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的一个秋天,父母将5岁的我从他们服役的北大荒送回美丽静谧的家乡台山小江,把我安置在外婆家,然后回了部队。
外婆家住一个狐型山坡下,才十户八户人家的小山村,远看有点像在小人书上看到的韶山冲,村前一大片金色的稻田展示着秋天的美丽。
我白天跟着外婆到田间收割稻谷,外婆总是分呼我跟在后面捡拾割漏的稻谷,我也乐乎在田野间徘徊,捡拾每一枝收漏了的稻蕙;晚间,我总喜欢跟小舅舅和小姨姨到晒稻谷的禾堂去玩捉迷藏,躲在稻草堆里闻着清新的稻草香;有时候,小舅舅会带我到田野间捉一些蚱蜢回来,点燃一撮稻草,把蚱蜢烧熟给我吃,那味道真的非常美妙。山村的生活让幼小的我感到无比快乐幸福。
有一次,由于外婆对我偏心,煮了一只鸡,把两只鸡腿都放到我碗里,小舅舅和小姨姨都没有鸡腿,只能吃鸡肉,小舅舅忽然在我后面大叫:“哎呀你后面有只老鼠呀!”我转过身看,根本没有什么老鼠,反而碗里的鸡腿不见了,小舅舅拿着一只鸡腿跑了,剩下一只因我受惊吓抖动碗,倒掉地下了,外婆一边骂小舅舅,一边捡起鸡腿,用手擦了擦灰尘又放到我碗里了,我赶快把那只鸡腿吃了,小小年纪哪知吃鸡腿的同时也把细菌吃进肚子去了呢,几小时后,腹痛、服泄、呕吐一并齐发,吓坏的外婆把我背到几公理外找一位医生看,当时管乡村医生叫赤脚医生,那赤脚医生开了几包西药,回来后按时食药,但只是止了痛和止了呕吐,腹泻依然,几天后就面黄肌瘦,有气无力了。村里的老人迷信,看我样子像快不行了,怕我死在外婆家不吉利,叫外婆将我送回我家,于是,外婆把我背回我家,我老家在离外婆家好几公里的龙兴村,家里空荡荡的,父母都不在家,外婆又把我背到堂姑姑家,堂姑姑把我收留下来了。
堂姑姑和我叔公叔婆还有5个小表弟一起住一间一房一厅和一个小楼阁的屋子。因为一家9口只有姑姑个姑丈两个劳动力,家里非常穷,每天吃的都是白粥和咸菜,白粥也是每人最多两碗,吃慢一点就没有第二碗了。堂姑每餐都用一个大一点的碗装多一点粥给我,生怕我吃得慢,粥被他们吃光了。这样每天都吃白粥,一段时间后我的肠胃既然好起来了,脸色也有点红润了。我开始跟着叔公叔婆去放牛,还跟堂姑去割草喂牛,打柴做饭,种瓜种菜。就这样我在姑姑家度过了一段很艰苦的日子,也学会了做饭洗衣服,磨练了自己的独立生活能力和意志。
直到上小学,父母才回来把我接到城里。
离开家乡,几十年的城市生活,让我淡忘了乡村生活的艰苦,如今城市生活的压力又让我怀念起农村生活的简朴和自由自在。每每想起家乡,便独自驱车跑一百多公里路回去看看。
现在的小村庄跟我小时候的小村庄有很大的区别就是:从前,村里非常热闹,晚上老老少少坐在和堂乘凉,小朋友成群结队,跑来跑去,玩捉迷藏、老鹰抓小鸡、踢飞机、踢毽子,非常开心;现在小村里静悄悄的,住的都是三三两两的老人家。青壮年都去城里打工了,小朋友大多都跟随父母到城里读书。
整个村子只有一个小朋友留守,她就是我堂姑姑的孙女儿莉莉,堂姑姑儿子去了深圳打工,由于深圳房价高,买不起房子,把老婆和孩子送回乡下与我姑姑、姑父一起生活,堂弟老婆因受不了乡村生活的艰苦,与堂弟离婚了,留下女儿在乡下由姑姑和姑父带。小莉莉非常可怜,没有玩伴、没有母爱、漂亮的脸蛋毫无表情,圆圆的大眼睛没有精灵的眼神,性格内向,不爱说话。
今年清明节,我又回到小村,见村里异常的热闹,村里外出当老板的、打工的都赶回来扫墓,村子周围的小山坡传来阵阵的炮竹声伴随一紐纽白色的炮竹烟,让整个村庄又再现勃勃生机。
我和兄弟姐妹还有堂弟一起拿着祭祖的食物和鲜花,赶往村对面山坡,小莉莉默默跟在后面,来到我们家祖坟前,坐在草丛中,眼睛望着大人们挥锄整理山坟的杂草,我惊奇于小莉莉的文静,蹲下身子摸摸小莉莉的额头,试图跟她聊聊,一摸却发现莉莉脸额烫手,麻烦了,小孩子高烧呀,怪不得看上去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还以为她爬山累了呢。不行,得马上送她看医生,于是我叫来堂弟,把小莉莉抱到我车上,我开车快速到达小江医院,可是整个院子里面空无一人,我和堂弟心急如梦,没医生在怎么办呢?正急着打算开车离开,却发现破旧的墙上写着个电话号码,堂弟拨通那个号码,是个医生接的,他讲马上就过来,等了几分钟,医生过来了,还好,小莉莉只是感冒发烧,打了退烧针,拿了药给她吃了,我们将莉莉送回家,放在床上让她好好睡一觉。
拜祖的行情完毕,回到台城,我心里总萦绕着小女孩的影子,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怜惜的心阵阵刺痛。
于是,我拨通堂弟的电话:“将小莉莉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她,把她送到城里的学校读书”电话那头,堂弟哽噫的声音:“谢谢你,我的好姐姐!”
我,将努力把小侄女培养成一枝茁莊的优苗。有因必有果,我们家祖祖辈辈轮回着善良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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