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大年初五,爷爷没有按常规起床散步,而是躺着告诉奶奶,头晕了。
年前后一段时间,医生认为稳定了那么多年的血压应该不会在爬高了,就让爷爷放心喝一点酒。爷爷一阵开心,就喝了点。结果,血压就又爬高了。
爷爷的年纪大了,再过那么几年就八十了。平时的身体还算好。退休以后基本上每天都会起个大早,在海边走一走,散散步。奶奶会煮完饭在家等着爷爷。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十几年。
爷爷是个闲不住的人。简朴到大家都难以置信。一件破衬衣,穿到破到没办法穿了,再修补一下,当擦脚布用,几把破雨伞,分别拆掉伞布和伞骨,几经组合,就又成了几把好伞。在废物利用上,爷爷对我的影响非常深。从小,我就是用着这些在别人眼里毫不起眼的东西。在别人的嘲笑里,我觉得自豪。爷爷让我明白,家里的经济不宽裕,没必要把钱花在可以省下来的地方。
爷爷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处走走。以前在造船厂里当采购的时候,在许多地方跑过。退休了以后,憋在家里,只能与老友打打小牌,看看戏曲,总觉得缺点什么。所以隔着一段时间,三姑会让他到外面到处走走。普陀山,上海……
爷爷最喜欢的孙子是大哥。他是家里的长孙。以前爷爷希望大哥早点结婚生子,给他带来一个曾孙。终于在去年,大嫂生了个男娃。爷爷很高兴,陪着奶奶到大伯家去,亲自去看看自己的曾孙。
刚退休的那段时间,爷爷凭着本家几代都是船主的名气,经常去帮别人联系买船、看船。现如今爷爷很少像从前那样了。他说他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人总是有一个时间的。
奶奶
三个孙子里,奶奶最疼我。因为我最小。
父母为生计而奔波于几个城市之间,所以我的童年基本上是奶奶带大的。奶奶影响着我幼年时的人生观。
奶奶不是镇上人,而是来自东边那个叫古镇的码头。奶奶最擅长的,是按一些古老的方法去暑气(暑气:当地的一种对某类疾病的统称。大致为内气不通导致的手脚麻木,肚子痛,身体乏,严重可导致死亡)。我只知道,那是在人的腋下的一个穴位上操作的,小时候因为肚子疼,被奶奶抓过一次,痛得手脚麻木,但是却立竿见影。镇上许多人都知道,古镇阿姨(对奶奶的称呼)会去暑气,只要碰到一有什么不对,就会找奶奶。完事以后,都会送些钱来,但是奶奶从来没收钱。后来人家不拿钱了,改送鸡蛋。所以从小我就不愁没鸡蛋吃。
奶奶对太奶奶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渊源。太奶奶对奶奶很好。但是因为家产的事情,两家没了来往。太奶奶什么时候死的,似乎只有奶奶知道。每年的年祭,奶奶都帮她过。在奶奶看来,其实人难免都有一时的偏失。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况我们凡夫俗子?
现在的奶奶,身体并不大好。我明白那种病随时会爆发。但是我们却是无能为力的。所幸奶奶现在没什么大碍,虽然偶然出现一点不适,但总会平安度过。三姑婆说,奶奶为人好,积德多,肯定会有善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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