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受不了他啦,这回我是铁了心,非与他离了不可!”母亲一闯进门就吭哧吭哧地嚷。
得,准是老妈又同老爸闹起别扭来。红菱这么想着,扶了母亲坐到沙发里:“又是嘛子事,看把你气得。”
“嘛事?!”母亲脸上略微松弛的肌肉一颤一颤的;“伙着几个老酒鬼来家喝酒,神吹海侃,喝得自己舌头都打不过转转了,还要劝人喝,我就好心从旁插上一句别是喝醉了。哟嗬,不得了,马了脸说我故意在他老友面前给他难堪,那副凶神恶煞相简直让人恶心死了!”
就这事?
其实也不仅仅就这事,红菱是知道的,自打她记事起,她就目睹着父母亲一路磕磕绊绊的过过来。生活中,母亲是个非常讲究的人,爱收拾,喜整洁。父亲则相反,不拘小节,任意随便,一旦母亲见不惯,总要唠叨过没完,父亲就常与她抬杠,但事态真到严重地步时,父亲又会赶紧认错下保证要悔改,可事情一过父亲就会故态复现。总之,只要母亲独自一人闯到红菱家来,红菱便知道老俩口十有八九又在搞冷战了。这次看样子母亲真的是气头不小。
红菱一面倒开水一面安抚着母亲。
“你劝也白搭,我是不给他留任何台阶的。”母亲余怒未消,“想当初,若不是他死皮赖脸缠着我,根本没他的戏,不定我早跟了萧之昌了。”
红菱很惊讶:“萧叔?”
“对,就是那个萧叔——萧之昌。”
“怎么你跟萧叔有过一段——恋情?”红菱还从不知老妈竟有……
“那倒算不上什么恋情。”母亲气色逐渐好转,语气开始平缓。“嗨,到这份上,说给你听也没什么,40年前吧,那时我在大学里,哎,你看看你现在老妈的样子,你就可以想象得出我当年的容貌。那会儿追我的男生可多啦,其中就有你老爸——呸,这个土包子!他是从乡下来的,要长相没长相,更谈不上风度气质了。其实,我只对萧之昌深怀好感。”母亲似乎沉浸在了美好的回忆之中。“他文质彬彬,虽不善言辞,但他感情细腻,很会体贴人,经常给我细致入微的百般照看呵护。你瞧瞧现在的萧叔吧,人家的家庭多么和睦温馨美满。”
“老妈,或许你那是自作多情暗恋人家吧。”
“谁说的?!萧之昌懂感情,只不过他追求的方式太过于保守,他使的是情书,我当时只顾要多考验他几回——如今看来,那纯粹是一种残酷的刁难——三封情书我都故意没回,哪像你父亲,整日像只嗡嗡飞的蚊虫死绞蛮缠,粗鄙!直到毕业分配进单位,他都像根蛛丝一般狠粘着你不放。真应了那句俗语:美女怕缠夫。”
“这就嫁给他了?”
“嫁他了。”顿了顿,母亲欣慰着道;“所以在你长成大姑娘时,我再三提醒你,择偶一定慎重,要盯好了目标,不要为将来留下后患。不过,我可是从没干涉过你的婚姻的哟,那是你的自由取向,幸亏你觅得一个好对象,嫁了一个好丈夫,我们也落得有个好女婿。”
红菱对母亲的故事意犹未尽,情不自禁生出一种同情感:“老妈,这还不都怪你自己优柔寡断的,萧叔那么痴情待你,当初你完全可以不吃父亲那一套的,何至于闹成今天这个结构?”
“是呀,我不是说了吗,好女怕缠夫,现在想来,我真是愧对了萧之昌的。”
母亲刚说完,忽然有所意识,脸色顿变,霍地从沙发内弹起:“你个死丫头,你咋能说这话?”随后呼地夺门而出。
红菱懵了,紧撵上去:“妈,你这是……”
母亲转过脸,气哼哼道:“你要搞清楚了,要不是你老爸缠着了我,还会有你红菱吗?!”
本文已被编辑[曾是刀客]于2005-3-7 22:40:46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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