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雨，今天放晴。本来需要多一点的春雨在滋润大地的绿色。可是老天爷就是吝啬，这个春天很少下雨。上午处理完公务，下午就去乡下的学校检查工作。前几天遇见县委书记，她告诉我想来我们系统搞调研。一年多时间了，大家都很辛苦。书记能来自然都很高兴。所以最近我一直就按照自己想象的路线走了几所学校。

说心里话，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节，每到一所学校，我都被学校喜人的变化深深的感动着。特别是昨天去边远的学校，当时已经是下午时间。随我同行的人还担心，这个时间了，也许学校里已经没有人了，校长也许也回县城了。我当时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心里也有一种对部下的信任。来到学校门口，正巧遇到一位老师，我问校长在不在？他顺手一指说，就在前面和大家一起劳动呢。

我走进校门，校长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来学校。有些喜出望外，他和另一位学校的领导赶紧赶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正在和大家整理拆下来的旧砖头，所以手都是脏的。不过这时候我不在乎，伸出了手和大家握手。当时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学校也是吃完晚饭之后了。我在校长的陪同下对学校的基本建设看了一遍。看到学校喜人的变化，我顿时都有些歉意。

这所学校的校长是去年刚上任的。从他到这所学校我这还是第一次来。我说多半年没有来，学校可真的是变了样子。校长低着头说，原说等校园都收拾好了再邀请我来检查指导。没想到我会今天这个时候来。这里是我们家乡最边缘的地区，很贫穷，这些年虽说也有变化，但是和外边的世界还是有着不少的差距。

记得二十多年前我曾来这里搞过社教。当时我还是组长。在这里住了三个月的时间。那时候的很多记忆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久久的不能忘怀。过去我一直有个心思，想写一篇《穿越贫困》的文字，可努力了几次最终也没有成行。不是资料不齐全，而是每每构思的时候，我就感到心灵在隐隐的流血。

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一切也都变化了。听说这里有座风景不错的山，所以我们来的时候先是去山里看看。因为听说县上在搞一个叫慢城的旅游圈。还是同僚知道的详细。他正巧和这个项目的组织者是朋友，每天下午在一起散步，所以对这个慢城知道的就更详尽一些。这个旅游圈包括一湖两山，其中的一座山就在我们这所学校的所在地。我喜欢旅游，也渴望家乡有个旅游的好去处。既然到了这里，就想着也去感受一回。近水楼台先得月嘛，等有一天慢城真的建立起来了，我也好给别人炫耀。

来到乡上，二十年前的记忆还在。街道几乎和原先的一模一样。如果要说事物的忠诚，这大概就算是最典型的事例了。记得那年我来的时候，整个街道只有一家商店，卖的东西很少，当时我是第一次在乡下待那么长时间，光是吃饭我就有些经受不住。所以到了晚上胃里发烫，总想找点什么吃吃。可每次去商店就有一样东西，就是我们陕西的点心，也叫水晶饼。不过那个水晶饼不算正宗的水晶饼。因为没有别的，只有这东西。而且可能销售不好，放的时间长了，都有些风干。要是牙口不好，啃起来还是很费力气的。

那段时间，我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吃这个点心。我不知道后来自己患糖尿病和这个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我想一定还是有关系的。当然了，有无关系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今天已经是糖尿病患者，不打胰岛素是不能吃饭的。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街道上多了一家小卖部，商品似乎也多了不少。因为我们要爬山，所以就想着买上几瓶矿泉水带着。当时天气很干燥，也很热。

可是商店里没有纯净水，只有饮料。而我偏偏又不能喝饮料。没有办法，只好选了一瓶上边写着是低糖的饮料带上。同僚们倒无所谓，人家没病，都要了功能饮料红牛。看来他们是想拼搏一番，几天渴望登顶。准备了一番，我们就开始起程。好在这座山里乡镇所在地不是很远。加上我们开着朋友的越野车。所以走起来还显得轻松一些。

刚开始还是混凝土浇筑成的小路。尽管很窄，很多地方只能是一辆车通行。但这我也是很满足。因为二十年前这里的路就是羊肠小道，要是一下雨，好几天都是不能通行的。我们走了大概有三四公里这样的好路，走到一个村子，再往前走就没有混凝土路面了。这个村子我是知道的，当年是有名的贫困村庄。当时我们社教都不在这里住宿，而是建立了一个流动工作组。白天在村里，晚上就回到乡上。

在村子的中央，我让司机小王把车子停下来。这时候我没有看到人，却看到了在村子里刨食的土鸡。它们自由自在。这样的田园景色我已经是很久没有看到过了。尽管天气还不错，只是现在很少能看到蓝天白云了。我当时在想，如果这个时候能有蓝天白云，再有这样的场景，一定会拍摄出令人叫绝的好照片来的。可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尽管我们这里没有那种叫雾霾的东西，可天空也是从早到晚灰蒙蒙的。

但是小鸡很可爱。它们不像关在笼子的鸡，神态都显得有些老态龙钟了。特别是身上的毛光滑油腻，很是漂亮。我拿出自己心爱的那台莱卡抓拍机，赶紧调试好光圈和快门。还别说，这里的土鸡似乎很是善解人意，我离它们很近，可它们一点也不惊慌。所以不管我怎么拍摄，它们似乎都很配合。开始我还想在村子里寻找当年的熟人。可看到很多院子已经破旧的样子，知道有条件的人已经从这里搬走了。

按说车子就该停放在这里，我们得开始爬山了。可司机小王可怜我这不争气的身体，说看样子车子还可以再开一段路的。于是我们又开始驾车前行。走了大概不到五百米的样子，小路就已经很不好走了。好在小王的驾驶技术还不错，我们还能缓慢的前行。走进山里，空气格外的新鲜。好久没有闻过这样清新的空气了。特别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这阵子也散发出一种生命绿的清香，让人都有点昏昏欲醉的感觉。

车子再走了大概也就是一两公里的路程，看样子是不能再走了。当我们找好车位把车停好，刚一下车就看到在山底下放着一辆摩托车。摩托车上还挂着一件很是破旧的棉衣。这里还有人劳作？我心里在想，但心里也纳闷。这里也算是深山老林了，我没有想到被规划成旅游胜地的地方还有人来劳作。因为我们是要登山的，所以也就没有多想，也不想停留。

走在茂密的森林里，开始我还行，可是走了几个弯我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同僚们到底年轻，看来生命的光阴是千万不能随便浪费的。真的需要珍惜的时候却又来不及了。这里的山也奇怪，看起来不是很高，可是走起来却异常的费劲。尽管我在来的时候好特意更换了登山的装备，可是真的走起来，还是有些力不从心，身不由己。走了一段路我是实在走不动了。我只好停下来歇息。这时候我看到远处的山上茂密墨绿的树林，在不是很明晰的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的葱绿。我赶紧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搜寻属于我对大自然生命的理解和感悟。

当我走到第三个转弯的时候，我机会精疲力尽了。每迈动一步都显得异常的困难。我感觉到心脏就在嗓子眼调，眼睛也开始冒金星了。全身的肌肉也在砰砰直跳。就是看到美丽的景色想举起相机，也觉得胳膊在颤抖。同僚在上边喊着我，说再有两道弯就可以登顶了。我一听还有两道弯，顿时都有些精神崩溃的前兆。那一刻，我真的想放弃。可是转念一想，不能放弃，今天的放弃也许就是明天的遗憾。今天的放弃就会是生命永恒的缺憾。

我坐在小路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好不容易调整的差不多了，就又开始往上攀爬。不过这个时候我已经很僵硬了。而且是每有一步，我都仿佛是在经历一次炼狱的洗礼。但是不管怎么说，最终我是爬到了顶峰。虽说我没有看到自己期冀看到的景色。可是这个经历已经让我明白的生命的珍贵。

下来的时候要轻松一些。走到我们停放车子的地方，正巧摩托车的主人从山坡上下来，一手拿着一个蛇皮袋子，一手拿着头。看表情喜气洋洋的。看来收获不少。我顺口问了一句他在干什么？他笑呵呵地说，在采中药材。我问治什么病？他说不是治病的，是用来做美容产品的。这时候他已经来到我们跟前，我从袋子里取出一根来看，自己不认识。不过看形状和生姜差不多。颜色是黄黄的。他告诉我，村子里有人在收购，一斤两块多钱呢。我用手掂量了一下蛇皮袋子，少说也有十几公斤。

挖药的人要走了。可能是在深山里，他取下挂在摩托车上的棉衣穿在身上。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了棉衣很多地方已经破烂的露出了棉絮。就在他骑上摩托车离去的时候，我的心里真的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十几公斤的药材，五十多块钱的收入，他就满足了，也很高兴。他是这大山外边的人，就和大山相依为命。

今天我们要去另外的学校。临走的时候同僚说，今天要路过一座水库。听说那里的景致不错。其实这个水库我已经经路过过无数次了。不过同僚这么一说，加上这两天血糖又开始反弹，顺便去锻炼一下，也算是一举两得。这回路很好。出了县城北门，宽敞的柏油大道一直就把我们送到了水库。不过去了水库多少有些失望，因为水库里的水已经很少了。不过水库边上有家卖活鱼的。说是水库里的白鲢鱼。我问价格，十四块钱一斤。好乖乖，鱼的价格怎么也涨成这么个样子了。

我看到水库；两边都有路。可是从来没有走进去过。既然今天是来锻炼的，我想还是选一条进去看看。我问边上的人，结果人家回答，走南边的路去的是新建的陵园，尽管还没有建好，可是宣传的口气可大了，说这里是皇家龙脉。一听说是龙脉，我们赶紧放弃。通往天国的路虽说很美好，可是很少有人愿意自愿去。最后我们只能选择北边的路往里边走。开始也是不错的路面。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村庄，尽管村子很破旧，可是依山的树木给人一种生命盎然的味道。听说这里叫什么河。这个我理解，因为这条川道就是在河水的陪伴下走向深处。

又走了一段路，又遇到一个村子，一问还是叫什么河。村子的老人告诉我，这里的村子都是叫什么河。里边还有。于是我们有往里边走。一直走到快要到尽头的时候，我建议停下车子步行一段路。既然是锻炼，不走路怎么可以呢。我们开始下车走路。前面就是那座也是叫什么河的村子。刚到村口，我就看见一位大娘背着什么往村里走。身边还跟着两条可爱的小狗。虽说步履蹒跚，可是也很结实。我赶紧举起相机抓拍了几张照片。结果老人发现了。一直盯着我看。

来到村子，老人就在自家门前。我赶忙解释说我是县里的，没来过这里，今天来看看。老人很热情。一听说是县里来的人，就显得更高兴了。我一看这座村子着实很小。老人说本来只有十几户人家，可这几年有些能力的人都搬走了。现在就留下三四户人家了。我们能看电视吗？老人说可以看，用的是卫星接收器。这时候我看到一群土鸡就在身边刨食，还有两条小狗大闹个不停。尽管这里显得凄凉，可是眼前的一切却还是让人想起了世外桃源的美妙和宁静……

我和老人聊了很多。我看到就在很小的村子西头有一辆小面包车，就问这里也有汽车。老人笑着摇摇头说，这是临潼的一个商人，想在这里包块地养鸡呢。这今天正在和大家谈条件呢。我一听感叹商人的精明。这里还真的是养鸡的好地方。没有污染，没有嘈杂。就是大自然的一种存在。这里的土鸡我想也会体验生命宁静的*感。

我们要走了，和老人告别。我告诉老人希望能和商人合作，毕竟这里需要外边世界的精彩。这里需要外边世界的五光十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