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仰卧在树下，星子仰卧在叶丛中无奈地闪，耳边滴答着泉水声，初几的月牙隐隐的躺在半天上，迷离的夜雾将我的身躯慢慢湮灭。我不敢接受我竟会落榜的事实，终日这样消沉自己！我害怕面对父亲，害怕面对一切。当我把所有的课本付之一炬时，父亲只说了一句，不要后悔。我无言，已定南下的决心。

我是跟向梅去告别的，沿着那段枯叶堆满的小道径直走到她家门口，才拉开门，一本书迎头砸来。“希特勒，纳粹统统见鬼去吧！”向梅在发历史书的脾气。我苦笑：“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个脾气，当心以后找不到男朋友。”“不要紧，只要一个人在乎就行。”我迫不及待地追问了一句：“谁？”“他已经从我的记忆中消失了。”向梅低下头。我突然听到心支离破碎的声音。

我把头升出车厢跟父亲告别，向梅没有来。她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风雨再大，我也去接你。”我已经再悲伤不起来了，带着满身心的疲惫与创伤逃离了我居住的城市，逃离了亲情，友情和晦涩的爱情。

二

刚下火车，我抬头看见南方的天空远没有相象中的那么湛蓝与遥远。我发现随流的打工者的脸上写满的是岁月的沧桑和无奈，眼神里透出的是未来的迷惘和无望。他们只能如叶子般随秋风飘零。最使我心寒的是我走遍了所有的人才市场都没有哪个公司愿意招高中生的。终日徘徊在各公司的大门口，但那铁冷的大门和那比铁还冷的目光将我拒绝在大门之外。快下山的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偶然发现一个报刊亭，随手翻开一份的广告栏·“招聘aqi检线员，高中文凭。”下面是公司的地址和电话。我当即拨了一个打过去，话筒里传来一声甜甜的女音。“喂，你好，这里是特许电子有限公司人事部，请问有什么事吗？”当我知道明天是最后的期限时，竟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决定不让这次机会再从指缝中溜走。

第二天，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厂门口，一瞧，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门口竟然排起两条长龙。正在我有些担心底气不足的时候，里面走出一个模样清秀年纪和我相仿的女孩，自我介绍是人事部经理助理，专管新员工的招聘工作。我敢断定一定是昨天接电话的那个女孩。

第一关是笔试，是些基础题，感觉不差。经过第一轮便淘汰了一大部分人了，接着是面试。当主考官问我连iso，qi等都不知晓且又没有工作经验如何在这么多的应聘者中脱颖而出时还微微一笑。我突然迸出一句，“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除了生孩子以外其余的应该都没问题。”话一脱口，我便有些后悔了，怎能如此的随便呢？但却被优先录取了，后来才知道主考对我还是有些欣赏的。我去人事部办理入厂手续时，那个清秀的女孩迎着我伸出手微笑说：“你好，欢迎你能加入本公司，我叫朱丽叶，同事们都就叫我叶子。”朱丽叶？是沙翁笔下的那个爱神朱丽叶么？我不由一愕。看见她的手还悬在空中，连忙伸出手并自报家门。没想到她也是一愕，转身走进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诗集。“咦，她怎么也有这本书？”正当我想问的时候，她指着一篇说：“这是你的？”我一看，是高中时没事的时候写的一首诗去参加什么校园文学大赛，没想最后还获了奖并结集出版了一本诗集。哦，我想起来了。“《那一晚》应该是你的大作了吧？”我只是依稀记得了，试探性地问。她不由羞涩起来，“初次写作，以后请多多指教！”能在异地遇到知音，怎能不叫我欣喜？

后来才知道叶子也是没有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才到这儿实现其人生价值的，有着许多和我惊人相似的地方。我便有些刻意地留意起她来，我发现叶子上班时总是朝气勃勃，充满青春的活力，但是每到礼拜日她都不跟其他的女孩出去逛，大多时间总是趴在窗口楞楞地遥望着远方，我才发觉叶子的内心其实很寂寞。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三

上班我碰见叶子时塞了一张纸条给她,“如果你寂寞,我愿陪你静坐,轻轻捕捉你心中的忧郁,让你重获快乐!不知你愿意吗?”此后一连几天都没见到叶子,难道她？……

有天我正坐在厂内的图书室看一本关于管理方面的书时,一阵淡淡的很熟悉的紫罗兰花香飘了进来·我一抬头,叶子正立在我的前面,正想开口叫她,她却丢下一张纸条娓娓地走了出去·上面写的是,“外面有阳光,清风，有新鲜的空气，还有鸟语花香。出来吧，我在外面的饿小吃部为你准备了一碗"鸳鸯",十分钟,过时不候·”我看见同寝室的一个同事正在看金庸的>,于是叫他把我的那本书带回寝室。得到他的答允后我便冲向小吃店。

当我赶到时，叶子已经快吃完她的那一份了。我指着碗里说：“这不就是一半面条和一半馄饨吗,为何有个这么好的名字?”叶子说：“一半面条和一半馄饨就叫"鸳鸯",中午我没吃午饭,现在叫上你来当陪客,你再不来的话,我就要走了。”我埋头吃完那碗我一生都清晰记得的"鸳鸯"后才发现有好多人都在对我们行注目礼。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看好多人都在看着我们呢,可能是你太引人注目了吧。”“不要管他们,吃完陪我到那边的草坪坐坐好吗?”叶子挽着我的手如入无人之境。随后又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自便。”我说：“我只是不太习惯别人这么命令般的说我了。”“谁命令你了?”叶子问。“你叫我十分钟内赶到,我却八分钟不到就到了么?”叶子顿时嫣然,像一朵迎风绽开的野菊。

叶子告诉我出门在外要找一个知心的朋友真的很难。别人表面上对你很好，但是背地里却数落你的种种，言语之间又不知不觉地透出一种忧郁。这我看来，叶子那忧郁的眼神真的很让人心动。叶子轻声地吟出欧阳修的《诉衷情》

“清晨帘幕卷清霜，呵手试梅妆。

都缘自有离恨，故画着远山长。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

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段人肠。”

我轻轻地拉着叶子的手说：“叶子，虽然我不知道以后我们会是怎么样子，但是有我在的时候，我希望我能使你不再这么忧郁，可以吗？”叶子身子微微地一颤，轻声说：“星华，我也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相信我们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因为我从你的眼里看出了在乎。”我们不由紧紧地依在一起。

那一段时间，由于对叶子的爱恋促发了我写诗的激情。

《等你，在雨中》

……

你来不来都一样

尤其隔着这样的黄昏

这样的细雨

……

你走来，象从一则古老爱情的典故中

缓缓地，你走来。

从柳三变多情的词里

有韵地，你走来

等你，在雨中。

《午夜》

连雨天你都拿走

好让我拥有绝对的空虚

灰色的窗口

宛若一本发黄的日记

任风儿盈盈的翻开

一个个青色而又成熟的话题

午夜我的情绪

是一只红蜻蜓

想象你

想象你是一片灰色中的静水

浮动着滴滴流荧

……

而叶子的才华也让我倾慕不已，特别是她对李清照，欧阳修，李商隐的作品熟悉得倒背如流。因为诗，我们走在一起；因为在一起，我们一起写诗。在叶子柔情似水的眼睛里，我忽然看见了太阳的光晕。

四

因为车间拉长的欠缺，公司准备提升一些新员工做后备拉长。（条件仅限于女性）叶子从人事部给我找来一些关于生产过程中应该注意的质量问题和公司客户如sony，philips，h·p等简介资料。我疑惑地望着她，“你不会让我去考吧？”“对，就是你！”叶子眨着眼睛。我自嘲道：“真是前无古人，后有来者啊。”叶子笑了，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笔试很容易的，当我走进面试室时，所有的主考官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瞪着我。除了叶子，这也是我感到意外的原因，她竟然在。记得面试的时候我们的部门主管对我是颇许赞赏的，其他的主考官对我印象也不差。我想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但是第二天结果出来却没有我的名字，我觉得不可能，叶子却很平静。

叶子说，原本我是以绝对优势可以通过的，但副总经理考虑到你是男孩而且又是外省的，所以就……叶子说话时低着头，仿佛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我捧起她的脸。“别这样，叶子，可能还是我太年轻的缘故，相信我，我会干好的。”叶子的眼睛里闪烁着少有的天真，“真的？”

日子如流水般从指缝间泻走，波澜不惊。终日是机械的重复，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熬着日子。只有和叶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焕发出青春的激情与活力。

有天我走进车间，看见几个和叶子很要好的朋友招呼我过去，心想是不是叶子出什么事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使我快步走过去。她们却吞吞吐吐地不肯说话，我最后急了，“叶子怎么了？”我都怀疑我的脾气为何当时那么大。“她，她被降职了。”终于有一个肯开口了，“因为……”后面我听都没应清楚就飞出了车间。寝室，没在；人事部，也没在；我心一动，“莫非她……”外面下着雨，我来不及找到雨伞便冲向我们经常坐的草坪。老远的，我就看见叶子背着我伫立在雨中，一动不动的样子。我知道叶子很伤心，但是倔强的性格却又这般折磨自己。我忘情到大声呼喊：“叶……子……”叶子转过身来，往日的坚强瞬间崩溃，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簌簌地抖过不停。

我扶住叶子的双肩，凝视着她的眼睛说：“叶子，纵使天塌下来了，也让我们共同承担，好吗？”‘要把岁月的侮辱改写成/一曲音乐，一声细语和一个象征/要在死亡中看到梦境/在日落中看到痛苦的黄金……’博尔赫斯说这就是诗。虽然我没有博尔赫斯的才华，可我力图做的也就是想把痛苦改写成‘一声细语或一个象征’岁月侮辱了你，侮辱了我，侮辱了我们，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让我吻干你脸上的泪，用白天鹅的羽翎抚平你心头的伤痕吧。”

我感觉到整个天地缩小了，仿佛只剩下我们，在雨中紧紧相拥的一对恋人。那一刻，我感觉叶子就像树上的秋叶一样轻盈，经秋风一拂，便飘飘荡荡的落在我的头上来了。

后来听叶子说，那是因为他把公司选拔员工的事情预先得告诉了我，被她们寝室的叶子手下的一个助理员知道了向人事部报告时还添油加醋地说一定是叶子漏题，否则的话，我怎么会通过笔试。这就是我为何没有通过的原因，也是叶子降职的本由。而她那位深受赏识并推心置腹的密友现在一下子却成了她的上司。

叶子在叙说时，时不时幽幽的瞟过来几眼，那眼神分明是说为了我而受的牵连。我凑进她的耳朵说：“叶子，你为什么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我牺牲那么多，我用什么来回报你，我的爱人！”“回报？让我想想……”叶子用手指抵着前额，那憨憨的样子实在让我心动，不由地把嘴唇递了过去…………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叶子的这热情明显地减了下来。再加上她那已成为上司的室友整天对她的工作挑三拣四，叶子于是就辞去了原先人事部的工作，一同的还有她的几位女友，她们全都是不堪上司的挑拣才辞职的。叶子合伙在公园旁边租了一个门面，开了个照相馆。我以前还不知道叶子还有摄影的爱好，后来才听说她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多次获得省影协的大奖。叶子解释说人不能在一棵数上吊死，高不成难道还低不成就么。我惊讶于她二十来岁的年龄为何如此看得开。

五

我仍旧在公司里不紧不慢地干着重复的冗繁的事情，叶子生日临近了，我准备点什么好呢？恰好领薪水的时候我多了一笔奖金，我纳闷。出纳笑着说：“这是人事部经理针对我几个月来的产品质量始终没有超过市场不良率而特得发的奖金，以资鼓励。”我后来一问才知道所有的员工都有，并非什么奖金，而是年关将近分发的红包，我稍多一些罢了。

我去金店定了一枚戒指并要求师傅在上面刻上“我爱叶子”米粒般大小的四个字，在叶子生日前的晚上我把她约进一家酒吧。在包厢里叶子笑着问我究竟有什么事时，我神秘地笑笑，“把眼睛闭上，手伸出来。”叶子乖乖地照办了，我利索地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叶子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眼角突然滚出一行晶莹的泪珠。我慌了，“叶子，我不知道怎样表达我的情感，但这样我错了吗？难道一直都是我一相情愿吗？”叶子噙着泪：“星华，你真的甘心这样沦落自己吗？你原先的写作呢？你最初的梦想呢？你真的不想再回去复考？就这样让岁月慢慢地将你沉沦……”我才猛然惊觉，我这么久做了些什么呢，除了白白浪费光阴，我的理想呢？

我抓住叶子的手轻声地说：“不起，叶子。是我亵渎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我决定改。我一定参加明年的高考，到时候你能接受我的戒指吗？”“恩”叶子点头应答。

六

从此下班后我不再坐在电视前直到深夜，我也不再去离公司不远的一家网吧传奇了。我要用自己的努力来博取明年的高考，为了自己，也为了叶子。叶子的心里一直都藏着一个未圆的梦。

叶子时不时来看看我，来时总会是带了一本复习题或是模拟题，还要和我讨论曲线函数，自由落体以及有机物的化学式等，我不禁对她肃然起敬，别看她已远离校园几年，讲起来仍是头头是道。

于是我钻进了题海中流连往返，看着熟悉的公式，做着以前似乎做过的题目，但我却感到极为陌生，不禁有了一层担忧，要是……叶子仿佛看穿了我心思说“星华，你不是一直都自称很坚强很能干的么？怎么，连高考这道门槛都跨不过去吗呢？”也许是叶子的激将作用，我反而没什么心理负担，也更加用功了。

元旦放了三天假，我提议叶子和我去看海，叶子担忧我的进度，我坦然对叶子说我能行的，一定能考上，叶子你要相信我。叶子眨着眼睛说：“我相信。”

平生第一次看到大海，我便为她的博大而折服。“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所以的苦恼与不幸顷刻间烟消云散，只想用心去聆听大海的声音，想张开双臂尽情地拥抱大海。叶子呢，穿着一套雪白的连衣裙在微微的晨雾中蹁跹起舞，嘴里还吟着《雪花的快乐》

“……

那时我的身轻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融——，消融——

溶入她柔波似的心胸！”

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到叶子就是我的天使，是上天遣下来拯救我的天使。

转眼间，又到桃红柳绿的季节了，但南方的城市却丝毫感受不到春的气息，日子的潺潺流水声在远方召唤着我，我却倔强得不肯回头。

复读的同学告诉我高考报名将提前，就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天了，就快要和心爱的叶子别离了。叶子也很珍惜我们最后短暂的时光，眼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是一种叫做依恋的情感来。

当我向生产部主管递交辞职申请时，主管似乎很舍不得我走，一再挽留。并说会重新考虑我的拉长问题，说他自己一定会说服人事部经理的，见我执意要走，便也不再多加阻拦，说年轻人多走走看看，多一点社会阅历，经验对自己终究不是坏事。这么久了，我仍然记得主管的那种唯才是举的管理态度。

走出了公司的大门，我不禁深深地回望它几眼，在这里我学会了什么叫做坚强和独立，也让我明白了许多美丽的笑容背后藏匿着多少丑陋的面孔，人想站立着生活，就必须先学会站立。

走到叶子的房门时，门是虚掩着的，我便推门进去，叶子坐在床头，双肩微微颤抖，刚哭过的样子。我拥着叶子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叶子，相信我，我会回来看你的，无论多久，不管多远。”

叶子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风雨再大，我也回去接你。”天啊，这怎么跟向梅说的一样，但向梅呢，好久没她的消息了，已在我的脑海里模糊一片了。

叶子送给一个笔记本和一叠厚厚的演草纸，看来她对我有着太高的期望和憧憬。我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无语。我们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哦，车要走了。我们相拥而别，没有任何的言语，这时不由让我想起《西厢记》里的张生和崔莺莺的十里长亭送别“霎时间，杯盘狼藉，车儿投东，马儿向西。两意徘徊，落日山横翠。知他今宵宿哪里？有梦也难寻觅。”回首间，只见叶子呆呆地望着我，猛然一顿足，头也不回地走了。

车上我翻开叶子送给我的笔记本，第一页扉页上写着的是柳永的《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声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下面是一行“星华，没有我的日子里，希望你好好保重你自己，叶子。”

“叶子，”我默默地呼唤她的名字。

七

复读的日子是温馨和充实的，因为有一个远方的女孩在默默的关注我的一切，但我在复读的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和她没有任何联络方式，我知道叶子更渴望的是我们共同的结果。

分数下来了，我迫不及待地冲向电话机，“叶子，我又落榜了。”我尽量的把声音说得很低沉。电话的那端一阵沉默。继而是一阵啜泣声。“叶子，对不起，我骗你的。我上线了，还超过本科线好多分呢。”“

真的，星华？你好坏，竟连我都要骗，你知道，我真的不能再经受打击了。”“等我好吗？叶子，我马上来看你。”“星华，祝货你！”电话那边突然关了，我连忙又达过去，但是叶子再也没有拿起话筒，我预感到我就要失去她了。

当我风风火火地赶到时，已经是四天以后的早上了。叶子的相馆已关门了，叶子也不知去向了。正当我茫然时，旁边的店主人出我来（以前经常一起聊天的）并告诉我说叶子两天前就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些东西给我，说完就拿出一大摞相册和一张枕巾给我。我翻开一看，里面全是我和叶子走过岁月所拍下的瞬间，看着叶子那飘逸的长发，醉人的笑靥，我觉得天空犹如午夜般的漆黑。叶子，你究竟在哪里？风掀开了枕巾，只见上面刺着“我爱星华”而“华”字却才刺到一半，我仿佛看见叶子在台灯下为我刺绣的情景。我正准备出去找，但店主叫住我，从内屋拿出一封信，这是叶子姑娘吩嘱我要亲手叫给你的。我拆开信封，绢细痛心的字迹映入眼帘：

“星华

对不起，我不得不离开你，谢谢你帮我完成未了的心愿，也感谢你陪我渡过的日子，我会永远记住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留一本相册作纪念。……

我知道你很爱我，我又何尝不是？但我们现在不属于一个阶层的人了，我只能远离你，才不至于以后我们的难堪，谁能保证我们的天长地久？很遗憾，我不能接受你戒指，但我做梦都希望你帮我带上啊。星华，回去吧，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孩，会产生新的感情。星华，别来找我，你是找不到的，忘了我吧，星华。

……

回去吧，星华，家里人会为你担心的。

永远爱你的

叶子”

我不禁簌簌泪下，朦胧中我又看见那个吟着诗蹁跹起舞的清纯女孩，叶子，现在是炎热的夏天，何处是你的归宿？你将飘向何方，栖在何地？

我大声地呼喊：“叶子……”可是苍茫的大地上除了传来几声浑厚的回音，一切都死一般的沉寂。“

叶子，你可知道，你走了，带走的是我全部的灵魂，希冀和梦。失去你，我会变得一无所有，拥有的仅是一堆堆残缺的回忆！”“苍天，是你，是你把我的天使收回去了么？你为什么这样的不公？今后我注定只能与孤独为伍，寂寞为伴。忘记？如何能轻易忘记？你可是我的全部啊，叶子。”茫茫人海，我拿什么去寻你，我的爱人！风带去我的呼喊和思念，你能听得吗，叶子？我情愿用一生等待。

谨以此献给我远逝的叶子

以纪念我们曾经的岁月

远去哦，

我不是决定忘怀了吗？

远去吧，浮云般的岁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