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可以这样分:一种是管人的人,一种是被人管的人。
管人的人,身份地位可以很高,也可以很低。高的,如王侯将相;低的,如贩夫走卒。且别以为像贩夫走卒这种人,就没有被他管的人,他仍然也有管人的时候。作为一家之主,管管妻子,管管儿女,不也是一种管吗?
同时,就算是管人的人,在某种场合,也会身不由已地“摇身一变”,变成被人管的人。那种关系,说起来可真够错综复杂的了。
七情六欲之中,有一种欲,名之曰权力欲。有权力欲的人,也就是天生好管人的人。这种人,只要让他满足管人的欲望,那么,你要他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他都肯干;何况是区区的百病丛生、形容枯槁或早生华发!为什么呢?因为他从管人方面所得到的快乐、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这种人,要是不让他做领袖,让他发号施令,过过管人的瘾,对他来说,简直是白活了。
但是并非每一个人都乐意做领袖,做管人的人。有些人,与前者相反,他们是视管人为畏途的;因为要管人,除了须具备管人的条件之外,还要付出极大的管人代价。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没出息,死都不舍得付出那些代价。
还有一些人,也干了一个时期管人的工作,后来想想,管人这种工作,其实并不好做,于是赶快“悬崖勒马”,不干了。“辞官归故里”,指的就是这种人。“无官一身轻”,在有了做官的经验之后,那个“轻”字的妙处,他一定能充分地体分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情形不是没有,不过,那只能另当别论。
官与民的关系,似乎永远都是对立的。要民不怕官,是很难做到的一件事。民为什么怕官?谚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怕官,只怕管”。只要民一天是被官所管,民就一在要所官。所以说“不怕官”,分析起“心理状态”来,可以说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情形大同小异。再往深一层想:官令民怕与否,只系于管与不管这一点上,这就说明了一朝官不再管民时,官在民眼中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形像,就会“一落千丈”以至于“化为乌有”了。这就是为什么有一些旦脱下了乌纱帽的人,马上显得可怜兮兮,威风尽失—人们再也不怕他们啦!
在下倒觉得人如果认为非找一些什么来管管不可的话,不妨学学我们的大词人辛稼轩。他说:“老夫也应管些儿:管竹、管山、管水。”要是管的是这些东西,有机会的话,哈哈,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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