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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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毅今天心情如娘娘庙外连绵不断的雨水天气一样沉重,在他有生的九十四岁中,还从來没见过时间这么长,近小一个來月几乎没太间断过。最担心的是上游的水库大坝和村中唯一通往外面世界的山河道路(北测靠山,南临河岸) ,对于无石的土质地貌來说,多日的雨水浸泡早已是饱和状态。眼望这豪无停脚的雨水,已近风烛残年的老马,他除了担忧之外,还能干些啥呢?只有望水兴叹了!
有种预感,使老人艰难的看了一眼庙前钟楼上的铜钟。这座娘娘庙虽经几百年的风雨苍桑,就连“文革” 的 “破四旧、立四新” , 文攻武围中的造反派们,对这座属封建迷信的“四旧” 产物也未能损坏一根毫毛,一是得利于山村闭塞;二是村民铜墙铁壁的护围。
敢于在庙堂中居住,又有资格在此幽靜环境中守护娘娘庙的也只有这位从小就参加抗联,经历过解放战争,参加过“土改”, 身上还留存敌人的弹片,几乎革命大半辈子的老革命王毅。他谢绝了一切高官要职,一心一意回到家乡小山沟中,在这座娘娘庙中一住就到现在。在这里他送走了老伴,培养出一双上大学的儿女。
老人至所以选择在这里安家基于两方面考虑,一是节省那笔安家费用,修筑村子通往外界的山河小路。一台“东方红” 牌链轨拖拉机推了一个月,用去了他整个安家费用。开工那天早上,王毅亲登钟楼撞响钟声,集合村民修筑方便全村的山路。二是王毅小时侯就很仰慕传说故事中的娘娘其人。
小山村最早只有一户王姓漁民在此打魚狩猎为生,冬天的山鸡、狍子和河中打的鱼用马耙犁拉到集市上贩卖,每毎都有可观的收入。高山密林,土匪強盗众多。王猎人这天卖完山货冻魚后,正驾着马耙犁往回赶,后面远远來了一伙土匪追赶上來,王猎人赶着马耙犁快马加鞭,可土匪越來越近。正在这时马突然嘶枥停蹄,王猎人一看一位女人橫卧在雪路上,他上去一看女人还有气息,连拖带拽放在耙犁上,扬鞭摧马,眼见要追上來的土匪,却被飞一般的马耙犁抛的无影无踪。到了河中冰面上,女人说家就在此居住,谢过猎人救命之恩后,飘然消失在河面上。王猎人觉得自已遇上了神仙。从此后,河中的鱼打不尽捞不完。王猎人拥有足够修缮一座庙堂的经费,于是便有了这座娘娘庙。
通过村东那条山河路后,再行八里山间车路后,就能到达图佳铁路线上。距此二十里有个小车站,北上十六里也有个小车站,王毅觉得若能在两站之间停一下火车,那就太方便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他觉得这是大事,三年中跑遍了地方县、市、省;铁路分局,铁路局,最后跑到云南找到自已的老首长周保中,才算说上话,火车在便民站上停下一分钟。在宣布这一重大喜迅后,王毅登上钟楼,撞响钟声,向集合到庙前的村民宣布这一重大喜迅。
村前这条不大不小的河流天旱时几乎断流,地涝时如一匹不羁的野马。于是找县、公社、大队三级领导商议决定,在上游修建一座小水库,解决这种旱涝分化的极端现象。资金短缺他去跑。
水库大坝开建,完工,王毅又登了两次钟楼……
文革期间的“文攻武围” ,给他扣上“保皇派” ,“大汉奸” ,“反革命” 等大帽子。造反派多次要纠斗他,都被里三层外三层,手持棍棒铁锹的村民们逼退。王毅在整个动荡时期沒受到一点冲击。
普天同庆,召雪平反的日子,王毅再次撞响了钟声,他向村民们宣布,宴请全村的父老乡亲。
以后日子里,他多次提议把村中的小学校改建一下,校舍都快塌了。多年的水库大坝也该维修加固。可现在的村官,自已小洋楼盖的比别墅还高级,整天无所事事,吃喝玩乐打麻将,王毅拄着拐棍没少砸场子,掀桌子。
这些小王八羔子们,和你捉迷堂玩,公开不行他们转入地下,定向资金挪为它用或是中饱私嚢。
夜里王毅被奔腾咆哮的河水惊起,当他下地水已沒过脚面。娘娘庙离河岸最近,庙里进水已说明低洼的村子里只少也有小腿深的何水。他拄着拐棍,趟着没脚深的水艰难向钟楼爬去……
“噹——噹——噹……”洪亮的钟声穿透雨夜,传遍大灾到來还在熟睡村民的耳中,梦中惊醒的人们不顾一切向东山逃命……
山体滑坡堵注大半个河道。水库大坝决堤,洪水直泻而下。
天亮时,一片泽国的村子水位渐渐下去。惊恐的人们忽然想起撞响警钟的救命恩人。大家奔跑在沒膝深的积水中。当大家奔上钟楼,眼前的一幕,让大家纷纷跪在老人的周围,放声痛哭。
只见银发苍苍的老人,双手还依然紧紧抱住撞钟的木椎,虽然早已气绝,但英武的将威不倒!
二0一三年四月二十八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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