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由中国国家博物馆和上海博物馆承办的2010年中共首次廉政文化文物展览，在全国范围内征借了370多件文物，其中有根名叫“朱德的扁担”备受关注。文物展时，一个叫李祥的年轻人拿着一台数码相机没见过世面似的，一个劲的拍照，光那根扁担就拍了二十几张，旁边的人甚是困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祥子自己清楚得很，因为参观之人中或许只有他对扁担有特殊的感情，一看到扁担，就倍感亲切，在他们家，也有不少的扁担，而且每一根扁担都有自己的故事，特别是放在灶台上的那根断扁担。

（一）

二十多年前，一个祥和的日子，一声婴儿哭声传出，老李家增添了一个男丁，一时间鞭炮连天，好不热闹。可据村里会批八字的老先生说这婴儿五行奇缺，怎么起名都不妥，而更奇怪的是这五行奇缺之人命倒很硬，八字跟家人都不怎么合，迫于无奈，老李家就给起了个“祥”字，当然也是希望日后祥和点，免得八字不合，克这个克那个的。

李祥，一个简单的名字，村里人也很是简单的叫他祥子，当然他这个祥子是不带骆驼的祥子。祥子出生于一个多山的省份，从小也就生活在大山里头，甚至在上大学前就没离开过山。他家坐落在山脚下，周围群山环绕，一抬头就见大山，甚至门口还有一座山，跟当年愚公所住的地方一样。不一样的是愚公年且九十，还领着一家人移山，最后感动了天神，在天神的帮助下，一厝朔东，一厝雍南，自此，冀之南，汉之阴，无陇断焉。可祥子的祖上没有这号人物，只能任由大山挡住眼帘。

自古马瘦毛长，人穷志短。

在山里头，孩子们从小就有种与世隔绝的自卑。还好，九年义务教育政策的出台，改变山里志短的孩子们。

山里的孩子们自上学始，总梦想着飞出大山，哪怕再苦再累也值得。从小，无论老师还是家长都反反复复的教育孩子们，只有努力读书，才有出息。老师们甚至张口闭口就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甚至教室里都明目张胆的贴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样的口号。因而那些只读圣贤书的人，一个个鼻子上都早早的骑上了眼镜，但即便近视再厉害，山里的学生们还是乐此不彼，因为那时候，读书，成了山里的孩子唯一的出路，也确实有很多人靠读书改变了自己一家人甚至一村人的命运。

但是在农村，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机会上学的，更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那么明智的让孩子上学的。祥子虽然很幸运，他投生于一个明智的母亲，但祥子上学那会，日子过得甚是忧伤。

看着眼前展览着的扁担，祥子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些年的农村都穷，烧火做饭只能烧柴火，很少有人买得起煤炭，更不用说天然气电磁炉了。而烧柴火就必须建一个大大的灶台，开一个足可以容纳燃烧半个小时柴火的灶门，灶台上搁上两口大铁锅，有的还在中间搁一口小铁锅，大的直径在一米五左右，一前一后，小的在灶台中间突出的肚子上，一般情况下，前锅做饭，大做小用，后锅烧水，热水洗澡，中间那个煮点番薯山药等农副产品，穷人家辅助充饥节约主食。

看着眼前展览着的扁担，祥子想起在自己的老家灶台上，铁锅旁，也放着两截扁担。只是他们家那扁担已经从中间断开，还拉着竹丝，在灶台上熏得金黄金黄。虽然年岁久远，但祥子依然清晰的记得这根扁担是母亲亲手做的。

1997年，绝对是个很特殊的年份。那一年，游离了百年了香港回到了祖国的怀抱，举国欢庆，普天同乐。可是，就在这么一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祥子一家却失去了很多欢乐。

父亲外出打工，三年未归，开始的时候，还有寄钱回家，但一年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家里，不但没钱寄回来，连一封信都没有，简直就是杳无音讯了。

在农村，就算谁家死了只猫，谁家母猪下个崽，都能被八卦好几天，更何况祥子的父亲一走三年，杳无音讯，于是祥子的父亲很不幸的成了村里八卦的头号对象。

有人说，他父亲在外面发了财，另娶了妻室，不再回来了；也有人说，他父亲在外面违法乱纪，被抓起来了；甚至有人说，他父亲贩卖毒品被枪毙了。反正不管是那种传闻，结果几乎都是失去父亲这样悲痛的现实。

祥子的母亲成天哭天喊地，捶胸顿足，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丈夫走了三年，连个地址都没有留下，之前写信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留下过寄信人的地址，就算去寻找那也两眼抹黑，漫无目的。

村里人常说的“生儿不读书，不如养头大白猪”。

看着正在读初中，正需要钱的祥子，看着比他小几岁，还在读小学的两个女儿。祥子的母亲心痛不已。为了让三个娃娃上学，祥子的母亲义无反顾的跟着村里人去工地干活。

在工地，工程都是分包给当地的包工头，而那些包工头能拿到工程，除了一些是铁杆亲戚，大部分都是花了大价钱走后门搞到手的。当一个人为一件事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的时候，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捞回失去的东西。包工头自然也是这样，一旦工程拿到手，唯利是图的本性就展现出来。

唯利是图的包工头，要求来干活的工人什么都自己带。挑沙石用的扁担，挑混凝土用的车胎皮畚箕，绑扎钢筋用的扎钩，出工时带的手套，丈量用的钢卷尺，敲钉子用的锤子，割水泥袋用的镰刀，剪铁丝用的钳子，雨天施工穿的雨衣……

那天夜里，一家人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乘凉。祥子的母亲说，第二天要去工地挑沙子，得找一条合适的扁担。

别小看这简简单单的扁担，其实扁担是很有讲究的。扁担要是太大了，肩膀上感觉一块石头压着，难受的很；扁担要是太小了，不仅容易折掉，还会把肩膀勒得入肉，更痛苦。

在农村有一条好扁担，可降低不少劳力呢！一条光滑称心、弹性十足的扁担挑起重家伙时在肩上晃悠悠的上下起伏，可减轻不少负担，而且美感十足。就算现实中没看过扁担和挑夫的人，在电影里、舞台上看那些表演用的扁担挑着花担上下起伏，也会觉得是一种美的享受。试想一条硬邦邦的毫无弹性的扁担，挑着重物实笃笃地压在肩上这滋味肯定不好过。

一般扁担有竹制与木制两种。木扁担较小巧且经久耐用，而竹制的扁担弹性好，挑东西的时候既能减轻负担，也能缓解疲劳，也很受人们青睐。如果在南方，特别是多竹子的地方，竹扁担使用那是相当广泛。

祥子看着母亲把家里的扁担都挑了个遍，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一直没能挑出一个合适的，最后实在无奈了，挑了一条看上去最结实的年龄也是最小的。

“妈，这条不行啊，您看，上面都是虫眼。”

“嗯，这是今年春天才削的，春天的竹子就是不经留，半年不到就长虫了。”

竹子只有在秋季砍伐下来，做好竹制品，放到阳光下暴晒后，才能不长虫，否则很容易被虫子吃空掉，特别是春天砍伐下来的竹子。

“儿子，把煤油灯点上，去背后山上砍一颗竹子，做条新的。”

“啊，妈，现在天都这么黑了，明天再去吧！”

“那怎么行，明天六点就要出工的，怎么来得及，快点。”

祥子很不情愿的拿起灶台上的火柴，擦亮了煤油灯，放下灯罩，跟着母亲上山砍竹子。

母亲手脚很利索，三几下就砍下了一棵碗口粗细的竹子。动作一样麻利的褪去竹子上面的枝条和叶子，剩下竹竿，抬了回家。

母亲用手比了比，丈量着长短，用父亲早年做木匠用的锯子锯开，用柴刀从中间劈开，再在两端留好竹节的位置锯下两道口子，把这两道口子上方的竹肉削掉，留下一个槽槽，以便挑东西的时候固定物件，再用柴刀转圈的把竹节打磨平整，一条扁担也就做成了。

“儿，快去睡吧？”

等母亲把扁担做好，祥子都在凳子上打起瞌睡了。看着新做好的扁担，祥子拿起来试了试，大小正合适，长短也适中，弹性更是一流，不愧是做扁担的能手。

“妈，这是秋天砍下的竹子，一定很耐用了。”

“不一定，工地上干活，什么东西都很费。”

“只要不被打折就能用很久。”

母亲把做好的扁担放在吃饭的桌边，以免明天出工时着急忘记了。

祥子吹灭了煤油灯，睡觉去了。

（二）

五点钟，天还没亮，祥子的母亲就起来开火做饭，等祥子睡醒起来，母亲已经出工去了，饭菜都在铁锅里热着。

祥子洗脸刷牙完毕，从锅里端出饭菜，坐在桌边，静静的看着饭盆里的饭，泪都下来了。因为他看见饭盆里的饭只少了一小块，饭刚刚蒸熟的时候应该跟饭盆一样平，而母亲吃过之后应该要少掉一小半，而母亲把中午的饭带走之后，应该就只剩下一小半了，可是眼前这盆饭，跟没动过的差不多。

祥子知道，一定是母亲忙忘了时间，怕出工迟到连饭都来不及吃，胡乱的用饭盒装点就走了。

这怎么行呢，母亲是去干重活的，不吃饭怎么行呢？

祥子没多想，从腌制的鸭蛋的盐水中捞出一个鸭蛋，用清水洗了洗，连蛋壳都不打开，摁进饭里，加了一灶柴禾，连饭一起蒸。

祥子看了看大堂的钟，算来时间差不多，鸭蛋也熟了，于是端起饭盆，用另一个饭盒装好满满的一盒饭，用一个塑料罐子装上满满的一罐青菜，再找了个1.5升的塑料瓶，装满满的一瓶淡茶，骑着自行车给母亲送饭去。

虽然祥子头一天晚上听母亲说起过工地的位置，但是真正找起来还是很辛苦的。每一工地都有很多的施工便道，但是不是每一条施工便道都一定畅通无阻。祥子骑着他们家那辆跟他一样年纪的破烂自行车，一条便道一条便道的试行，遇到过不去或者断路了就折回，重新找一个入口再试行。

眼看就到中午了，太阳正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而祥子骑着他父母结婚时买的老自行车，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的在试行。

多少次祥子都想打开瓶子，喝口茶，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在工地，正在太阳下劳作，他就忍住了。哪怕多留下一口茶水给母亲，母亲也能减轻一份辛劳。

当祥子找到母亲干活的那个工地时，也已经到中午了，工地正好收工。无论是哪个工地，没有包工头发话，谁都不敢休息，更不敢提前收工，否则，包工头随时都可以赶你回家，而且还不给你工钱，人家的地盘人家说了算。

母亲的那个工地，人不少，但是女人很少，都是力气活，哪有几个女人吃得消啊。因为女人很少，祥子一眼就看见了母亲，而母亲也一眼就看见了他。

“祥子，你怎么来工地了？快回去，太阳这么大，别晒坏了。”

“妈，您忘记带饭了，我给您送来了。”

“我带饭了，只是忘记带水了。”

“水我也带来了，我还给您煮了个鸭蛋。”

祥子高兴的跑到母亲身边，打开袋子，把饭盒递给母亲。

“你怎么把鸭蛋煮了，那是留给你上学时带去学校做菜的呀。”

“妈，我上学不用，还是您带工地吃吧。”

“那么咸，我带工地吃，那我得喝多少水啊。”

祥子母子俩找了棵松树，坐在松树下，勉强感觉到一丝清凉。

“祥子，这么多饭，你也一起吃吧，这么迟了，太阳又这么大，吃完饭，等太阳小些再回去。”

祥子争拗不过母亲，只能听母亲的，一起吃着自带的午饭。

这时，祥子看到工地上到处都是吃饭的工人，三五成全的席地而坐，大部分工人出工的时候都带了些茶水，但是上午基本上就喝光了，吃饭的时候只能用空瓶子装点抽水机从山坳里抽上来的水喝，祥子看着那些喝阴沟水的工人，再看看忘记带水的母亲，祥子心一阵阵的剧痛。祥子难以想象，一个上午，没带水的母亲是怎么熬过来的，难道也喝那些阴沟里抽上来的生水吗？那水里面会不会有寄生虫呢？人家好歹还有个瓶子装起来，看得见水干不干净，而母亲连个瓶子都没有，难道就直接用嘴从水管里喝吗？如果那样，什么东西喝下去都不知道。

“妈……”

“怎么了？”

“没，没什么。”

祥子想饭和水的事，但看着工地上那么多工人都那样，祥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面对这样的艰辛，一个自诩为天之骄子者，还有什么发言权呢？面对伟大的母爱，一个自诩为孝子的祥子，还有什么脸说出口呢？

祥子还没吃完饭，包工头的哨子就想起了，母亲告诉祥子，这是出工的信号。还好，祥子看着母亲吃了大半盒的饭，大半瓶的茶水。

工地工人都出工干活去了，剩下祥子无所事事的坐在松树下乘凉，这样的画面很是不和谐，但祥子只能听从母亲的，等到太阳小些再回去，省得母亲担心。

在树荫下的祥子，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三）

“扁担砸断怎么了，难道要我给你接起来吗？”

包工头气势汹汹的吼着。

“可是，我没有扁担，怎么干活呀？”

“没有扁担就回家去，没你就不要干活了，真是。”

“我没说要回家，我在请你帮忙找根扁担给我，我好干活。”

“嘿，你不知道规矩是不是，所有的劳动工具都是自带的，不要说我们没有扁担，就算有也不给。”

不知睡了多久，祥子被一阵吵闹声吵醒。刚刚睡醒的祥子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正准备好好看出戏的他，顿时惊呆了。

在前方，母亲手里拿着两截扁担，正在跟包工头理论，而旁边的工人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干活，整个工地闲着的人只有三个，祥子、祥子的母子和包工头。

“妈，怎么啦？”

祥子快速跑到母亲身边。

“扁担断了”

“谁弄断的？”

“谁弄断的，被大石头打断的，自己把扁担放在石堆那里，打断了怪谁啊，要是你人坐在那里，被石头打死了都不管。”

“喂，你怎么说话的。”

“我就这么说话的，怎么不服啊，不服你们不要到我工地来呀！”

祥子的母亲拉着冲动的祥子，免得真的打起来。

“老板，小孩子不懂事，不跟他一般见识，我没有扁担，先回去，明天再来干活。”

“随便你，明天记得带根结实点的扁担来，还有今天这天不算哦。”

“不是，老板，这已经半天多了，您就给半天的工资行不？”

“一分都没有，你这半天就跑掉，我还得重新安排人顶替你，一时半会能不能找着人都不知道，你看我们这里都是一个人一个位置的，谁走了都不合适。”

“可是……”

“可是什么，我要不是见你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小孩，还要养两个老人不容易，谁要你来上工啊。”

“你说谁是寡妇？”

祥子真想狠狠的揍那包工头一顿，但母亲在那里，自幼号称孝母赛专诸的祥子，他也不敢造次。要知道专诸虽然是个杀手，即便他正在跟人家打架，只要看到母亲或者听到母亲在叫唤就立即停手。一次，专诸与一大汉厮打，众人力劝不止，专诸的母亲听说了，叫儿媳妇拿着自己的拐杖出去，专诸一看见母亲的拐杖，他便束手而回。

祥子的母子听到包工头这么伤人的话，泪如泉涌，但是又有什么好反驳的呢？谁叫自己家那个挨千刀的，一走三年，杳无音讯，是死是活无人知晓，丢下一个女人，拉扯三个娃不算，还要赡养两位老人。

那些年，工程少，能拿到活的包工头更少，很多人为了去包工头那里干点活，甚至三番五次的请包工头喝酒，不是宰鸡，就是杀鸭，好酒好菜的巴结一番才可能有机会去干活挣两个钱，否则，要想去，门都没有，像祥子母亲这样，没有好酒好菜招待，仅仅是村里人介绍过去就能上工的，已经是少之又少了。

那些年，没有经济来源的农村人，为了挣几个钱，有多难呀！

祥子自然不明白，但是祥子的母亲心里清楚得很。

“妈，这扁担都断掉了，您还拿着干嘛，扔了吧。”

“还是拿回去吧，你爷爷说竹片放在灶台上熏着，日后做钉子用得着。”

据说加热过，烟熏过的竹片特别的硬，可以削尖了做钉子，用来钉家具，这种钉子有两大好处，一是不要花钱买，二是不会生锈，因而竹钉成了很多木匠师傅做木工时的首选。

祥子推着自行车，母亲拿着两截扁担，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那个伤心的工地……

（四）

当天夜里，祥子的母亲又做了一条新扁担，第二天准时出工。

可是，第二天回到工地，工钱就被包工头降了三分之一，原因就是因为祥子的母亲头一天为了一条扁担，跟趾高气昂的包工头脸红脖子粗的争吵了那么久，让包工头在自己的工人面前感到很没面子，要不是同村的几个人求情，本来都不让回来上工的。

可是，即使让回去上工，祥子的母亲每天也是干最重最累最脏的活，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难受的是，从那时候开始，包工头都不叫她名字了，总是寡妇长寡妇短的叫着，叫多了，整个工地的人都这么叫，祥子的母亲常常在晚上独自流泪到天亮，多少次都想一死了之，甚至把农药瓶都放床底下。

可是一想到正在读书的三个孩子，一想到杳无音讯的丈夫，祥子的母亲又不敢喝下去，决定咬咬牙坚持下来。

祥子的母亲每天都准时到工地上工，每天都拼命的完成包工头分配的活，可是每到发工资的时候，总是比人家少，一想到这些，祥子的母亲就伤心不已。家里没个男人真不行啊，处处受人欺负不说，这孤儿寡母的日子怎么过啊？

可是，这世道就是没地方说理去，包工头想给多少就多少，谁叫你是打工的呢，要不乐意干，随时可以走人，而且还很多找不着活干的人天天宴请包工头喝酒都不一定能来呢。

从那以后，祥子的母亲一直都在那个包工头的工地干活，工资基本上都低人家几块钱，但祥子的母亲也只好认了，她心中唯一的寄托就是，每天出工，能挣钱供祥子上大学，以后能有个好工作好未来，至于自己怎么被人瞧不起，怎么被人说三道四，怎么辛勤劳作，已经不重要了。

祥子的母亲就这样靠着一条扁担和一生辛勤，一直供祥子上到大学毕业。可是，扁担在肩平衡得很的母亲根本没法平衡儿女的学业，祥子两个妹妹因为没钱教学费，早早就辍了学，一个上到初二中途辍学去厦门打工，一个小学刚毕业就去毛巾厂上班，本来成绩比祥子还好的两个女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学业牺牲在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潮中。

祥子每次看到灶台上那断成两截的扁担时，他就在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学习，一定要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否则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母亲，对得起那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扁担呢。

（五）

祥子，一直很勤奋好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高考后，一张录取通知书，让祥子成了山里的金凤凰。四年大学生涯转瞬即逝。毕业后的祥子，在上海找了份工作，工资高，休息时间还多。虽然不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制，但悠闲的时候也差不多。

如今，他算是飞出大山了，也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金凤凰。

本来，祥子打算大学毕业工作安定后，好好孝敬母亲的，可是，去年，一个意外，母亲永远的离开了自己，演绎了一场“子欲孝而亲不在”的悲剧。

而今，祥子除了看着扁担思念母亲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扁担，祥子的鼻子酸酸的，连手中的相机都在颤抖，眼睛也模糊了。

突然，他眼睛一闪，相机里照好的扁担画面渐渐放大，他仿佛看见母亲正抬着扁担向自己微笑……

后记：

扁担，曾经是家家户户必备的劳动工具之一，长途担运货，平时担水挑柴，都离不开它。在文学作品《牛郎织女》里，我们看到牛郎曾用扁担挑着一双儿女在农历七月初七这一天与织女相会的场面；在《水浒传》里，武大郎也是用扁担挑着炊饼沿街叫卖。可见扁担从古代就已经广泛用于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了。可如今，随着时代的进步，扁担逐渐退出大众的视野，仅在几个地方挑夫手上还可见到。在使用扁担的岁月里，世间有多少关于扁担的故事，是否还常伫立于我们的心头，净化我们的心灵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