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二鬼子

（李明镐和崔京石）

文/故乡月明

约在15年前的一个秋日下午，世纪电脑商店的业主李明镐带着两条韩国产希尔顿香烟来看望我。李明稿三十五六岁，白净面孔，中等个，朝鲜族。他去韩国打工，别人每月能赚七八千元人民币，他可以每月赚两万多元。这主要是他会修车，会开车，韩国话说的好。刚去韩国的第一年，他修理汽车，后来就开车，再后来就为老板开车。因他年轻，手脚勤快，又会来事儿，老板就把接送小孩子去学校，接送老板娘等家务事也交给他办理，久而久之取得了老板的信任，收入当然也翻翻地增加了。几年后他带着赚来的第一个一百万衣锦荣归。回国后在家乡他开了个电脑商店，交给妻子管理，他又应聘到一家韩国人开办的大酒店担任翻译和小车司机，还是为老板开车，月俸也是别人的双倍。九十年代的时候政府公务员的一个资深科长的月工资也不过几百元，为此他自然算是有钱人了，很多人就比较恭敬和羡慕他。

李明镐的四季电脑商店租用的是一家铁路公安机关特业酒店的门市房，他又有眼色，经常请主管的治安科长侯帅喝酒、唱歌、洗浴，还不时地送一些小礼物，两年来相安无事。后来可能是领导怕这科长时间久了犯错误，就换了另一位叫愚木的科长来管理该大酒店。愚木表面上很憨厚的样子，其实更贪婪。李明镐给他与侯帅一样的待遇他已经不满足了，还要勒李明稿的大脖子，久而久之双方产生了矛盾。愚木科长借口整顿要李明镐腾出租用的门市房。李明镐不走，愚木就以公安处的名义把李明镐告上了法庭。我呢发现了他们之间的《租赁合同》已经被公安处擅自篡改了几个字，我紧紧抓住这一点不放，李明镐的官司就赢下来了，愚木科长的板凳还没坐热乎，不久又被他的上级给调离了。

官司赢了，李明镐很开心，他把韩国酒店的副经理崔京石一起请来喝酒。崔京石当时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大老板常在韩国，崔京石一手遮天说的很算数。崔京石中国话说的不很好，韩国话也说得不很好，李明镐管他叫二鬼子。

三个人找了一家风味小饭馆，从下午三点钟喝到六点多，喝了三瓶北京牛栏山。牛栏山56度，属于烈酒，崔京石有些喝高了，李明镐也有些喝高了。李明镐要去崔京石的酒店唱歌，崔京石不同意，说是要找中国小姐玩玩。我劝他们劝不动，我就自己回家了。没想到他们两位活宝找到了我家，就在我家楼下唱歌“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不踩白不采---”我不下楼他们就一直唱。我耗不过他们，下楼后不由分说都上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里，李明镐说回韩国酒店，崔京石说不吃窝边草，要到郊区的路边店去找小姐，他还说路边店的小姐朴实。这里他是老板，他说得算。司机开车走了70多公里，来到了一家名为“夜来香”的路边店。

夜来香的老板娘一看见我们几人的状态，心知肚明，立即招呼了柒捌个小姐陪我们几位喝茶。崔京石说不要喝茶了，来真格的吧，老板娘明白，选了五位俊俏一点的留下，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他两人彼此谦让了一番，各自领着相中的小姐径直去了客房。

这时候我很为难了。我呢想吃葡萄还怕葡萄酸，借口不满意而拖延时间，和老板娘及其几位姑娘们周旋着。老板娘着急了，劝说道：小店不大，比不上城里，您就将就将就吧！我就假装愠怒：别的事可以将就，这事儿能将就吗？双方各执一词，没完没了。

大约过了20多分钟，警车呼啸地开过来了，下来三个警员一进门就大声喊：人在哪儿呢？其中的一个小个子警察就去敲打李明稿的房间。我听见李明稿大声问：谁这么不讲究？那个小个子警察也大声呼喊：都出来，警察检查。李明稿真喝多了：警察怎么了？等会儿，现在正忙着呢---。他的话音没落，警察就把门撞开了。

我们三人被带到了郊区派出所。李明镐这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酒醒了一半，坐在那里发呆。警察问崔京石，崔京石辩解说：你们也看见了，我刚刚脱了裤子，还没办事，你们就来了，这事儿不能算数---。他自己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反复那几句话，大概他的酒劲还没过去。大约一个多小时，作完了笔录，警察提出了处罚意见：李明镐　piao　chang　认罪态度较好，罚款一万元；崔京石　piao　chang　认罪态度不好，尤其还是韩国人在中国　piao　chang　，有国际影响，罚款三万元。因没有抓到我的现行，口头训诫，放我出去通知他们家属和公司拿钱领人。

经过约四个多小时的工作，李明镐的妻子拿了五千元走人。韩国酒店送来一万元把崔京石领回去了。李明镐在离开前他的妻子小声和我说：大哥这事儿吧，你一定要保守秘密，我答应了。

一周后，李明镐请客为崔京石饯行，还是我们三人个人。三杯酒过后李明镐说话了：我们是上鬼子当了，咱们去的那家店是一家黑点，老板娘和警察都是串通好了的，是蛇鼠一窝---。崔京石说：我太冤枉了，我啥事也没办呢，就罚了我一万，李明镐不冤枉，该办的事儿都办了，才罚款五千元，你们中国警察真不讲究。他又对我说：兄弟，还是你有心眼，啥事儿没有---。李明镐抢话说：老崔都啥时候了你还装！你不是中国银啊？他的舌头有点大。

散席后李明镐悄悄告诉我，崔京石被他老板炒鱿鱼了，他不是韩国人，曾经是外市的一家朝鲜族中学的副校长，是地道的假二鬼子。

我信守了曾诺，李明镐这事儿和谁也没说。

——2012年2月25日于吉林通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