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山洞里一时静得出奇，小陈云好像也感到了气氛的转变，跟着安静下来，可是很快他好像受不了沉闷似的，哇哇大哭起来。

“罗布族要攻打部落，我找了草原十三部落联盟，盟主出面，罗布族决定不再开战，条件是你必须嫁过去。”族长威严的声音在山洞里回响。陈三听到这个睛天霹雳后呆住了，傻呼呼地望着阿雪。阿雪抱着小陈云走到父亲面前：“我不嫁！”族长指着陈三：“就为了这个贱种？”阿雪点点头，族长说：“你真的爱他？这个山洞我派人监视了几个月，你们做过什么事，我心里清楚！”

阿雪冲着父亲喊：“为了部落你只好牺牲我，是吗？”族长沉重地点点头：“你不只是我的女儿，你还是部落的女儿，是部落把你养大的，现在是你报答他们的时候。爹也是没有办法！”

（十七）

陈三今天的收获特别大，捉到了两只羊，其中一只还是正在哺乳的母羊。他兴地冲冲地赶回山洞，想做点好吃的慰劳一下阿雪，昨天族长走后，阿雪就一直闷闷不乐，而那只母羊，他打算暂时留着，万一阿雪的奶水不够，也可以救个急，让小陈云用羊奶救个急，只是这大冬天的，上那去找草来喂羊，他也没空去想了。

可是等到回到洞里时，山洞早已经没有人了，阿雪走了！

当天晚上，下起了大雪，陈三被困在山洞里。雪一停，陈三就决定出去找她，不为别的，他只想见阿雪一面，还有小陈云。可是纷纷扬扬的大雪直到半个月后才停，大雪封山，他腿脚又不方便，出去是不可能了。那天，陈三在山洞口站了整整一天，他好像听到了一只迎亲的队伍敲敲地从山洞前经过。

阿雪走了，陈三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阿雪走了，她要嫁到罗布族去，小陈云也被带走了，陈三觉得他的生命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猎也懒得去打了，整天就是躺在床上。

陈四抱着小陈云上山时，陈三还没有起床。小陈云的脸蛋被冻得红红的，一对乌溜溜的小眼珠转个不停，向陈三挥动他胖乎乎的小手。陈三高兴得从床上一跃而起，将陈云紧紧抱在怀里：“陈四，你怎么上来了？”陈四被冻得直踱脚：“阿雪嫁到罗布族去了，临走前，她让我把孩子送上来，交给你！是族里的猎人告诉我地方的。”

“阿雪终于嫁了！”陈三什么话也没说，用自己的脸紧紧贴着陈云的脸，几滴眼泪顺着陈三的眼角流到小家伙的小脸上，小家伙“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十八）

陈四在山洞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下山了，陈三一个带着孩子。还好那只母羊还在，陈云每天也有奶喝，陈三出去查陷阱时，怕山洞里不安全，就做了一个背兜把孩子背在背上，陈云的身体也很好，在冰天雪地里住着连个小病也没有生过。陈三已经决定，等春天一到他就搬到山下去住。

这天陈三回到洞里时，看到阿雪正坐在洞里等着他。

陈三笑着说：“阿雪，你回来看陈云？”

“拿来！”阿雪盯着陈三冷冷地说。陈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要什么？”阿雪疯一样地冲了过来，解开背兜，将陈云一把抱在怀里。陈三小声说：“他刚睡着，别把孩子给吵醒了！”

阿雪将陈云紧紧抱着，生怕再被谁抢了去：“你不只是个贱种，你还是个卑鄙的小偷。”陈三被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我是小偷，我偷什么了？”阿雪一字一顿地说：“你偷了我的孩子！”“我偷了陈云？明明是你让陈四把孩子抱上来交给我的！”陈三忍不住大叫起来。阿雪轻蔑地说：“陈四？你不配当草原上的汉子，只会把责任往别人头上推，你腿脚不方便又住在山上，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我还会让陈四把孩子交给你？”

“吵得好激烈啊！”胖得跟猪一样的罗布族王子踱进山洞，“我说嘛，我的好夫人急急忙忙得赶回部落来干什么？原来是私会情郎，夫人，你到底有几个情郎？贱种，动作挺快的嘛，孩子都生下来了，不过你可得先搞清楚，万一这不是你的种，那可白忙一场了！”

阿雪抱着陈云往处走，被王子拦住了去路：“你让开！”王子看了看陈云：“怎么？生气了？我都不在乎，你生什么气啊？好！你走！”阿雪见状忙抱着小陈云走过去，被王子一把将孩子抢了过去，小陈云吓得哇哇大哭。

阿雪问道：“你要干什么？”王子将小陈云抱在怀里：“怎么说，我也是这孩子他妈妈的丈夫，当他的干爹总够格吧？我抱抱自己的干儿子，可以吧？”陈三拿出一把弩：“放下他！”王子笑嘻嘻地说：“好！要不要我举手投降？”“不！”阿雪冲上前去，拦在两人中间。

王子抱着陈云走到陈三前面：“看到没有！我老婆不让我投降！她心疼我！”说着对准陈三的左脚重重地踢了一下，陈三重重地摔倒在地，爬不起来。

“好了！面也见过了，话也说了！我们走吧！”王子抱着小陈云大步往前走，阿雪拼命地追了上去。陈三望着阿雪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她还要受什么样的折磨，大声叫道：“阿雪！”

（十九）

陈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顶帐蓬里。“我这是在那？”陈三问。“他醒了！”旁边护卫的士兵说，“快，报告团长！”很快阿生冲到了陈三的床前。

“好点了吗？”阿生问，“你晕迷了三天了！”陈三只觉得头重脚轻，一把抓住阿生的手：“阿雪等得你好苦，你为什么不早点上来！”阿生安慰激动的陈三：“你先养好病，然后带我们去救阿雪，这次有五千人和我一起上来。”

陈三点了点头，他以为阿生来了，他会给阿雪带来幸福，毕竟阿生是阿雪最爱的人，是小陈云的父亲，他全然没有想到，五千个现代化装备的军人出现在草原上将会带来一场会什么样的灾难。

（二十）

火光冲天，炮声轰轰，罗布族的勇士冒着枪林弹雨往前冲，在火枪面前，罗布族的大刀，骑兵，弓弩变得不堪一击。陈三目瞪口呆地望着罗布族的勇士纷纷倒在枪口下，圣女的儿女们把自己与世界隔绝得太久了。

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罗布族的寨子前进。“杀！草原上汉子跟我冲！”胖得跟猪一样的王子带着最后的几十名武士冲进过来，士兵惨叫着倒在武士的刀下，王子拿着大刀一路往前冲。“砰！”几声枪响，硝烟中，陈三看到罗布族王子还站着，他慢慢将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脑袋掉了下来，血冲天而起，可是那尊胖胖的身体却依然挺立着，直得跟圣女峰一样。

“谢谢！”阿生拍了拍陈三的肩膀，“如果没有你带路，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获得胜利！你是我的朋友！”陈三望着那遍地的尸体，他第一次感到杀人是多么残忍的一件，第一次因为看到尸体颤栗。

阿生拉着陈三的手说：“走吧！去迎接我的小公主！她肯定等急了!”

硝烟弥漫的村口，阿雪捧着一碗酒站在那里：“阿生！你回来了！”阿生快步走上前去，把陈三甩在了后面。“我好想你！”阿生抱起阿雪说，两个人热烈的拥抱，那个酒碗早就摔到了地上，烈酒流了一地。“我也是，我一直在等着你来接我！”阿雪热烈地回应着阿生的吻。两人粘在一起，再也不肯分开！

“为什么？”阿生感到肚子一阵冰凉，上面插了一把小刀。“我是等着你来娶我，但绝对不是等你带着军队来屠杀草原上的人民。你是魔鬼！”阿雪说着手一推，她最心爱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士兵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陈三扔掉拐杖冲上前去，将阿雪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压着她。子弹呼啸着飞过。打完枪，几个士兵冲过来，罗布族的老族长带着族里的老人，小孩和女人拿着木棍从村子的各个角落里冲了出来，在村口双方打成一团。陈三趁乱拉着阿雪跑了出来。

（二十一）

在混战中，一颗子弹击中了阿雪的左腿，陈三背阿雪背到一个小山包下，再也走不动了，陈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小山包上还可以看到，罗布族的寨子被烧了，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的天空。陈三和阿雪隐约听到寨子里女人的惨叫，小孩的哭声。“你是草原的叛徒！你等着下地狱吧！因为你，毁了罗布族！”阿雪狠狠地说。陈三望着愤怒的阿雪不知所措，一直以来，只要能让阿雪开心，他什么事都愿意做。只是这次事情的严重性早以超乎了他的想像。他以为阿生只是来接阿雪的，可是没有想到他因此成为草原的叛徒，整个罗布族在一天之内毁在了他的手上，如果不是他给军队带路，害得罗布族仓促应战，也许事情不是这个样子。“陈云呢？”陈三问。阿雪冷冷地说：“留在寨子里，估计活不了！离我远点！”

陈三痛哭流涕：“阿雪！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见到阿生你会很快乐，我知道你一直爱他，我只是希望让你快乐，只要你开心，那我也受什么罪都行，可是没有想到，阿生他是地狱的魔鬼，阿雪，是我害了罗布族，我是草原的叛徒！”

“傻瓜，你就没有为自己想过吗？”

“只要你快乐，我就满足了！”

“你是个傻瓜！”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热情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二十二）

“你赶快回部落去，让我爹召集十三家部落联盟开会，单凭一家的实力对付不了他们。”

“那你呢？”

“我受了伤，走不了！先找个地方养伤。”

陈三吻别了阿雪，一个人回到部落。

（二十三）

“你还敢回来！”族长揣他一脚，骂道，“叛徒！你来干什么？”

陈三说：“部队已经剿灭罗布族，正在朝部落进发！”

“那你可以再给他们带路啊！”

“族长！赶快召集十三家部落联盟，把草原上的力量集中起来，才能和他们对抗，再晚就来不及了！”

“十三部部落联盟又怎么样？我们的勇士根本对付不了火枪，再说他们还有大炮！”

“可是我们也不能看着草原被他们征服啊！”

“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愿意当内应-----------！”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陈三手起刀落，一刀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二十四）

族长和草原十三家部落联盟一起在野狼谷设下了埋伏，陈三牺牲一条左臂再次得到了信任。阿生那天死在阿雪的刀下，失去约束的士兵将罗布族洗劫一空，他们的残暴激起了草原上的人们的反抗，最后连个向导也找不到，草原是圣女给与牧民的，到处都是可怕的陷阱，士兵在付出的惨重的代价后，终于明白，如果没有当地人带路，他们在这片草原上只能面对死亡。于是他们被陈三引进了野狼谷，十三家部落联盟最勇敢的战士都被派到这里来。

那天是个下雨天，泥泞的地面隐入了火炮，大雨中，火枪彻底失去了效用，勇敢的战士冲进了敌人的阵地，大刀呼啸着向敌人砍去，愤怒的战士用敌人的鲜血祭奠死去的亲人。

战斗后，陈三成了十三部落联盟的英雄，他是牺牲自己拯救草原的英雄，在胜利面前，人们好像都忘记了过去的苦难。

（二十五）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族长微笑着对英雄说。“不行！”族长一口回绝。“可是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伤势好转的阿雪告诉他的父亲。

族长脸上的表情异常的痛苦：“不！不可以！你们不可以！”“我爱她！族长！我爱阿雪，我要娶她，给她幸福！”陈三激动地说。族长捂着脸痛苦地坐下，眼泪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大哥！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告诉他们的？”陈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族长面前。

“大哥？”陈三望着陈四问，“你叫他大哥？我和阿雪是堂兄妹？”陈四说：“不，你们不是堂兄妹，你们是亲兄妹！同母异父的亲兄妹！”“不，你骗我的！陈四，你骗我的，我是你的儿子，阿雪是族长的女儿，我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母亲生的。”

陈四说：“大哥，你要是不的反对我就把当年你做的好事告诉他们了！”族长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站了起来：“不，让我来说。”

（二十六）

“他是的弟弟！亲弟弟！”族长说，“当年我们都爱上阿怡，为了一个女人，我们兄弟相残，你们的爷爷非常生气，他替我们做了一个决定，我们兄弟俩，一个当族长，另一个去做最低贱的郐子手，当族长的人享受荣华富贵，而当郐子手则可以得到一份爱情。我选择了族长，他当了郐子手。我们都认为这样的决定很公平，可是我们却忘记了阿怡，她也是一个普通人！她受不了困苦的生活，主动来找我。她有了我的孩子，那就是你，陈三！后来她又有了他的女儿，就是阿雪！”

陈四的脸上青筋尽现，好像又回到了当年：“明明是你勾引他！我恨你们，她还给你生下了孩子，不公平，圣女对我不公平！”

“当时对我们都很公平，就是对阿怡不公平！她有权选择的生活！可是我们却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感受！”

“你放屁！明明是你勾引她！阿怡是很爱我的，她怎么会跟你！我要报复，我把他抱来，我不打他，我从来不肯让他叫我爹，我要让他自愿成为一个下贱的郐子手，我成功了！而且更妙的是他还爱上了自己的妹妹。我一直在暗中帮他，我带阿雪去见陈三，阿雪出嫁后，为了让他们能有机会见面，我又把陈云偷偷把到山洞里，我知道阿雪肯定会来找儿子的，可是陈三没有，我给他创造了那么多次机会，他都不敢，天意，实在是天意，你看看，他们终于成为一对了，现在哥哥要娶妹妹了！阿怡，你看看那，看看你的儿女，你的女儿现在怀孕了，是你亲生儿子下的种，你睁开眼睛看看啊！哈哈哈！”陈四哈哈大笑，声音越笑越低，最后终于消失，陈四死了！

“不！”阿雪受不眼前这个打击，跑出了大厅。

陈三想追过去，可是他却迈不动一步，族长猛烈地咳嗽，咳出血来：“明天十三部落联盟会议推选新的盟主，你代表我们部落参加。”陈三没有理会，顺着墙根坐了下来，落日的余辉照进大厅，一切都变成了红色。

（二十七）

第二天，部落联盟会议上，上一任盟主在野狼谷一战中身亡，陈三被选为新一届盟主，整个部落载歌载舞为陈三庆祝。阿雪躲在一旁，最后看一眼部落还有草原，她已经决定离开草原，到外面世界去，阿生曾经告诉过她，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大火车，有汽船，还有城市。

“阿雪！你真的要走吗？”她回头看到父亲坐在轮椅上问。

阿雪走上前，抱住父亲：“爹，草原上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我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

“好！我不留你了！走吧！”族长递过一个包袱，阿雪接过感觉包袱沉甸甸的，她向父亲点点头，接过包袱，消失在夜色中。

（二十八）

陈三好像听到阿雪的声音，离开人群追了过来。从回来到现在，他还没有见过阿雪一面。

“喝酒！”

陈三看到傻瓜举着一碗酒对他说。陈三想到死去的强子，接过酒一饮而尽。陈三喝完酒发现小腹一阵剧痛，只用一把小刀插在他的肚子上，刀柄还握在傻瓜的手里。“你杀了我哥哥！”傻瓜恶狠狠地说着，将刀子拔了出来，陈三看到自己的血喷了出来，他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