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风情万里游（之九）

西双版纳是个美丽而奇怪的地方，据说：这个名字出自傣语，西乃十、双为二，版是千、纳即田，串起来就是十二千田，整个意思亦即一万二千亩田地，意谓田地极多。

别小觑这是个徧僻的边远城市，西双版纳市范围可不小，所有房屋顶端，一律砌一个三角形，那是傣族人特有的标志。尽管你是外地来的大商家，筑起万丈高楼，要是没这标志，你的生意就不要做了，因为根本就没人会帮衬。

这个城市，应该就以横渡澜沧江的西双版纳大桥作为中心吧，那儿最为热闹，昨夜我团驱车去大戏院看歌舞表演就碰上堵车，热闹的程度，可以想见。

我团进住的金碧星级大酒店座落于新区，规模甚大，它的前后左右正在大兴土木，行见西双版纳将来的发展无可衡量。由于读了酒店门前的楹联，认为不甚贴切，我一时兴起，私自以金碧二字作鹤顶格，为它撰联一副，联曰：

金字招牌生意旺

碧溪流水运程鸿

此联撰毕，也不敢出示酒店负责人，以免自讨没趣。说到自讨没趣，今儿早上，我团被通知起一个早，因为快到傣族年了，傣族人家极忙，要访傣族村，必须提早，否则没空接待。

倒以为傣族村必有特色，讵料抵达后令人大失所望，只是一般小村落而已，跟越南同奈省的定馆无甚分别，要说有所不同，无非房屋底层不住人，停放汽车，如此而已。

接待我团的女主人是个卅多岁的傣族人，她站在梯口，委婉地说：“欢迎各位远道到访傣村，首先要声明的是：我们的俗例有很多禁忌，尤其卧室更须来客止步，绝对不能*窥，一旦被捉住，后果是全村人同仇敌忾。因为傣族人整个家就只一间卧房，以帐子来分别辈份，年老的睡黑色蚊帐，未婚女子睡白色，年轻夫妻则睡粉红色帐子。本村接待游客的工作由村长分配，请各位无论如何不要单独离去，要是单独走到街上让村长见到，误以为接待人有辱使命，自此被剥夺接待的权利。各位做得到的话，就请登楼＂。说完，我团没人提出异议。

在楼上一个大厅，排列许多矮凳，该妇居中，大家就听她的长篇大论：“傣族妇女是一家之主，从她的腰带大小，可以看出她的身份。妇女以粗腰、肥臀和黑色皮肤最受敬重。粗腰证明能干，肥臀则生育必多，皮肤黑的人最肯刻苦耐劳。傣族人的丈夫不必下田干活，只须在家喝酒、抽烟、带孩子，其实，叫他们带孩子，也只放任孩子到处乱跑而已。傣族家庭的男孩到了七岁，必须送到寺庙当和尚数年之久，这叫做教他学做人，不过，傣族寺庙可以吃荤，可以娶妻生子。家有男孩的可就惨了，你必须为他准备一笔钱让他嫁到女家去，此刻，我的儿子正好七岁，这些天，正要着手把他送进寺庙＂。

这个女人口才很不错，样貌平平，她自认只有初中程度，可腰带特宽，属于村中有权威的阶层，还对我们夸耀她的腰带价值一万多人民币。听她说了一大堆，我再没兴趣，到走廊抽烟去，不多时，跟出来松一口气的人越来越多，原来此刻该妇已开始叫卖她的银饰，当然老鼠上天秤，自称自赞，把产品说得天花乱坠。

在这里浪费两小时，就只听她的，我团离开时，沿着村道往回走，家家户户都摆卖银饰或普通水果，却被宣传为逛傣家水果市场，真不知所云！

由于导游昨天收了旅客五十块钱声称是野象谷乘坐索道的费用，结果因为野象产子，性情凶悍，森林关闭而取消。导游因而为我们增添一个没预定的线路一一游西勐泐大佛寺。这座傣家佛寺倒是特别，红瓦黄墙，十分宏伟，总共好几层，第一层梯级两旁塑的是七个头的龙，第二层的龙五个头，第三层三个头，顶层只是平常的龙，一个龙头。最高处的如来佛站立雕像据说高42咪，我在每层梯级两旁扶手下面的矮墙见到捐款善信的名字，全中国各省市都有，甚至还有世界各国华侨捐助。

老伴昨夜因为不能瞧十五分钟的火篝盛会，一直生我的气，今天特地怂恿她穿上傣族宫廷服装，以寺庙为背景，在摄影师的镜头留下倩影，于是便回憎作喜，所费就只廿元。

从最高处回到出口，碰见李导，忽地问我：“你的身份证呢＂。

“罗应桃不是交给妳了＂。我反问，可脚步更不停留，只管朝门外走。心中深知老伴的越语和造型，说什么都令人难以置信是中国人，何况她唯恐皮肤被晒黑，把一条黑黄相间的格子长巾蒙在头上，简直就像印度尼西亚回民的装束一样，叫她顶名旅游，不穿帮就假。

回到车上，李导递给我一份名单，叫我在罗应桃这个名字上签个字，幸而我看得一清二楚，指着坐在前排的浮萍说：“罗应桃是他，不是我＂。

吃完中饭，导游领我团去参观热带花卉园，号称占地80公顷，我团在这里瞻仰周恩来纪念碑，导游说：“这里是当年周恩来总理与缅甸的领导人会面协议划分两国边界的地方，非常有意义。可惜这儿所谓的百花百草虽然琳琅满目，却没有什么特色，至于百果，除了欠缺榴莲、红毛丹，其它热带水果倒算齐全，

电瓶车载着我们一路游览，外江汉子见到大树菠萝、菠萝、番石榴、木瓜等等……都是见所未见，猛拍照片。

车上有人问导游：“这里有山竹吗＂？导游答不出来，低声问司机，然后回答：“山竹这里可以种，然而不知是何缘故，总没果实＂。

我在心里暗笑，山竹种在坡地哪有果实？越南贝河省的那莜果园种的山竹全都在近水的地方，人们引水筑畦，树木随时吸收水份，才会开花结果的呀。

午后两点，李导宣布：“凡登记上轮船游河的旅客，每人手持一张船票，上船之前必须接受安检。不参加的人，请在车上等候两小时，或自由活动＂。

我们总共十九人在澜沧江港口登上大船，船舱布置成许多大厅，经过每一大厅，都见歌舞在表演，音乐喧闹，气象一派豪华欢欣。第二层是给我团安排的大厅，四面摆设桌椅，枱上供应茶点、水果，按号入座，中间剩下颇宽的空隙，权充舞池。

一个中年汉子穿一身蓝衣裳，口齿伶俐地做司仪，他的每一言语都带动观众，这个人的名字叫李军，据介绍也是傣族人。歌舞开场表演了，跟昨夜在大戏院看到的一样精彩，尤其胜在接近舞池，教人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连舞蹈员的服饰以及腰肢和暴露的肚脐如何扭动，都一览无遗。

李军风趣地在麦克风里对观众说：“请各位鼓掌，你们不鼓掌，她们就这样蹲着，一辈子不站起来＂。于是掌声如雷。轮到李军唱歌了，果真有一手，唱的是他自己创作的歌曲。瞧他虽然不再年轻，歌声却十分嘹亮、老练。全场掌声爆发，都要求他一唱再唱。

第三个节目又是舞蹈，精彩层出不穷，尤其傣族宫廷舞，姿态美妙，灯光与服饰的配合恰到好处，倍增辉煌，观众全都陶醉于深具特色的轻歌曼舞之中，从而忘掉欣赏窗外澜沧江的沿岸美景。这时刻，我的心里就默数时间，唯恐它走得太快。

想不到的是第四个节目，惹得全场爆笑，出场的居然是个高大而穿着长裙的女人，原来是来自泰国的人妖！看清楚时，大家都发现他的手脚极其粗壮，而且纹身的图案令人生厌。这人妖唱的是男女对唱的歌曲，这首歌我没听过，更不知是什么歌名，只听他一时子喉一时平喉，倒也唱得中规中矩。观众在欢乐的氛围里，接受这人妖伸出来的大手掌，跟他互握。

这个节目之后，又来一场扣人心弦的歌舞表演，配合司仪李军推波助澜的声音，教人如痴如醉。忽地，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穿着暴露的衣裙，姿态美妙地缓步走出来，口中唱的是邓丽君的一曲甜蜜蜜。她的歌声居然和邓丽君没有两样，原来是口型配合唱片的播放而已。可这人妖的美，几能以假乱真，要不是这种场合，明知是人妖，任谁都会为她颠倒。

我团有好几个女子自动走出去跟人妖握手，更有一个胖子公然与人妖拥抱，幸而司仪早就提醒禁止拍照，否则镁光灯必然乱闪。司仪李军站在舞池中问观众：“这女子美不美＂？都说美。又问：“给你，要不要＂？观众都笑起来了。李军又说：“有一次，也是这种场合，观众都不作答，几秒钟之后，一个小男孩走出来说：叔叔，我要。问他：你要来干嚒？他说：送给爸爸＂。

李军很会制造笑料，他问观众：“大家知道全世界都喜欢说的一句最简单又最有意义的话是什么吗＂？

跟人妖拥抱的胖子答道：“我爱你＂。

“对了，就是我爱你＂。李军说：“可傣族人就不说我爱你这三个字，而是以行动来示爱一一撞屁股。现在，我要请座上贵宾三位男士以及三位美女出来做一个游戏＂。

李军选中三位男士其中有胖子，他又选中三位年轻貌美的女宾，把男的排成一列，站成张手的距离，女的也如此。然后又叫站在中间的男女互换位置，形成无论任何角度都是男女相对的阵势。跟着下来，两个女子舞蹈员从后台走出来，站在一头一尾，李军一声令下，叫这八个人扭动屁股。

这几名男女，开始时不免腼腆，屁股扭得不甚起劲，李军笑着走前去拍他们的屁股，于是每一屁股都跟着音乐扭动得不再生硬。试过之后，舞蹈员从后台将出草裙，替这三男三女围在身上，音乐重新响动，后台又跑出来四名穿上草裙的男女舞蹈员，形成十二人捉对儿扭屁股，并且互相碰撞的欢乐场面，叫观众瞧得开心。

快乐的时光往往觉得短暂，要不是李军提醒：“轮船已在澜沧江面转了一周，回到港口，已经到了要与贵宾暂别的时候，希望能有下次再会＂。我仍沉醉在节目的表演中，醒不过来。

回到港口，集合齐全，李导在车上说要领团到市中心的商场购土特产。她顺便提醒旅客，之所以要复印各位的身份证备案，只为保障安全，民警很可能会查房，西双版纳不比其它地方，这里是有名的白色、红色、绿色通道。因为地理环境接近黄金三角州，是走私白粉的温床，曾经有旅客假旅游之名而走私。

我和浮萍都听明白她弦外之音。这妮子在暗示：已知道我四人顶名旅游了，说这番话，无非吓唬吓唬而已。

土特产商场倒是适合妇女购物的地方，每一种货品都促销或大赠送，叫人不能不买。当天晚上，不参加火篝会，我和浮萍到附近的椰子园酒家大喝啤酒，尝到了以普洱树枝烤的土鸡，倒是别有风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