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多情的月亮快下山了,娟和我对那池塘还有些眷恋。明天还要上课呢,回校吧。娟挽着我的手,在这月光里渡着步,头侧在我身边,有无限的依恋。
在一颗苍老的桂花树下,娟停住脚步,不肯走了。那桂花发出浓郁的香味,让人一闻,都醉了。娟斜倚在粗大的桂树干上,眼里流露出娇媚的神态,白晰修颀的脖子诱人入神,让人想入非非。
娟将我拉到她的胸前,双手紧紧抱住。丰满的胸脯挤住我急速起伏的身体,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娟好看的脸如熟透的仙桃,艳丽多姿。微启的唇似闭似开,舌尖在嘴里咬着,像发出一股兴奋的声音。
我低下头,轻轻埋在娟微敞的脖子下,用热热的唇轻擦了一下。娟的身子如触电般向我挺来。用手捧着我的脸,将她火烫的唇粘在我的嘴上。我全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下面的一个刚强部位,也在整装待发,挺挺的,很难受。娟扭动着浑身散发春情的身子,也挺着下腹迎了过来。
正当情欲迷乱之际,我退缩了。望着天上冷冷的广寒宫,我身子不禁打了个冷颤。那可怜的吴刚不正在砍桂花树吗?砍不倒桂花树,他又怎能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嫦娥?可谁叫他们偷吃禁果呢。这大概就是天王对他们的惩罚吧。
干嘛。娟看我停了下来,没了热情,有些怅惘。你就这德性。烦死了。我有些蔫了,真没劲。怎么回事,民,我有点讨厌你了。走吧,都什么时候了,明天还上不上课啊。就你懂事。到底怎么啦,娟穷追不舍。我怕,我不是早说过了嘛,我真的有点怕。怕什么怕,胆小鬼!我都不怕,你还怕,是男子汉吗?这是两码事。男子汉顶天立地,可这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你烦人不烦人,今天是节日,我喜欢,不扫兴好不好。
娟好像真生气了。我说你朝天上看吧。为啥?听过月亮宫的故事吗?听过,小时候奶奶给我讲过。那嫦娥为什么长年累月地住守广寒宫啊。吃了一个什么果果嘛。对,是禁果!那东西吃不得,吃了会遭到惩罚的。我不管,就要你吃,我喜欢。我可不愿做吴刚呢。你混蛋一个。我怎么混蛋啊?你胆小如鼠,怕承担责任,是个标准的负心汉!别损我行不行啊,我也是替你好啊,真出了事,怎么办,你父母知道了怎么办,还有学校呢。好了好了,别扯到我父母身上去了,你懂事你明智,行了吧。我刚在家信中还给父母报了平安无事呢。就是嘛,我要替你父母负责。
多事!娟笑骂道。激情已经平静,高[chao]已经过去,在这很少有人打扰的夜里,月光静泻如水,我俩踏着这如水般的月光,走回了学校。学校灯火早已熄灭,黑沉沉的,死一般静寂。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了床,到操场去跑步。有一些淡淡的雾缭绕着操坪四周,围墙外边是些密密麻麻的林子。校外有几点狗叫的声音,人们三三两两地起了床,慢慢地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娟也在操场的一角弹着腿,伸着腰,进行体能的训练。当我跑到她身边时,她招招手。我很自然的落到她跟前。早上好,昨晚睡得香吧?不香。娟笑道,尽做梦,还是些奇形怪状的梦。哎,大清早的,不说这些。哦,真的,上午完课后,你在寝室等我,有要事商量。娟挥挥手,让我继续跑圈。操场上锻炼的人越来越多,叽叽咕咕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我收拾了一下,依然到寝室去了。室友们有的还在梦中,有的却在外面走廊上洗刷。我整理一下床铺,吃过早餐,便到教室温习课程去了。
忙完一天的课程,人都蔫了。倒在寝室的床铺上。就不想起来,只想静静地睡下去。室友们虽不约而同地归了窝,可一会功夫,就不见了,各自忙着自己的小天地去了。
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床前,揭掉我的被子,也躺倒在我的床上,狠劲地捏我鼻子。
我醒了,发现娟躺到我的身边。我大惊。哎,你这干嘛。别怕别怕,我的孩子,全室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你和我。哎,怎么没大没小,谁是你的孩子,无聊!你老了,成了我妈啦,讨厌。哎哎,逗逗你开心嘛。娟伸手就朝我脸上摸来。干嘛。就想摸摸你,昨晚做的那个梦好可怕啊。什么梦啊,说说看。我梦见一座大山,有位神仙不知什么缘由,发怒。将那大山辟成两半,大山中间是一条很深很深的沟壑。你站在山那边。我站在山的另一边。我声嘶力竭喊你,可你就是不理我。我大哭,泪流满面,可你就是不作声。我眼巴巴地看着你被那魔鬼神仙捉去。 后来我哭醒了,同室的女伴还笑我。都说那是梦,不能当真的。
莫明其妙。我嘲讽着娟。是真的,我真的怕有那么一天,你会离开我。你不会得罪神仙了吧。说什么话,地地道道的唯心论者,还高材生呢。我看你算是白读书了。我也知道,娟有些委屈,那的确是梦,可一旦梦变成了现实那是多么的残酷啊。不会的。你放心,我心坚如磐石。但愿你心也如韧线啰。
娟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捧起我的脸,玩皮地吹了一口气。翻身压在我的胸脯。我有些喘不透气,大呼救命。叫什么叫,又没杀你。娟越发来神了。硬要我亲亲她。我极力反对,因为这是公共场所,室友随时都有可能闯入。为了转移她的要求,我忽然想起她应该是有什么要事找我商量的,怎么就忘了呢?是不是太兴奋了。
哎,娟,你早上不说有事商量吗,是什么啊?哦,对,差点忘了,你看我的记性,她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像突然明白什么似的。是这样,国庆节快到了,我们寝室有两个要好的姐妹想到南岳去玩,问你愿意参加不?你呢。很想去啊,但你要陪我,那两个姐妹都有人相伴。好啊,只要没有其它活动,我肯定去。就是嘛,我很高兴。
娟趁机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要我给她讲个好听的故事,我说不会讲啊。她不信。她说上次我在老乡会上讲的故事很好听,林还给她重复过。林说你很有讲故事的天赋。他那是损我呢。再说那次是参加老乡会我迟到了,被逼无奈,罚的。也是突然想起的一个拿不出手的浑故事。无多大实际意义。我喜欢嘛。那故事很好笑啊。只要好笑,开心就行嘛。人何必活那么累啊。可也不能活得不健康吧,事后,我还很后悔呢,真不应该讲那样的故事。要是苏先生地下有灵,不责怪我才出鬼呢。我想苏老在酒泉之下定会骂我:这小子也太损人,咱俩前世无冤,后世无仇,你干嘛那样。我老苏的蝴蝶画就那般水平吗。
也是,不应该拿苏文豪开玩笑。不讲故事,那出去转转。娟提议。我好像有些累,只想睡觉。干嘛啊,那来的那么多瞌睡,你的青春活力到哪儿去了。到你身上去了。我笑道。屁话。娟揪着我的耳朵,不放手。干什么,使那么大的牛力,我耳杂都快拧掉了。掉了就好,咱们晚上才好打“牙祭”(湖南常德方言,指吃饭),爆炒卤猪耳尖。
我也翻身坐起,扯娟的耳朵。她尖叫着,声音挺大,连很远的在马路上散步的狗都听得到,吓得狂奔不止。娟双手捂着,不让我挨近她的耳边。好了好了,不玩了。我停下手。说,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不过这故事有点恐怖,是一个带点智力的推理性的。
是吗?娟也放下了捂着双耳的手,开始听着我给编的故事。情节是这样的:一个风高气爽的月夜,有个小偷沿下水管爬到了五楼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只住着一个单身女人,并且那女人只穿条短裤熟睡了。那小偷不仅窃了她的钱,而且还窃了她的色,事后怕这单身女人告发,那小偷还残忍地将她弄死,为了不被觉察,他将那单身女人的尸体用一根绳子吊了起来,女人的脚离地有六十公分,脚下还放了一个圆形的包了真皮的椅子,伪装成她自杀的模样。并且他作案时,还戴上了手套,后来,邻居发现这单身女人死了,报了案。
警察到来,作了记录,实施了现场勘察,其中一名警员,仔细看了一下那圆形真皮椅子,马上作出结论:这女子是他杀。其他警察都大吃一惊。可后来听了那警员的陈述,也就不得不对他伸出大姆指,佩服。
娟,你说那名警员凭什么就断定那女子是他杀?什么,娟像从梦中刚醒,一惊。这也是故事?不是故事,你说是什么。我看是侦探小说吧,不错啊,你还会写小说。什么小说,这是一个智力故事。说说看,那名警察凭什么推断那女子是他杀?
我不知道,知道了,我早就当警察去了。想一想吧,瞒有味的。那我就想想啰,是不是那皮椅上留下了那小偷的指纹?有点小聪明,思考的方向没错,可答案是错的。怎么啦?你想,那小偷作案时是带了手套的。啊,那就不可能留有指纹了。当然啊,继续想一下,可以开拓你的智力思维呢。
太费劲,不肯想了。哎哎,娟,你思维千万不要懒散,否则会退化的哟。管它呢,成了北京猿人都行。那不可能,就怕你变成现代猿人。你个现代猿人!娟嘴上虽说不想,可心里还是不肯认输的。她睁大眼睛看着我,给点提示吧。给了你啊,我不是说你想的方向是对的吗?那正确答案肯定就在那皮椅上了。不然那名警察怎么仔细观察了皮椅,立马就得出结论呢。
对啊。皮椅上既然没小偷的指纹,会不会有女子的脚印呢。对!娟,你太厉害了,是这样,起初我也没想到呢。一个上吊自杀而且没穿鞋袜的女子怎么也得在那皮椅上留下她的脚印。可那女子的脚印却没有,你想,不是他杀又是什么呢。嘻嘻,民,我还没变成现代猿人吧。对,你很聪明。不过,这则推理故事并不那般完美,我个人认为还有些漏洞,如,那小偷若是个细心的家伙,有意让那女子的脚印留在那皮椅上呢,不就破不成案了,永远就会成为一桩冤案。
但我想天网恢恢,终会疏而不漏的。古人还有云:多行不义必自毙。那行凶作恶的小偷终究难逃法网。是啊,民,你想的可真多啊,要是当初你考警校就好了,准是一名了不起的好警察。是吗?你太恭维我了,假如那样,你又怎么会认识我呢。这大概是缘分吧。我们要好好珍惜哦。
对,好好珍惜,也应该好好享用吧。娟有些不害臊。我刮着她鼻子,说,我都不好意思呢。就我俩个,有啥不好意思的。娟真大胆。我建议到外边去吃夜宵。娟很高兴,极力拥护。整理好被子,我和娟朝校外的夜市滩走去。
夜市里很热闹,一堆堆的摊点像天上的星星,零散地分布着,炒菜的油烟到处飘散,好闻的菜香诱得路人驻足而望,大有不吃那菜便会有些遗憾。几个淘气的小子,在拥挤的人群中逃窜,嬉闹。惹得那些忙着自己生意的老板挺不高兴,很想扇他们几个耳光,可又抽不出空,掌勺的大师傅不停地在冒油烟的锅里搅着。老板热情地向客人打着招呼,嘴里忙不迭地要女服务员给来客端水倒茶,招揽生意。
我和娟选了一个整洁又安静的摊点坐了下来。我要娟点吃的东西。清风徐来,令人有丝凉意。我好像打了一个冷颤。老板拿来菜谱,给我们每人桌前搁上一杯茶,小小的四方桌盖上了一层好看塑胶布,一包好闻的餐巾纸摆在我俩的面前。一次性的消毒碗筷也安放整齐。
老板去迎接其它客人,我摧娟快些点菜,免得误了老板的生意。有什么急的嘛。娟将菜谱放在我的面前,说,你点吧,我点不好,不知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嘛,只要你喜欢不就得了。是吗,那我可点了,不吃不怪我。来盘“蚂蚁上树”。娟大声叫着老板。我忙制滞,你说什么,蚂蚁能吃吗?那是黑虫子,恶心,饿急了?大师傅忙堆起笑脸,解释道:可以吃的,就是瘦肉炒盐菜茉嘛。
哦,这样。我有些不好意思。怎么露丑了,我还是建议你多多下几次馆子吧。娟揶揄我。免得在公共场所闹笑话。就你能,一盘小小的盐菜炒肉也值得取那么美的名儿?这不在浪费祖国的语言文字,简直是乱弹琴。不懂就不懂,不要装懂,更不要替自己辫解,是不是你的虚荣心又在作怪啊。
哎哎,怎么上升到理论高度了,继续点菜。我不点了。娟嘟着嘴,又将菜谱推到我面前。我抓抓后脑勺,狠下心,不屑一顾地说,来一小碟麻婆豆腐。哈哈,很普通嘛,不过你吃,我是不习惯吃辣椒的。是吗,你好像不是苏淅一带的,正宗的道道地地的湖南人,不吃辣椒,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什么笑话,也有特殊情况嘛,我从小就不吃那玩意儿,所以我的脾气特好。脾气好坏与它有关吗?有啊,喜欢吃辣椒的人火气大着呢。哦,原来这样,难怪苏州人的脾气在世界上出奇的好,就是不吃辣椒的缘故。哎,早知这样,应该投过好胎。
哦,不要泄气,作湖南人不好吗?在我们湖南出了那么多伟大的政治家,不要我说,你也会举出一大箩筐的。好吧,点菜,别扯远了,肚子的确有点饿了。还是先来个蛋炒饭吧,那东西吃起来既有些香味,还能填饱肚子。那两个菜要吗?老板问道。怎么不要呢,已经点了的。还来瓶葡萄酒吧。我征询娟。娟很爽快地答应了。
哈哈,有美酒和佳人相伴,爽呆了。我手舞足蹈,有些得意忘形。娟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脑子。哎哎,不会出问题吧。什么话,你才有问题呢。再来盘臭豆腐吧?不要不要,那玩意儿作呕。哎哟,这你就不懂了,很出名的小吃长沙特产啊。臭中有香,如果你不吃,那会遗憾终生呢。有那么严重,真有那么神奇。是的,就连在湖大留学的几个美国学生都爱吃,回美后,还出了一部专著,想念臭豆腐呢,不过书名我就不记得了。骗人,编故事吧。哈哈,信不信由你哦。那好吧,就信你,来一小碟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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