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五十年代初,著名作家魏巍曾写过一篇影响很大、传诵广泛的报告文学,这就是《谁是最可爱的人》,文中歌颂了解放军战士的伟大,是中国最可爱的人,喊出了一个时代和人民的心声。但时代在前进,人性的追求也在不断地变换中,随着时光地流逝,解放军战士是否还依然是最可爱的人,就已决非当年那样有共识了,可爱的人在转换在流动,但始终不变的却还是依旧不变,那就是谁是最讨厌的人?
谁是最讨厌的人?有的人会说是贪官污吏,有的人会说是行凶逞恶的坏蛋,有的人会说是投机倒把的骗子等等,其实说的都对,但又不完全,在中国的历史文化中,一直以来,真正让人最讨厌的人只有一种人,他们就是老实人。
在中国,老实人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一个没用的笨蛋,这样的人谁会去喜欢?这样的人永远成不了最可爱的人?这样的人永远是最讨厌的人。这样的人,在事业上会让领导忽视,因为你没用;这样的人会让家人辛酸,因为你没用;这样的人会让情人拒绝,因为你没用。
因此,时代不管怎么变,社会体制也不管怎么换,对老实人的讨厌却永远不变。领导会表扬你老实肯干,但这也意味着你很难得到晋升的机会;当一个窈窕淑女对你说你人很好,是个老实人,同样也意味着你得不到她的喜爱。
在中国做人难,那是不争的事实,到底要选择做哪一种人呢?这就好比当下热议的中国式过马路的情况。这事件本身的问题并不大,但要真正把其做好却很难,完全依赖政府治理,说实话别看中国政府很庞大,但却很弱小,没有这个能力。有些人就是直闯了,你还必须当看不见,而且还要奉承他;有些人你想去说教一下,他就一辈子跟你没玩没了,反过来你得还要向他赔礼道歉,因此一切还得靠个人行为和素质说事。所以这就在中国文化中产生了一句名言:当一个人连红灯都不敢闯,那这样的人还有什么用?当一个人连红灯都敢闯,那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干?两种人到底哪种人更好些?显而易见。前者是个老实人,虽没什么凶险性,但肯定也无用;而后者敢闯敢干,但风险性很大,有用是有用,很有可能会玩大发了,害人不浅,但这种人却也是在中国能成为成功者的必备条件之一。
一个人想要成功,不是仅有才能就可以的,这个社会有才能的人多了去,但利益却少,而一个成功者必是你在利益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如何占?真以为老实苦干就能获得一切,这在中国是一种极幼稚的思想。因此,有些人虽有能力,但不开窍,碌碌无为一辈子;有些人跌倒了几次后,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也就离成功之路不远了。
当年的李斯就是这样的人。李斯有能力无背景,一直不得志,痛定思痛后,他转投秦国,马上得到了始皇的宠爱,为什么呢?这不仅仅是他俩有缘或者是始皇能识人,而是李斯不愿做老实人了。也正基于此,始皇的老师大隐老人曾劝告秦王小心李斯这样的人,秦王表示不解,李斯很有能力,这正是帝国所要借重的力量,为什么不能重用他?大隐老人说道以商鞅之能都要和秦孝公相谈了三次,从仁道转为王道,再从王道进了霸道,才得孝公的欢心。而李斯只和你谈了一次,就深得你的欢心,这只说明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来投你所好,这样的人必是不老实之人,这样的人必是投机取巧、见风使舵之徒,重用他风险性会很大。秦王不以为然,投我所好有什么不好,难道说和我唱反调这样的人就好就应得到重用?秦始皇口上答应老师,但还是重用了李斯。
在中国的历史文化中,所谓的家天下是深入人心的。一人之家为国家,一人之天下为国家的天下,一人之意志为国家的意志。谁敢违拗长官意志,往往就意味着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这样的人轻则得不到重用,重则还会受到严惩。一个老实人他如不改变自己,那么其一生必是得不到重用而碌碌无为;一个聪明人则会以长官的原则为原则、长官的利益为利益、长官的世界观为世界观,然后把正义与良知统统抛弃。
投了始皇所好的李斯果真一帆风顺大富大贵起来,但事实上也恰如大隐老人所说,这样的人危险性很大,不但伤害了帝国也伤害了秦始皇。当秦始皇有能力之时,李斯有如他一条忠实且有能力的狗,为始皇打拼一切,而当始皇丧失了能力,需要他人护卫的时候,李斯转眼就出卖了他,大秦帝国的悲剧也就因此造成。
因此,我们会发现一个独特的现象,那就是在中国,其王朝兴亡的规律性完全相同,虽中国有很多谚语,如:吃一堑长一智;一个聪明人不会二次绊倒在同一石块上等等。但可悲地是我们一直在重复古人的错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虽我们拥有悠久的经历,却只是一个不断重复地过程,而且还是停滞不前的重复,而不是真正创造历史前进的过程。每一个王朝的诞生都是因为前统治者用人失误,造成国家体制、政策出错,走上了恶性循环,然后为了生存,不得已或以一种掩耳盗铃之态采取饮鸩止渴、杀鸡取卵的做法,直到玩不下去,直到王朝的败亡和新王朝的诞生。而新王朝的诞生看上去又是那么的容易,原本看上去十分强大的旧王朝竟会如此不堪一击,其主要原因就是聪明人太多了,或者说位置上的人大多都是聪明人,就如李斯一样,当你还有能力,他们就做你的忠臣,而当你需要人护卫,他们转眼就翻脸出卖你,转而投向新的王朝,获取新的利益。共患难只是老实人的做法,而聪明人则往往采用投机取巧、见风使舵。
因为投机取巧、见风使舵是中国土壤上个人想要走上成功之路的重要手段,也因为老实人是中国最讨厌的人。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没人再愿做老实人,或者说社会先把老实人给淘汰掉,哪怕这样的结局只是成了个人而误了国家、民族、集体,也依旧不改。
人人不做老实人,人人讨厌老实人,人人以不当老实人为荣,以做老实人为耻,这到底是这个国家的人太聪明,还是国家、民族之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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