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去年元旦,原本想着,2012后,我将要乘坐上诺亚方舟去茫茫的宇宙四处漂泊。可是,玛雅人预计到了末日,却失算了英雄。于是,我还是坐在这里,谱写着发表在2013年第一天的日志。
窗外看不到行走的路人,路灯孤单得很明亮。
每个电视台拼命地在嘶吼呐喊,主持人利索的嘴皮除了介绍节目顺便也打了n多的广告,每个明星站在台上,大声喊着:“新年快乐!”,所有人都欢呼雀跃,除了那些明星的家人冷冷清清地围坐在电视机前自语回应,这就是娱乐游戏的规则。
有些家庭,团团围坐,吃着糖盘茶汤,看着电视屏幕,活得认真高尚;有些,一个家庭三三两两,散落在每个房间大厅厨房,明明一墙之隔,却好似咫尺天涯。于是,一个元旦,三千景象,可终究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冷清的校园里,独自复习的学生看着窗外的天空,是否会想起远处的家乡?蜷缩在宿舍里的孩子,会不会突然间想拨一通电话回家,听听家里是怎样一番景象?相互依偎的情侣,会不会牵着手的时候,彼此想着回家?是选择弃守自己的城墙,还是要扛起钢枪,玩命抵抗。
风,冷得可怕,拂过身体,刮得骨头一阵刺痛。
天,黑得恐怖,遮挡住了所有星光和月亮。
就在这个地方,就在这个时间,我们都觉得活在了世界的边缘,接触不到世界中央的光。
明明就一墙之隔,明明就一句思乡,可是更多的是沉默,更多的是冷漠。
于是,曾经拼命想一起度过世界末日的人们啊,如今,是不是心又层层包裹上,冷漠对抗?
就这样,诗人放弃了月亮,海豚放弃了海洋,眼泪放弃了脸庞,天使放弃了翅膀。
就这样,窗外传来了一首古老的歌谣,那是个孩子的歌唱!
第二幕
窗外,街道上,一个穿着白衫的孩子,一个脸带悲伤的孩子,靠着墙,背着灯光,一字一句地唱。
风吹得疯狂,可吹不散他催泪的歌声。
天气再冷,却冻不僵他倔强的喉咙。
我穿着风衣,蹲在他的身旁,听着他歌唱,任凭心脏被一字一句地敲打,敲打得破裂阵亡。
看着四周的高楼,看着那钢筋水泥的丛林里透出的一束束光,我知道,有许多孩子,任凭着冷漠主导,对着屏幕敲敲打打,嬉笑怒骂。
孩子转过头来,问我为什么哭,问我哭为什么又没有眼泪,问我为什么这里充满了冷漠,充满了让他慌张的光亮,问我为什么他的翅膀会变得那么肮脏,使他只好丢在一角。
我摸着他的头,没有回答。我该怎么回答?难道我该说我觉得这个世界太过荒唐?难道我该说我的眼泪已经被绝望蒸发干净?难道我该说冷漠才是这个社会的风尚?难道我该说人类彼此间的尔虞我诈和极度膨胀的贪婪欲望玷污了天上的天使的纯白翅膀?
我只是跟他一起唱起了刚刚那首歌谣,一字一句地唱,不需要伴奏,就用心去和声,去伴乐。
难道就只能这样,难道度过了末日时光,所有一切却只能回到原来的方向?为什么我们不能跟小时候一样,活得自在,活得开朗,非得遵照着社会法则一直模糊方向,把自己涂抹得一身肮脏?
这时,周围的灯光,突然全都熄灭了。
街上,越来越多人,他们走出了钢筋水泥浇灌的丛林,和我们一起唱。
第三幕
我们一起唱,大声唱。
风再大,再狂,也吹不散那大声的歌唱。
孩子跟我说,他看到了月亮。
我抬起头,不仅看到了月亮,也看到了殿堂,富丽堂皇。
孩子说,他带我去那里看看天堂。
他拿起了角落里的翅膀,那对翅膀,已经恢复了洁白的模样。他牵着我,一步步地走上了那座殿堂。
殿堂里,有一本书,用古老的语言,叙述着天堂的美好。
每个人都肆意欢笑,不用顾忌着身后是否会有暗器难挡。肆意地追逐梦想,公平竞争,不用贿赂人情,没有诡计陷阱。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愿意给身边的人一个单纯的笑容,一个简单的拥抱,用来驱散冷漠的附着。冷漠,不再像灰尘一样,随处附着,侵入心房,而像是过街老鼠般,抱头逃窜,疲于躲藏。
我回过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摸着我的头,微笑着,孩子,这是不是你想象中的地方?我点头。他指着我的心脏说:“它就在你的心里某个地方,只要你能坚持,只要你一直是你,那么,那个地方,就永远不会崩坏,你就永远都拥有那个天堂。”
是吗,只要我一直是我,可以吗,我能做到吗?
回过神来,我还是坐在这个地方,敲敲打打,可是,窗外的街道,背光处,分明有一根洁白的羽毛。
第四幕
或许,我们应该珍惜的,是眼前,还有自己。
或许,度过末日后,我们都学会了及时行事。
或许,只要我们还是我们,我们的心脏还能折射出希望,那么,天堂就不会崩坏。
手脚冰凉的孩子,心灵冰冷的孩子,渴望长大的孩子,渴望回家的孩子,渴望长不大的孩子,度过了末日,别去取笑玛雅的文化,因为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世界,还有一群拯救世界、拯救自己的英雄,他们更没想到,这些英雄,其实都是孩子。
新的一年,新的人生,末日后的新年,有什么还没做的事,还没说的话,都快去做,快去说吧。
请别再让诗人放弃月亮,海豚放弃海洋,眼泪放弃脸庞,天使放弃翅膀了,请别再让孩子站在街上,背光处,冷风中,在唱着击碎你心脏的曲调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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