿报了仇。王老贵不敢拿长枪,只拿了那把短枪,就匆匆地跑了回来。
回家后,孩子已经睡下,在昏暗的洋油灯下,他如获至宝地摆弄起刚得到的枪,这是一把日本王八盒子,他退下弹匣看了看,里面还有8发子弹,他小心翼翼的用干布擦了一遍,然后用油布包好,藏到了棚里的柁杆上。第二天,王老贵来到大庙西头的小树林,来到媳妇玉兰的坟头,从贴心的衣兜里掏出玉兰写的血书,平整地放在坟前,然后摆上馒头,点上三炷香,大声地说道:“玉兰!我的好媳妇啊!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仇,我给你报了!”王老贵说完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临走前,王老贵把玉兰的血书埋进了玉兰的坟头。
“老贵在家吗?”一个清脆的声音飘了进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王老贵一骨碌坐起来,他知道是工作队韩队长来了,马上答应:“在家!在家!”
“我说老贵呀,昨晚干啥去了,累病了吧!”土改工作队队长韩腊梅走了进来,只见她一身戎装,腰间挎着小手枪,军帽下露出齐肩短发,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给人的印象是精明干练而又不失清秀。
“没事,没事!受点小风寒!韩队长你坐你坐!”王老贵一边说着一边下炕穿鞋。
“刚才看到你儿子,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怎么样,不碍事吧!”
“不碍事,不碍事!韩队长,听说你昨晚来过了,不好意思,让你白来一趟!你一定有事吧?”王老贵显得有些不自然。
“老贵呀,你坐下,咱们随便唠唠!”韩队长的话让王老贵觉得既亲切又有几分严肃,他不知道韩腊梅要问他什么事情,莫非她是要问昨晚上去哪了,他该怎么回答呀!他不觉有些紧张,口齿也不那么好使了。
“韩队长,我——我——昨晚——”
“别说了,老贵,我知道你上哪里去了!”韩腊梅脸上没有了严肃的表情,真像是在拉家常一样随便。
“你知道?”王老贵有些不解。
“我当然知道!”韩腊梅很肯定地说:“老贵呀,你的为人乡亲们都晓得,你也是苦出身,为人正直仗义,就说我们刚进村那会儿,你就主动把枪上缴,说明你很有阶级觉悟,很有立场,不是一般的群众!关于你在火车站杀鬼子的事,经组织调查,情况属实,你是一个有正义感有民族感的血性汉子,你的功劳,我们都给你记着呢!另外,我也知道你家嫂子也走了好几年了,你这几年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俩孩子,确实不容易,这几年孩子也都长大一些了,你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抓紧给孩子找个妈了!现在解放了,人民当家作主,婚姻自主,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幸福,不必偷偷摸摸地约会自己的心上人!昨晚我来的时候,看见两个孩子自己守在家里,让人看着可怜哪!你以后去马翠娥家,大白天可以去!大大方方地去嘛!”
韩队长的一席话说得王老贵心里热乎乎的,他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韩队长,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也谢谢你对我这么了解和理解,你这么一讲我心里敞亮多了!韩队长,我王老贵没啥能耐,就是有力气,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老贵此时显得非常激动。
“老贵呀,没那么严重,我今天来是还有一件事情请你帮忙,因为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但这件事对别人还需要保密!根据县里掌握的情报,国民党反动派的残余势力很猖獗,近期他们派遣了特务到我们解放区,破坏土改运动!上级要求我们要提高警惕,严防特务的破坏活动。你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对村里的情况比较了解,在群众中又有一定的威信和影响力,你要密切注视那些被分对象的思想动态和他们的行踪,更要着重注意那些外来人员和可疑人员。总之,就是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立即向我报告,你看行吗?”韩队长说完,用信任的目光望着王老贵。
“行!行!行!”王老贵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工作队竟这样相信自己,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刚才韩队长说有异常情况立即报告,王老贵立刻想到了昨晚在大庙出现的亮光算不算异常情况?应该算!应该算!于是,他就把昨晚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韩队长作了汇报。韩队长听后,神情立刻凝重起来。
“我说老贵,你提供的情况太重要太及时了,现在情况比较复杂,国民党反动派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从大庙里出现的亮光看,这个大庙很可能是敌人的一个临时联络点,以后你还要注意观察,我们工作队还要做进一步的研究和部署,到时请你参加,好吗!”韩队长站起身来,用双手握住王老贵的双手。
“好!好!”王老贵高兴地答应着送韩队长出了门。
三 现场勘察
当天下午,紧急会议在工作队驻地办公室召开,这是一个有5人参加的会议,除韩腊梅外,参加会议的有工作队副队长李文轩同志,这是一个40多岁的老同志,原部队的文化教员。还有队员沈红同志,她是工作队的秘书,是一个20多岁的女同志,也是组织上有意配给韩腊梅的贴身下属,还有本村农会会长杜大壮和王老贵列席参加。
会议由队长韩腊梅主持,她说:“近期国民党反动派的残余势力非常猖狂,他们派遣特务,企图破坏我们的土改运动。今天上午,县里派人送来了情报,说敌特已潜伏到我们村了,所以,县里要求我们要提高十二分的警惕,所以我们不能等闲视之,要积极应对,积极迎战,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还有一个事情请大家注意,就在昨天的半夜,王老贵在咱村的大庙里看到了亮光,只闪一下就没了,这是一个怪事,不得不引起我们的警觉,这个亮光是什么,是不是潜入我们村里的敌特弄出的亮光呢?我们还不清楚,所以我们一定要高度重视这个事情。我想,有几件事情大家在一起研究一下,一是从今晚开始对大庙进行秘密监视,这项工作由工作队出人,王老贵协助进行。二是对全村进行一次入户调查,查清每户家庭成员的基本情况及出入情况,要求家里来客人必须随时挂条报告。对那些地主富农和被分对象也要重点监控,外出一定要打招呼,并说明去处和事由。这项工作由工作队负责,农会出人配合……”
按照会议的要点,进行了具体分工和部署。会议在下午3点钟结束,然后他们5人直奔大庙,进行现场勘查。
这是一个坐北朝南的青砖大庙,庙周围的杂草,在瑟瑟秋风中无力地摇晃着,算是迎接他们的到来。看得出,大庙历经几十年的雨雪风霜,它的外观已给人一种疲惫不堪的样子,房盖上的青瓦有些残缺不全,门窗的红油漆已脱落变得斑驳,只是门额上镶嵌的那一方石刻横匾和那个比碗口还大的“关帝庙”三个大字,仍遒劲醒目。韩腊梅走上两级洋灰抹就的台阶,来到庙门前,用手轻推一下门,没有推开,随后又用力推了一下,还是没有推开,她仔细在门的上下看了一下,发现门的上端已用洋钉子钉死了。她随即向其他4人一挥手,就从旁边的窗户攀上去,然后跳了进去。
太阳西斜,过不了多久就要落山了,余晖从大庙的西窗户挤进来,仍然抵消不了大庙里阴森森的气氛。地中间那尊快要顶棚的挂满灰尘和蜘蛛网的高大的关老爷塑像,居高临下地站在高台的上面,手握青龙偃月刀,瞪着两只虎虎生威的两只巨眼,紧盯着每个来这里造访的人。韩腊梅首先把庙里的上下左右大致扫视了一遍,然后,开始仔细查看各个角落。在关老爷像前有一个长方形桌子,上面有一个长方形香炉,里面还插着不知猴年马月香客烧剩下的香头,地面上落着厚厚的灰尘和一些从外面飘进来的枯黄树叶。韩腊梅仔细的在地上查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就去查看关老爷塑像的后面。由于后面的窗户更小,前面的光线又被关老爷硕大的身形遮挡着,给勘查带来了不便,还好韩腊梅挎包里有手电筒,正好派上了用场。塑像后面也和前面差不多,都是灰尘和树叶。韩腊梅用手电筒照着每一个地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当她查到西面临窗那个角落时,发现地面的灰尘和树叶很乱,不像是经过风吹进来自然形成的那种状态,好像人为地踏踩过。她又仔细地查看地面的角落,又发现了几个像烟灰的颗粒,还有两处黑色的痕迹在洋灰地上,可能是抽完烟捻死烟头的痕迹,但没有发现烟头。
“一定是有人在此抽过烟!”韩腊梅有些激动。
“那烟屁股那去了呢?”王老贵说。
“烟屁股有可能被扔窗外了。”韩腊梅瞅了一眼窗外说。
“我去外面找找。”王老贵说着就要从西窗户跳出去,被韩腊梅一把抓住:“等一等老贵!”
“还有啥事儿啊?”王老贵不解地问。
“先看看窗台!”韩腊梅说。
于是他们又仔细地观察西窗台,果然发现了鞋印,从鞋印的花纹看应该是皮鞋,韩腊梅大致量了一下,有41码。然后他们又从窗户跳出,没费多少事,便在枯草里找到了十几个大重九牌香烟头。
“抽大重九烟的,可不是一般人!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地说,敌特确实潜伏进来了!”韩腊梅果断地说。
“大庙的情况就是这样了,我们应该研究下一步的工作了!”李文轩说道。
“走!我们抓紧回去研究!今晚我们还要在这里监视呢!”韩腊梅说。
第三天上午,韩腊梅召开了碰头会。李文轩首先发言,他说:“通过两个晚上对大庙的监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我想,是不是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意图,暂时停止了活动?这个问题我们还不能确定!再有,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两天显得异常的平静,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又似乎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韩腊梅对李文轩的发言很认同,她说:“我觉得文轩同志的判断不无道理,我也觉得这两天有些静得出奇,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但也并不是说静得出奇就一定要有大事发生。是,有的时候,直觉的判断会超乎寻常,但我们不能绝对的依赖和相信,又不能绝对的否定,要一分为二地看待和分析事物,从中找出规律性的东西,我们就能牢牢地掌握主动权。我想,我们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要有高度的警惕性,我们头脑里这根弦不能松,我们原来制定的计划不但不能变,还要加强,我们要在计划中静观其变……”
大家对韩腊梅的话和李文轩的发言投去赞许的目光。会上,王老贵和杜大壮也分别汇报了两天来的工作情况,他俩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散会后,韩腊梅把王老贵叫到一边说:“老贵呀,这两天净忙公家的事儿了,把你个人的事都耽误了,今天正好还有一小天的时间,你不想去翠娥那看看,你俩处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办就把事儿抓紧办了得了,省得两下分心,互相惦记!”韩腊梅说完,用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王老贵的肩膀。
韩腊梅的话说得王老贵心里暖暖的,他又高兴又激动,用那双粗超的大手紧紧地握住韩腊梅的手,不住地说:“谢谢!谢谢韩队长为我操心!我结婚那天一定请你喝喜酒,还请你给我做证婚人行吗!”
“行啊!一定!一定!”韩腊梅高兴地答应着,松开王老贵的双手,目送他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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