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生想，今天这是怎么了，正他不敢动了，甚至连呼吸也停止了，生怕这美丽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像玻璃一样碎掉。

俊生和她都是高中三年级的学生，那时的他根本没注意过她，只知道她是邻班的那个喜欢文静的女孩，也听同学说起过，她有一个好听的绰号“冰凌”。平时遇到她，也是说几句话，平平淡淡的。

那天，俊生来得特别早，想到校园内跑跑，这是他每天的必修课，他是学校的运动健将，学校运动会就要开了，他想在这次比赛中夺个名次。天还没完全亮，朦胧笼罩着整个校园，微微地发出点点的蓝。小径两旁沉睡的小树也许被惊醒，随着俊生向前跑着的步调呼啦啦地向后倒去，五月早晨的空充满了他的肺腑，流遍了他的全，跑了几圈，他忽然停了下来，俊生发现了她。

那是学校菜园里的一片油菜地，油菜花开得很娇艳，她背靠着菜地坐在长满青草的埂子，斜斜地歪向一边，她的发是那种纤细柔的黑，怀里微笼着一大束油菜花，凑在鼻子前轻轻地嗅着，吻着，她的脸深深地埋在油菜花里不分彼此，然抬小心的将油菜花一点点地吞进里一点点的吐出来，巴也喃喃地蠕动着，像是和怀里的油菜花说话，或是自白、或是许愿，如画的东西展现在眼前，俊生的心里倏地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翻腾，他不敢动了，微微地着他体的每个细胞，液的流动带着惬意舒展开了。这朦胧的景物使他不能停止这种愉悦的感觉，他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正他不敢动了。

俊生想他永远忘不了那个五月朦胧的早晨，如果没有那个朦胧的早晨，自己也许永远不会注意她。她很漂亮，穿着朴素，总是低着行路匆匆，脚步轻轻，像赴约似的。这时，她浓黑柔的发像瀑布一样滑下，说话时乌黑漂亮的眼睛里总有亮亮地东西在闪，俊生每天都想见到她，他在心里为他取名“冷美人”。每天早晨，只要看到她，俊生总能闻到一淡淡的油菜花香。

那天，俊生骑车往学校赶去，半道碰到了她，她正凝神匆匆地走，俊生停车示意要带她，他扭看了一眼俊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的脸红了。俊生心里对自己说，什么冷美人？分明是个美人呀！为了使她车平稳，俊生尽量减慢速度，而她去后趔着子，自行车晃动了起来，摇摆着失去了平衡，样子有些滑稽，开始俊生很尴尬，后来他们都笑了。到了学校，俊生看到他的额有细细的汗珠，绯红的脸颊，他又闻到了淡淡的油菜花香。

晚，俊生快活极了，静静地躺在没有一点睡意，想到白天的事，觉得自己实实在在走近了她，拥有了一些，自己很像个子汉一样做事，虽然只是她的笑声，但他觉得是甜蜜的，漫的，此时，他又闻到了淡淡的油菜花香，脑海里出现了那个朦胧的早晨。想到这些他就很想见她，有很多的话要对她说，俊生兴奋地久久不能入睡。

很快中期考试了，她得了人不敢相信地分数，很可能要到文科班深造，俊生也得了人不敢相信地分数，只能进理工班，对于这样的绩，她很漠然，俊生的心里却苦苦的不是滋味。

从那以后，俊生像变了一个人，一天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把休息的时间都牺牲了，甚至连她约他出去都放弃了，一扎进了书海里……

过了些子，他明显的消瘦了，她觉得俊生太苦自己了，想说些学习方法引导他，可看到他那默然的神，就根本没勇对他说，俊生强迫自己拼命地学习，然后考试的第一，他这样做是为了达到心理的平衡，她很不理解，心中酸酸的。

深夏的中午，整座学校都瞌睡去了，俊生和他到校后的田里，俊生送给她一个小小的卡片，这是他精心制作的，她捧着卡片放在前，她笑了，笑得很甜。

俩人坐在田里谁也不再说话，他们看远的村庄，看慢慢流淌的河。

放学后，回去的很晚，俊生送她到家门，她突然抬起说：“你想听一个女孩子的故事吗？”俊生有些茫然，他说话时呆呆的看着俊生，眼睛里充满了忧愁。虽然他一开始就想知道这个女孩一定会有一段什么故事，可他没想到她会经历那么多，这些东西足以把她压得粉碎，俊生觉得也许应该更早地了解她，虽然不能帮她做什么，但也许能替她分担一些忧愁。俊生作为一个子汉，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更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她很需要有个人安慰她，说着说着她哭了，君生揽过她，她靠在俊生的怀里哭得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俊生第一次也是这么近拥抱一个女孩，她的发淡淡的洗发的味道夹杂着她少女的芬芳，缕缕冲击着俊生的嗅觉，她噎着从鼻腔里喷出的乎乎的流弥漫到俊生的脖子、下巴、脸颊，俊生有一种冲动，下意识地搂紧了她。

第二天，她没来课，俊生一天都觉得没劲。他担心她到底怎么了，自己的心也跟着她漂浮，以前她还是那种淡淡的花香，而现在有了更深地了解，自己拥有了她那么多，还是那么一些深深的东西，真是太奇妙了，一切都像是涂了一层油彩。这样过了两天，她来课了，仍然是低着匆匆地走，脚步轻轻，俊生有些兴奋，只是碍于同学没有前，课外活动时他们见面了，俊生看她眼里布满了丝，很是疲惫，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他约她来到菜园，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没回答却急急地跑开了，俊生不明白她这样做是为什么，心中甚至怀疑那个透不过的下午，觉得那淡淡的油菜花香是苦的。

从那以后，他总是躲着俊生，好像变了陌路人，她那样子俊生真的不明白心很疼，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玩具，随时玩随时丢，不见她还好点，一见她这种感觉像虫子一样啃着他的心，一度他的绪很低落。俊生心里有些生她的，又一次投入到书海里，不在想她的事了。

俊生发现她这阵子经常去菜园，看树枝欢快地小鸟，有时站在那里愣神、发呆。乌黑的眸子里充满了忧伤，俊生想，她一定是有心事。一下课，俊生总能在人群中辨别出那苦苦的油菜花香，好些时候，俊生都是躲在教室。

高考结束了，同学们聚会，几个班的同学都聚集到一起，俊生在人群里发现了她，她的脸很苍白，人瘦了很多，他心里很难受。俊生连着喝了几杯酒，想让那麻醉的视觉寻找那个丢失的下午，他没找到，那些漫的、馨的东西像是从他的世界里悄悄溜走了，想到这他心里愈发地难过了起来，他给自己杯中填满了酒，然后举起杯一饮而尽。那一晚，俊生醉得一塌糊涂。

暑假里的一天，俊生在小巷里走，忽然听到有人在他，俊生回她追了来，俊生有些惊奇，你在我？她点点。俊生有些伤感没再说话，就这样并排着走了一会，她突然说：“我要到北方的一个城市去读书，是那边的叔叔我去。”

俊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忽然他意识到她话中的意思。什么时候走？开学吧。俊生感到有种失落袭心。

“我会写信给你的。等我到那个城市，我就来信告诉你我的地址，你就也能写信给我了。”俊生看她说话眼睛里有亮亮地东西在闪。俊生说：“你一定给我写信。”她说：“一定，一定……”说完俩人都笑了，这时，有俩个孩骑车从他俩中间穿过，她拽着俊生的胳膊向一边躲僻。好险，差点就撞！俊生看她那紧张的表，他又闻到了淡淡的油菜花香。

那一晚，俊生在追寻他那个朦胧的早晨和那个夏天的田，一会儿是甜蜜的笑，一会儿是说她的梦话。

北方的那个城市，天一黑街便没了行人，他喜欢这时候出来，独自在凉爽的街走，风带着她的秘密轻轻地吹过，卷起了她柔黑的发，她想起了午后的田，想起了俊生。

新学期开始了，俊生收到她从北方的来信，俊生动地跳了起来。信中说他在北方的学校一切都好。信末，一定要俊生回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