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来了。我和母亲商量出去走走。母亲答应了。自从父亲突然来我们而去,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前不久我去了一趟陕西著名的袁家村。因为多年前我和这个村的领路人有过一面之交。当时我们交流了很多。他也邀请我去他们村看看。当时我答应了,可是却一直没有去。
直到前不久,因为自己血糖太高,需要锻炼。所以想起了袁家村。抽了空闲的时间,我去了。到了那里我才发现,当今的中国太多元化了。袁家村会以这样的模式发展。而且竟然会成功。我当时没能见到当年的郭裕录。不过在他们村的纪念馆里我看到了他的照片和很多事迹。看得出来,这么多年来他付出了很多,也是按照自己的思维做事情。
现在一个人要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情太不容易了。所以我从心底里很佩服这位村支部书记。那天去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也不是周末,可是我发现去那里的人很多。而且很多游人竟然和时代合拍的那么紧密。我在村里走了一圈,感觉到有些累,正巧遇到一个茶庄。说是茶庄,其实也就是在村里空地上摆了很多茶桌。看起来很简陋,不过茶庄的布置设计却很独到。身处这样的环境,一下子会让人会想到远古的时代。
烧水的地方是一个小阁楼,上边放着十几把大铜壶,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拉风匣。特别是他能够按照现代的音乐旋律把风匣拉得是令人惊喜,令人心醉。我要了一壶砖茶。边上的服务小姐告诉我,这种茶可以减肥,也可以降血脂,还可以降血压。看来这小姑娘很会做生意了。大概他是看了我的身体才说这一番话的。尽管我知道这些话多一半都是生意经,可是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坐在清新的空气里。听着说书人沙哑的声音,还有很有节奏的风匣声,把这个地方一下子环绕成了一座历史的画面。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自由自在。看着村里的人忙忙碌碌,但是个个都喜气洋洋,我知道,他们的日子过的一定很红火。就在我听说书听得入神的时候,身边来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他脖子上挂着一个精致的小牌。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村里专门搞按摩的。他的目光很敏锐,我只是用余光扫了一下,他竟然都看到了。走到我跟前笑呵呵的说。这位先生看来是个成功人士了。现在成功不容易,需要比常人付出很多辛劳的。
就是这一席话,说的我当时都觉得在这里一切显得我是那么的真实,显得是那么的触及灵魂。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又接着说,能来他们村消闲,也算是缘分了。难得清闲,为什么不让身体放松呢?我知道他的意思。按说我不想在这里呆太久的时间。可是他的话实在是太受用了。我想走都已经走不了了。我问价钱?他说是村子里定的,一次三十块钱。说心里话,在当今的的中国,像这样的价钱寻找按摩恐怕是已经不多了。
他一边给我按摩,一边说着我肩头上的病。看来他是学过中医脉络的,要不然怎么可能知道我颈椎不好,知道我睡眠不好呢。可能是来这里看到的一切太让人松弛了。他在给我按摩的时候我竟然睡着了。无意识里我似乎觉得自己不在地上,而是悬浮在空中。尽管当时天气很热,尽管身边的游人来来往往,可是我闭上眼睛,大脑里开始有了短暂的空白,真是太幸福的空白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中年男子已经在给不远处的另外一位客人做按摩了。我开始想叫他过来埋单的。可是看到他朝我笑笑,我知道他是不愿意打断给别人的按摩。直到给别人做完了按摩,他才走过,笑呵呵的对我说,现在做点事情真不容易。看来是太累了,还是应该多注意休息。不知道为什么,我此时此刻被他感动了。于是我再要了一个钟点。他又开始给我按摩。不过这次我没有再睡着。他开始给我讲述村里的故事,特别是讲到他们村是个人杰地灵的圣地,是个风水宝地的时候,显得格外的自豪。
我开始还不理解。对于袁家村我只知道在改革开放的年代里,走得不错,当时在全国还是有些名气的。虽说今天他们的形式使得他们村商品经济比较发达,可这一切怎么会和风水宝地扯上关系呢。他大概看到我有些迷糊不解,就给我解释说,就在他们村北边的山上,有着著名的昭陵。一说昭陵,我的心不由紧紧一缩。对于大唐我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前不久我去过李旦的桥陵,尽管李旦不愿做皇帝,可是他一手托起两家,成就了武则天和唐玄宗。我也去过泰陵,尽管那里看起来很凄凉,可是这已经是一千三百多年之后的事情了。尽管在李隆基的时代,大唐经历了兴衰变迁。但是我们不会忘记开元盛世,不会忘记歌舞升平的景象。
当我独自一人走在泰陵的荒凉之中的时候,感受到苍天本来就是用这样的形式来诉说历史的厚重。今天我无意间知道了昭陵竟然就在袁家村的附近。我尽管没有专门的学习过中国历史,可是我对大唐的那是故事还是知道的相对多一些的。昭陵是李世民的陵墓,李世民是大唐最了不起的皇帝。尽管他登基做皇帝多少有些令人遗憾,可是在他的时代,大唐经历了贞观之治,使得大唐的发展有了坚实的基础。
李世民留给后人值得思考的东西很多。特别是他的“民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说法到了今天仍然被大家津津乐道。我当年读李世民的时候,就有过困惑。作为一代圣主,他可以把大唐引向辉煌,可是他却不能解脱人性的谴责。当年的玄武门兵变懂点历史的人大概都会知道。李世民挥舞宝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同胞兄弟。虽说政治是血淋漓的,可是李世民用这样的方式走上皇位,我一直在想,在他的心里,一定留下的人性的缺憾。
李世民一生很勤政,从他对大唐的贡献里我们似乎也隐隐的能够感受出来,他一生都在赎罪,都在反思和忏悔。我也曾去过临潼的华清池。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挖掘的汤峪遗址来看,我们似乎也能感受到李世民对玄武门事件的忏悔。李世民时代临潼饿的温泉就已经被开发,专门供李家皇室享用。当年骊山的温泉水很大。从山里直接流出来。
当年皇家的沐浴的场所就是按照一定的等级进行设计的。温泉流出来的水直接进到一个最大的汤池里,据说就是当年李世民泡澡的地方。记得我第一看是有导游小姐给讲解的。导游小姐说,当年因为等级的缘故,温泉水出来的时候首先是皇上享用。因为水量很大,温度也很高,所以他们就用提高水速的办法,所以当年李世民洗的几乎和今天我们享用的冲浪澡浴是一样的。
有意思。旅游小姐是这样来解释当年李世民洗澡的选择。可当时我的心里萌发出了另外的一种怪念。我觉得李世民用这样高温度和急促的水流正是想冲刷净自己身上沾满的亲人鲜血,想冲刷净自己灵魂深处的那种无法释怀的痛苦和羞愧。当然了,历史毕竟就是历史,不管我们后人怎么样的去描述,都不会是历史的复原。但是我想,李世民作为一代明君,他不可能不对玄武门兵变留下心疾。
听着按摩人的讲述,我看时间已经不能再去昭陵看看了。不过我记住了,因为我觉得袁家村我还要来的。到时候我一定要去看看昭陵,感受一回当年李世民的风采。这次五一节有三天假,其实是一天,两天是周末假。我和母亲商量说去袁家村,因为我想母亲这样的年纪最愿意感受的就是这样的景色。所以周六早晨我们就出发了。
原想能赶个时间,可谁想,刚出了县城没走十公里,就堵住了。一打听说邻县在修路。我知道这下麻烦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懂,还是有意为之,我们这里每次修路都会这样。前不久我们有个乡镇修路竟然把自己给孤立起来了,全乡镇竟然没有路可走,过往的车辆不能通行,最后闹得群众还去政府上访,真是热闹了好一阵子。
我下车一打听,说前面的车子已经堵了两个多小时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通行呢。我看到有车掉头,我也就跟着,最后走进了一条小土道。开始还遥遥晃晃的能走。可没走多久,有堵住了。我下去一看,原来前面是一辆重车和乡间客车会不开车堵在了一起,说也不让,自然谁也就过不去了。当时看架势,没有几个小时是别指望通行的。不过这世上到底还是有好人,有热心人。
最后是怎么协调的我不得而知,反正很快就可以通行了。走出了这段我们县已经说了好些年的路,走上高速我的心里才算略略的放下来。不过就这样么一堵,原定计划第一站就去袁家村,显然是不行了。因为我还想顺道再去看看昭陵,看看李世民呢。没有办法,我们第一站只好去了省城,等到第二天早晨再去袁家村。在省城的故事就不说了。第二天到了袁家村,母亲很喜欢。走在那些土里土气的小巷子里,看着卖小吃的,母亲脸上总是挂满笑容。她不停的给我讲解很多小吃的来历。我跟在母亲的身后,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时代,听母亲给我讲故事。
到中午时分的时候,该吃饭了。正巧我们经过一家包子铺,而且招牌上写着是渭南的时辰包子。我很喜欢吃这个。母亲也喜欢。所以我们就落座,先要了两笼屉。可是我吃了第一口就觉得不像,再吃第二口,还是不像。这时候母亲说话了。说这不是渭南的时辰包子。里边的馅儿不对。不过人在外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就的吃了。可能是一大早就赶路,也可能是天热汗水流得太多,我还真的饿了。尽管不是时辰包子,可我一口气还是吃了八个。当然是那种小包子。
吃完包子,我把母亲安排在那天我来时坐过的茶座上,让她老人家在这里听曲儿,我去昭陵看看。因为听说昭陵没有开发,所以路不好走。母亲年迈走不动路了。所以我只能选择这个办法了。安顿好母亲,我就驾车前往。本来路很近的。可是除了袁家村,我没有想到这里也堵车,而且去昭陵的路上全部都是车子,一时半会儿根本看不到希望。
我问路边执勤的交通警察,堵车是什么原因?警察朝我笑笑说,还能是什么原因,车太多呗。我说去昭陵还有没有别的路?警察说,就眼前的这条路平日都没有车,在修路不就浪费了。我说去昭陵的游人怎么样么多呢。警察这回笑声就更大了,那地方都是山和石头,有什么好看的。现在是大家要去袁家村,在这里泊车呢。谁会去那破地方呢。
我一听心拔凉拔凉的。难道这就是李世民的报应?难道这就是开创了贞观之治的圣君唐太宗留给今天的必然?我坐在车里,尽管外边很热,可车里的空调不错,我还舒适。就在我发愣的时候,警察走过来翘着车窗大声说,该往前走了,要不就退回去。退回去?我回头一看,长长的车水马龙,我退到哪里去呢。可是往前走,路又在哪里了。真倒霉!我心里这样想。可我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葬在这里的李世民更倒霉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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