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七月的天空湛蓝高远,树木张着嘴巴渴望雨露的滋润,太阳疯狂的炙烤大地,吓得风躲进云里,一屡屡白云悠闲地浮在上空显得若无其事。麦收已接近尾声,田地瞬时变得空旷宁静,唯有平时闲置的麦场此刻显得热闹非凡,一个个麦垛就像金色的蒙古毡包摆放的错落有致,各种飞虫盘旋在上空,“嗡、嗡、嗡”地弹奏着秋的乐章。晌午过后,“咔嚓”一声雷响,惊醒了正在午休的张老汉,他慌忙睁开眼,翻身坐起来,爬向窗向外一望,只见一团乌云滚过屋顶,急忙用手摇晃正在身旁熟睡的老伴。
“娃他妈,快点起来,过雨来了。”张老汉说着就下炕拖着鞋走出屋子,站在闺女睡觉的屋檐下,一边敲着窗棂,一边喊。
“华子,别睡了,过雨来了。”睡得正香的华子听到父亲正在敲窗棂,烦躁的嘟囔了一声,眯着眼睛坐起身,感觉浑身上下酸困得要命,连续打了几声哈欠,伸了伸懒腰,下炕穿鞋,待华子磨蹭着走到麦场,发现父亲和母亲已经将早晨晒得麦捆搭起了一个麦垛。
“我说今天有过雨,你就不听,现在响雷了吧 ?不信天气预报,你想气死播音员呀!总是让我们干重活,你也不显得累。”华子一边扣着外衣的纽扣,一边没高没低地埋怨父亲。张老汉看到头顶的乌云越聚越多,瞪了眼华子说:“你就磨蹭吧!场上的农活哪有等天气的。你说你书不好好念,活又不愿意干,你想吃闲饭呀!”
“谁说我不好好念书了,是我脑袋笨,对数理化不开窍。再说了,脑袋笨是有遗传的 。”华子不理父亲阴沉沉的脸色,依旧反驳道。
“你呀,就犟吧!谁让你没考上大学呢?呆在家里和你娘好好学学家务活,不然将来到了你婆家 ,什么活也不会干,让人家嫌弃你。”张老汉望着自己的闺女叹了口气,他结婚好多年没有孩子,夫妻俩求医访药,搬坟拜神,没少折腾。夫妻俩都过了不惑之年,妻子就是不生育,张老汉心死了,认命了。后来抱养了华子,华子初到他家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嫌弃,觉得就是自己亲生的,整天抱在怀里,用手摸着粉嘟嘟的小脸,感觉是无比的幸福。对华子是疼爱有加,十分宠溺。华子长大后,一点家务活也不让做,只想让她认真学习考大学,可惜上天不遂人心愿,华子虽说很刻苦,依旧名落孙山,这让张老汉心情低落了好一阵。
“我才不学做家务活呢!麦收完我就去城里打工。”
“城里打工?你有那个本事吗?都说好出门不如赖在家呢!我看你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在家里呆着吧,翻年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也省心了。”张老汉一边提着麦捆,一边数落闺女。
“我才不嫁人呢,我可不像你们一样整日为鸡毛蒜皮的事喋喋不休的吵来吵去。”
“看把你能耐的,你想过神仙的日子,你还没仙根呢!”
一家人一边斗嘴,一边匆忙将一个个麦捆搭成像山一样的麦垛,并用杂草覆盖在麦垛的头顶,防止雨水的灌入。张老汉蹲下身坐在地上,背靠着麦垛脱下鞋,一边抖鞋里的麦芒,一边抬头仰望浮在头顶的乌云,他还没来得及穿鞋,就听见“咔嚓”几声巨响,眼前掠过一道红光划破天际,豆大的雨点从天空噼里啪啦倾泻下来 。
“这天气,就像小孩的脸,变得真快。“华子说着和母亲向屋里跑去。
“辛亏我们手底下利索,不然现在麦子早泡汤了。”张老汉自言自语地说着也向屋里跑去。
金色的七月,虽说阳光灿烂,对村里人来说,是个丰收喜庆的日子,可对那些高考生来说却是黑色的风暴,就像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过去桥的同学,头顶一片蓝天,种植自己的梦想,没过去桥的同学,折断梦的双翅,垂头丧气,或者回家务农,或者进城打工,或者重整旗鼓,走进复读的门槛。华子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尤其是那数理化弄得她一个头俩个大,她自己捉摸着就是来个八年抗战,也进不了大学的门。可她又不喜欢像父母一样过和土地打交道的日子,她特别讨厌干农活,感觉整天弄得脏兮兮的,最让她受不了的是村里连个澡堂也没有。她很羡慕城里人,觉得他们都是那么的体面洁净,斯文儒雅。记得上高一的时候,同桌约她一起去洗澡,她第一次进澡堂,从来没见过淋浴洗澡,所以去的时候没有带拖鞋和洗澡巾,只是带上换洗的内衣内裤、毛巾和香皂,进了洗澡堂以后,看到同桌吃惊的眼神,她才知道,城乡的差别不仅仅是吃得好、穿得好。同桌的家在县城,从同桌的生活习惯和说话口气,足以说明同桌的见识有多广。所以华子暗自发誓,即使做城里的流浪猫,也不做村里的山中王。
(二)
麦收之后,华子没有复读,为了寻求一度梦想的日子,不顾父母的反对和劝阻,执拗的来到陌生的城市四处飘摇。她知道,自己没有文凭,也没有手艺,只能靠勤奋和努力,在这繁华的都市,才能挣得一席之地。她来到朋友那儿,发现朋友也是和其他打工的姐妹合租的,二十多平方米的小房子里俩张单人床就占据了大半,还有生活用具及其他杂物堆放着,显得屋子很拥挤。朋友叫王玲,是她初中同学,虽说出来打工好几年了,看目前情形日子也不怎么富裕。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王玲却装着没看见华子脸上的尴尬,让华子坐在椅子上喝水,自己将华子带来的行李困扎好,放在床底下。
“别在我面前做作了,就挤着睡吧!上学那会,冬天我们经常挤在一起还相互取暖呢!”王玲拍拍手上的土,嘻笑着说。
“是呀,日子过得真快。如果知道我考不上大学,还不如像你早点出来打工呢!”华子有点伤感地说。
“胡说什么呀?高中没有白上的,别灰心,以后我们都会好起来的。”王玲坐在华子对面宽慰着说。
“我明天出去找活,只要我能做的,待遇不错,我就干,你给我也打听一下。”华子再次用眼角扫视了一下凌乱的屋子,心里感到很茫然,自己也不知道明天等待她的是什么活,在父母面前临别时的豪言壮语被朋友的现状瓦解的一点激情都没有了,心情显得有点沮丧。
“要不你来当迎宾小姐吧!待遇还不错,你个子高挑,皮肤白皙,一定会被我们经理看准的。我们店里的那个姑娘不干了,正在招人呢。”王玲犹豫了好久,才试探着对华子说。
“迎宾小姐,我不做,整天站在门口虚伪的笑着,身累心更累,尤其是那身旗袍,下摆开着衩,几乎到大腿根了,有点出卖色相的感觉。”
“你土不土呀,真是从山沟里来的,一点世面也没见过,那才叫性感,性感你懂吗?”王玲对华子的想法有点不理解,用手拍着华子的脊背取笑。
“那一张张涂抹的猩红的嘴唇,就像刚吃了死人还没来得及擦血的样子,看着都恶心,尤其是那忸怩做作的姿态,感觉浑身都掉鸡皮疙瘩,还性感呢!”华子鄙夷的反驳。
“唉!真是不会利用自己的本钱,我若是像你一样皮肤白如凝脂,个头显得亭亭玉立,双眸如一潭清泉明亮清纯,我就当迎宾小姐,我们酒店的小徐,人长得很漂亮,她就做迎宾小姐,只是每天站在门口,简单地说俩句话,什么活也不用干,工资每个月要1000元呢!
我们每天洗碗、擦桌,摘菜切菜,虽说不起早可贪黑呀,累得半死,每月老板才发600元,你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呀?”王玲显得有点不可思议的瘪瘪嘴。
夜幕降临,华丽的霓虹将喧嚣的城市装扮得更加妩媚神秘,王玲带着华子熟悉周围的环境,华子走在拥挤的街道上,望着路边的小贩手里捏着各种小玩意大声吆喝着,便扭头对王玲说:“如果我找不到活干,我也像他们那样在路边卖东西。”
“你以为他们容易呀,挣钱不挣钱先不说,他们也是偷着卖,若是被城管局的人抓住了,不但没收了货,还要交罚款呢!”
“他们又没偷,也没抢,凭自己的劳动挣钱,城管局的也管呀?”
“那当然了,听说这叫影响市容。”俩人闲转了一会,什么东西也没有买,就回了住处。洗漱完毕后,便挤在一张窄窄的单人床上睡觉,窗外依旧灯火通明,气车鸣笛,头顶的蚊子在黑夜里肆意的叫嚣,不一会,华子感觉身上有几处痛痒难耐,顺手一摸,才知被蚊子咬了几个大包。因睡不着便翻了几次身,床板“咯吱、咯吱”叫唤着表示抗议,黎明在华子胡思乱想中来临。
华子告诉王玲,她想一个人出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自己想干的工作。走的时候用装矿泉水的瓶子灌了一瓶水,并在包里塞了一个大饼。她没有坐公交车,而是从这个巷子走到那个巷子,仔细的看着路边的电线杆和墙壁上张贴的小广告,觉得和自己情况较符合的便用笔记下电话号码和地址,饿的时候咬俩口大饼,渴的时候用自带的水浸湿干裂的嘴唇。就这样,拖着疲惫的身子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寻找了四五天,依旧一无所获。在这拥挤的城市,华子望着高大雄伟的一幢幢高楼,川流不息的人群,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猫流浪在街头,情绪很低落,离家时拥有的打工豪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便垂头丧气的来到了住处。王玲看到华子很沮丧,便想到了中介公司,让华子去试试。临走前,华子穿上王玲新买的时装,并经王玲建议化了点淡妆,精心打扮了一下,信心十足地来到一家名为“迅达”的中介公司。走进经理办公室,只见屋子围满了人,有坐在沙发上抽烟聊天的,又趴在桌子上问这问那的,还有的站在门口显得犹豫不决,华子看到办公桌前坐着一位女孩,和她年龄差不多大,金黄色的头发披在肩上,纤细的手指很白皙,更加衬托出指甲涂抹得猩红。
“你们,你们这儿介绍工作吗?” 华子显得很紧张,用不太熟悉的普通话结巴着问。
“对,你要找什么工作,我们这儿招工要人的地方很多,很快就给你联系好了。” 金发女郎将华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微笑着热情的介绍。
“我高中毕业,收银员或者是站柜台买东西的都行。”华子说着,声音有些发颤,就连手心也冒汗了。
“我们这儿有好几家招收银员的,站柜台的也有,月薪是500元,不包吃住 ,你愿意吗?”金发女郎顺手将手里的本子翻看了几页,然后对着华子笑眯眯地说。华子做梦也没想到有这份好差事,高兴地连续说:“愿意,我愿意!”金发女郎看到华子喜悦的表情,她那白皙的脸笑得更加灿烂妩媚。
“你填一下这张表,然后再交60元钱,办完手续,我就给你联系,你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交了钱,一定能找到工作吗?”华子听到要交钱, 忽然感觉有一盆冰水泼在她的心头,禁不住在心里打起退堂鼓。
“你放心吧!收了中介费,我们最多不超过俩天,一定会给你找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再说了,我们这个公司是最讲诚信的,大家都是带着希望而来,最后是满意而归。别再犹豫了,早一分钟交钱,早一天上班。”金发女郎看到华子很犹豫,便停止了手里玩弄的钢笔,旋转了一下 活动椅,再次坐直身子,面对着华子微笑着耐心的解释。华子回想起每天流浪街头的茫然与无助,以及朋友关切的眼神,父母的叹息,她放弃了一切怀疑 ,觉得美好的希望已经向她在招手,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便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仅有的70元钱,仔细的数了数,又抽出10元钱小心的装进包里,将剩下的60元钱紧紧地攥在手心。金发女郎看到华子从包里掏钱,快速的写好税收的票递给华子,并从华子手中抽取了数好的60元钱,而后又潇洒地旋转了一下活动椅,肩上的长发也随着飘起来,可不知为什么,华子忽然感觉心空了。金发女郎身子向后仰了仰,停顿了一会,身子又向前稍微倾斜了一下,白皙的手指拿起电话,熟练地按着电话号码。华子等了好久,金发女郎才停止了说话,放下手里的电话,对华子说。
“你运气真不好,有俩家酒店今天刚招了收银员,现在有一家饭店招服务员的 ,管住不管吃,月薪400元,你去吧。这是电话号码和地址。"
“可我不想做服务员,我——”
“你说你没文凭,不干服务员,还能干什么?再说了,现在大学生当保姆都多的是,何况你呢!”金发女郎打断华子的话,收起笑容,面部瞬时变得阴沉沉的,没有一丝表情,淡漠的对华子说。而后扭过脖子,换上迷人的微笑,朝坐在沙发上正在闭目养神的男子抛了一个媚眼 ,只见这位男子腆着肚子背靠在沙发上,乌黑的头发油光发亮,一丝不乱的梳在脑后,真怕苍蝇落在上面撇了腿。他淡漠的用眼角扫视了一下屋子,然后将胳膊抱在胸前,一字一板的说:“有工作干就不错了,不要挑肥拣瘦,你也要清楚,自己是半斤还是八两。”华子听到他们一唱一和的嘲讽以及看到他们鄙夷的眼神,显得即气愤有尴尬,心就像跌进了万丈深渊,感觉金发女郎的笑声特别的刺耳,华子望着她那白皙纤细的手指和涂抹的腥红的指甲,猛然联想到了白骨精,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就这样吧!如果你不想干服务员,有招收银员的,我再通知你,你留下联系的电话号码 。”
“我是外地的,住在同学哪儿,没有联系的电话。”
“那我就没办法了,好了,好了,我要忙了,烦死了。” 金发女郎显得极不耐烦,华子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就被金发女郎连推带搡的拒之门外,金发女郎转身又坐在椅子上,用鄙视的口气说:“一看就是个乡巴佬,还想吃天鹅肉呢!做白日梦。”一阵嘲讽的讥笑声像一把利剑刺疼华子的心,并将华子仅有的自尊践踏在脚下,华子忽然觉得这个城市很冷漠,没有一点人情味。
华子回到住处,街边已经亮起了路灯。进屋后发现王玲还没回来,同住的姐妹也回家了,屋里就她一个人,显得很寂寞,她没有开灯,疲惫地躺在床上漫无边际的思索,望着从窗户射进来的昏暗的光束,华子忽然觉得那是绝望中升起的一缕希望,她暗自下定决心,无论面前有多艰难,一定要在这个城市凭自己的能力站住脚。她起身从包里找到了用60元买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呆呆的看了好一会,觉得先做服务员也不错,想想王玲在这里都呆了三年了,还不是干服务员吗?心里想明白了,心情也就显得开朗了,便下床准备吃的。王玲回来时已经快11点了,进屋打开灯,换鞋后坐在椅子上,望着躺在床上还没睡着的华子,便眉飞色舞的说道。
“华子!我以后不用干服务员了 ,你也不用再愁自己的工作了。今天碰见以前在一起打工的姐妹,她现在发了,在酒吧里上班,不用干活,只陪客人喝酒,待遇很高的,现在还招人,我们俩都去哪儿干吧!“
”去酒吧?你要做陪酒女呀?你疯了吧?“华子听了王玲的话,急忙坐起身,吃惊的问。
”陪酒女怎么了,就是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干么那么大惊小怪。”王玲不以为然的反驳。
“ 你要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在哪里上班,没有定力,迟早会堕落的。”华子表情很严肃的说。
“不和你说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俩人终究意见不一致,王玲去酒吧上班了,华子便去了中介公司介绍的招待所做服务员。这家招待所名叫铁路局老干部招待所,环境还不错,管住不管吃,月薪350元,她心里明白是金发女郎骗了她,也不想计较,心想先干干再说吧。招待所在五楼,共有俩个服务员,主要的工作就是保持楼道整洁,打扫房间的卫生以及及时换洗客人用过的床单被套。另一位服务员叫刘平,比华子小一岁,矮矮的个头,圆圆的脸上镶嵌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显出一副很俏皮的模样。干活手脚麻利,人也热情,华子性格外向,没几天就混熟了。管她们的是张经理,约五十岁左右,个子高高的,瘦瘦的,看起来有点像竹竿。白白的皮肤,光洁的额头,一点也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小小的眼睛,一笑就缩成一条细缝。他人很好,据刘平讲,她们做饭用的液化气就是张经理家里的,他觉得外面买着吃,既贵又吃不好,服务员的工资又低,就建议让她们自己做饭,并从家里拿来了做饭的灶具。张经理平时不怎么来招待所,偶尔来转转,给她们讲讲该注意的事项,总是和颜悦色,说起话来抑扬动措,声音很有磁性,华子很喜欢听他说话,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中的。日子过得真快,不知觉,华子已经在这里干了半年了。逐渐适应了城里人的生活习惯,普通话说得和播音员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华子的皮肤,长时间不晒太阳的缘故,显得更加白皙滑腻,就是谈吐举止也显得大方得体,刘平羡慕的对华子说:“华子姐到底是高中生,在这呆了半年普通话说的这么好,我都3年了,还是不会说普通话,总觉得很绕口。怪不得张经理经常夸你呢!”
“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张经理夸我呀?”华子笑着反问。
“呵呵,反正张经理说你不像农村人。”
“你也学普通话吧!没人的时候,你和我先练着说。和人打交道,最主要的是语言交流,你用方言,别人听不懂你说什么,还怎么交流。”刘平总是和客人用方言交谈,因听不懂引起不少误会,华子便劝说道。
“还是算了吧!我学不会的,家乡话说习惯了,改不了口。如果客人听不懂,有你这个大翻译呢。”刘平摆着手,做出很为难的样子。
“ 我觉得华子说得对,你应该学说普通话,你的家乡话,叽里咕噜的就像鸟叫,很多人听不懂。客人向我反映过好多次,我见你干活麻利,手脚也勤快,就没辞退你。闲的时候就和华子多学学。”张经理走到华子宿舍门口,无意间听到她们的对话,见门开着,便走进去对刘平说。
“张经理!有事吗?”华子和刘平看到张经理忽然进来,俩人愣住了,而后华子站起身问。
“没什么事,过来转转。你来这儿有一年半了吧?还习惯吗?”张经理说完刘平,扫视了一下屋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华子问。
“这儿挺好的,我觉得还不错。”华子微笑着说。
“你想参加电脑培训班?” 张经理扭头看到桌子上放的电脑培训班的资料,有点吃惊的发问。
“ 我们招待所斜对面有个电脑培训班,我咨询了一下,每天晚上学2个小时,学制半年,我觉得晚上也没什么事,与其这样闲暇的消磨时间,还不如学点电脑知识,也许以后能用得上。“华子看到张经理微笑着,便大胆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好想法,年轻人就应该眼光放远点,多学点知识。好好学吧,我支持。”张经理说着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三)
周末,华子休息。一人呆在宿舍里练习打字。没有电脑,只能用纸板做的键盘模型练习,眼睛盯着键盘找着一个个字母笨拙的拼凑着,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愣了一下神,才发现是王玲,只见她穿着粉色的连衣裙,勾勒出细细的小蛮腰,栗子色的头发被烫成波浪式的卷花披在肩上,长长的假睫毛忽闪忽闪的显得妩媚灵动,尤其是那张红红的嘴唇更是娇艳。
“干嘛这样看着我,不认识啦?”王玲笑着给华子来了一个拥抱。
“去,少肉麻了,你真是让我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华子嬉笑着推开王玲,王玲走进屋子便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看到华子练习打字的键盘模型,瘪瘪嘴。
“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逛街,呆在宿舍做这个,你说你学这个,能当饭吃呀?再说你呆在这儿有什么前途,还不如和我一起去酒吧干呢!给你说吧,工资高不说,如果遇到大方的客人,还有不少小费呢” 王玲一边欣赏着自己涂抹得指甲油,一边数落着华子,神情显得洋洋得意。
“那样的环境我不适应,我觉得你也要小心点,别把自己给搭进去。”华子听了王玲的话,有点替王玲担忧。
“唉!你这么漂亮 ,如果去了酒吧一定能挣大钱的,说不定还能找个金龟婿呢!”王玲不甘心的再次劝华子。
“呵呵,金龟婿还是留给你吧,我对酒过敏,你那儿还真不适合我干。”华子对望的劝阻显得无动于衷,依旧微笑着坚持自己的想法。
“不去就算了,还说姐有好事没找你,以后可别后悔。我们不说这些了,现在我们去外面吃吧,今天我请客。”王玲说着站起身,也不征求华子同意,便替华子收拾打扮,华子也不反对,任由王玲在她的脸蛋上涂抹。走的时候,华子趁王玲不注意,用餐巾纸将自己的嘴唇擦了擦,华子总觉得嘴唇太红了,有点像吃过死人没擦嘴的样子。
麦收后,华子母亲来电话说华子父亲最近腰痛得很厉害,吃药不管用。华子向经理请了假,回家带父亲来城里大医院检查,华子父亲埋怨老婆子多事,不想给华子添麻烦,说华子一个人在城里打拼不容易,在家里躺一躺,吃点药,也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华子怕父亲有什么大病,硬是带着父亲来到大医院做检查。
“ 大夫,这是我父亲检查的片子,你看一下怎么样?”
“是腰椎骨质曾生, 你看第三,第四腰椎骨刺形成特别严重,如果压迫到坐骨神经,还可引起腿痛。”大夫一边看片子,一边向华子讲解病情。
“ 问题大吗?是怎么引起的?会治愈吗?"华子听到父亲腰椎长骨刺了,以为病很重,吓得连续问到,声音也有些发抖。
“不是什么大病,这种病对老年人很常见,绝大部分60岁以上的正常人拍片时,均可发现腰椎有骨刺形成,椎间隙狭窄等退变老化现象。从片子分析,你父亲的病吃药效果不大,最好住院给予按摩与牵引,再加以针灸,效果会好点。”
“那就住院吧!”
张老汉住在医院里,总觉得华子一个人跑来跑去很辛苦,心痛得又埋怨起老婆子。
“就你多嘴,你看把娃累的,既要上班,又要照顾我们,再说了,大医院住院,花钱如流水,不是我们老百姓享受得起的。”
“别想那么多了,住俩天痛疼缓解了我们就回家。”华子母亲一边用手按摩张老汉的腰 ,一边像哄小孩似的赔笑。
“刘全的媳妇哪天来我们家……”华子母亲犹豫了好久说道 。
“她来我们家干嘛?”张老汉听了忽然坐起身,腰痛得迫使他又快速趴下。
“她,她就问了一下华子的情况。”华子母亲欲言又止,似乎在遮掩着什么。
“他们不会是要认华子吧?当初为了生儿子,良心让狗给吃了,狠心的将华子仍在路边,现在看见华子长成人了,乖巧了,又想认回去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张老汉显得义愤填膺,生气地说着吐沫星子乱飞。
“她也没有明说,只是说儿子被抓了以后,感觉屋子空荡荡的。”
“她想认也没门,没见过这么狠心的父母,为了生儿子,尽然将亲生的闺女遗弃在路边不管死活,如果不是我们路过听见孩子的哭声……哼!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张老汉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骂道,在他认为,狠心遗弃亲生闺女的人,良心都被狗给吃了,将来一定会遭天谴的。
“唉,刘全俩口子命也够苦的,一心为了生儿子,没少折腾,他们的俩闺女也受了不少罪,你说在这个社会一字不识的有几人。他们尽然为了几个彩礼钱,闺女不到18岁,就都嫁人了,听说找的婆家也不怎么样。他们却把儿子稀罕成宝贝疙瘩,由着性子胡闹,从不管教,到头来养成了偷鸡摸狗的恶习。听说这次是因为偷电缆线被抓进牢里的,判了十几年呢。”华子母亲流露出怜悯的语气,慢腾腾地絮叨。
“这样的人没什么可同情的。华子是我的亲闺女,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夺走。” 华子走到病房门口,因和护士打招呼,稍微停顿了一下,不料听见了父母的谈话声。这个惊人的消息使得华子茫然失措,两眼发直,喃喃自语的向医院外面走去。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华子此刻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瞬时涌上心头,泪水溢满了眼眶。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是父亲捡来的弃婴,回想起平时跟父亲撒娇、耍赖甚至瞎胡闹,父亲总是宠溺的微笑着,既不批评,也不训斥,若是闹得过火了,便耐心的讲道理。这种爱沉甸甸的,犹如大山一样厚重;自己怎么可能是捡来的弃婴呢?华子反复反问自己,觉得父亲点点滴滴的爱就像涓涓小溪沿着华子身体内的大小血管,流淌到心间,渗透到骨髓,不是一句话就能抹杀掉的。华子时而郁闷,时而愤怒,还不时地自言自语:“血缘关系又能证明什么呢?自己就是张家的女儿,谁也别想改变它。”华子眼前忽然浮现出俩位面黄肌瘦的女子,她们相差一岁,没有上过一天学。华子记得小时候,在街边玩耍,经常看到她们瑟瑟在井边,沉重的水桶压在她们瘦小的肩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在宣泄着不满……华子忽然从内心深处对她们升起了怜悯,回想着她们的遭遇,泪水再一次的溢满眼眶,心感觉如刀割般的痛疼。华子在街上转了半天,梳理了一下纷乱的心绪,觉得不能再让父亲为她操心,掩藏起内心的伤痛和愤怒,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强装着笑脸,去医院看父亲。
(三)
华子参加的电脑培训班结束了,她现在打字已经很熟练了,并且掌握了文字处理以及常用的一些应用软件。今天特意请了假,去培训班领了结业证,而后便急忙去医院替父亲办出院手续。父亲已经出院回家几天了,可她一直很忙,没顾上去医院结账。正好现在才十点半,觉得赶过去还来得及。走进医院,收费处哪儿排队的人不是太多,不一会就办完了。华子走过楼道的拐角,发现椅子上放着一个黑色小皮包,见旁无一人,便拿在手里,眼睛又向周围巡视了一圈,便坐在那儿等了好一会,依旧无人问津,犹豫了好久,拉开包的拉链,发现有一沓面值一百元的人民币,面值一百元的票子是近一年使用的,华子在别人手里见过几次,自己还没有拥有过呢,看着那红红的票子,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华子急忙拉住拉链,用眼角扫视了一下周围,怀里就像揣了个小兔子,“嘭、嘭、嘭”乱跳,不知为什么,就连手心里也浸满了汗珠。华子坐着平静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便再次拉开拉链,仔细地查看里面,发现除了钱,还有几页纸,好像是合同书,在隔层的小包里,找到了一沓名片,她拿出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三江公司总经理李晓伟,发现还有联系电话,便将名片捏在手心,重新拉好了拉链。“看起来很有钱!都拿起大哥大了,不简单呀!”站起身嘟囔着走出医院。华子走到公用电话亭,照着名片上的联系电话拨打。
“你好,是李晓伟吗?你丢东西了吗?”
“是的,是的,我丢包了,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正在找它呢?”
“我捡到了 ,我现在在医院门口,你过来去吧!”
“太好了,谢谢你,你真是救了我,我现在就过来。”李晓伟和广告公司签完合同后,便去医院买感冒药,碰到熟人在椅子上坐着聊了会天,不想把包给拉下了,回到公司才发现包丢了,急得不知所措,华子便打来电话,晓伟感有种雪中送炭的感觉。华子等了好一会,发现有一位男士走进医院大厅,转身向四处搜寻,只见他约30出头,留着小平头,光洁的脸庞配上高挺的鼻梁以及浓黑的双眉,显示出棱角分明的冷峻,白色的体恤扎在牛仔裤里,看上去干练潇洒。华子手里提着包,走上前。
“你是李先生吗?”
“我是,你——我叫李晓伟,太感谢你了!”李晓伟经华子一问,愣了一下神,看到华子手里的包,立刻换上笑脸,就连眉毛也泛起了微微的笑意,急忙向华子伸出手,华子踌躇了一下,便将包放在李晓伟的手里,俏皮的笑了笑。
“不愿意和我握手呀!那我怎么感谢你呢?”李晓伟开玩笑的说着接过包,打开拉链,发现合同完好无损,悬着的心落回了胸膛。
“谢什么呀,我也没做什么。”
“要不包里的钱留给你吧!只要合同在就好。”李晓伟说着从包里取钱。
“你说什么呢,那是你的钱,我干嘛要拿呀?”华子急了,紧忙按住李晓伟的手,又觉得不妥,立刻矜持的收回。
“现在中午了,我都耽搁你吃午饭了。这样吧!我请你吃午饭,你不能拒绝,就这么定了。”李晓伟说着拽起华子的胳膊就向外走。
“行,我不拒绝了,你,你放开我,我自己走。”华子慌忙挣脱李晓伟的手,白皙的脸颊瞬时泛起了红晕。
“奥,对不起!对不起!找到合同有点兴奋过头了。”李晓伟看到华子羞涩的表情,急忙松开手解释。华子感到李晓伟有点不好意思,便又笑着缓和气氛。俩人走进饭店,里面客人不多,收拾的整洁干净。李晓伟让华子点自己喜欢吃的,华子望着装潢华丽的屋顶及高档的摆设,心想这里的收费一定很贵,便摇了摇头,觉得客随主便的好。李晓伟再没有谦让,拿起菜单,点了俩分凉菜,四个热菜,俩碗米饭,一个汤。
“这么多呀!吃不完的!会浪费的。”华子看到李晓伟点了那么多的菜,吃惊的发问。
“没事,吃不完你就带回去。”李晓伟望着华子怀疑的眼神,便想捉弄她一下,说着唇角勾起坏坏的笑意,明亮的眸子也泛起了柔柔的涟漪,更显得帅气洒脱,李晓伟灼热的眼神使得华子忽然心跳加速,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慌忙低下头,端起手边的水杯喝水。
“你做什么工作?”
“我?我在招待所做服务员。”华子愣了一下,放下水杯,说着抬起头静静地盯着李晓伟,李晓伟望着华子清澈的眸子,似一股涓涓热流涌入他的心间。
“你家住哪儿呢?”
“我家在农村,离这儿很远的,说了也许你不知道。”
“ 农村挺好的,空气清新,生活也比较自由。”
“ 你若是旅游散心情,也许觉得不错;若是那里扎根生活一辈子,肯定觉得日子乏味、枯燥。”华子听了李晓伟的话,觉得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很多农村人都是头消尖了往城里挤,他尽然说农村好,真是虚伪,华子想着便一字一板的反驳道,就连表情也显得严肃。李晓伟摇了摇头,微笑着再没说话。无意间发现华子放在桌子上的结业证,便拿过来看。
“你叫张华?这是你的结业证?”
“是的,前一段时间参加了电脑培训班,刚取的结业证。”
“学习半年的时间,应该对电脑有了初步的掌握吧?”
“打字还可以,对文字只是掌握了简单的处理,常用的一些应用软件也有所了解。”
“这就不简单了,你是——看你小小年纪,没上大学吧?”李晓伟听了华子说的,心情显得异常兴奋,又怕伤了华子的自尊,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
“哈哈!高中毕业,考到家里蹲屋里息了。” 华子说着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甜甜的笑在李晓伟的心海泛起了暖暖的涟漪,他忽然冒出了一个决定。
“你来我公司上班吧,先做打字员,晚上去上夜大,毕业了我在给你调整工作。”
“真的?你可不能反悔?”华子高兴的一下子蹦起来伸出手,拽住李晓伟的胳膊反问,李晓伟望了望华子白皙的手指,心头瞬时涌上一种温暖甜蜜的感觉。
“不骗你,是真的 ,你先把那边的手续交接完,就来我公司上班吧。”李晓伟眼睛含着笑意,柔柔地说道,华子听了顿时心中雀跃,笑得如一朵绽放的荷花,久久的合不拢嘴。
华子这几天心里喜滋滋的,就连脚步也显得格外的轻捷,脸上总是带着动人的微笑,逢人像只鸽子似的不停点头打招呼。华子忽然有点想王玲了,想去找她聊聊自己的心灵鸡汤。虽说对王玲的变化很是担忧,但又无能为力。她知道王玲的生活已经脱离了原有的轨迹,心慢慢的沉沦于霓虹无法自拔,她也曾劝过数次,见王玲有些反感,便就此作罢,可这并不影响俩姐妹的情分,依旧你来我往,成了彼此心灵深处的垃圾桶,闲暇时分,总要约在一起倾诉倾诉。王玲在酒吧认识了一位男士,约五十岁了,有妻有子女,华子觉得她在玩火,会烧了自己,可王玲就是不听,总说这位男士很大方,又很有钱,也很爱她,时机成熟后会娶她的。华子觉得和金钱挂钩的爱很肤浅,有点亵渎爱的美好,因此对王玲的做法很鄙夷,觉得她是痴人做梦,她猜测那位男士绝对不会抛弃家庭去娶王玲的,现实中的列子很多,只是王玲的眼睛被眼前的欲望给蒙蔽了。华子在路上想了很多,决定要劝醒王玲,放弃眼前的生活。王玲此刻慵懒地躺在床上心里空空的,感觉这个城市的门关得很严,她的气息还没有飘不进,就被抛弃了。痴呆的目光无神的望向窗外,用手随意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孤独、寂寥、失落、恐惧等纠缠在一起,一下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泪水像断了线的雨珠,一滴接一滴的滑落。华子来到王玲的住处,轻推了一下门,进去看到王玲的憔悴模样,吓呆了。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怀孕了,他让我去医院流产,我传了半天传呼,他就是不理我。” 王玲说着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下脑袋,愁眉紧锁,显得忧心忡忡。华子望着被那个臭男人糟蹋的遍体鳞伤的王玲,心又气又疼,愤怒地捏紧拳头,眼睛里喷射出凶狠的火焰,似乎要把那个男人烧成灰烬。
“你陪我去医院吧!我一个人害怕。” 王玲呆呆的靠在床头,呆板而又无神的眼睛里饱含着深深地恐惧。她披头散发的从床上挪动下来,拖着鞋顺手将头发扎起来,浮肿的眼睛衬托出脸色更加苍白,用手擦去眼角的泪花,嘴里喃喃地说。
“这个城市,只有你是对我真心的。”
王玲流产后,便呆在自己的住处休养,华子一边在李晓伟的公司上班,一边精心照顾王玲。李晓伟闲暇时分,总是来到打字室帮忙华子熟悉业务,举手投足间显示着对花子的好感,华子总是躲避着李晓伟追随的目光,虽然她感觉到了李晓伟对她的爱慕,可她不敢接受,她怕自己也像王玲一样,她用刻意的冷漠伪装,将灼热的那颗不安顺的心掩藏起来。李晓伟也不气馁,依旧按照自己的计划和华子相处。
“这是夜大的入学考试资料,下个月考,你抓紧复习。”
“学费很贵吧?我没钱上。”
“你先考吧,考上了在考虑钱的事。”
“虽说正规大学考不上,但夜大我绝对能考上。”华子见李晓伟对她的能力持怀疑态度 ,便信誓旦旦保证。李晓伟狡黠的一笑,用中指轻刮了一下华子的鼻尖走了。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华子轻松地考上了夜大,李晓伟给华子拿来了学费,华子犹豫再三,给李晓伟打了欠条,才勉为其难的收下。王玲好了伤疤忘了疼,养好了身子,又去做了酒吧女,华子劝了好久,终究无效,对她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李晓伟在公司与夜大比较顺路的地方,替华子租了房子,华子看着这个默默为他做事不求回报的男人,自己伪装的堡垒慢慢的塌陷,那颗火热的心已经沉陷在李晓伟的浓情蜜意中。华子上了夜大,白天又要上班,忙得不可开交,便逐渐的和王玲失去了联系。华子下课后走出教室,才知下雨了,她没有带伞,站在楼门前望着步履匆忙地人群,咬着牙跑进雨夜,忽然一把黑伞遮挡在头顶,熟悉的气息向她扑鼻而来。
“是你,你怎么来了?”华子看见李晓伟,感到很雀跃,一股暖流在心间荡漾开来。
“怕你被雨淋到了,会感冒的。我,我也会心疼的。”李晓伟深情的望着华子,随意地将华子的手指握在了自己的手心,华子的双颊浮起了俩朵红云,心里甜蜜蜜的表示默认。李晓伟顿时心花怒放,喜悦飞上眉梢,扭头在华子的脸上吻了一下,便坏笑着牵着华子向前走,华子嗔怒的用粉拳轻砸了几下李晓伟的脊背,瞬时在彼此的心尖,激起了兴奋欢乐的浪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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