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常坐摩托车吗?”
“是啊!小时候爸爸带着我兜风,不过这次感觉很不一样。”
“为什么?”
“不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她大声地问。
“去私奔——”
到了桥边,二人停下来。
潘派看看四周,“这里很静啊!”
“喜欢吗?”
“喜欢,你常来这里吗?”
“是,可是我很怕静。”
“你怕寂寞。”
“大概是吧!”
“这大概就叫‘热闹中的孤独,拥挤中的荒凉’吧!”
一只彩蝶从他们头顶飞过,潘派忽然惊喜地指着它叫道,“梁山伯!”
他被她的别出心裁逗笑了,“那祝英台呢?”
“梁山伯也在找啊!”
“你也太浪漫了,小女孩!”倪杰道。
“小女孩?我们同龄吧!”
“可是你的心理年龄不成熟。”
“你很成熟吗?”她反问,“给你做个心理测试好吗?”
“你这种类型的女生是不是都喜欢心理测试或者星座物语之类的东西呀?”
“算你聪明!第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你做过的最残忍的事是什么?不包括恶作剧的。”
倪杰想想,“大学的时候,我为了让一个女友离开我,找另一个女孩和我装作很亲密,让她对我绝望,最后终于下决心离开我了。”他说得很淡然,可是表情有点凄然,潘派看得出来。
她解释,“这说明了一个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所能做到的残忍的底限。”
“那我算不算很残忍?”他问。
“你对自己很残忍。”她说,“第二个问题,在你十二岁以前,做过的最丢人的事是什么?”
“最丢人的事,哦!一次和阿姨还有哥哥去孤儿院里看一个朋友,就是小岩哥,我们和孤儿院里小朋友一起玩家家酒,我和哥哥抢做新郎,后来游戏没做成,我还把那个小新娘气哭了,原来那个女孩想让哥哥做她的新郎。以后我再也没和他们玩这个游戏。”
“这个问题说明了你在现实中一生最逃避的事情。”
“那我逃避什么呢?”
“你逃避婚姻,逃避爱情,逃避责任。”她看着他说,他笑了笑。
“认真一点,这些东西也有准的。第三个问题就是,你在恶梦中最怕梦见的是什么?”
倪杰的表情认真了许多,“从小到大,我经常作同一个梦,梦里我独自一人站在海岸线上,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我失去了整个世界。”
“这说明你最怕的事情是失去身边人,说明你很爱你的家人和朋友。我说得对不对?”
“不愧是学心理学的!”倪杰只说。
容帆开着车带小培追上来了,二人下车。
“还以为这两个人在一起会是火星撞地球呢!想不到还挺融洽。”容帆说。
“干吗跟着我们?给我们一个二人空间不行吗?”倪杰突然这样说。
“你们俩不会发展这么快吧!”容帆问。
“你忘了我是情场杀手吗?”
潘派有些意外,看看小培,小培的表情异样,她总是想掩饰什么,又总是流露出什么。
容帆对小培说,“我们走吧!不要当电灯泡了。”
小培看着倪杰,“倪杰,你可要认真点!”
倪杰没有说话。
小培和容帆走了。
倪杰回头问潘派,“我们去哪儿?”
潘派瞪了他一眼,“不玩了,一点也不好玩!”她说着一个人走了。
倪杰怔了一下,“喂?你怎么喜怒无常的!”
潘派回头看着他,“我讨厌被利用!”然后她转身离开了。
下午,倪杰回来了。
容帆早已经回来了,“哎!怎么了?”
“她说我利用她。”
“你想泡女生也该看看泡的人是谁。”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没想到她那么有个性!”
“你看女生一向很准确。”容帆拿出两罐啤酒,递给倪杰一罐。
“这么了解我。”
“你在大学时的女朋友是小培对吗?”容帆忽然说。
倪杰一口将啤酒喷出来,咳嗽着,“你是怎么知道的?”
容帆平静地说,“猜到的。”
“你太聪明了吧!”倪杰躲开他的目光。
“不聪明就不是容帆了。你们还有可能重归于好吗?”
“不知道。”倪杰说,他看看容帆,“哥,她等了你五年,你会重新考虑接受她吗?”
容帆也一口将啤酒喷出来,他没想到倪杰也挺聪明的,猜到高中时暗恋他的女生就是小培,他只好回答,“不知道。”
倾心网苑,叶新敲开qq,知心也在,他感到很欣慰。
叶新看到你很高兴。:)
知心我一直在等你。
叶新本来心情不好,一看到你就好多了。
知心为什么心情不好?可以说说吗?
叶新你说如果孩子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该多好!这个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
知心不,我也想过,但我以后不会这样想了,你也不要了好吗?
叶新我不想心中原本完美的东西顷刻间支离破碎,可是我又阻止不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我的父母刚刚分手了……
知心我们的命运似乎很相似,也许因为这样的命运造就了我们这样的性格,希望我们能够心灵相通,互相理解,互相体谅。
叶新这样的遭遇使我们比同龄人更为敏感早熟,更加外表坚强而内心脆弱。
知心坚强一点,我的朋友!其实我认为,好聚好散不失为一种好的结果,想想从前那破碎的维持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叶新我怕他们分开后就不再关心我,尤其是爸爸,我做出许多反叛的事就是为了激起他对我的关心,可是他对我的一切行为视而不见。我真想这样堕落下去算了!
知心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堕落的后果。
叶新将错就错,我已经没有理想,没有未来了。
知心你真的就这么不堪一击吗?我们有着相似的痛苦的经历,我也沉沦过,我也很偏激,很反叛,但是我从未放弃过我的梦想。为了理想与亲恩,我会不顾一切,这是对爱的执著。
叶新有时候,爱一个人真比恨一个人更折磨,因为恨一个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报复他,而爱一个人却不可以毫无顾忌。
知心有时候,爱也是一种伤害,但是没有爱,生命就是一片空白。
叶新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觉得你已成了我在网上的寄托。
傍晚,《天堂鸟》时间到了,倪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收音机,这似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拨通电话,他总是喜欢做第一个打进直播间电话的听众,这样,蔚蓝对他的印象也更深一些,蔚蓝——天堂鸟——他找到了让他感到温暖的方式。
“蔚蓝,你好!”
“火鸟吧!又遇到什么难题需要我帮助吗?”
“也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好,想和你聊聊天。你说,一个人怕另一个人是出于什么原因?”
“那要看你怕的那个人和你是什么样的关系。”
“是——是我爸爸。”
“那我可以这样讲,当一个人深爱另一个人时,心里只有一个字——怕。你怕他,因为你在乎他,怕失去他,怕他不注意你,怕他不关心你,怕他不在乎你,怕得不到他的爱。”
“那有时候,明明爱一个人却对他不好,又是为什么?”
“因为太爱他,想让他变得更好而严格要求他,并不是真的对他不好,而是别一种方式的关心。我想是这样的。”
“可是,我爸爸对我不好,我觉得,他不爱我。”
“我想这是你的一种误解,没有哪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也许是每个人对爱的表达方式不同吧!一千位父亲,便有一千种爱,一千种爱,却都是一种情怀。”
“可我情愿他不爱我,也不要这样的方式。”
“听我说,火鸟,生命中,父爱不能缺席,否则你会永远地遗憾。”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恨他,尽管我不想这样。”
“如果你恨谁,说明谁在你心里是重要的,其实,你并不想恨他,因为你想爱他,更想他也爱你。罗曼·罗兰说过:是爱,使他们恨得那么深!”
“我不太明白。”
“爱情易碎,友情难留,唯亲情天长地久,这句话虽然不甚经典,但可以使我们深深地体会到,亲情有多么的重要。没有亲情,何成父子?相信吧!他是爱你的!”
听完《天堂鸟》,倪杰心情很矛盾,向楼下慢慢地走,爸爸和阿姨房间的门开着,他看到阿姨一个人在里面,他走进来。
“阿姨,你在做什么?”
“收拾一些东西,都是你和你哥小时候穿过和玩过的。”
“这是什么?”倪杰拿起一件小衣服展开。
“这是你百岁时穿的。”
“什么叫——百岁?”
“就是你出生第一百天的时候。”
倪杰看着那件小衣服,忍不住笑了,“这么小,真是我穿的?”
“是啊!你们三岁前的衣服都是我亲手做的呢!”
“从这么小把我抚养这么大,您比我亲生妈妈要好多了,她都不管我。”
“傻孩子!”
“我小时候是不是很不听话?”
“是啊!还很爱哭,不过每次你哭闹,你爸爸一抱起你,你就安静了。”
“真的吗?”倪杰看着雪姨,好像难以置信,“爸爸,他也抱过我?”
“当然了,而且你小时候就爱缠着他。”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爸爸有距离了?”
“从你六七岁开始吧!”
“那时候我整天吵着要妈妈是吗?爸爸就开始不喜欢我了。”
“别想那么多了,看你小时候的衣服,这是你四岁的时候,你爸爸买的,你穿上了睡觉都不肯脱。”
“是吗?小时候真傻!”倪杰又笑了。
“也很可爱呀!”
夜已黑,公园的长椅,潘派一个人坐在那儿,看起来那么伤感,清澈的眼睛里蒙了一层雾一样的东西,每当她静下来的时候,她都有种想哭的感觉。
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拨了一个号码。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潘派轻声地,“爸,是我。”
爸爸的声音有些不耐烦,“有事吗?”
“我……”
“是不是又想要钱啊?上学时就知道伸手向我要钱,工作了还是一样!”
潘派也有些生气了,“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讨债的吗?除了要钱我就不会找你了吗?”
“到底有什么事?我还很忙。”
“是不是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若不是妈妈说今天是你生日,我才想不起来打电话给你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潘派停了一下,她想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爸爸,我不知道你们这代人之间有没有爱情,我只知道我对你们有亲情,这是一种爱和责任。爸,你已经放弃了责任,但是请你不要放弃我……”她终于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说不下去了,手机滑落在地上,哭了起来。
有个人悄悄来到她面前,捡起手机,并递给她,她抬头看见了倪杰,那双眼睛让她感到了温暖。
倪杰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潘派没回答,只是低着头一味地流泪。
他很怕女孩子哭,他会不知所措,可是,他又觉得女孩子的眼泪很动人,甚至,他认为,默默流泪的女孩比盈盈甜笑的女孩更让人心动,不,是心疼。
她忽然她抱住倪杰哭着。倪杰有点惊讶,他没有躲,搂住她颤抖的肩,感觉到她的无助,他了解她此刻的心里有多脆弱,她也需要一种依靠。
“回家吧!很晚了。”过了一会,他才说。
“哪里才有家?家的概念不该只是一间房屋那样简单,有情相守才是家!”她放开他。
“我明白。”
潘派看着他,眼波流动,“你真的明白?”
“真的!”他凝视着她,忽然拉起她的手,“跟我来!”
“干什么?”
倪杰带她跑到一排住家楼下,已是深夜,一幢幢高大的建筑物黑漆漆地蠢立在那里。
潘派问,“来这里干什么?”
“带你来看万家灯火啊!”倪杰神秘地笑着说。
潘派抬头看看那黑暗一片,“哪有什么万家灯火呀?人家都睡了。”
“马上就会有了。”倪杰的眼睛亮亮的,潘派想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倪杰说,“跟着我喊——好烦啊!”他忽然向四周大声叫喊。
潘派看着他,终于笑了,学着他的样子,“好烦啊!”
“我不想睡觉,我不想回家!”他接着喊。
“我不想睡觉,我不想回家!”
“大声点!把整幢楼都吵醒,把整个城市都吵醒!”倪杰大声对她说。
“谁和我一起出来玩?我今天很开心,都出来呀!”
“嗨!都睡了吗?一起出来玩!”
两人的喊声混在一起。楼上几户人家灯都亮了。
“哇!万家灯火!”潘派大声笑着,一刹那间,所有的不开心都烟消云散了。
“没有骗你吧!”
一家突然开了窗,向下嚷道,“喂!别叫了!还让不让人休息?”“啪”地一声又关上了。
倪杰、潘派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倪杰又向楼上,“有什么了不起?都去死吧!”
潘派也向楼上喊,“我就是要叫,就是不让你们休息!”
忽然几家窗户都开了。
倪杰对潘派说,“不用怕,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我才不怕……”
话未说完,忽然有人将一盆水泼了下来,二人淋得全身淋湿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又大笑起来。
倪杰又向上喊,“再见,祝你们做个好梦,明晚我们还来!”
楼上人更生气了,“再叫还泼你们!”
倪杰立即拉起潘派的手跑开,一会儿,到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两人又笑了好久,才终于平息下来。
倪杰注视着潘派,潘派也抬头看着他,有一种默契、有一种感觉让他们有一种冲动。
“我可以吻你吗?只轻轻地一下。”倪杰说,他的表情有点认真,那双大眼睛波光粼粼。
“代表喜欢吗?”潘派问。
“代表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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