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痛了》

吃完饭

牙齿就开始痛

像某些人看到灾难

一样的痛

悲哀咽不下去

快乐咽不下去

仿佛这个身体不再属于自己

它还相信生活很有嚼劲

可我只能靠欺骗

才能减轻疼痛

《走进一丛灌木》

自从这丛灌木流过虚假的眼泪

弱小的草色在落雨的时候

总想复活

没人注意到我

他们像我一样，毫无意义地

走进灌木丛

我迷路了，看见

风景没有意识地成长

被风咬断的枝蔓

越来越像枝蔓

中午十二点

我在丛林里爬出来

手心的词汇融化了

《水库》

这个水库是我的冬天

月亮是南方的泪腺

它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光线都会变得清冷

我失去的事物远不止一片落叶

每次风生水起，我都会靠近

现实的栅栏。不停地拥抱

我不必刻意留下什么

就像面对生老病死

我听到诗行溺水身亡

也不能把水喝光

《缺少》

把月亮写缺了一角

它一个翻身，就掉进了

深夜的池

在生活缺一只腿的风

波光粼粼，朝上游的方向吹去

像怀了孕一样兴奋

我至少知道，路像月光那样抽象

缺少历史，缺少关爱

缺少一个懂艺术的人

把它具体化

《望着落日》

它是我身上

细下去的一粒米

河水流到中途，开叉

所有的云霞

笑得脖子都歪了

浮起来的光

是我必须要忍容的一种眼神

有人拿着刀子

把绝望的表情剪开

一次跳跃

刚好扑进了落日的方向

《翻身》

整个白天，我都在翻身

想找到一种姿态，适合工作和爱情

远处的风像一支嘈杂的牧笛

把碧绿的草色一下吹到了深秋

我这身体是被遗弃多年的荒山

缄默着走过的花花草草

它们彼此原谅

从没提起

暮色湿透的山腰

每晚我都是侧着身睡觉

不再和那面窗，争取月光

我也不想

压伤它小小的念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