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分行的文字

这些无辜的文字，得不到片刻安宁

它们被颠来倒去，随心所欲地分行排列

任意组合。每一天，被我折腾的死去活来

它们像一班夜校学生，安坐于

一片灯光之下，听我讲述命运，安排灵魂密码

它们放弃了思考的权力，从不对上课时间

和复习内容发表意见，像一群有正义感的孩子

习惯了在白色恐怖中充当示威者的角色

它们可以组合河流，远山绿得很逼真

看得见一船游人指点江山

它们种下大片麦田，阳光被照得通亮

那些饥寒交迫的日子，急着向炊烟赶来

最悲壮的是化成一株向日葵，梵高

在一个梦里向它们日夜讨伐

最残忍的莫过于写下爱情

小提琴上的一对蝴蝶承载了太多的雨水

季节走不出秋天，只能跪在地上

我发现了它们的头发先从额角开始变白

那些注视的目光注定整夜不眠

为了熬夜，它们染上了吸烟喝酒喝咖啡的习惯

为了感动自己，它们乐于喝醉，被烟雾笼罩

窗外，天下太平。而它们和我总在制造战火

从内心，一直燃烧到外面的世界

想想这些被分行的文字，是一群

不愿当将军的奴隶，却被自视为将军的我们

日夜驱赶，逼上梁山，赴汤蹈火

它们看得见阳光，却得不到温暖

它们看得见花开，却闻不到花香

它们忍饥挨饿，穷极一生，像一群疯子

尽管它们的好友成千上万

有李白，有惠特曼，有戴望舒，有欧阳江河

它们仍然是受害者，直至今天

它们仍然承受本应我们独自承受的苦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