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圆军校
军人,用青春抒写忠诚;
军人,用汗水浇筑梦想;
军人,用勤奋描摹明天;
军人,不管前程如何?
只要付出,总有希望;
只要付出,就有收获!
1994年8月28日,我和高权从山西首府太原,踏上去安徽蚌埠的火车。提前主任让司机给我俩买好了车票,并用车把我俩送到太原火车站。
八月的山西,天气依旧炎热,让人感觉干燥难耐。不过早晚比较凉快,一天的温差起码的十几度,基本上可以说是,早穿棉衣,午穿纱。
熙熙攘攘的人流,拥挤着我们仨,直接到了站台。
由于正好是学生回校高峰,车站送行的人也特别多,车站人满为患,站台上的人多得,连走路都很困难。
下车的人和上车人挤在一起,没有秩序,这也许就是中国人多,人满为患的中国特色。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辅警,指挥人流,让出一条通道,先下后上,总算在列车开动之前,我和高权上了车。
列车启动的一刻,我的泪水盈满眼眶。感谢主任这二年来对我的照顾,也感谢主任的司机送我俩一程。
两个农民的儿子,承蒙组织厚爱,通过个人努力,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这是新的起点,开始的是新的征程。
山西,我的第二故乡,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够再回来?
我向司机小袁挥挥手,说:“谢谢你!回去吧,代我向主任问好!”
“我会的!”司机小袁说。
随着列车汽笛一声长鸣,小袁的身影慢慢淡出我的视线。
列车在山西的土地上奔驰,呼啸而过的风,带着我的在山西生活的气息,带着我的梦想,带着我三年前,从苏中平原来时的梦。
今天,我离开了,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相聚和重逢。
我想我会回来的,我还会在山西,继续我人生的征程,完成我人生的追求,续写我人生的辉煌。
高权一直在沉默,我知道,他肯定也和我一样,有着许多感叹,和更多的不舍。只不过他更深沉,更不善于表达。
随着列车的奔驰,山西渐渐,抛在了我们的身后。
人生在世,要经历太多的别离,每一次分别,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了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军人,一生经历的离别更多,沈醉麻木的心灵,似乎这一次有点别样的情怀。
有起点就会有终点,列车在第二天凌晨到达。尽管离终点站还有点行程,但蚌埠是个大站,停留的时间相对比较长。
历史上,蚌埠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一个兵城,是京沪线的重要枢纽。到现在这止,汽车管理学院,坦克学院、海军士官学院还都落户在此。
出了站台,远远地看到,几辆军车停在那儿,对于军车,沈醉从内心感到亲切,可能缘于自己,一直和军车打交道的原因。
莫非,那是接站的车?
高权说:“估计那是接站的车。”
“应该是的”沈醉说。
走到车前,高权问:“这是到汽车管理学院的车吗?”
一群当兵异口同声地说:“是的,上车吧!”
尽管不是客车,只是运输车、货车,但是,有总比没有强。起码,不用自己到处去查地图,找地方,坐公交车。
毕竟,蚌埠对我们来说,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陆陆续续的学员上车了,大概也就上了二十多个人,车子就启动了,向学院方向驶去。
由于篷布遮挡着,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车子驶进一个大院,来到一幢楼前。
学员们下车以后,沈醉留意观察了一下,就见:楼前一片空地,像是个队列训练场。训练场周围栽着一圈核桃树,远看绝对成一线。靠近楼的前面,用冬青树围着一个个规则的方形的圈,一看就是被园丁修剪过,圈的里面种着草,绿油油的,像块绿毯,惹人喜爱。
典型的部队作风,直线加方块。
找到自己报到的学员队后,沈醉和高权提着行礼上了二楼,还真不错,他们俩分在同一个班,上下铺。
起码不会寂寞,有熟人可以说话,互相之间能够照应,沈醉感觉挺好。
整理好内务,坐在凳子上,汗水就没停地流着。拿出手帕,擦了擦汗,抬头看看,头顶两个破电扇,“吱吱呀呀”地响着,就像没有一样。
一个宿舍,十二名学员,到了十一名,一直到第二天,人员才到齐。最后到的,是国防科工委新疆马兰基地来的,沈醉的一名老乡。
晚上,九点,学员队照例组织点名,一日生活制度和部队生活一样,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沈醉想。
学员队的队长、教导员第一次和大家见面,队长是个八四年老兵,安徽蚌埠人,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荣立过一等战功,个人素质全面,军事过硬,指挥参加学院组织的歌咏比赛,取得第二名,给沈醉留下深刻的印象。
教导员是个七九年老兵,河南项城人,当时已经是中校,组织能力较强,政治素质优良,出黑板报一绝,只要是学院组织的板报评比,必拿名次。他出的板报,画面清洁,内容丰富,颜色搭配,错落有致,令人赏心阅目,不拿名次都难。
而沈醉的同学,来自全军各个部队,全国各个地方的都有,南到海南岛,北至漠河,东到舟山群岛,西至新疆,是个典型的大杂烩、群英汇。
事实证明,这些同学日后都成为军队的精英,有的甚至现在,还在为军队服务。
在军队,不管是哪个军队,只要你换了地方,就是新兵,军校也不例外,就好像是约定俗成的一样。
一帮新兵,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没什么了不起。
其实,他们要在原部队,都是老兵了,军龄在三到五年不等,绝对的老资格,因为当时的兵役制度是三年义务兵。如果过了三年,还能够留在部队,就转志愿兵,拿工资的;还有一种,就像沈醉他们一样,考上军校,改变自己的命运而留下的。
在这儿,不管你是第几年兵,一律都是新兵。
沈醉是第三年度兵,在这群兵当中,是新兵中的新兵,所以打扫卫生、干活出公差,沈醉自己主动要求,积极参予。
不管怎么说,一个贫民的儿子,能够到这儿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沈醉相当珍惜。
由于舟车劳顿,点完名,沈醉就躺下了。
蚌埠的蚊子,真厉害呀!
尽管人困马乏,尽管劳累困顿,蚊子的执着,还是把沈醉咬醒了。
沈醉不由自主地想起山西的好来,最起码夏天,那儿没有蚊子,晚上睡觉还凉快。
现在,不行了。沈醉只得爬起来,把蚊帐挂上,屋漏偏遇连阴雨,没有挂蚊帐的杆,沈醉只能把蚊帐就近挂在床架上,只要能挡住蚊子就行。
一夜无话,第二天凌晨五点半,他们就被轰起来了。
班长很负责,是个河南人,九一年兵,从沈阳军区干休所来的。为人豪爽,特讲哥们义气,也比较大方,经常和我们搞点小活动,喝点小酒。
班上谁要是过生日,他肯定会主动操持,我们都实行aa制,毕竟大家都不是大款,这种办法,大家都能承受。
我们都叫他:杜哥。
大家都要在早操前整理好内务,出操回来以后,要打扫卫生,而且,卫生区还在离学员队很远的教工宿舍区,在学院的东边。中间隔着一条河,相传是淮河的一条支流流经这里。
河边经常能看到,有人钓鱼,曾经在一次出操的时候,沈醉就看到一钓友,钓了一条十几斤重的鲤鱼,惹得大家驻足观看。还有的时候,有人钓龙虾,一方便袋一方便袋地钓,水肥鱼壮虾多。
打扫完卫生,早饭就开始了。
照例是吃饭站队,饭前一支歌,才能进饭堂。饭堂是一个大型的建筑,里面能够容纳六七百人同时就餐。一个班一桌,十二人,每天要两个人轮流当小值日,负责打饭,涮碗,六天一个轮次。和地方院校不同的是,这里秩序更井然,环境更优美,学员更自觉。
吃完饭,回到宿舍,整理书包,准备考试。
学员们还要在这里,接受更严峻的考验。
不是说,考上军校就万事大捷的,这里实行全程淘汰制,你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会被淘汰,每批学员都有5%的比例被淘汰。
不遵守纪律,会淘汰;考试不过关,会淘汰;不正当的恋爱,会淘汰;不听从招呼,会淘汰。
总之,时刻要做好被淘汰的思想准备,而且,绝对不会客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每年都有学员,因为上述原因,离开学院,淘汰出局。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这种氛围,体现得更加突出。
脑中的弦时刻要绷紧,这就让沈醉紧张不少。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沈醉所在学员队,一直到毕业,被淘汰了一名同学,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自我调整不到位,导致精神错乱,被退回了原单位。
其他同学,顶住压力,都坚持到了最后、笑到最后。
尽管学员生活丰富多彩,但是由于心理压力大,沈醉还 是很少能够感觉到快乐。
强化训练期间,每天五公里,至少两趟,多的时候三趟,队列训两小时,器械两小时,衣服干净的时候不多。
脑子里除了坚持、挺住,还是坚持、挺住。
就是有一种信念支撑着,不能倒下,我要坚持。
人们都崇敬英雄,殊不知,英雄所付出的是常人所难以承受的压力,吃常人吃不了的苦,忍常人不能忍委屈,做常人做不了的事情。这个社会,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英雄的。
沈醉感到,能坚持下来的,都是英雄。尽管没有人授予他们英雄的称号。
历史会证明,只要有机遇,他们都能成为英雄。
历史也已经证明了,抗震救灾、冰雪灾害、国际维和、未来战争,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哪里有困难,哪里就出现迷彩雄姿,他们都会成为英雄,他们给点阳光就能灿烂。
而此刻,他们都像孙子,要在军校这个大熔炉里百炼成钢。
排队,到教室,参加考试。
路上,沈醉看到一位大校,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棵树,一动不动,傲然屹立。
面无表情,注视着来来去去的学员,他像一位将军,审视着自己的兵,严肃而不缺威严,关爱而不缺慈祥。
在九四年学院组织的演习中,他也是这么站着的,只不过是那天,雨如瓢泼,司机和秘书给他打伞,他不要,说:“我这把年纪,能和这帮年轻人在一起参加演习,我感到荣幸!”掷地有声,不愧是青藏线下来的汽车兵。
沈醉当时想:这样的领导,当个将军,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在沈醉后来到部队任职后,听说,宫院长退休了。相反,和他搭班子的政委,调少将了。
这个人在学员中的威信,和院长不可同日而语,只不过是,他曾经担任过某位领导的秘书。
前两年沈醉在电视上,还经常能够看到他参加活动的身影。镜头下他坐在那儿,不苟言笑,将军的威严挂在脸上,不怎么讨人喜欢。
沈醉喜欢院长这种神情,到教室后,有人告诉沈醉,那就是宫院长。告诉他的人,是原来这个学院警调连考上本院的学员熊伟。
试卷发下来,沈醉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原来,所发试卷就是三个月之前,沈醉参加军队院校招生考试的卷子,原封不动地又重新发了下来。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一生你要经历,不知道多少次的考验,谁能说得清楚?有多少考题重复在考,有多少错事重复在做,有多少青春可以重来?
其实,人生就是单行道,错过了就不可能重来。
眼前,最重要的是把考试题做好,静下心来,沈醉认真答题。
当初,考完试,就把这事忽略了,没有再进行深入的思考。
不会的题,还是不会,沈醉这个懊恼。世是没有后悔药,只怪自己不努力。
考完试,回到宿舍,大家在一起讨论,沈醉发现,可能考砸了,考试成绩,都不如三个月前的结果。
做最坏的打算,被淘汰出局。
心里的负担,有时会转化为精神的压力,这种压力会给人带来不愉快,甚至是痛苦。
沈醉这两年,本来就不是很顺,迎接挫折的心理还准备还不是很充分。
头还真有点疼,于是,他下楼去了诊所。
医生问他:“哪儿不舒服?”
“头疼”沈醉说。
“发烧吗?”医生问。
“不烧”沈醉说。
医生拿出体温计,说:“量量。”
“放哪儿?”沈醉问。
“腋下”医生说。
十五分钟后,拿出体温计,医生看了一下,不发烧,就给沈醉胡乱地开了一点药,打发他去了。
到了晚上,头疼的症状并没有得到根本好转。
沈醉又去了诊所,这回,医生没再问。说:“你这个病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神经性头疼?”
医院离学员队不远,出了门往东,不超过二百米,过了河就是。
检查了半天,什么问题也没查出来。最后说了一句:“没事,回去吧!”
在后来的日子里,沈醉总是靠安定入眠,要不然,他会整宿睡不着。吃了多少安定?沈醉不知道,反正,都是免费的。
时光总是不等人,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拥有多少金钱。每天二十四小时,对谁都是平等的。强化训练的时间,就这么一天天从身边流走。
强化训练,每个人都要脱一层皮,这绝对不是虚言。
野战部队来的同志,稍微适应得快点。比如我和高权,我们部队对学员苗子比较重视,从文化考试之前,就一直坚持训练,考完试,教导队也没有解散,还在坚持训练,就怕到军事素质到院校不合格,被淘汰,有损部队荣誉。
有的后勤部队来的就不行了,尤其是像小车司机之类的,平时主要保障首长,会开车就行。所以他们一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二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参加体能训练,肌肉都松驰了。
我们班长就是这样的典型。
原来他在某干休所,服务老领导的,人又勤快,尽管只是一个司机,但他人缘好,老头、老太太都很喜欢他。考上军校也和我们一样,都是为了光宗耀祖,将来有个好的前程。
但正是因为他在后勤,军事素质荒废了,所以,他要付出我们几倍的努力。
五公里越野,是他最头疼的项目之一。每次我们都要带着背包带,在关键的冲刺阶段,背着他跑;要么就是在后面推着他跑。没有我们,他可能考核不会过关。
部队讲究团队意识,我们队长也尤其重视这个。平时训练就贯输这种理念,关键的时候,我们才能够豁得出。
转眼就到了考核、验收、演习阶段了。
我们这帮人,真不含糊,在全学院考核中,一举夺回五公里、器械两项第一,队列第二的好成绩,拿回来三面锦旗。
队长、教导员嘴都笑咧开了花,这在十八队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绝无仅有,简直可以说,空前绝后!
野战部队官兵的素质由此可见一斑。
高权也一直在坚守,他的家庭情况也不好,在鸟不生蛋的张家口北边康保,靠近内蒙,他的口音和内蒙人是一样一样的。
这个农民的孩子,父亲也曾经在某部服役,到了儿子长大了,又把儿子送到部队,真是献了青春献子孙。
中国就是靠着无数这样的父母,才建设成现在这样。他们把自己的利益看得很低,但是把国家利益看得很重,只要祖国需要,他们能奉献的,从不吝啬。
沈醉这一生,注定和高权有缘,他们的友谊经得起时间和空间的考验。尽管不是老乡,但是他们相处得,不比任何老乡差。
他们一起在山西学习驾驶,一起分到汽车连,一起参加军队院校考试;一起考到安徽当学员,一起毕业;一起分到河北的部队当排长,商定了一起休假,回各自老家结婚。最后也差不多一起转业。
人生,这样的同学,还会有第二人吗?
估计难找。
强化训练结束,预示着演习即将开始。汽车管理学院,作为全军唯一的汽车专业学院,主要为全军培养汽车分队指挥军官,全军海、陆、空、武警全有。
在车辆维修、车队组织,野战条件下战时车辆急救,汽车部分队演习等方面,专业人才济济,在全军享有盛誉。在朱元璋的老家凤阳,拥有全军最大、最先进的汽车专业训练场所。
这次演习,我们学员队参加了徒步拉练,临近毕业的学员则参加了汽车分队指挥,模拟战场指挥员临时处置问题的演习。
演习是在凌晨五点开始的。先是全体紧急集合,所有的学员用最快的时间,打起背包,带上个人所有能够携带的物资,赶到大队集合地点,干粮已经提前请领,都放在各自的挎包里。
两个咸鸭蛋,两袋面包,两个鸡蛋,两袋榨菜,两根火腿肠,是我们全部的口粮。饮用水是自己带的,其他可以自己备用一点。
大队长做了简短的动员,政治委员做了宣传鼓动,反正,需要在演习之前要做的工作,一应俱全。
队长、教导员,也简单进行了演习动员,提出了具体的要求。
摸着黑,队伍开始了行进。
出了学院大门,右拐。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一排,到了路窄的地方,自动换成单人,路宽的地方,恢复两人行进队列。
转了若干个弯,队伍行进到,淮河大堤上,这里,百姓生活条件看起来不错,从居住环境和人们的穿着打扮上难够看得出来。
习惯于勤劳、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在庭院里劳作,有的做生意的,已经踏上行程,三三二二的人流,经常能够遇到。
天色已经放亮,朦朦胧胧地,太阳露出半个脸,展现一幅惺忪睡态,好像一个还没有完全苏醒的婴儿,舒展开双手,露出一脸的倦态。
队伍完全是在一种具有实战背景的条件下运行的,数千人的庞大队伍,都只知道埋头走路,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咳嗽,只有一味地跟着队伍朝前走。
在经过一段比较狭窄的路段时,设置了防空袭演练,所有的学员在听到空袭警报后,半分钟时间内,就近利用地形地貌,隐蔽了起来。
其快捷迅速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一路上,进行了有十多个科目的演练,中午,队伍行进到一座大山里头,郁郁葱葱的树林,把数千人的队伍隐藏其间,没有很好的侦察设备,还真是很难发现。
饮用水早已经喝完,太阳光炙烤着大地。十月的安徽,天气还是那么灼热,后背早已经湿透,盐碱斑已然显现。
沈醉,躺卧在一条小溪边,背倚一块巨石,卸下水壶,从小溪里贯满水,嘴里啃着面包,手中拿着一根火腿肠,榨菜包也已经撕开。美味的午餐,正在进行。
人要是饿了,吃什么都香。
《芋老人传》里老人“犹是芋也,而向者之香且甘者,非调和之有异,时、位之移人也。”
“非芋之不同,时位之移人也”充分说明,人在身处不同的环境,经历的不同的事情,所吃东西的感觉是不同的。
现在,沈醉他们就是如此。
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能够吃饱饭,此刻他们就感觉,所食皆美味。
正饱餐之时,集合哨音响起。
沈醉迅速,扛起背包,挎上水壶,跑步赶往集合地域。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尽管到现在沈醉也叫不出名字,但其实风景还是很美的,只不过是当时没有时间去品味。
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地界,他们全队集合完毕。
队长在简单地集合之后,清点了一下人数,喊了一声:“立正!”
然后,转身,跑步,向一位大校报告,声音洪亮:“院长同志,学员十八队集合完毕,应到、实到九十九人,请指示!队长张军”。
余音袅袅,山谷都有回音。
沈醉这才发现,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中间。还是那么精神,还是那么亲切,只不过是夏常服换成了迷彩服。
大校军衔,在沈醉看来,是那么晃眼。
自己什么时候也能佩戴上它,沈醉感到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梦。
不过,在沈醉到部队任职以后,尤其是在军衔调到中校以后,他好象觉得,那个梦并不是那么遥远了。
其实,这个梦,在沈醉的军旅人生里,最终成为一个永远实现不了的梦,成为他一生,永远实现不了的人生遗憾。
现在在他看来,真正是遥不可及。
院长说:“稍息!”
队长说:“是!”
转身,跑步,立定。
下达了:“稍息!”的口令。
然后,跑到队列右侧,立定。
院长跑步到队列前面,立定,说:“同志们好!”
学员全体立正,齐声高喊:“首长好!”
山谷回响,地动山摇。
院长说:“稍息!”
大家稍息,院长亲切地走进学员中间,说:“大家放松点。”领导可以这么说,学员哪敢那么做。
“水壶里还有水吗?”院长问。
其实许多人早就没有了,有的只是少数,要么就是像沈醉一样,刚贯上的,但都不敢说没有。都说:“有!”
院长晃了几个学员的水壶,大多还有那么一点点。
“我等着大家,参加下午的阅兵分列式”院长说。
沈醉知道,院长说的是最后一项演习任务,每个学员队组成的一个方队,要正步通过主[xi]台,接受学院领导的检阅。检阅过后,他们才正式能正式成为汽车管理学院的一员,现在他们还不能算是。
沈醉不知道,在体力极度透支,双腿像贯了铅一样沉的时候,他能否像平时训练的时候一样,把正步踢好?
说完,院长就和大家说再见了。
送院长上车之前,沈醉观察了一下,院长今天乘坐的是一辆黑色的普桑。
院长的车子驶离的时候,队长下达:“继续休息!”的口令。
大家就又回到原来各自休息的地方,说不累是假的。
背着二三十斤重的东西,顶头烈日,走了半天路,怎么可能不累?!
再说,他们队,在队长的要求下,每个人的背包里面,还加着两块砖,比其他学员队每人多负重十斤。
这样的训练陪伴他们学习的始终。这也是他们能够在体能上取得优异成绩的秘密武器。
在完成了路上所有的演习科目后,沈醉他们开始往回走。
太阳已经到了树顶,暮色渐显。远处,归巢的鸟儿也已经落到枝头,嘴里还衔着,小鸟丰盛的晚宴。
队伍是在天将黑的当口,到达学院门口的,放下背包,人坐在地上,就不想再站起来。说不累,真的是骗人,如果没有分列式,没有一个学员,想站起来。
背负重物,徒步行进,走了一天,还要参加分列式阅兵,这就是军人,这就是锻炼,这同时也是考验!
这一刻,我们不是任何个人的儿子,我们是祖国人民的儿子,接受的是祖国和人民的检验,是作风纪律的检验,是训练成果的检验,是真正男子汉的检验。
这时,队长发话了:“成阅兵方队,集合。”
背包放在原地,按照阅兵方队队形站好。
一个个仿佛从霜打的茄子,刚输进了营养剂,悄悄滋润舒展开来。又像瘾君子刚吸食了海洛因,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坚持就是胜利,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这一刻,腿也已经不属于我们自己,站立的姿势,挺拔的军姿,整齐的方队,我们在接受检阅。
随着一个方队陆续登场,逐个接受学院领导的检阅。轮到我们方队时,随着“齐步走!”口令下达,我们出发了。
几十米的距离,我们像走了几个世纪。
方队带队领导随即下达:“向——右——看!”
正步踢出,砸地的声音,铿锵有力,错落有致。所有的目光聚焦主[xi]台,我看到院长和一帮常委个个挺立,神情威严。
广播里,解说员正在介绍十八队的历史和辉煌。
我们听着,也感到骄傲和自豪!
创造历史的人,是英雄!
创造未来的人,是好汉!
我们在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人生,尽管我们没有那么高大,但我们绝对不渺小!
随着队伍最后一列走过主[xi]台,后面的方队下达:“向右看”的口令。
我们听到“向前看!”
摆头,恢复齐步走的动作要领。
队伍开始往入场的时候待命位置移动,到指定位置自行立定。
坚持到十月初,没有被淘汰出局,沈醉暗自庆幸,一路起来,是多么不容易啊!看来,复试考试和强化训练通过了。
这一天,班长被通知开会,沈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会儿,班长回来,叫走了六个人,出了门。
半小时以后,六个人个个手里捧着一叠书,回来了。
原来是发新书了。
有汽车底盘、发动机、管理数学、汽车电器、政治等等,一共十几门课程。
沈醉他们是军校速成班,属于总参试点的两年制,在校一年,实习一年,共招收两批,沈醉是最后一期,之前和之后,又恢复成在校学习两年,直接授衔下部队。
我的军校梦,在经历了无数个白天与黑夜的轮回;在付出了足够多的汗水、足够多的努力后,终于实现了。
我在想:人生只要有梦,就会有希望;国家只要有梦,就会强大。
梦,想了,就有希望;
梦,做了,就已成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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