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眠不觉晓。

七点的时候，全家人都醒了，那是平日里的生物钟在体内起着效应。我对儿子说：“你自己乖啊，妈妈难得休息，想继续睡会儿。”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9点了。君去了建房的工地，儿子在客厅发出笑嘻嘻的声音，想必又在看少儿频道的节目了。

又到了桃花天，睡眠永远都那样甜蜜。醒来也觉得困倦，身子在被窝里伸缩着，眼睛就是清醒不了。索性掀开被子，让身子彻底冷却。倒是个好办法，春天的上午，天气虽然比较暖和，但穿着单薄的睡衣，还是会冷的。

给儿子胡乱煮了饺子，弄不清是早餐还是午饭了。反正，儿子已经饿了，囫囵吞枣的。我说：“儿子，你怎么不叫醒妈妈？”“你不是要我不要打搅你的吗？再说了，我叫醒了，你还不是要我去学习，那电视我还能看吗？”

我是哑口无言了。

收拾了碗筷，随便收捡了各个房间零乱的东西。稍微打扫了一下卫生。开了电脑，却不知道要在电脑前做些什么。翻看书，倦意又却上了眼睛。我的眼皮在打架呢。

想写一组《黑色的联想》。写了一节，下面的部分却怎么也开展不下去了。头昏晕极了。就是想再睡上一觉。

开了取暖器，最小档。裹着薄薄的被子，索性在沙发上又睡了起来。

多么的无所事事！

昨晚还在给儿子讲解光阴的故事呢。“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连儿子都懂得那句子的寓意，而我却在家里浪费大好的时光。

今天第三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接近一点了。

“儿子，快，收拾好东西，咱们走出去！”

“妈妈，今天阳光真好，咱们去澧水大堤放风筝去。”

（二）

又到了放风筝的季节么？时间过得真的飞快。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冬过了，春在几场晴朗的太阳中真的来了。前几天还下小雪呢，晴了两天，气温就升起来了。绿的草，绿的芽一夜之间都换了新装，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美丽。

想走出去，去姑妈家里看看。姑妈家住在离县城三十多里的山区。其实，那也不算是山，只是比丘陵地区的海拔相对要高一些。如果现在的时节，去往姑妈家的山径，抬眼望去，随眼就能见到三三两两的桃树开着粉的、白的朵儿。也有成片的，象粉的霞，好看极了。菜子花儿大片大片的金黄，黄得耀眼，黄得醉人心脾。

最是成片的竹林，风一吹来，沙沙做响。在林子里躲了一季的鸟儿，在人的脚步声和小孩子的调皮捣乱中，纷纷飞出了巢，飞翔在绿的、黄的田野。它们是在捕捉虫子呢，还是在觅新的窝巢？

蜜蜂此刻也嗅到了花粉的清香。在田野的上空，在山腰的果树上，跳着它们好看的“8”字舞。现在的山人，已经不住土胚的房子了。要不，还可以在土胚的砖块缝隙中间，还可以捉蜜蜂玩儿呢。

找了装墨水的玻璃瓶，洗净，装上几朵粉的、黄的花儿。折一截竹枝，土胚上有圆溜溜的洞穴，那就是迷失了方向，落了队，找不到家的蜜蜂的巢。（其实，它们是一些野生的蜜蜂。养蜂人，不可能让蜜蜂找不到回家的路。）竹签伸进小小的洞里，如果能听见有“嗯嗯”的声音，那就说明洞里有蜜蜂在里面歇息。玻璃瓶口对着那小小的洞，蜜蜂就自投罗网，飞进了玻璃瓶。

运气好的时候，一个上午可以逮上二三十只蜜蜂。瓶子小了，蜜蜂无法安身。找个大些的盐水瓶，转移地方。也有不小心蜜蜂从瓶子里逃了出去，蛰了小孩子的手，或者眼皮。眼被蛰的地方肿得老高，辣一样的痛而痒。

不用着急。有奶娘的乳汁涂抹在肿胀的地方，一个小时就好了。小孩子往往刚消了肿痛，又去招惹那些可爱的精灵了。

山里的孩子野。捉来了蜜蜂，想尝尝蜜糖的味儿。折了蜜蜂的头，只剩下蜜蜂的肚子了。据说，蜜糖是藏在那鼓鼓的肚子里的。

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做过那样残忍的事情。现在想来，蜜蜂肚子里根本不是蜜，是谁欺骗了我们那么多年？是自己欺骗自己的吧。呵！

大一点的时候，就知道那四四方方的木箱子，就是蜜蜂的家了。看过养蜂人去蜜，那心里美得，恨不得自己要做了养蜂人。晚上睡在床上的时候，心里不免嫉妒起那养蜂人了。花的海洋，是他和蜜蜂分享了花的芬芳和甜蜜。而我们呢，要吃上蜜糖，还得尾随那养蜂人好远。

（三）

而今住在小镇。小镇上，每天都是那么热闹。清静和休闲的场所，都带着浓郁的商业气息。住在城里的人，只在困意起来的时候，想起那句“春眠不觉晓”的诗句了。整天混混睡睡的时候，才会想起，郊外的桃花该开了吧，又到桃花天了。

拉着儿子出了门。想去工地看看。

经过音像店的时候，《两只蝴蝶》的歌在那里呻吟着，恶心了的故作姿态。我是不喜欢男人唱那些娘娘腔、伤感的歌的。当网络上两只蝶早就飞累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歌，已经唱彻大江南北了。只是，春天真的来了，蝴蝶又苏醒了过来，又去花丛中，又去人群中招认喜慕了么？

我是讨厌蝶的。讨厌蝶的花心，讨厌蝶的无所事事。它和蜜蜂，是两个极其不相同的概念。当然，那也只是我一个人喜好罢了。

水果店里大堆的脐米果果，暗红的皮壳，硕大的果实，干干净净摆在那里，很是诱人。花了几块钱，买了几斤。我挑选一个最大的，泪却掉在了脐米果果上。

又到了农村盛产那农产品的季节了。我的爷爷要是在春节不死的话，我也不用在人家的店里去买这东西了。我的爷爷，春天已经暖和起来了，可惜你不在我身边了。你在天堂还好吗？你还在惦记着你的那三分自留田么？放心，叔叔会挖了脐米果果，我也许还能吃上的。只是，不是您亲自为我筛选了。

昨晚梦见了外婆。她固执地补着我的长筒丝袜。走近超市的时候，本来打算要买丝袜的，想起昨晚的梦，犹豫过后，还是走开了。我的外婆，我又想您了。您的一双眼睛，无时不在盯着我。我真是要节约些了。家里贷款修房子，需要大量资金呢。是您昨晚托梦给我，要我勤俭持家的么？您在生就是唠叨我不珍惜东西，还能用还能穿的东西，往往毫不可惜地就丢了。您又从垃圾箱里捡了回来。“缝缝补补又一年”，您长期对我那样说。

（四）

建房的工地，到处是砖瓦，到处是钢筋水泥。没有我插脚的地方。儿子倒是好奇。刚到就往灰尘里面钻。拿着把砍刀，这儿捣捣，那儿敲敲。

“真正的大老板来了呢，你们看你们看，他手儿背着，走起路来，好有派头的。”君怎么看自己的儿子都是可爱都是最幸福的。

是啊，我们建房，不也是为了儿子的将来吗？我们再苦再累，将来还不是儿子享福？所以，真正的老板，真正的主人，还是儿子。

其实，最累最苦的，还是儿子的爷爷奶奶。房子已经拆了，钢筋水泥需要人看管。临时搭了个避风雨的棚，算是他们暂时的安身之地。

儿子的爷爷又老了许多，更瘦了。儿子的奶奶花白的头发，更多了。浑身上下没一块干净的地方。

我站在那里，象个客人，站也不是，坐也没地方。想动手做点什么。君说，你带着儿子远远走开，又脏有危险的。走走走，回去回去。

我哪想离开呢。我干不了事情，我就在那里陪着君也可以的呀。

君弄的鼻子黑，嘴巴乌，脸成了大花猫了。一身破旧的工作服，弄的脏极了。

好不容易等君做完事情。今天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明天还有水泥要托，忙完了腾空闲的地方码货呢。

（五）

答应儿子去放风筝的。

君骑着摩托车，加了油，载着我们前往澧水大堤。

我们下车的时候，高高的堤上，已经有好多的大人孩子在那了。

买了两个花花绿绿的风筝，三卷线，浩浩荡荡地上了大堤。

风真大，摸不着方向。我仔细瞅了瞅，天空没有飞得蛮高的风筝。低空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风筝，在风里盘旋、挣扎。

“儿子，咱们一定要让风筝飞上去！咱们比赛啊，看谁的风筝先飞上天去。”

“　好呢。”

和儿子一人一个风筝，君做后勤工作，替我们清理线圈。

我的运气好，风筝一放线就飞上了天。

“儿子，看啦，妈妈的风筝飞上了天。“

儿子羡慕地叫着：“妈妈你快来帮我。”

“好——”

话还没说完呢。风筝的线从我手中脱落了去，原来，我只顾高兴，忘记线在我手中没了控制，线头没紧紧缠在线把上。风筝脱离了我的掌握，在空中飘飘荡荡，斜斜扭扭。它飞呀，荡呀，跑得好远，最后落在了电线上。我和儿子望着那风筝，干着急。

“妈妈，你真会花钱啊，不到两分钟，几块钱就报销了。”儿子说了一句俏皮责备我的话。

“来，来来，走走走！我们重新选一个地方再放。”

和儿子、君重新选了上好的地段。电线少的，风小些的地方。反复试了好多次，还是上不去。和儿子总结了一下失败的原因，主要是风太大了，刚一上去。风在空中打转，风筝转了方向，当然上不去了。去年，我们还放得好好的呢。

其实，还是我们技术不到家，再或者，与那风筝的形状有关系。

风筝虽然没有放上去。但时间过得飞快。看了时间，都五点过了。儿子还要理发、洗澡、温习功课呢。回家吧。

“儿子，带你出来走走，是为了让你今天的日记有内容可写呢。”

“知道，我开始说了——今天下午，阳光明媚，蓝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风儿轻轻吹，水儿缓缓流，我和妈妈爸爸放风筝。风筝飞上了天，象一架架飞机在天空飞行，象一条条鱼儿在海水里游动，象一只只鸟儿在风中穿行，象······”

风筝虽然没有成功飞上去，但儿子的想象力还是满丰富的。

临走，最后一眼看了久别的大堤。堤面被人工加宽了许多，新种植的草坪与野生的植物一起在春风阳光下成长。这是我们县城防洪大堤，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县城人闲时的风景。河里的水涨了许多，波光粼粼，清澈透底。远处有挖沙的船只行来驶去，打破了河的清静。

我是爱着这条大堤的，我是在着这河水的。看了看摇曳在电线上我们遗留下的风筝，挥挥手，要告别了。

夕阳西下了，近黄昏，鸟也归林了。走吧，走回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