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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务市场万里江山笔下生

发表于-2013年05月12日 晚上9:40评论-1条

二零零五年夏,北京。

坐在南礼士路公园的花坛上,刘昆心中非常的怅惘。

这里是一个劳务市场,很多外地人在这儿找活。在这里所能找到的活都是些低档活,象保安、饭馆杂工、服务员、厨师等等。很多人都在这里找了好长时间的活了。刘昆是半个月前到这里来找活的。半个月前他看到的很多人现在都还在这里。很多人抱怨活不好找。

到这里来雇人的老板的确不多,但总还是有的。虽然很多人抱怨活难找,但也总有老板在这里转悠好长时间却雇不到人。这不外乎三种原因,一是老板给的工资太低,二是找活的人对老板的信誉没有信心,总担心给老板干活拿不到工资。三是前两种原因兼而有之。

刘昆是一个多月以前来到北京的。不过,在此之前,他曾在北京呆过两年时间。那是二零零二年和二零零三年的事了。

这次来到北京,刘昆干了两次活。第一次是去一个热电厂干活。那活特别脏,干一天活下来,尽管带了两层口罩,鼻孔里还都是泥浆。不光是脏,时间也长。为了赶工期,每天晚上都要加班到十点钟。刘昆咬着牙在那里坚持了一个星期。活虽然不是好活,不过那老板给钱倒还挺痛快,把他的工资一分不差地全给他了。

第二次,他是去一个饭馆当杂工,每月五百块钱。可是去了以后,老板却又说头七天是试用期,没有工资,并且还说整个北京市的餐饮行业都是这样,连全聚德这样的老字号也不例外。虽然刘昆觉得这样的规矩很不合理,可是他当时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所以他决定先干着。老板安排他涮盘子洗碗。住的地方就在饭馆旁边一个地下室旅馆,老板在那儿租了一个房间,里面有四张床位。

涮盘子洗碗这活儿,刘昆以前没干过,原本以为不会太累,可没想到忙起来的时侯手不停歇,弯腰低头地一站两三个小时,弄得腰酸胳膊疼。这时侯他才意识到饭馆杂工不是轻松活,五百块钱的工资太低了,而头七天竟然还没有工资。他觉得老板太黑了,简直是把自己当作砧板上的鱼肉来任意宰割。

在那家饭馆仅仅干了一天,刘昆就走了。

刘昆现在口袋里就剩下五块钱了。五块钱按照最节俭的方式花,可以再吃上五顿饭。所谓最节俭的方式就是吃馒头喝开水。馒头一块钱四个,开水到旁边的儿童医院去打。那里有烧开水的热水器,开水免费供应。在这里找活的很多人都去那里打开水。

虽然境况困窘,可是刘昆却似乎并不是很着急。

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在刘昆面前停下了,以一种挑选商品的眼光从头到脚打量着他。

“饭馆杂工你干吗?”那人问道。

刘昆摇了摇头。

刘昆很清楚在这种地方根本找不到什么好活,在这里所能找到的都是本地人宁肯失业也不愿去干的低档活。他前不久跟一个本地人在这里聊过,对方告诉他,在北京,不少没有工作的本地人,每个月能领到六百块钱的低保金。而在这里,很多来雇人的老板开出的工资都达不到这个数目。

低档活他不想干。不想干的原因不仅仅在于这些活太脏、太累;工资低;对老板能否给钱缺乏信心;更重要的是,刘昆觉得干这些活一点前途都没有。干这种活,人只是能维持生活,象猪狗一样地活着,没有什么幸福感可言。

他对自己的现状感到无奈和绝望。毫无疑问,自己是一个失败者。当然,不光自己,在这里找活的外地人,哪一个不是失败者呢?

据刘昆所知,这里的很多人,每年在这里找活的时间比他们干活的时间都要多,不少人将大好的时光消磨在这里。

刘昆看到了安徽人老李,他正提着一个装着瓶子的塑料袋,两眼四处搜寻着,看有没有人将喝完的饮料瓶或矿泉水瓶丢弃。

老李黑黑瘦瘦的,头发早谢,衣服又脏又旧,脚上趿着一双拖鞋。据他自己讲,他已经三个月没干活了,每天靠捡瓶子弄个饭钱,晚上去火车站过夜。那地方来往的人比较多,去那里过夜可以顺便再捡点瓶子卖钱。

老李被老板坑过多次,要么是不给钱,要么是少给钱,以至于他现在对所有的老板都不相信。

“当老板的都是些王八蛋,给他们打工还不如捡瓶子呢。捡瓶子自由,捡到手就是自己的。拿去卖的时侯,一手给瓶子,一手给钱。给老板打工,不光是受管制,还得受气。如果他不给你工资,那你就得白干。”

刘昆现在经常感到自己的生活毫无意义。没有前途,没有幸福。有时侯,他真想一死了之。

“唉,如果再来一次象两年前那样的机会,那该多好啊。”刘昆在心中叹道。

二年前的春天,北京爆发“非典”,很多商铺关门停业,以往经常堵车的马路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当时在劳务市场,不少找活的人面临着生存危机。因为在当时,一天也难得看到一个老板来雇人。

当时的刘昆连馒头都快吃不上了。后来一家医院到劳务市场雇人,专门负责转运尸首,就是将病死的人的尸体从病房弄到太平间。他们给出的工资挺高,一天四百块钱。要知道在当时,饭馆杂工辛辛苦苦干一个月才四百。然而即便这样,也没人愿去。当时人们谈“非”色变,对“非典”可以说是风声鹤唳。在包括刘昆在内的很多找活的外地人看来,去医院转运尸首是个高风险的活,万一感染上“非典”,说不定自己就得变成尸首。虽然他们身份卑微,在劳务市场混饭吃,在北京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可是他们也只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他们对于个人生命的珍视一点也不亚于那些体面人。

那家医院的人当时在劳务市场一再向众人解释他们的防护措施是多么的严密,可以将感染“非典”的风险降到最低。可是最低不等于没有。那家医院的人最后失望地离开了。

两天之后,刘昆真正是身无分文了。他也想捡瓶子弄点饭钱,可是由于“非典”的缘故,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连瓶子也捡不到。刘昆当时感觉自己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已经走投无路了。这时侯,他很后悔没有去那家医院抬死尸。那活虽然有风险,可是一天有四百块钱。就算有风险,那也比在这里被饿死要强。

不过就在这时侯,又有一家医院来雇人。这家医院是专门收治“非典”病人的医院。他们雇人是专门负责给医院里的“非典”病人送饭,一天一百块钱,管吃管住。

这在众人看来,同样是一个高风险的活。没有人愿意去。可是刘昆决定去了。他当时饿着肚子。他觉得自己没有选择。

刘昆在那家医院总共干了半年,挣了一万八千块钱。这可是相当于很多农民工几年的收入。在那里,他一个人住一个单间,里面有空调、电视,每天都能洗澡。他每天的工作仅仅是在开饭的时侯,将厨师做好的饭菜放到那些“非典”病人住的房间的窗口那里。那窗口有两层玻璃。送饭的时侯,他将外面的玻璃打开,把饭菜放进去,然后拉上玻璃。里面的“非典”病人要等他放好饭菜,把外面的玻璃拉上以后才能打开里面的玻璃取饭菜。取了饭菜,还要立即将里面的那层玻璃拉上。

那半年时间是刘昆外出打工以来过的最惬意的时侯。没有重体力劳动,也不用加班加点。他曾经一直梦想着找一个每天只干八小时的工作。在那家医院,他实现了这种梦想。实际上他在那家医院每天的工作时间连三个小时都不到。他每天有很多空闲时间。不过,他并没感到太无聊。因为房间里有电视,还接通了有线,能收好多台。有时侯,他也会到外面买点碟子来看。他喜欢看那种黄碟,看的多了,忍不住会到外面的按摩店找小姐并且成了那里的常客。

刘昆那段时间过的真是神仙生活。食宿条件都是一流,工作又轻松,工资又那么高,一百块钱一天。他外出打工到现在,还从来没拿过那么高的工资。前段时间在热电厂干活,为了赶工期,一天干十二个小时还要多,可是每天的工资也不过才四十多块钱。

在那家医院干,不仅工资高,而且还不用担心拿不到钱。那里工资发放非常及时,每个月二号发上个月的工资。就算没到发工资的时侯也是可以预支钱的。刘昆幸庆自己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工作,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掉到了福窝里。

刚到那家医院的时侯,他的心里不免有些恐惧。他害怕染上“非典”,害怕死。可是慢慢地,这种恐惧感消失了。这不光是因为医院的防护措施非常到位,还因为他在那里确实过的非常惬意。去那家医院之前,他白天去劳务市场找活,晚上在火车站过夜。找不到活,他着急。可是找到活,又总是担心拿不到工资。那种生活让他身心交瘁。而来到这里一段时间之后,他不再着急,也不再担心。他的精神状态变的空前的好。工作轻松,一个人住一个单间,房间里干净、整洁,每天都能洗澡,吃的饭菜也让人非常满意,工资发放及时,不用担心拖欠,还有一天一百块钱的收入让他可以经常到外面的按摩店找小姐,——这些都让他的心情非常愉快。他喜欢这种生活。这地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疗养院。虽然说在这里有感染上“非典”的风险,可是干别的活也是有风险的呀。在工厂里干活有被机器轧掉手掌的风险,有患各种职业病的风险,在工地上干活有失足从几十米高的脚手架上坠落的风险。既然那些又艰辛而工资又不高的活值得很多人冒着风险去干,那么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放弃这么轻松,而各方面的待遇又均属一流的工作呢?

在那里干了两个月以后,一个在医院打扫卫生的清洁工感染上“非典”,最后不治身亡。这件事引起了不少在医院上班的人的恐慌,好几个人辞职离开了。可是刘昆却丝毫没受这件事的影响。他不想结束目前的这种惬意生活。这样的生活他还没有过够。离开了这里,等待他的又是以前那种居无定所、漂泊流离的生活。“非典”确实可怕,不过目前的这种生活实在让他留恋。他这辈子都还没有享受过这种惬意生活呢。他对这种生活的留恋甚于对死亡的恐惧。他觉得自己在医院里的生活是幸福的。他舍不得放弃这种幸福。至于说风险,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追求幸福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刘昆在医院里过的那种生活在很多城市人看来也许不值一提,可是对于刘昆这个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的人来说却是一种难得的幸福。这种幸福犹如一杯有毒的美酒,虽然醇香诱人,但却可能致人死命。

那家医院的“非典”病人后来越来越少。刘昆知道他的幸福生活也快要结束了。这时侯,他真希望“非典”疫情不要那么快结束,他希望每天都有新的病人被送到这里。这种想法当然不道德,然而他无法抑制心中的这种想法。

终于有一天,医院关闭了,刘昆也被解雇了。临走的时侯,他怅然若失。

刘昆现在真盼望再来一次“非典”。那样的话,他很有可能再找到一份象两年前去医院给“非典”病人送饭的工作,发一笔“国难财”。

当然,这样的事纯粹是可遇而不可求。

离刘昆不远的地方突然围了很多人。他看到了他的老乡老牛,——他正揪着一个老头站在人群中间。

“老板,你今天不把欠我的工资给我结了,你别想走。”老牛对那老头说道。

“老弟,有话好说,钱我给。”那老头战战兢兢地说。

老头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拿了钱给老牛。

老牛把钱塞进口袋,然后拽着老头往旁边的花坛走。老头一边使劲挣扎一边对老牛哀求道:“老弟,钱我已经给你了,你放我走吧。”

老牛挥手给了老头两个耳光。老头不敢再挣扎。

到了花坛边上,老牛先上去,又把老头也拽了上去。这老头欠他的工资虽然拿到了,可是当初在老板开的饭店里问老板要工资的时侯,他那种蛮不讲理的样子着实让他愤恨。他要好好折腾他一番,让他知道,打工的也不是好欺负的。

“各位兄弟朋友,”老牛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给这个老板干过一个星期的活,走的时侯,他不给钱不说,还让人打我。这种老板,他欺负我们劳动人民,大家说怎么办?”

下面的人纷纷举着拳头同仇敌忾地叫道:“打打打。”

此时的老牛,真有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气概。

这种场面有点象文化大革命中的批斗会现场。

这些在劳务市场找活的外地人最痛恨的就是那些雇人干活不给钱的老板,一旦有雇人干活不给钱的老板在这里被受害人揪住,马上会得到很多人不约而同的声讨。

老牛给了那个老板几个耳光,一边打一边问:“知道自己错了吗?”

那老板一迭连声地说:“我错了,我错了。”

“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打工的?”

“再也不敢了。”说这话的时侯,老板带着哭腔。

此时的老板象一只无助的羔羊,看上去非常可怜。可是当初老牛在他开的饭店里问他要工资的时侯,他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那时侯,他强老牛弱,老牛最后含恨而去。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落了单,而老牛却有那么多人支持。光是他们喊打喊杀的声势就足以让他胆战心惊。

看到原来蛮不讲理的老板现在被他制得服服帖帖,老牛非常解气。

“滚吧。”老牛松开老板的领口说道。

老板惶恐地下了花坛。就在这时,有人探手取走了老板挂在腰间的手机。

老板感觉腰间一动,低头一看,手机没了。

“有人偷了我的手机。”老板大叫着。

“警察来了。”刘昆听到有人叫道。

众人马上四散奔逃。刘昆也慌忙拿起自己的包起身往公园外跑。

跑到公园的一个出口的时侯,守在那里的警察对着他一脚踢过来。刘昆躲了一下,没有躲开,屁股上挨了一下。踢他的警察对自己这一脚没有落空感到很满意。

刘昆跑开了。

这里经常有警察来驱赶这些外地人。警察一来,这些外地人立刻作鸟兽散。

不仅仅是驱赶,很多时侯那些警察会对在这里找活的外地人进行堵截。

在当地政府看来,这些外地人的存在破坏了城市景观。他们衣着寒酸,形象寒碜,与那些衣着时尚,风度翩翩的本地人相比,他们简直象叫花子一样。他们令京城蒙羞。

刘昆和很多外地人一样,对警察有一种天然的恐惧。不过,比起前两年,这种恐惧感有所降低。那时侯,收容遣送制度还没废除,刘昆老是担心被警察收容。

站在离公园不远的地方,刘昆仔细观察着公园里的情况。他看到公园旁边的一条路上停着一辆大巴,有些没跑掉的人被警察押上了车。刘昆曾经听别人说,警察会用车把抓到的人送到离市区几十里外的地方,然后把车门打开,把人丢在那里。有些身上连坐车钱都没有的人只好走路回到这里。他们用这种方式惩戒这帮在这里找活的人。警察这么做太缺德,不过比起收容遣送来,还是要人道得多。

观察到警察和那辆大巴都走了以后,刘昆和很多找活的人又进了公园。

下午夕阳西下的时侯,在这里找活的人渐渐少了。刘昆也开始考虑在哪儿过夜。

他现在身上只有几块钱了,旅馆他肯定是不住的。这次来到北京,他就住过一次旅馆。那旅馆在菜户营,是平房,一个房间有十张高低床,一个床位五块钱。住在那家旅馆里的有很多都是在劳务市场找活的人。晚上睡觉的时侯,他看到有人为了防止皮鞋被人偷走,将皮鞋压在枕头底下睡觉。他当时感觉太夸张,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以后发现自己晾在外面的*裤不见了。

自那以后,他再没住过旅馆,晚上要么去火车站,要么就在公园旁边的儿童医院过夜。

去火车站过夜太远,走路得半个多小时。晚上走过去,第二天早上还要走过来。并且火车站那种地方,鸡鸣狗盗的人也不少。他有一天晚上在那里睡觉的时侯,被小偷把裤兜划破了。虽然裤兜里没装钱,可是被划破还是让他很气恼。

他也曾在这个公园睡过一个晚上。不过那天晚上睡到半夜的时侯,他被人弄醒了。一个男的正在解他的裤带。原来是一个同性恋者。他当时狠狠地踹了那人一脚,随后跑到了旁边的儿童医院。

去儿童医院过夜经常会遭到那些值班保安的驱赶。不过刘昆今天实在不想走那么远的路去火车站,他决定晚上就在儿童医院过夜了。

“排号你去吗?”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到刘昆面前问道。

刘昆摇了摇头。

“一个号五十。”女人又说道。

刘昆还是摇头。

这女人是一个号贩子,她所说的排号就是到北京的几个著名医院去挂号。在那种医院,挂一个号得十几块钱的挂号费。挂号的时侯,你会拿到一个病历本。你把病历本拿给号贩子,号贩子会给你五十块钱。然后号贩子再把病历本以一百多到三百的高价卖给那些真正求医的人。

刘昆在二零零二年的冬天曾干过一回这样的事。当时他冒着严寒排了一夜的队,可是挂号的时侯他被保安盯上了。保安要走了他的身份证,让他看完病以后找他们要。他没有办法,最后只得拿病历本去换身份证。保安问他为什么不去看病,他谎称是看病的钱没带够。那一次,他不仅没赚到钱反而亏了十几块钱的挂号费,真正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刘昆花一块钱买了四个馒头,又花五毛钱买了一袋咸菜。随后,他走进儿童医院,从那里的饮水处打了一杯开水。

坐在医院的广场上,刘昆就着咸菜吃完了四个馒头。他的老乡老牛让他帮忙看一下行李。他要去洗澡。老牛这家伙真是胆大妄为,竟敢在儿童医院洗澡。儿童医院的一楼有一间专供母亲给孩子喂奶的小屋,里面有水龙头。老牛就是去那里洗澡,带着一个桶过去。在充分利用一切不花钱的资源方面,老牛可以说是做到了极致。

夏季对这帮外地人来说是最好的季节,在地上铺几张报纸就能睡觉。而衣服也不需要太多。在夏天,即便没钱也不会挨冻。

在广场上睡到半夜,刘昆醒过来了。他是被雨淋醒的。

“这鬼天气,怎么会在半夜下起雨来。”刘昆一边嘟哝一边爬起来。

他和很多在广场上睡觉的人急步跑到医院大楼的屋檐下。没多大一会儿,他又靠着墙睡着了。刚才被雨淋醒之前,他正做着一个梦。梦见“非典”再次爆发,他得以再次到那所专门收治“非典”病人的医院给那些病人送饭,一人住一个房间,房间里有空调、电视,吃的是四菜一汤,工资一个月四千,和二年前相比,涨了一千。现在他又接上了那个梦。只有在这样的梦中,他才不会怅惘。只有在这样的梦中,他才会感觉自己是幸福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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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月下的清辉点评:

小说反映了社会最底层人们的生活,语言,内心的想法以及外出务工所经历的种种辛酸与难忘的事情。呼吁社会关注和给予这样的人群更多的帮助。

文章评论共[1]个
月下的清辉-评论

这应该是一篇写实的小说,感谢赐稿。at:2013年05月15日 上午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