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广州火车站，少了白天的喧嚣，多了几分莫名的凶险。都够钟了，怎么还不见仪的踪影？手机打过去，近旁传来了熟悉的嚷叫声。原来她比谁都早到，同站在“钟楼下面”，与我们相距不过10来米！真是搞笑。本次自助游已扩展到八个人，加入了傅生、关生和仪这些社群精英，这支旅游团队可谓如虎添翼，大有“天不怕地不怕，找不到旅馆也不怕”的英雄阿q气慨。但似乎老天也炉忌我们，临出行又因上回同样的原因减员了一位靓女玩家。你说，这人生不正是十有八九不如意吗。

我们乘坐的是四月二十九日晚23时25分开往贵阳的k64次列车。时间无多，于是往站台涌去。顾着说话，也不知关生什么时候爬上了验票闸口如高山挺立、焦急地朝我们挥手示意。那有力的手势、白色的衣衫和着汹涌澎湃的黑色脑“海”。刹那间，恍如大革命时期革命知识分子慷慨激昂的鼓动场面浮现眼前，太感人了！要不是关生对旅游工作的极端热忱，我们几个还傻呼呼地守候着滔滔的人潮痴痴地站着。

跨进车厢，虽不能说眼前一亮，但想不到“十年一贯制”的卧铺居然给了我们好些惊喜：过去监仓状的床铺变身成六床一个“包厢房”，每个床位各有自控的床顶射灯。讨人厌的床脚踏梯换成了雅致的活动蹬脚移到了床侧。就连颜色也一改拒人予千里的冷峻换上了柔和的米黄色，有了些亲和色彩。原本过道上人皆可取的行李架密封了天花板移入了厢房，比之过去既安全也舒适多了。更令人愉悦的是洗脸间也变得有点以人为本，不仅宽敞许多还有一面大大的镜子时刻助人提升仪容级数。早年有本短篇小说《东方快车》说的是欧洲某旅游列车上的案情故事，车上的豪华包厢、极尽尊贵的享受让人印象极深。眼前的厢房虽说与《东方快车》的包厢相去十万九千里，但在我们这些曾经沧桑的一代人看来此时此刻俨然享受着东方快车的尊贵和舒适。

这次活动已经筹划了好几个月，此时光是食品就堆满了一桌。兴奋的神经教人怎么也安静不下来，话语絮叨不休，六七个人的交响声浪震荡着两厢隔板。或许是人多势众的缘故，也不见有邻人斗胆劝谏。直到列车过道的公共顶灯熄了，一切才逐渐沉寂下来。

厢房象个小王国乐趣多多。不过最写意的该是几位女同胞了，搬弄行李有人传递呼应，安全方面更是大可放心。左有傅生右有严君扼守着房内唯一的通道，上有关生随时俯视支援，兼有机动警力的本人卧床在侧，警戒级别之高哪个厢房可比？岂料世事弄人，偏偏一出窃箱惊魂就冲着我们上演，让你难以相信，让你措手不及。

窃箱惊魂

在似睡还醒中听到隔壁传来仪不寻常的声音。原来拂晓时分（四月三十日）她起床发现塞在傅生床底下的行李箱不翼而飞了！情知不妙。终不愧是大公司的原基层领导——没有高频的尖叫，没有失声的啼哭连忙径奔列车警务室报警。也是箱命不该绝，那笨重的黑色宝贝居然就好端端地摆在那室里，活象迷途的小孩等着家长认领。莫非行李箱也玩离家出走？这才知道昨晚下半夜警惕的乘务员做了件大好事把个窃贼嫌疑人逮在卧铺过道，因证据不足人是给放了，但行李箱则被及时“救”下。可谓劫后余生，真让人兴奋。……

谁知一波方平一波又起，我横竖睡不下去便翻身起床，却怎么也找不着另一只袜子。糟了！俯身再摸还是一无所获。仪见我愁云惨雾的样子安慰说“袜不会有人偷的”。正要拿出王牌旅行工具——防水袖珍电筒作地毯式搜索，咦！左膝有块丝棉状的布？定神看去正是要找的东西。这回轮到我失而复得，莫明其妙地高兴了片刻。

接下来，我就苦了。在震颤颤的车厢过道里吃力地拼装表扬乘务员的感谢信。看看受益人早餐吃得那样气定神足，我在这边写得神志恍惚这世界有时真太不公平了！不过，阿弥陀佛——要是让那贼人得手没了我这苦差，这接下来的日子我可真不知该怎么过。作文送了上去，贵州藉的乘务员领着列车长回访答谢,一时间气氛热闹了起来。乘务员在车长的伴同下，显得赧然含羞。看着力所能及的劳作给人带来愉悦，自己的心里也甜丝丝的。忽然，我羡慕那做了好事的乘务员，同是尽职尽责，我在服务一线同事、服务大众客户的岗位上货真价实地过了十年有四，直至下岗了连这一纸认同的殊荣也从未得尝。想来也是失败的人生啊。

淅淅沥沥的雨水洗涤着铁路沿线的景象，显得清新亮丽。翠绿的农田不时从窗外飞驰而过，间中还散落着一些年代久远的瓦房檐舍，似曾相识，仿佛往事重返。这些本来很寻常的列车外景，此时此刻感觉特别的美，看着心旷神怡。瞪大眼贪婪地望，奔小康心切谁能保证再过些年这些景象不会消失殆尽？关与君也有同感，毕竟是同时代的人，思想情感大同少异。千里之行不看景来也陶醉……

昨晚没有睡好，早餐后众人陆续重回到床铺。我却没了睡意，脆弱的神经彻底地让那作文激活得兴奋起来。默默地吃罢食品堆里最后一碗速食面转眼便是正午，这时卧铺过道早已寂静无人只好怏怏地梦寻周公。朦胧中忽又听到噪动之声，原来已经睡过一觉。众人回复了状态，齐齐检讨起昨夜的安防工作。傅生表情十分复杂，愤愤地一字一句：“岂有此理！简直是老虎头上叮蚤那！”惹来哈哈大笑。直至这时，仪才发觉“完璧归赵”的皮箱其实并不那么简单，原来贼手已将内里搅了个翻江倒海，幸好箱内并没有藏“金”，冥冥之中注定逃过一劫。欣慰之余也叫人后怕。至此“全会”一致通过决议：认同此贼达到高级职称的专业水平。

这时最后一个大站——玉屏站到了，大家蠢蠢欲动，六人下车启动了旅途的第一照。

16时许，离目的站越来越近，说也奇怪似乎太阳老人也知道我们到驾，一扫沿途持续的阴雨气象突然迸发光明,教众人好不雀跃。

17时抵达镇远站。

镇远掠影

镇远，一个气势不凡的地方名字。事实上镇远自古以来就是黔东南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中心。有“黔东重镇，滇楚锁钥”之称。史称“欲通云贵先守镇远”可见其历经沧桑而重要。刚走出车站便看见熟悉的出租的士，在边陲小镇里如此普及真没想到。从火车站到古镇相距2公里，打的转眼便来到镇中心。横过西门大桥，兀见东北面竖着“玉屏巨镇”石牌坊，白白灰灰的没啥好看。但透过牌坊，古镇的特色街景却崭露端倪。睹景有感，我很想不通一个问题：为什么古老的历史建筑那怕一间祠堂、一座庙宇尤其那歇山式的重檐飘顶总要比现代的石屎森林耐看得多，是现代人忽视了艺术元素，抑或是艺术元素对于现代人来说显得太奢侈？……

穿过牌坊沿着依河而筑的屋宇小街（顺城街）进去，两旁是“还原”了古老特色的斜檐瓦面的民房，半新不旧。司机佬把我们带到“名城宾馆”。还末站稳，燕的精明立刻发挥作用，喝住我们之后，领着傅、君两个大汉实施周边社情环境考察，结果锁定了不远处的“顺城客栈”。穿过临亍铺面而上，三楼有一露天阳台，望出去便是舞阳河，据说这舞（应为“氵舞”　）阳河全长近700公里，有97公里流经镇远境内，可惜浊流异味。护栏上摆满了各式花卉，虽是废弃的面盆充花盆有点败兴，也算一景。女同胞的房间临街靠窗，对面是所谓的镇远博物馆。直觉不错。

安顿下来，出客栈续往镇内深进。便也是清一色的斜面民居，街道行人稀少，没有繁喧鼓噪，也没有车来车往。冷清得象布景的电影城。没多远，便来到所谓的大河关码头。隔河望见对面山麓鳞次栉比重重叠叠地矗立着一群古建筑，十分宏伟。明明就是青龙洞景点，但看上去色彩褪落，颓垣败瓦的样子叫人很难相信这就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令人唏嘘不已。“禁有名的景点点解无乜香火？”傅生凝视良久仍半信半疑……

夜色渐近，折回西行。我的天真情结上来了：找间倚江临窗，一览古镇风光的楼阁酒家，为有缘之行痛痛快快地举杯抒怀。可一直走，走出了牌坊又折回来，一间光亮些的食肆（酒楼）都没发现。累了，兴致也下去了。饮食文化在古镇一条街似乎还没有她的地位。这第一顿饭，最终在傅生的推动下菜丰、酒足、饭饱走出店门略感到醉意袭来有点飘飘欲仙。你莫以为挥霍，才60元。七个人的60元！

店里的大红灯笼连接着街上的红灯笼在夜色里成为古镇唯一的亮景。关生提醒我，这镇上的灯笼便就是路灯。我前瞻后顾，也是。在幽幽的大街上，只有我们一行人，只有一长串望不见尽头的半明不暗的红灯笼在黑暗中有气无力地与冷落抗争。

平湖秋色

五月一日的早晨，“早早”就被吵醒了，瞥一眼手表：5时10分。外面霞光万道，心里嘀咕：怎么这贵州的早晨来得这么早。忙乎了一阵，咦：还是5时10分（实际上已近7时）！这才发觉“大件事”，偏在旅游正式启动之时，手表开始“工业行动”。

高兴的是，昨晚虽临浊江而眠但真如房东说的那样——“绝对没有蚊子”堪称一大奇迹，让人睡了个好觉。

早餐后直奔舞阳河风景区。这时雨停了，树木青葱园区幽静，发出阵阵诱人的清香。9时30分上船游览河景。这河尤如隐藏在峡谷中的平湖，有点世外桃园的味道。山不太高，水面也不太宽让人不会感到山的压抑和水的浩淼。两岸峭壁迭翠，碧流平缓如镜，一派宁静安谧景象。夹裹着丝丝的凉意宛若秋日丽景。船家的导游小姐说，“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戏水鸳鸯”。顺流而下经过许多人为的冠名岸景，诸如三叠水瀑布、将军柱　、唐僧师徒峰、天门开等等。命名这东西与命名人的文化素养关系很大硬塞个动听的名字难免有时十分牵强，如“姜太公钓鱼”既没有太公的形似也没有钓鱼的神似。这也难怪，相信连命名者也不一定搞清姜太公是什么形象，莫不如老老实实的叫“三叠石”的好?峡谷北岸有一堵笔直的山岩，酷象年代久远的古城墙伟哉奇哉，则什么名份也不给人家。再往下，忽象进入了漓江山水婉约起伏尽显阴柔之美。综览所经过的河段称得上奇、秀、险尽在其中，它的气势虽不及长江三峡，但变化多彩一些，感觉舒展一些。

最讨厌的是船上的蓬盖，让你一双贪婪的眼球无从上扬驰骋。偏又把恼人的马达轰鸣声笼罩在里边。傅生和我忍不住向导游进贡治理“招数”。刘小姐含笑颌首表示：“会在新建的机动船上采纳你们的宝贵意见”。天啊！傅生悲怆地说：“再多搞些机动新船，这里迟早都玩完了！”。微风徐徐地吹来，两岸山移景换让人十分快意。一时生发出腾云驾雾，超凡出世的幻觉，真希望融入这山水之间，泛一叶轻舟，悠然自得……。

这时，发现仪认真发问，埋头笔记，一副专业传媒的样子莫名地大吃一惊。君戏谑我这个文字记者有同行竞争了，弄得初出道的“新扎师妹”仪态顿失，有一阵子怪不好意思的。有游船擦肩驰过，船上一白发“老外”游客精神矍铄引来不少回头眼光。关生有感而发：“希望我们有个好身体，将来老了相约一年出游两三次。这样辛苦了一世才有个价值。”听来心里暖暖的，看着滔滔流水心中掠过无数英雄千古与关生纵论人生如乘船，全在乎用什么心态去观光云云。言毕，顾盼左右，竟洋洋自得。

返程近码头，导游示意我们快看左侧悬崖上的“三叠水瀑布”。从这个角度看果然清楚地见到一股泉水连着三级跳跃生成了三个美丽的弧形，而后奔泻入湖十分精彩。众人争相涌往左舷，吓得船家连呼稳住。傅生处变不惊冷冷地蹦出了句：“三旧水（俗语：三百元）！”让人一楞，忍俊不禁。一叶卖熟食鱼虾串的小舟靠到船舷旁，先是我们数人后是全船的游客都争相购食。最受青睐的是酥炸小虾，鲜红金亮，入口甘甜。靓景隹肴，一时间陶醉得忘乎所以，吃了一串又一串。殊不知正所谓“福兮，祸之所伏也”，这一吃万没料到为后来埋下了祸根。

青龙洞探秘

中午，返程回古镇。君眼尖发现了“天后宫”，引着我们往回走。这天后宫山门飞檐瓦脊高大凝重，可你怎么也想不到前脚踏进去后脚就想抽身退出。内里仅一进庭院，却满目苍凉破败。正殿的二重飞檐气势犹存，似乎还可看到昔日的辉煌。殿后紧贴山涯绝壁，可没门通幽。殿堂内唯一醒目的反而是两排威武的兵器。敲敲，原来是流野！忽然童心勃发，抽出了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大刀，在殿门前慌慌张张地拍了一照。正要放回去，想不到中规中矩的关先生也有不检点的时侯，抢过我手中还未抓暖的武器，倏地手持大刀立正留影。刹那间我觉得天惊石破这情景非比寻常。本无诗才的脑筋，拙拙地冒出句有诗为证，“先人宝刀后人掣，英雄泉下喜惊坐”。见笑见笑。

饭后14时30分来到昨日目视所至的青龙洞（景区）。所谓青龙洞并非洞穴而是位于一个叫中河山的悬崖旁的古代建筑群。包括青龙洞、中元洞、紫阳书院等几个部分。隔岸远看如贴壁凌空与悬崖、古木、藤蔓、溶洞融为一体。让你想起昆明的西山。观其形态，飞檐翘角，红墙青瓦气势恢宏。被称之为“中国古建筑群芳中的奇葩”。横跨过舞阳河的四拱石桥（祝圣桥），居中矗立着三层飞檐的六角亭（状元楼）。西看牌匾：云汉天青，东面则为：河山柱石。桥中盖亭楼，也是罕有的特色。

近前，从中元禅院（中元洞）走进去。这是明嘉靖十年（1531年）所建，光绪初年重建。印象中许多古建筑无不是建了毁，毁了建。这历史便在破坏与建设中繁衍了数千年。左拐，“望星楼”。重檐六角的攒尖顶楼阁，结构简单而不俗。复右拐沿着山崖上，兀见“中元洞”，为天然溶洞。有北、西、南三个洞口。传说明初道人张三丰在此修炼时的卧榻。猫腰内探，果有一平坦的石台。沿着南面走上去，便是“文公祠”。据说，是镇远的江西籍人捐资修建昔日常聚此品茶。从山崖鸟瞰一弯江水环绕的街镇景色，骤看很美，细看大倒胃口：明清风格的屋檐丛中夹杂着不少难看的“火柴盒”，还有随意拼装的电视天线架。蓦地想起丽江古城的浩瀚檐海，相形见绌。再看流水黑黑浊浊，更是扫兴不已。本已举起了相机，终究还是放下。再上“圣人殿”，据说回廊窗绦图案中嵌入“舞水无双福地，黔山第一洞天”对联。可叫来严君二人四只眼找遍也没能发现。顺着山势来到“紫阳书院”，此紫阳非那赵氏紫阳是纪念朱嘉的。据说是贵州最早的学堂。这阁楼完全是借助山势骑在崖石上，尤其是附楼“考祠”，重檐歇山顶的吊脚楼，南面倚着天然山石，不知是崖石撑穿了楼面，还是阁楼攀抱着崖石。西窗则借用自然远山为景构筑得小巧雅致。如此借力借景，感觉眼前一亮。

顺着山势攀行：青龙洞，建于明洪武21年。内有太上老君的木雕像，似道教文化。这时，南面传来隆隆的火车响声，一列火车正驰经古镇逶迤西去，好一幅开阔的景象。其实青龙洞的建筑贴壁临海，在里面处处都看到远山近水，处处都呈现壮阔气象。古代建筑师的伟大不能不让你肃然起敬。再一口气登上“玉皇阁”，便是全建筑群的最高处，高出舞阳河水平面60余米。望下去气清神爽，古镇远近尽收眼底。殿中立着玉皇大帝雕像，仙子伴其左右。居中一副楷书对联“德溥恩宽慈光遍烛在三界，功成道备妙相卓贯于渚天”。功力未到，读来似懂非懂。殿侧的楼梯环绕着一柱突出的崖石盘旋而上，构建得十分奇巧。

退下，再觅踪而至“吕祖殿”，阁内有吕洞宾的木雕，一副对联吸引了我们“纵观老子五千言我末问道，飞过洞庭八百里至为寻仙”。引来名副其实的七嘴八舌，虽末能全体统一思想，倒也有了点蒙胧共识。沿着石阶走下去，即见护墙外嵌着“青龙洞”石匾的牌坊，三重瓦檐的山门紧闭。看上去色彩俱褪，一副荒芜败落的样子。回想我们从走上来到走下去的参观全程，几乎看不到其它的游客，更遑论管理员。有些凌空的楼阁地板，实在经不起我们破坏性的“共鸣”步伐，发出颤颤的抖、吱吱的叫。我与傅生说：真的有些不对劲，在玉皇阁放把火，走到这里也未必有人发现。傅生笑了出声。沿石阶下到景区入口的院落，北面矗立着“万寿宫”，原来是古戏台。现在摆放着贵州民族建筑模型和图片展览，可惜时间无多，进而思退。但戏台上一副对联“不典不经格外文章圈外句，半真半假水中明月镜中天”，十分吸引。横额是“中和且平”四个颜体大字。燕见了明眸放亮，嘱我录下，难得领导喜爱赶紧抄写。毕，已不见队伍踪影，急急追出。

按计划，下一站是乘车往施秉。据说最后一班车是下午17时，由于参观超时，一行人回到客栈，拎起行李扭头就走，匆忙之状如同火场逃生。幸好，车站不太远，赶抵才确知开车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游历常常就是这样让你惊让你憾：要在万寿宫有这30分钟该多好。

云台山下曲折多

18时15分抵达施秉，黔东南一个平静的小县城。

刚走出汽车客运站，忽然傅生惊呼：“我那个绿色的包呢？！”七个人你望我，我望你大惊失色。刹那间似天旋地转，天色也忽然阴沉了许多。有一两秒钟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就在这最痛苦的时刻，娟的声音打破沉寂反诘何来绿色的袋？傅生扭头发现原来“绿色”的袋就在肩上！这下形势大变，欢欣的开怀笑声飞扬亍市，就连天色也一下光亮了许多。认识娟几十年，觉得方才的声音十分好听。

别看小县城，商贾街市也很时尚，饭店也象个样子。众人心情好，晚饭召来预约好的包车司机一齐用餐商谈出游计划。谁知包车的要价远高出当初的协议，这下遇着两难诀择：要么接受新的高昂消费，要么面临着再无法租到可乘坐七人面包车的风险。怎办？人多胆壮，最后决定选择后者赌一回险。立马返回旅馆通过东主另找熟人雇车，咦，似乎也很顺当。

次日（五月二日）早晨，餐后已近雇车会合时间便与傅生先行急赶回旅馆。忽被人当亍喝住，吓了一跳。扭头回眸竟是个摆摊卖鞋的女子纠正我俩的违章过马路！昨晚刚到施秉县城，就因为同样的错被市民干涉过。这下让你刮目相看，立足小城想到香港、想到新加坡，想到……。只可惜仅此一“招”然已，据说经济不发达约束着整个黔东南地区少有“海狮”型面包车。结果，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店主说好的车主始终没有露面，白白浪费了时间。气愤之余立刻拿出优秀成年人的果断精神，截了台小面的硬挤了上去。我蹲在车厢一侧懵懵懂懂地不知所以。出县城12公里，9时车停云台山这才恍然大悟。在“云台×”牌坊前，籍着买票的闲隙四个男士一本正经地讨论“×”为何字？按说名胜山景前似应为“关”，可就连小篆也从没见过此字。冷不防燕插话进来，斩钉截铁地说：“是‘关’字！”原来，她刚看过公园前的简介，怪不得气如长虹。蓦地有感，揶揄关生而言它：自己的“姓”考证了100多秒还比不上阿燕的偷看（学习）。总结起来“难怪社会是要讲文凭，苦干始终都是失败的！”众人哈哈大笑。

顺着林荫水泥小道怡然自得地行进，至尽头是“桃花湾”，变成了丛林小径。绿树浓荫，静静的、幽幽的象穿行在遮天蔽日的林海之中。透过林荫裂隙，眼前出现一个“排云关”的六角檐亭。登上小亭纵目远眺，骤见山谷对面几柱酷似桂林地貌的石峰，据说叫“笔架山”。但看上去没有笔架的形神，或许不是观赏的最佳角度。傅生凝视良久，爆出一句：“堪称一绝也！”。众人不解，“只能为我影，不能与你共影”喝采之声驱走了疲意。沿着石阶走下山崖，这崖层象叠迭的千层糕，一层一层纹理分明。渐入谷底，凉凉的。仰头上望势如泰山压顶，陡峭险峻。这时，现出“野牛洞”。入内，穿过山石而出豁然开朗犹如门开见青天，眼前葱绿如海，一堵巨大的危崖峭壁屹立当中。君示意往北看，呆住了：一座宛若丹霞地貌的独立山体如墙般矗立。又象艘庞大的军舰，壮观、伟岸。一层一层的石纹，一层一层的叠翠。莫非这就是云台山的写真？

再沿着山径绕行，时而下行，时而上攀。终于疲态毕现地来到似如隧道的“凉风洞”前歇脚。以为已是景点的尽头，可游客络绎不绝地从凉风洞的上头走上去，于是再往上攀登，才没走几步已兀现山顶，刚才在谷底依稀可见的山巅檐亭“印斗阁”不经不觉间崭现眼前。四周万里晴空，无边无际。往下望那“军舰”转了个角度，尽现喀斯特地貌险奇峻拔的峰姿与层层叠叠碧绿挂翠的妩媚。

时候不早，往下走去。又是绕着山崖环行，忽又循入林荫小径。这时指南针已没多大意义，是往回走着还是另入佳景？不得而知。不过，没多久，一条斜刺便道将我们引出了游区，回到了早上的水泥小路。走了一个上午，大家仿佛认识了什么叫云台山，那就是盘旋绕山行，山与云在。真是有点晕。

返回云台关山门，揪心的事情复又发生：约好接回程的小面包车玩起了失踪，手机也关了。说也奇怪，这么一个当地的名景区门前竟然无车无物。正傍徨间驶来一部小车可怎么也坐不下七人，无奈之下唯有分批返回县城。三人上车不久，忽见前方有一空座小车，喜出望外地让司机鸣笛示意。不见反应。加大油门赶上去，谁知你快他更快，那小车象贼一样转眼绝尘而去。无奈，还得靠这车往返接回“第二梯队”。这一往返便又无端端耗去了宝贵时光。

傅生宽慰大家，出来旅游图的本是个悠闲心态大可不必沮丧。不过，遭此连番打击，加上仪出现了咽炎嘶哑的不适。午餐后全“党”举行正儿八经的紧急会议，最后举手表决取消了漂流计划；同时调整南行路线取道凯里……

我时时联想到红军长征，想到伟大的遵义会议。不知此次贵州之行，施秉会议是不是也应该写入我们的旅游史呢？

会后14时开始截车即发觉非常不妥：一则车明显少了，二则空车更少。与燕连截了几部都无功而返。“施秉”对于我们来说真是个“噩梦”：还在昨晚，先是二楼女同胞房间没有热水，再是入睡时隔壁麻雀牌声不绝于耳。今早醒来发觉刚修好的手表再次告停，问关生时间岂料他的表也刚停了！这么的巧，简直是现代版的故事剧情。近15时，一辆来自凯里的海狮面包车驶进客运站，让我们精神大振，满以为苦难可以尽头。怎么也没想到这是最让人失望的一次打击，也是最后一次的打击。一恼之下，我们义无反顾地跳上了开往凯里的末班公交车，哪知道这一路上颠狂不已，坐不如行。2个多小时的车程简直苦不堪言。　

剑河遗恨

经过2个多小时的车厢炼狱，下午17时05分客车驶入了凯里总站。正好赶上有往剑河的班车就要开出，还未分清东西南北，燕吆喝快上车。不知怎的，买对了票却找不着车。才一眨眼，本来极有次序的一列纵队阵式成了慌慌张张的散兵流窜状，七人各拉着行李跟着领头的不假思索地狂跑……。还好，结果都是有惊无险。

又经过了3个多小时的车程（这回好受得多），19时22分总算抵达剑河途中站。看看：温泉区牌坊。还未站稳，又拥上三轮“摩的”颤颠颠的继续深进。一路上经过卖泳衣的摊档和旅馆，有点象走近清新温泉的“架步”；越是往山里走，越觉得笼罩着神秘和兴奋。一轮接近真圆的皎月也不知不觉亮起来了。今个下午从云台山、从上百里外的施秉一口气赶过来，大家都感到疲惫不堪，越发憧憬着就要浸泡到温热、美美地投入睡乡。

谁知烽烟骤起，派出去侦察的傅生报告说住房爆满，再往邻近旅馆也是如此！这下慌了。幸亏还算保住了硕果仅存的三间浴室房，其实是个浴池间。也有一张床，可主要是供泡浴后休憩用的，色调墨绿带红，外池空荡荡气氛诡秘。经此一番折腾，直到晚上8时20分才开始用餐。仪神情哀伤地说，“今晚我又无觉‘训’了”。这两天来仪失声沙哑，精神不佳，大概饮食上火之故，但不致于神志错乱啊，众人好生纳闷连忙问究竟？原来，她一眼看见那些浴室房，心就“突、突、突地跳到‘而咖’”。话音刚落，在座你一言我一语共同抒发类似的“不良反应”。当下紧急决定重新找房。

连仪也万万不会想到她的一番话就象“南巡讲话”那样具有里程碑的不朽意义，似乎挽救了众人一个可能是无眠的夜晚。然而入夜找房历尽一波三折，沿着来路敲开一些本来就看不上眼的茅舍野馆，想不到家家都满了！直到退回牌坊口的公路，总算凑合着找到一家，几乎是唯一的一家！安顿下来已时近23时了。经此挫折沮丧的情绪开始在大家心头弥漫开来……。

翌日（五月三日）早晨，从二楼窗台望下去，天哪！我们几乎就睡在乱葬岗旁，四周坟茔累累。怪不得昨晚窗外风声鹤唳，一夜睡不安宁原来事出有因。接着又有了第二个发现，因断水旅馆老板娘从户外打来的不是井水，而是从山岗坑洼里匀上来的细菌严重超标的雨水！用它来漱口就大件事了。连忙广而告之。

从地图上看剑河，属于贵州的东南腹地。温泉区则是公路旁的一个山坳。四周低低的山峦起伏，山不见得雄伟，树不见得苍翠，似乎排不上旅游圣地。8时许，我们冒着毛毛细雨进入温泉。大千世界常有许多景点名声鼓躁得很，实际上当你一旦亲临目睹则失落得难以接受，剑河温泉便是其中一个。整个设施十分简陋，尤其那冲凉房足让你管记忆的神经反弹起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海角红楼”泳场。在邋遢的更衣室里站上椅子褪去衣裤，正要下地。咦？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一双拖鞋居然转眼让人趿走了。如果因其特色而原始倒也不要紧，最伤心的是无一所长，在众人的泡泉史中感觉最差的便是这个剑河温泉。真怀疑莫不是误入了“山寨黑点”?

11时，结束剑河之旅返程往台江。台江是剑河往凯里途中必经的一个镇级县城。1个小时便到达台江的秀媚广场。这时候的台江弥漫着姊妹节的浓郁气氛，满街都是身着鲜艳苗族服饰的男女（但男子少有服饰）。我们正是冲着黔东南的民族节日选择了这条冷僻的路线而来，本以为可以很快地融入当地的活动中去。偏偏事与愿违，看中了的房间被人抢先订下，驭着大包小包又累又无奈。等到完全安顿下来已是14时30分，团友们刚刚高涨起来的“政治”热情又惨遭打回冷宫。　

这边，仪的精神状况没见好转，问诊求医，岂料当地缺药。

15时，驱车往施屯即姊妹节的活动主会场。原以为不太远，一小时车程才途经据说仅一半路的老屯。老屯是其中的分会场。渐近会场，在泥泞的公路两侧行进着络绎不绝的盛装打扮的苗族男女老少。霏霏霪雨并没能淋熄她们的热情，不少人还挑着一副木箱而行，象是喜庆回娘家的气氛，后来才知这些箱内大有乾坤。不知道分会场是否指正在载歌载舞的一个操场：一群群穿戴整齐，全身挂满饰物的苗族男女，据说正在表演习俗踩鼓舞。没有舞台的烘托，没有麦克风的相助，也并非盛大壮观的场面但也挤满了来看热闹的观众和挎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发烧友。尽管还下着蒙蒙雨，人流仍然不断涌进。……

入黔以来，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的人，第一次看见警察出现。或许蕴藏着无限商机，但这里的人情味犹存，不象我们高素质的城里人动不动就联想到门票，想到搞活经济。若问我有什么亮觉？倒觉得是零距离地触摸到她们所佩戴的纯银首饰，看到她们怎样小心翼翼地从木箱里捧出这些视为身分、地位与幸福的价值不菲的贵金属。仪说，光是这一个圈就要700多元，全身饰物要上万元！吓得我缩回了手。

继续上路，17时途经另一个苗家地点——施洞镇。在一幢最为象样的（木质）阁楼前停下，门前竖着“姐妹节联络处农家乐联络处”的牌子，还附有简介：……施洞，苗族人口占98%是典型的少数民族聚居区。末尾赫然有句：属省级贫困乡镇。

天，仍阴阴地下着雨，气温渐冷。一行人疲态毕现显得反应迟钝，决定掉头返回旅馆。大概心力交瘁，仪一不小心额头碰上了车楣喃喃地说着胡话“这都是对我的惩罚”，吓大家一跳？然而，最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

晚上，仪因感觉身体极为不适，决定提请退出行程。傅生也因儿子电催回穗择铺提出藉此陪同返穗。尤如电闪雷鸣、晴天霹雳！久久没人说一句话。完了！完了！……黔东南之行的“革命”游情一下跌到了冰点。过去，听厌了“路线是决定一切的”说教，现在亲历一次旅行路线，恍似如幻如影走在六十年前的长征路上。不过，我不知道此刻是走在所谓正确的路线上，抑或是错误的路线上，只知道如果不走这条路线，结局会是另一个样子。

晚上21时，冒着毛毛细雨与关、燕、娟四人观看秀媚广场的“苗歌大赛”。台上，没有动人的嗓音、没有亮丽的面庞。台下，没有任何的座椅、没有涌动的人潮。更凉心的是台上有台上表演，台下观众一概不会给掌声反应。怎么？连会场的气氛也融进我们此刻的心情：木木的、闷闷的。

榕江迷途

阴雨天笼罩着静谧的台江早晨，今天是入黔第六天了(五月四日)，连日来多见雨水，少见阳光，果真“天无三日晴”。仍然是秀媚广场，这刻却从此撤退。9时40分重抵凯里车站，气温骤凉了许多。分手的时刻到了：仪、傅往贵阳，余部五人续往榕江。在闸口彼此互相道别，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往榕江的车还未到点，关生主动地看着集体的行李。只见他肩上挎着一个袋，两手各扶着一个行李箱警觉的目光不停地巡梳。看见他战胜了分离的伤悲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样子，真是好不欣慰。据说往榕江要5个小时车程，五人余悸犹存，连忙改乘豪华大巴。10时50分启程上路。

迷迷糊糊地忽被猛然戳醒，睁眼环视原来是对面行李架上飞下来一个密码箱砸到手臂上，当即赠与紫蓝色的印记，真是岂有此理！可恼怒也没用，惊鸿一瞥骤见客车绕着山崖筛摆，大有摆得不当即从山腰摔下去的快感终局——唉呀，司机我爱你，千万小心！其实自从施秉坐车以来就发觉公路都是在“s”型的山间路上大幅盘旋，一弯接着一弯，永不停顿。并且象捉弄你似的，先筛你往左，你本能发力稳住，还未调好重心又忽地筛你往右，几乎将你抛弹出去，把人筛得一点尊严都没有。在施秉往凯里的路上，因为修路的缘故在左右筛摆中还增加了上下颠荡的运动成份。让你全身每一根神经都不得放松，让你的骨架经受耐力测试，那种滋味真的历久难忘。仪在那段路上不但未能补充休息，还要时时伺服一大堆叠起来象积木似的摇摇晃晃的行李。想来，是旅游工作将她累病的了。

看车外，山连着山，极少见有一整块的平地。路在山峦间迂回曲折，正是“地无三里平”的写照。车入都均县，近乎穿行在接连不断的岗峦上。不断见有农民或夫妇二人或一家三口在成30°的山坡上开垦耕种一小块一小块的农田，纵使丰产一场大雨也就棵粒无收。越往东南走去，不时见到一些很刺激的标语，“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有的提法，让人感到贵州人的法律意识有很大进步“父母或监护人不送子女入学是违法！”心里酸酸的，只觉得满眼都是一个“穷”字。出游之前有幸看到一篇网文，大意是一位旅游者说，小学的地理教科书曾对贵州下过一个可怕的结论，说什么“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至今给贵州的经济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现在经他“发现这顶‘三无’帽子，实在有点不负责任”其实贵州有如何如何的（好）……。多谢这位网虫为我补上了当年学得一塌胡涂的地理课，同时也衷心希望他千万不要当上国家的领导人，否则国家幸甚，贵州人民更幸甚。

午后13时，车憩三都。大牌档的老板还算仁慈，仅6元一个小炒，五人三菜也都有滋有味。16时足踏榕城亍道，不大：一条主要的街道贯穿南北，倒也安宁干净。趁着领导找旅馆的间隙，走到附近一间有着飘檐的明清建筑物看看，是清代的“古州镇总兵署”（县重点文物单位）。介绍说1930年4月30日邓小平、张云逸的红七军攻克榕江城，军部设于此。有三个第一：红军第一次在贵州打胜仗，第一次解放贵州的县城，第一次在贵州召开庆祝五、一节大会。

据民众报料，就近有靓景。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在17时20分赶到公路旁这间围着红墙绿瓦的塔楼。大门悬挂“天下第一侗寨”牌匾让大家好不兴奋，燕激动地说：就是这增冲鼓楼！入内，一座雄伟的侗式塔楼扑进眼帘，两翼衬以中国园林特色的迥廊，气势兀现。君早就生龙活虎地开始消耗胶卷。鼓楼是侗家房族的标志,它是全族议事、集会、娱乐、休息场所，此刻总算能亲饱眼福。近前，更感到鼓楼拔地而起，层层叠砌直指天穹显出古朴典雅。楼楣横匾上书“三宝鼓楼”。整个塔楼全是杉木制作，底为四方形，上面为多角形，果然整个建筑没有一钉一铆，全是用桦榫衔接。我没打算走上楼去，经不起劝说，拾级环上，那楼梯全是内悬式不近塔体，不象汉族风格的塔楼那样可以临窗远眺。及到顶层，摆放着一个大鼓。据说击之可以远近闻声，是名符其实的鼓楼。沿窗隙窥探出去，忽见塔体檐瓦全是靠瓦片自重迭叠上去的，一点灰泥也不用，真奇：难道不怕大风刮跑吗？回到塔楼大厅，无意间仰望天花大梁，才晓得此楼是一九九九年新盖的怪不得木材这么鲜亮白净，真是气煞我也！千里寻古，寻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造景观。

在鼓楼梯口，一位汉族打扮的女子经营着唯一的一档出租服饰,生意非常冷清。原来是位侗族的小学教师，利用休假日出来挣点零钱。热情的话语转眼就忘了，只有一句话拂之不走“广州最富，贵州最穷”。……

18时50分回到县城，径奔“大妹二妹羊瘪馆”。据关生获悉此乃全城最具特色的食肆，不可不试。席间专门找来一位熟悉情况的当地人套取旅游“口供”，可怎么也想不到结果是一无所获！禁不住恼从心底起：我们这是干嘛？……这时，特色羊肉上来了，这才发现是辣的，结果一锅名菜落得个水龙头下哗哗地冲洗的下场。

夜色初上，商铺夜景远比台江热闹得多，路灯很新颖，四瓢灯罩状如怒放的白色红棉花蕾可是这一切已经不能感动我们了。全会已作出了明早撤出榕江返回凯里往贵阳的决定。

还好，探得就近有个“五榕山”景点。于是第二天（五月五日）起个大早，吃过早餐才7时正！一行人出古州南路乘三轮“摩的”往南，倾刻间便出了城外。远远望见五榕山，斗大的“佛”字嵌在河对面的山麓下。跨过乡间小桥，穿过一垄田园风光来到五榕山公园，几个晨运的老媪好奇地盯着我们，象是疑惑我们也来凑热闹不成？沿石级走上去，有个六角小亭，榕树成荫。至公园深处惊动了打太极的晨运老人。有石径迂回上山岗，至岗顶是一大群悠闲的、弄雀的老汉。顺着山径往下走，不久便回到了六角檐亭。我们中有心者数着园中的参天老榕，觉得公园是以五株榕为名，但不知何故数来数去还是差一株。

8时许，回到下榻的国防大厦。8时30分一行人重新站在榕江客运站。其实从五榕山至客运站，也就是一条南北贯通的古州路，全县城最繁华的一条路。

9时30分车离县城。斜刺里驶过一辆被大小不一的招牌包裹着的破旧“摩的”，歪歪斜斜的促销大字“离清场还有2个小时”“地点在消防局旁边”，车后支着一个小喇叭沙沙地嚷叫着情景极为滑稽，恍惚间有如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风情。看着它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一颠一颠地消失，忽然感到莫名的茫然。

会师贵阳

客车驶离了榕江，驶上了不再是陌生的公路往凯里而去。中午12时泊停三都。仍是帮衬大排档，仍是五人三菜。才过了一夜我们又出现在这里，只是两手空空愧对人言。偏偏短信传来傅生的问候：“是否已成为侗族女婿？”“祝大家旅途顺利欢声笑语”。唉，尊敬的傅先生：拿什么跟你说呢？我们未能将革命进行到底，实在辜负了旅游界的期望啊！

13时许与仪取得了联系，得知她仍在贵阳！好不意外。当下与之商定在贵阳会合，欣喜之余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原来昨天她与傅生抵达贵阳后刚好有一班机即往广州，但只有一张票！傅生要让与仪，这时仪的病况已好转许多，也是游根未净毅然决定只身留了下来。想着就要在贵阳会师，真是喜而有感，本以为劳燕分飞，遗憾难补，没想到峰回路转，转逝即合。有道是“人生如月，阴睛圆缺，缺后复圆，圆后又缺。”当年红军在四川巴西分手，红四军西征川康，红一军继续北上陕甘边区。后来西征失利红四军在甘肃会宁又与红一军（中央红军）再度会师。这历史跌宕起伏，不断翻版。此刻我们一行是张国焘的红四军，还是毛泽东的中央红军呢？说不清，道不明，一直到车靠凯里仍未能理出个头绪。

14时30分第三次进入凯里。计划中的凯里，没有旅游驻足的地位。但这回大家说什么也要抓住机会，见着什么游什么。15时15分来到大阁公园，通往公园是条窄窄的居民路，公园的门口也是窄窄小小的。此行景点当中它的观感令人前所未有的沮丧。或许看事物不能光凭外表，沿着石阶走上岗顶，有个“魁星阁”塔楼，无名无份。偏正搭起棚架搞装修，让你连照张相都难成。环顾四周再没值得让人消磨时光的东西，只好悻悻地从原路退出。

听说有个“香炉山”，名字怪有内涵。饥不择食地驱车赶去，上得车来才顾得问司机有啥看头。途中，君让停车拍香炉山远景。拍毕：“很正！”，“比宣传上拍的相还要靓”。我疑惑地望望山，又看看君搞不清是我失常还是他幽默。车过山丘，再望去似如狮子坐卧的山岩上现出一个小小的亭阁模样。再转一个方向望去，巨大的山石充其量象个凸字形何来的形似香炉？……

在山脚，一再盘问司机当地还有啥可看？这个遵义籍的司机为难地耷下脑袋。他带我们又奔往一个地方，16时42分到了。说是黔东南体育馆，还未最后竣工。馆前立有几尊少数民族造型的体育雕像，据说体育馆大门正中的檐筒阁楼是参仿黎平的阁楼风格，借此让我们“看到”黎平。罗司机说，这地方没啥看头，应从……走从江，再走黄平才有看头。闻者不禁齐齐叹气。

18时03分客车自凯里启程贵阳。一路上都是高速公路，舒适多了。想着会师在即，今晚的食宿无忧，人人精神振奋。20时15分到达贵阳，旋即直奔贵州省纺织招待所。电话里仪指引我们该如何走，坐出租车只值多少价。那种干练熟习让人觉得象是走访贵阳亲戚。20时30分顺利到达招待所。仪面色红润精神奕奕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大家终又重逢了，恨不能喜极而泣：欢笑、握手、问好。

我似乎看见一组黑白胶卷的镜头：忘情的拥抱，激动的泪花，抛向半空的军帽，交错舞动的红旗，还有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晚上21时，会师大军在招待所对面的“老瓦房”餐馆就坐。　也是人生如戏，同是晚餐，在你失意的时候，横亍陋室，还遭水洗羊肉、东主脸色；当你得意之时，雅致饭馆，周到服务，送你名城特色的色香味俱全。虽然已是人困食欲早过，两军将士仍吃得有滋有味，个个兴高采烈。仪向同志们报告了这两天的独行经历。讲述了开始时的孤独、失落、伤感，后来的振作、化解与投入。原来她已经独自游览了花溪、青岩和甲秀楼的景区，明天计划征服红杉河。听来大有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感觉，不简单。

里面热闹，外面也热闹。“老瓦房”的霓虹灯招牌闪烁变幻，夜色中分外绚丽。兴关路上车来人往，商铺成行，灯色璀灿。如此的夜晚，不知我们当中会否失眠？……

青岩揽胜

一大早，冒着毛毛细雨出关兴路，往东拐入神奇路。仪引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光顾这条主干道上的“大永利”馄饨小食店。据说这家店在贵阳城很有名气。看着铺面干爽整洁、餐桌洁白，还有店内的饮食文化：墙壁镜架镶着手书“天下通食是馄饨，吵论富庶皆好此食……”5元一大碗，味道特鲜，果然不同凡响。不过，真的凡事不能光看外表，翌晨再来到这间大永利，亲眼看着东主开市把一大勺白花花的味精倒入开水锅里煮的时候，我头一回全身打个颤，天啊，如此的上汤！贵阳的这一次亲历，让我回广州后再也不敢畅饮食肆上汤，可谓“一店如此，天下通理”。这且按下不提。

7时30分在车站上与仪分道扬镖，乘车往花溪景区，8时30分抵达。一眼就看到司空见惯的公园门面，那种略带弧型的牌坊。花溪公园位于贵阳南郊，据说历来享有“高原明珠”之美誉。穿过争妍斗媚的花木，来到公园中心的“百步桥”，这“桥”倒是颇具特色，由百余具石蹬插在溪水中组成，行经此地只可鱼贯雁行，不可不望你水中的倒影。登上疑为“麟山”的独石嶙峋的山顶，纵目下瞰，全园都在眼中，北面花圃农田，还有政府的办公大楼。南面一片新兴建筑，中间穿过一条清溪，朱桥碧水，绿树纷墙，偶见楼台亭榭。在网页上的花溪，整版整章溢美之辞，什么“山岭玲珑小巧，错落有致；溪水纯净澄碧，曲折善变；花木繁茂葱笼，秀拔多姿；桥榭亭阁，各具特色，以少胜多。种种的景物浑然一体，无衣无缝，它的韵致，全在萧疏自然，一派清新的野趣”等等，让人好不吸引。实际上不外乎就是贵阳的“东湖公园”。难怪君有点嗔怪贵阳的文人好弄文墨。不过，广州人也真要好好反省下自己：走进内地你会觉得人家的文化气息，书法艺术，研究学问的氛围扑面而来。广州与之相比，差之远矣。正宗的广州人，会不会终有一天沦为今日美国的土著印第安人？

急急地转场往下一站。当时还想着争取时间下午约仪会合在红杉河。

10时30分来到青岩镇。一看恍若时光倒流，满眼都是明清古貌，不得了！从南门走进城中，立时被包围在古迹古貌气氛中再也不想什么会合了。青岩本是山名，又因这山形状如狮，也把它叫狮子山。由于地理位置重要，始于明朝在这山下就有驻军，人口逐渐增多，600多年前形成了青岩（古）城，1914年青岩城改称青岩镇。是一座较有特色的明清古城镇，至今留下了斑斓多彩的古建筑群，涌现过不少文化名人。

背向古镇南城门（定广门），沿着南北中轴线向北走，是石板铺就的一条青岩南街，据史料记载这是城内保留得较完整的一条老街。一座石牌坊巍然矗立，四柱三间，朝南背北，正中镌刻着道光皇帝钦赐的“升平人瑞”题额。青岩的文物点多达百处，交错于镇内的古建筑中，计有九寺、八庙、五阁、三洞、二祠、一院等，其中石牌坊仅存三座。这座是赵理伦102岁时，皇帝旨建。赵理伦何人，没见介绍。但其坊前的石狮却与全国各地或蹲或平卧的石狮造型不一样，是头朝下，脚朝上，“实属罕见”（艺术大师刘海粟）。

一座殿宇巍峨，气势雄伟的寺院吸引着我们朝西拐入“迎祥寺”。据传黔灵山宏福寺的开山鼻祖赤松和尚曾在此削发落脚，是贵阳市的著名古刹之一。寺设殿宇三重，前殿塑有弥勒佛像，正殿供奉佛祖释迦牟尼，后殿供观音菩萨。君年轻活跃，将迎祥寺走了个遍，诉说上面如何如何的不简单，我却感觉“麻麻”。折回中轴线顺着街道西走，这里商铺食肆特别云集。许多特色小食还是首次所见，如锅糕粑稀饭透亮晶莹。忍不住连吃两碗，甜而不腻。

朝南入“万寿宫”，坐东向西。宫内文化味很浓，东向高明殿对联一副：百姓盼平安子孙贤达称万寿；一乡有古意学问品行足千秋。西向乃古戏台，冠名“悟道楼”，对联充满哲理：台上演出多少人间学问事；曲中凝成万千道德修身经。复出万寿宫，对面便又一景：慈云寺。入寺南穿侧门而出，俯见迎祥寺的围墙建筑。原来兜兜转转回到了迎祥寺的北侧。二进迎祥寺，大雄宝殿的一副佛学对联十分醒目：红尘无梦到僧家法轮常转；白马拥经来佛国光明普照。

复出北上西拐走入一条窄巷途经天主教堂，留意到门前对联很特别：两大包罗统属一元开造化；群生普仰并无二帅可钦崇。据说青岩镇五教合一（包括道、佛、僧、天主、基督）充满包容和谐，或许由此可见一斑。转入状元街，来到青岩状元赵以炯故居，檐斗大门，额首斗大的“文魅”二字。衬着一副对联：琴鹤谱志；论语传家。内里似如四合庭院，是典型的清代民居，文物甚多，还有赵以炯中了光绪十二年丙戌科状元的金榜题名（复制品）。

稍后转到了北城门，二檐门楼。是仿古新砌的城墙，不是要找的古南城门。于是掉头往南。途经新建的仿古商业街，见文昌阁，可惜大门紧锁。门前一副娟秀书法的长联很吸引：伟大神州上下五千年数不尽儿女英雄博取功名酬壮志；文明古镇方圆三十里兴更多中小学校广开风气树新人。抄录至此，心里不由得“呸”地骂出了声。文物贴新诗岂有此理。事后才知文昌阁楼已毁，门楼当然只能今人新作。

再往前走，是气势不凡的寿佛寺。穿斗式悬山顶木结构的四合大寺院，坐南向北门庭广阔。天井内的两棵古桂花树郁郁葱葱，悠悠古韵。如此名胜，两侧厢房居然装修成“古镇客栈”。君大怒：“市长热线怎打？你问问他究竟缺多少钱——搞成这般田地！”我一楞，望着陌生的严肃神态，心里谢天谢地——若然他当了大官，又是一个重义忘情属于人民的好干部。

14时30分。一行终于立定在定广门前，留下在青岩最后的倩影。这南门首建于1660年，至今城门拱洞仍没垮塌，基本保存了原貌。1993年修复了部分城墙，并重建了城楼“城楼面阔三间，进深约四米”。2000年再次重修城楼城墙。伫立在已经修复的定广门城墙前，依稀可见古城墙遗址残迹，面向城外无边无际的田园景色，让人感叹岁月之流逝益发思古之幽情。

秀楼叹息

离开古镇，在公路上截得往贵阳的客车。没走多远遇有交通警察，售票员冲着站立的我挥手嚷叫，还未等反应过来，他倏地猫腰蹲入车门梯级凹位。我明白了，认认真真地来了个卧蹲配合。唉，坐了几十年的公交客车何曾经历过这样的“战争场面”…··？这才明白我们上了台违规超载的黑车，幸而一路平安无事。

15时15分抵达天河潭（公园）。这景区位于贵阳市郊24公里，是返筑途中顺手牵“游”的景点。沿着长长的水泥路走进景区中心，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似如深谷的河滩，处处是高低错落的流水，瀑布飞泻，水帘融洞众多。据说潭内最有特色的是水洞和旱洞。因为还有下一站目标，舍不得将时间送入这些天下皆大同少异的钟乳石穴。不过，也没有白来一趟，在这里我们各人体验了所谓的“天下第一溜”。那就是坐着吊板从山颠高处顺着钢索凌空滑向对面低洼山冈，400米的溜索把走路要40分钟的崎岖山路化作40秒钟的瞬间飞行。那感觉就象冲出天际，刹间有点离心恐惧，可当适应过来还在空中顾盼得意的时候，对面站台的工作人员就挥舞小旗示意你刹掣了。这一溜，每人溜走了15元。

17时30分出天河潭，雇车直奔贵阳甲秀楼。这甲秀楼据说是贵阳市的象征，始建于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属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值得一看。又是一个45分钟车程，到了。远远望去：三层重檐四角攒尖顶的甲秀楼如亭似阁屹立在河对面，其实是坐落在南明河中的一块巨大矶石上。楼前一条七孔浮玉桥连接南北两岸。近前是一座牌坊，上书：城南胜迹。曾听说甲秀楼不大，被夹在两旁的高楼大厦中间。如今眼见为实，四周的高大建筑不仅在高度上夺去了秀楼的气势，现代的建筑风格更令秀楼衰减了秀色。甲秀楼有知一定发出伤感的哀怨。

甲秀楼一览全貌似乎没有更多的景致可看，倒是其南面紧邻着的“翠微园”吸引着我们趁夜色之前赶紧入内参观。原来该园建于明朝宣德年间距今也有500多年历史，是颇具文物价值的古建筑，正中的重檐木楼阁冠名“拱南阁”，是贵阳目前唯一未经改建的明代建筑。建于明永历十年（1655年）。园内亭阁水榭，假山流水，长廊迂回曲折，翠竹绿树无处不在。

再说那甲秀楼，现在是一间仿古茶座食肆，门前挂着“甲秀楼茶艺”牌匾。一楼，文人雅士的墨宝成了招徕生意的点缀。二楼，挂满条幅国画。对于甲秀楼，简介上有这样的表述，“阁楼四面临空（注：几许见楼阁不临空？），高二十余米，三重檐四角攒尖顶，底层石墙，四周用12根白绵石巨柱托檐，护以雕花石栏，另配楼台和下水月台，巍然屹立河中，雄伟壮观”。又称：“四百多年来，甲秀楼兴废起伏，历尽沧桑，多少文人雅士为其赋诗作文……”

我觉得前一段文字写出了秀楼的先天丽质，后一段文字则写出了其命运多舛。楼内有一桢摄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甲秀楼全景照片，极尽壮观：远山，近水，秀楼四周绿树成行，风光绮丽。简直就是一幅脱俗洗尘的田园水墨画。那画中的甲秀楼才称上是“雄伟壮观”。再移出画面看实景，完全面目全非。秀楼大致依旧，周边意境却荡然无存，密密麻麻的高楼、酒店……活象个巨大的栏栅将甲秀楼困如一息尚存的“珍稀动物”看着叫人心酸。“太可惜了，你们四周的……”君对秀楼售卖门票的老伯忍不住说。不知老人家是暮年激情不再，抑或是早已处变不惊。仅仅唤来一秒钟的木然相视，随即继续埋头整理他的门票。

华灯初上，暮色中的秀楼大红灯笼给“珍稀动物”平添了几分妩媚。君还想为秀楼夜色耗费胶卷，但随身设备不够，再加上与仪晚餐有约，一行人急忙撤退。

其实距招待所不太远，近20时返抵。会合后就在兴关路一字排开的大排挡上尝试路边市井风味。油腻的台凳，邋遢的人行道，炊烟袅袅，吃了些什么已经没印象了。

黔灵风采

一行人晨早退房，冒着霏霏细雨出兴关路，上神奇路乘公交车往黔灵山（公园）。今天（五月七日）是贵阳会合后的六人集体行动，又是结束旅游行程的最后一站。老天有眼，让我们有个足可欣慰的团圆结局。

8时10分黔灵山总站到了，这“黔灵公园”位于城区西北角，因黔灵山而得名，是国内著名的风景区。而黔灵山据说由众多崇山峻岭组成，山中回峰怪石，幽洞清涧，林木名花，争奇斗艳，凝聚贵州之灵秀据说素有“黔南第一山”之称。

看看周围还是市井商铺，楼宇矗立。山呢？正疑惑间“你看！”君指着叉路的前方说“这几个字就很失败啦——太现代化了！”。定睛望去，可不是，镏金魏体的“黔灵公园”四字正儿八经地悬挂在一片翠绿之上。

雨中打伞，沿着“九曲径”拾级而上，古杉林荫，空气中飘着芬芳，那种感觉让人陶醉。这是一条之字形的石级小径，据说有三百八十多级石阶。蜿蜒而上却又曲折有致，沿途不时跃出一座四角檐亭，又或者是摩岩石刻，如清咸丰年署名赵德昌的“虎”字草书，字高丈余。该字的特色书法，广见于书帖或雅居。“见性”二字的篆书石碑也很有韵味。这山望上去不在高，却山势陡峭，蕴藏着高原的灵气，恍如身处名山大川。虽然是贵阳的“白云山”，可足让广州的白云山见了也汗颜，气势和韵味无不相去甚远。至曲径尽头，呈现眼前是山岭的开阔平地，在林荫如盖的树丛上忽地跃出野生弥猴一只、两只…··末几，大小猴群蜂拥而至，虎视眈眈，俨然敌视着我等入侵山界。

这时雨停了，一片亮丽。西面便是闻名的弘福寺，座西向东。护山门前的照壁上书“弘福禅林”四个楷书大字。一副对联写出了寺庙的环境：万木参天严佛国，双峰对峙护山门。黔灵山峰岭众多，林木繁茂，弘福寺坐落在杖钵峰、宝塔峰等山岭相交的山坳。想必就是对联的意境。这寺建于清康熙十二年(1673年)，至今殿、堂、庑、廓齐备，成为贵州的一大禅林。寺的北侧竖着一块巨型石碑上书：赤松道场。是表彰弘福寺的开山鼻祖赤松和尚的功德的“赤松祖师道场纪念碑”。

走近飞檐山门牌楼，“弘福寺”三个字是赵朴初手书，再下面“黔南第一山”五个鎏金大字系董必武手迹。走入寺院第一进，正中供奉释迦牟尼，掌管风调雨顺的护世四大天王侍伴左右。背面是骑着麒麟的菩萨，慈容酷似唐僧。

二进殿堂额匾：大慈大悲。内奉观音。三进为“大雄宝殿”，是赵朴初手迹。殿前竖着两杆华表。再上第四进，三层重檐阁楼，为“说法堂、玉佛殿、藏经楼”。进入二楼玉佛殿，殿内让你耳目一新，第一次在寺庙看到如此众多的瓷质和尚雕像的图照，各具形神、栩栩如生。真的如殿内所昭示的：佛光普照。殿堂门前的石台，诗碑甚多，连每一栏杆也嵌有石匾，每一石匾均以不同书法入诗，形神俱佳。

有的读来十分谐趣，如摘录文学名著的，“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

有的似是佛学警句，如“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沽灭”。

有的诲人修行，如“自赞自毁，赞他毁他，如是四种，智者不行”。

殿前的照壁石碑，书法极皆，读来似懂非懂“天不言而日往月远地不言而山高海深”。

其实源于印度的佛学和中国的古文化底蕴深厚，每一座名胜寺庙尤如浓缩了宗教、文学的文化精品，懂得多少自己知，参观的过程不啻一场考试，常测出自己的心虚，测出阵阵的冷汗。君在这些书法碑文面前感叹不已：“可惜能看懂之时，已是老卖（迈）年糕（高）”。出平台拐向寺院南侧，入画廊，过曲尺廊忽似走入园林雅景只见一汪月池（放生池）水花喷溅，拱着池中一尊亭亭玉立的白玉石雕观音（观世音菩萨）。

画廊顶上也有看头，每一横梁一牌匾，每一牌匾一诗句，看似明白易懂，存心让你眼花缭乱。如：

“有出格见地，方有千古品格；有千古品格，方有超凡学问；有超凡学问，方有盖世文章”。

沿南轴线回到二进殿南庑：五百罗汉堂。无心内进，蹑足门口探头偷窥，只见层层叠叠的摆满瓷质罗汉，个个都是五彩缤纷。与北京西山的五百罗汉风格大不一样。

在二进殿厢侧，又遇上君，见其愁眉苦脸的大吃一惊。“你看那个灯笼，挂高些都好啊……”顺着指向，原来正殿前悬挂的红灯笼把殿额的精彩特征遮挡了去。害得他选好角度却不能摁下快门。弘福寺的住持如果有知该不知作何感想。

参瞻完毕，一行人出北门正要觅迹前行。忽然燕想起了什么，拉着我再入寺扑向山门，原来一进的正殿前有一副对联让她魂牵梦绕，决心抄录回去：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人无所不容；慈颜常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我以为很理解燕的心境，可是我等凡间俗人一日不入空门，何以达致如斯境界矣？莫怪莫怪。

沿着佛寺后山的一条窄窄的石阶小道继续上山。这段路人迹罕至，山石磷峋，松林石上长。登上山顶的“瞰筑亭”（筑，贵阳简称）朝东南方望去，山峦层迭，绿翠环拥，高楼矮屋疏落有致,　公园的全貌，贵阳山城的远山近景尽收眼底。在这心旷神怡之间生发出对大自然的顶礼膜拜。沿着来路下山再经弘福寺，看这深山密林、红墙古寺真象一幅美得让人震慑的国画，但愿人类的文明永远容得下这一方古老的净土。过佛寺往北，沿着山间水泥路徐徐下行，近12时回到公园平地。穿过园中动物园，遇有骆驼，白鸽，又谋杀了些许菲林。信步来到“麒麟洞”（是指附近有一泉眼称之），看到只是一个三面迥廊。迥廊的橱窗上摆满了张学良和杨虎城戒马一生的照片。原来1941年5月张因阑尾炎住贵州中央医院，出院后迁往该地，直至42年底。浏览图片，恍如隔世，许多实照还是首次所见，弥足珍贵。

可惜返程所限，庞大的黔灵无暇其余。13时急步出园。13时30分提罢行李仍然聚首“老瓦房”。眼看行程既将结束，众人不免有点伤感。可是“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只得面对现实。

14时30分机场大巴到达民航售票处，每人收费10元，至此君恍然大悟明白了签票处为何安排在此候机。14时55分抵贵阳机场，16时起飞。17时25分降落白云机场。

这九天的经历仿佛让人轮回了一场人生的跌荡起伏。　

本文已被编辑[心海岸边]于2005-3-7　23:26:21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