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风情万里游(之一)
飞机在海防市吉秘机场着陆,已是中午12时半,估计前往芒街近300公里路程,车速受到限制,需时至少五句钟,浮萍说:“晚上七时,北仑口岸关闭,客运慢吞吞,咱们必需包车赶紧过关,否则要在芒街过上一夜”。
之前,在新山一机场等候登机时,一位肥胖的陌生人自称姓孙,瞧他年纪比我还大,过来跟我们搭讪,据说家住胡志明市第十一郡富平区,危言耸听地说:“由海防到芒街,这段路非常荒僻,挨晚很可能遇上劫匪,咱们还是一起包的士,人多势众,说什么也较为安心,你们认为如何”?
可他话声刚落,浮萍答道:“我们两对夫妻,加上七八件行李,尽管七座位的士,恐怕已座无虚席,实在再挤不下你老兄和尊夫人,何况至少也有两件行李”。
老孙说:“我夫妇的行李本来只一大皮箱,可加上一纸箱金银锡箔,算是两大头了。要不,这样吧,咱们叫两部的士一起开,首尾接应,便不怕他劫匪横行”。
“那么说来,你的一箱金银元宝,里面还不乏美钞什么的,如此价值不菲!咱们跟你一起走,岂不是险过剃头?你回唐山扫墓,是回防城吗”?浮萍幽默地调侃。
“不,我首先回到越北潭下拜祭祖祠,过两天清明才回防城”。
言犹在耳,到了领取行李时,老孙已不知去向,恐怕是套不上关系,独自赶程吧。我和浮萍商量之后,一致认为最好包梅灵公司的“的士”,尽管价码不便宜,倒能叫人心里踏实。
梅灵的士开出的价钱280万元,比野鸡车贵三十万之多。驶离机场之后,车子却在市中心停下,据说要换一位年轻司机来做我们的生意。此君才五十上下年纪,开汽车如此不中用,我心底虽说不以为然,倒也同意他不敢勉强开长途汽车的懦弱心态,是爱惜生命也是对顾客尽责的表现。
等啊等的,我和浮萍不耐烦,下车抽烟谈天。不一会,一位年轻司机开来另一部较新的梅灵的士,很勤快地替我们把行李移过新车,咱们赶紧坐上去,这时才正式出发。
车子虽驶出数公里,还在海防市转悠,我瞧着街道优美的景色,很有拍照的冲动,找不到摄影机,这才记起上第一辆的士时,把它挂在前排的座椅靠背后面,连忙叫司机联络他的同事,通电后,得到的回答幸好是:“摄影机安然无恙”。双方遂约定一个地点,两位老实的司机,做了物归原主这个任务。
浮萍说:“倘若咱们包的是野鸡车,司机老不老实很不好说”。
这么一再耽误,看看已是午后两点,司机说:“由海防到芒街,全程约280公里,最快也需时五个半钟,七点之前绝对不可能抵达”。我心下一琢磨:反正要在芒街过夜,再不必匆忙,就当作游山玩水,观赏沿途景色。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大伙都同意待到下龙湾才找一家美食馆吃一顿叫人馋嘴的墨鱼团。
终于驶到下龙湾了,司机果然不负众望,把我们带进一家可谓价廉物美的园林海鲜餐馆,在幽雅而独具特色的许多凉亭其中之一进食,给这次旅游带来让人满意的开端。
饱餐之后,汽车驶过壮观的摆挤大桥,过完桥便是我的出生地康海,跟着是下秀、下林、锦谱、局霸、局秋、公门,这一段路更加平滑,尤其过了公门转上山区的先安地界,时速已不受限制,然而此刻暮霭已合,黑夜来临,许久才见到一两户人家在山野间亮起电灯,要不是乘坐大公司的“的士”,万一像浮萍的疑虑:最怕碰上丧心病狂的野鸡车司机勾结匪徒,谋财害命,情况就绝不是杞人忧天。
快要到芒街时,浮萍致电中国东兴市的老侄温景文,叫他指点芒街市有哪一家象样的酒店可以下榻。不一会,一个自称阿君的年轻人来电,说是景文的合作伙伴,告诉浮萍:已经替我们预订芒街最大的“橡胶工业集团华殿五星大酒店”英文majestic-vrg-hotel。
阿君非常殷勤地追问车子开到什么地方;还有多久才到芒街?当时我们哪料到此君正在跟朋友们一面喝啤酒一面等?
终于抵达芒街市中心,见到的阿君是个清秀的文弱书生,把我们带到酒店安置行李,约十分钟下得楼来,另一个叫阿战的(据说是副经理)开一辆丰田轿车来接我们去喝啤酒,原来是他们聚饮的大牌档。
在这大牌档,他们重整杯盘,另开一桌。这两人给我们介绍一名光头汉子,原来是祖籍防城的芒街人,还能讲白话,至于普通话仅略懂一二,恐怕还比不上阿君、阿战。
阿君曾经留学北京,攻读师范;阿战研究中国历史,据说:朋友们都称他为中国通。这两人不仅能操一口流利普通话,甚至可读可写,此前他们做过导游,近年才转行经商。
“两国边民做边贸生意都能讲对方语言,然而能读能写的实在不多”。腰胖体广的阿战说:“需知做生意凭的是一纸合同,没有文化水平,包保你会吃亏而不自知。我们占长的就是懂得中文”。
阿君沉默寡言;反之阿战谈笑风生,他说:“中国的武则天,是个了不起的女中丈夫,在那古老的重男轻女时代,能做到皇帝,要是没有雄才大略,又怎能重用狄仁杰这样的能臣?至于后世骂她面首三千,其实数来数去也只四五个宠儿!为什么男皇帝可以后宫佳丽三千人,女皇帝就不可以!世俗眼光真的太不公平了,咱们男人勾三搭四,舆论都说:男人嘛!哪只猫儿不吃腥?可女人一旦红杏出墙,那就不得了啦!要不是浸猪笼便需被乱棍打死,那叫罪有应得”。
这两个小子对三国演义和金庸小说都很有心得,甚至还能背诵几首唐诗,幸而背唐诗还难不倒我和浮萍,要是换了一窍不通的,可让他们瞧不到哪里去啦。
这个晚上,虽然喝了许多啤酒,回到酒店,听说顶楼设有旋转餐厅,可以腑瞰整个芒街市,为了好奇,上去多喝几瓶也不打紧。想不到的是餐厅除了女服务员更无其它客人,旋转系统自然也没启动,十分扫兴。
喝完啤酒,看看时已深夜,女服务员还在值班。
“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还打扰,叫妳没法打烊安睡”。我们对女服务员这样说,以为很得体。
“没关系,我的职责,服务到天亮”。
芒街东兴两地情
民俗风情万里游(之二)
下榻芒街五星酒店,供应的自助早餐含数十种食品,饮料不但有咖啡、牛奶、红茶,甚至各式水果无一不备,令你在人地生疏的环境大快朵颐,的确符合顾客需求。
饱餐之余,走出酒店大门,举目大街,原来右首约300咪处便是边关口岸,可静悄悄地,显然过关人数寥寥无几。
反正才九时许,不妨逛逛酒店对面的边贸市场,谁知走了一遭,发现景象十分萧条,经营者两国边民都有,可购物的除了我们更无别人,店里的伙计要不是打牌就在说东道西,道路畅通无阻,教人大感索然无味,不如提早过关。
由于昨夜听过阿战念诵唐朝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深感他和阿君虽是京族人,却懂中文,值得接受我们新近出版的三人现代诗集“空白",遂决意把随身携带的诗集权充礼物送给他俩。
浮萍先行通电向阿君告辞,随后言明把诗集寄给酒店迎宾处,叫他们有空到酒店收取。
过关手续极为简易,每人只需缴费二万越币,就像买一张票子似的容易。踏上北仑桥,依稀记得去年也是回乡拜祭祖墓,奈何旅途抱恙,咳得厉害,异常辛苦!赶忙回家,过北仑桥时,只盼越快越好俾找到胡志明市相熟的医生诊治。可如今却又风采依旧,深切盼望见到故乡的兄弟叔侄,思乡之情昭然若揭,似乎唯恐岁月不饶人,年纪越来越老,过得今朝,不知明日如何?尽管保得住性命,有朝一日行不得也哥哥!徒自追悔莫及。
北仑桥中间的两国分界线以前髹的是黄色,如今改髹更为鲜明的红色。填写入境呈报后,正式进入中国边境,行李备受安检,一名英俊的中方人员温文地要求老伴把一个最小的行李箱打开,里面全是购自胡志明市各大超市包装严谨的糖果饼干,数量也不算多,却被怀疑是做生意。浮萍夫人在一旁代老伴申辩全是手信。幸好我们总共四人,手信虽然过量,倒还说得通。
过了关口,东兴市的温景文先生早就开来轿车热烈欢迎,在车上,景文问浮萍:“今年过来,喜欢住哪家酒店"?后者问道:“找中心区落脚吧"。
景文把我们送到东海星级大酒店,据悉:价钱每天约三百块,跟芒街的五星酒店百多万相等。犹忆今晨离开芒街橡胶酒店时,迎宾处拒绝收钱,说是阿君早付钱了,我心底深知那是托温景文之福。在东兴,温景文先生每次都花钱给我们安排落脚点,实在令人过意不去,我夫妇只通过浮萍介绍跟他认识,唯有给他带些许值钱的手信以报万一。
安置行李后,景文要请吃午饭,大伙都说刚用完早餐免了算,他又请我们到家坐坐。在温景文先生家中,我们喝到马来西亚的白咖啡、品茗茶,谈天说地。马来西亚白咖啡其实是咖啡粉混合炼奶粉末,世上焉有白色咖啡?坐了许久,我夫妇先行告辞,让浮萍跟他堂兄温汉杰先生好好地聊聊。
走到街上,打算坐电瓶车回酒店休息。东兴这地方没见到的士,却有便宜的电瓶车,坐上去,每走一遭仅十块八块,可此刻说什么都等不到电瓶车,便溺竟然急起来,连忙向十字路口招手叫两部摩的。
这里的摩的跟胡志明市颇为不同,设有遮风挡雨的篷盖,其实很不安全,大风一吹,难免车翻人仰!跑了一会,我才记起没问明白价钱,幸好回到酒店,他们只讨每人七块。
休息一会儿,我夫妇带手信去见堂兄国纪,却只见到堂侄朝辉、朝寿,除手信之外,又把自己的作品送给他们。朝辉说他是锦谱某某中学校友会会长,要把我的作品转寄东兴侨委会惠存,我不表示意见。
到了傍晚,胡志明市的堂弟国福、国青、国明、国豪和堂侄朝峰都赶到,大伙热热闹闹的开车前往郊区的竹生饭店吃喝。走进这郊区村落,我彷佛回到越南同奈省的定馆,这里的人民无论口音、穿着以及住屋都跟定馆没有不同。
竹生饭店的菜色颇具家乡风味,尤其一道“咳甩头"炒梓鱼,叫人食到舔舔脷!
-全文完-
▷ 进入秋雨綿綿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