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你辞职了？不是在说笑吧？”叶灵山两眼直直地盯着谭峰，手里端着菜盘子差点撞到了沙发上，干了半年的时间，才刚刚进入角色，就这么放弃，多少有点不值得。但他知道谭峰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这样吧，你到我们公司来！我回去跟林总谈一下，应该没问题。”叶灵山说，

“好啊，谢谢你。”

“兄弟俩客气什么？来，吃饭了。尝尝蓓蓓的手艺，还是相当相当凑合的！”

鸿合公司的办公室较为简陋，人也不多，但都很和气，没有环力科技那么复杂，况且叶灵山和徐岚都是谭峰的老同学，所以谭峰心里面也就不那么压抑，何丽丽说得对，工作以后在公司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多，所以工作时的心情是否愉快非常重要。林立名问谭峰：“为什么从环力这么一家大公司跳到小公司呢？”

谭峰很直接地回答：“环力公司的环境很复杂，不适合我这种干实事的人。我是因为何姐对我的栽培才留在那里的。现在何姐不在了，我也没有必要留在环力公司。况且公司的大小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个人的发展机会。”

虽然他的这种答法仍然比较缺乏一些技巧，但林立名听了则还算满意，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再怎么也坏不到哪里去，于是留谭峰在公司担任技术工作。

徐岚笑着说：“以后我们三人就可以成立一家公司了，我主内，灵山主外，谭峰负责技术，真是黄金搭挡。现在一方面积累资金，另一方面加强我们三人的磨合，就等一个机遇了！”有这个志向是好事，而一般来说，只要不是能力特别差，在与朋友合作中，谁先提出来，谁就掌握了主动权，就成了合作者之间默认的核心。他果然将宁蓝的“致人而不致于人”发挥得淋漓尽致。而叶灵山和谭峰也希望在将来能够大展宏图，既然有这么可靠的合作伙伴，当然一拍即定。

20．

经过多次的试探和暗示，张毅然见谢煜煜并不是那么排斥自己，决定给她来一个爱情告白。其实将一个人的感情藏在心底自然是倍受煎熬，而一旦吐露出来对方又并不接受的话，却可能的会更加痛苦。这就像一场赌博，赌注是一份情感，对于某些人来说已是相当的奢侈了。张毅然对自己说：我不主动找她，难道等她主动找我吗？对，男人应该主动，再说我又不是没被女人拒绝过。怕死不是共[chan*]党。

前晚准备了一夜的台词在见到谢煜煜的时候都烟消云散了，心里一急却想到了另一个可行的办法。张毅然在一张纸上画了两个娃娃，一男一女，在伞下牵着手，似乎还下着雨。旁边写了三个字：行不行？他想这样就算谢煜煜不接受也不至于影响以后同事的这层关系。悄悄夹在谢煜煜的小说书里，然后退回自己的办公桌，等待命运的摆布。一分钟，十分钟，半小时……谢煜煜终于开始翻那本小说了。张毅然心里像有一支木鱼在敲打，咚、咚、咚。

发现了那张纸条，谢煜煜故意大声说了一句：“谁这么无聊啊？”说着随手将纸条扔进桌下的垃圾篓里。

“不会吧，她应该知道是我的。”张毅然心里想着，难道这是她另类的拒绝方式？哎，不管怎么说，都到这一步了，死就要死个明白。趁四周没人，他悄悄走到谢煜煜的身旁说：“那张纸条是我写的。”

谢煜煜以为给了张毅然一个台阶下他会识趣的，没想到这么死缠烂打。只好严肃地说：“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张毅然听到一声心碎的声音，来自自己的身体。虽然已作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当它瞬间变成现实时，却难以抗拒伤悲。他接着说：“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接受你的拒绝。”

谢煜煜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抱着文件出了门。与张毅然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了她游离不定的眼神，他对着她离去的背影说：“可不可以别这么快判我死刑？”

没有回答。

洗手间里，张毅然抽了口烟，对着镜子横看竖看，嘴里念到：“我也不是很差呀？”

“发什么愣呢？”

张毅然回头一看，是马向东。慌慌张张地说：“没……没愣。”

“小张啊，新潮公司每年的渠道大会过两个月就要在天赐温泉召开了，我们能不能拿下外设产品的分销权，就看这次供电局的单子是我们谈成还是鸿合公司谈成。”说完马向东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张毅然，望得他莫名其妙。

“马总，我已经尽力在跟了。”

“我看你还没有尽力啊！”马向东用手巾搓了搓手，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拥有的东西不去利用，等于没有。”

很明显马向东是想要张毅然从叶灵山口中打听鸿合公司的报价。其实张毅然正准备这么做，他认为这不叫出卖朋友，因为叶灵山并没有任何损失，有损失的只是鸿合公司，只是林立名。而为了得到马向东的信任并将亚光公司的业务分散，是他击垮亚光的第一步，只要有了钱，以前所犯的任何错误都可以用钱去弥补。而他忽略了一点：感情，是不能用金钱去衡量和弥补的，否则也不能称之为感情，那只是金钱支撑起的虚伪。

不过目前的问题是叶灵山不会这么容易上他的当，而此时谭峰进入鸿合公司，给他谛造了一个良机。

21．

“谭峰啊，之前因为大家工作都比较忙，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今天不醉不归啊！”张毅然说着先开了两瓶碑酒。随便问了一下谭峰离开环力科技的原因，与叶灵山一样，张毅然也没想到他会因为何丽丽而辞职，笑着说：“老弟，你该不是对你们何总有了另类的情感吧？”

“是啊……不是。”谭峰马上封住口，意识到他这句话有分歧，解释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把她当成我的姐姐。”

“呵呵，把她当成什么那是你的事，”张毅然突然想到谭峰对何丽丽尚有如此深的感情，这是多么的难得，对于一个这么重感情的人，而且是自己的朋友，居然想要去骗他，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由感而发：“其实你和灵山他们，真是我一辈子最值得珍惜的朋友。”

谭峰的思维和他不在一个角度，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心里十分感动，又为他担心：会不会又出什么事了？

然而张毅然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以后有什么打算？”

谭峰兴奋地说：“我和徐岚，灵山准备自己成立一家公司，可惜现在没这么多钱。咦，你有没有兴趣？我们一起搞啊。”

“嗯……欲速则不达。我想慢慢来。”张毅然这句话是想表示自己目前没有什么打算，一个对自己的将来暂时没有打算的人，一般不会为了小小利益出卖朋友的，这么一来可以让谭峰他们放下戒心，其实谭峰对他根本就没有防备之心，而这句话对于叶灵山和徐岚则是根本不起作用。

嘟嘟……谭峰的手机响了：“喂，灵山啊，我正和毅然一起吃饭呢。你们来吗？”

张毅然暗暗想：千万别过来，他一过来就没得玩了。幸好林灵山和蓓蓓在一起，没空。张毅然告诉谭峰：“虽然和灵山，徐岚都是很好的朋友，但你自己如果真的成为合伙人之一，就必须对公司的全部内容都要有一个掌控。比如投标，并不是报一个价这么简单。这当中每一分每一毛都有它的必要之处。呵呵……如果最近公司有什么投标方面的业务，不妨让徐岚和灵山教教你。这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综合素质。”

22．

徐岚觉得很奇怪，谭峰一个搞技术工作的怎么突然对这次供电局的投标有这么大的兴趣？后来意外地从叶灵山口中得知前两天张毅然约谭峰聊过，而通过商务信息显示，亚光在此次竞标中对鸿合公司有一定的威慑力。徐岚心里一下明白了事情的原因。他想告诉谭峰，张毅然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张毅然了，为了利益，他会出卖朋友的。但一转念，事情未必真的如自己所料，而且几年来谭峰和张毅然的关系一直最好，就这么告诉他，他未必会接受。还是让事实说话吧，徐岚想了一招“将计就计”。

徐岚很热心地给谭峰讲解了招投标的全过程，和注意事项。并以这次供电局的招标为例，只是在谈到价格的时候，徐岚故意将单价报高两个百分点。“嗯，你看看，每台3520元的单价，既保证了我们合理的利润，也跟其他公司有一定的差距……”

很快，张毅然从谭峰口中骗到了鸿合公司的投标价。

“3520？呵，确实有利可图。”马向东很满意张毅然的作法，还试着寻问他的意见：“小张啊，你觉得我们报什么价比较合适？”

“就跟他们来个整数吧，3500，显得我们爽快。”

“哼哼，新潮公司不会这么吝啬的，投标结果下来之后，一定会给我们返点，以保证商家的利益。而我倒觉得每台20块钱的差价对供电局来说算不上什么，要是最后我们输在了人情上，可真是划不来啊！”马向东将单价在3500的基础上再降了一个百分点，并以为这次一定稳操胜券了。

一个星期后，投标结果下来了。“好险，只差十几块钱！这次算我们运气好啦！”林立名叹了一口气，作为公司老总，他尚不知道背后还有一段这么赖人寻味的阴谋。

马向东大发雷霆：“你他妈的什么消息？这点事都办不好，给我出去！”张毅然在马向东的骂声下愤愤离去，刚一转身，恰好碰到谢煜煜进门。这下可好，什么面子都没有了，“他妈的谭峰，也学会骗老子了。”他脑子里浮现出谭峰那虚伪的憨厚，越想心里越是恨，你他妈的去死吧。他准备去找谭峰，看看他得意的样子。

而此时徐岚拿出亚光公司报价的复印文件，对谭峰说：“人是会变的，不管你多么心痛。也要学着去接受现实。张毅然，已经不再是那个睡在你上铺的兄弟了！”

“我不信，我去找他问个清楚。”谭峰猛地冲出门口。

大街上，人海茫茫，二人却在人海中相遇了。

“我有话跟你说。”谭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也是。”

然而张毅然还有什么话要说呢？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感到人人都用一种蔑视，嘲笑，憎恨的余光扫描着自己。谭峰在一旁愤愤地说着，哼！让他发泄吧！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这么做并不是想出卖大家，你们现在不理解我，等我有了钱，不理解你们也会装成理解的。谭峰说了些什么他一句话没听进去，只是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句，深深地剌了他一下：“我很想知道曾经那个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哪里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