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知天命那年我咬牙买了商品房。原本就是贷款,到了装修时,咋颠倒都不够油。想到割肉卖股票,还不如割了自己——没门儿。想招儿吧。
我最知道丈夫的面子矮,但那顿晚饭却特意戳戳他,跟他那头借钱。结果是意料之中的。我放下碗筷,结论性地将了他一句:“以后少给我‘搬醋坛子’,我借了谁的钱你也别问。”
丈夫没还言,只是像被酒呛到了般,咳了几下。两口子的事,心照不宣。
我有个4年的“初恋”,是在下乡时妈妈包办的。我回城前就提出“拉倒!”他死缠乱打不放口,整的全厂都知道这事儿。丈夫明知,却展开攻势,但用情敌来定性他俩也都有点冤。20年后,他终于找到了我。那次“邂逅”是丈夫默认的。我一直感觉做个“透明人”很好,认为只要把握住自己,有个异性朋友不算啥。但在第三次的“邂逅汇报”中,我仿佛读懂了男人。
丈夫漏话儿:“你和任何一个男人交往我都不反对,唯他!当心死灰复燃!”而后的日子里情绪渐次低落。
“初恋”显摆出事业有成,条件优越的得意。逢年过节送来时兴的礼品。在渐多的约会中,时而当众也敢表白示爱。我心知肚名。当年他的“血书”和30多岁才娶的事实,似乎牵着我一根柔软的神经。我的赴约仿佛在还他的“情账”。但,下一步我不想走。一想操守;二想看他“用情”到底有多深。其实我只希望有个能懂我、护我的一个大哥足矣。但,那的确是一阵热风,仿佛给十多年平淡的婚姻造出一个个小浪花。我似乎找不到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来彻底斩断这根断藕的情丝。
我堵死了丈夫的嘴,也大包大揽了借钱的活儿。我有点想老娘。娘若健在,必定能帮我一把;想到了有钱却去世了的小弟;想到大弟割了血本卖股票买房子的尴尬;想到30多年交往的大姐姐是个单身的女人;想到了有钱同学、朋友,却绝对张不开借钱的口……
突然我想到了“初恋”。这不正是一张可打的王牌嘛?!
他若能借钱,首先证明他在家中的地位不是吹的;其次证明对“爱”的忠诚指数。他若推辞,正好给自己一个调头的理由。也可能他自己也会先调头……
我是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的。那边惊喜,声音洪亮激昂。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是的!我就想给你点惊喜!”
“你一定有大事儿,你的性格我知道。说!啥事……”
“你昨天做梦了?!”
他在我的面前永远思维慢半拍。失语片刻说:“什么梦?”
“不兜圈子了!买房装修,能借我3万元钱吗?”
“嗯——嗯——行!行!3万够吗?明后天我就给你办!”
我万没想到竟这样的痛快,连点波折都没有。放下电话,一时间有一种自己卖了自己的感觉。像少了点什么。“借(拿)人”的,仿佛也手短起来。
而后来的两夜,我梦里竟有了不情愿的泪来。梦醒,我有些恨自己如此“折腰”、“堕落”。不知怎样去坚守自己圣洁的灵魂。但,那是1999年,这钱数可以买下15平米住宅了。
第三天一早他来电话了。
一直都是他在说,声音蛮小。搪塞、解释、对不起都有了。还有挺客观的托词。说是再容他些日子,帮忙搞定……
“谢谢你,不用了。我忘对你说了,那钱我借到了。”
放下电话我感觉脸上有泪,心却一下子释然。我狡黠地一笑。
一年后,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我去了金州表姐家,还清了这笔钱。那晚和我和表姐唠扯了半夜,都是这段体己话。
而他以后的约会,我也借故推辞。他渐渐弹出了我的视线和心窗。
为文学班作业感发2.13.4.20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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