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又是一年清明节。
父亲逝去已近半年,之于我,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一直笼罩在伤悲的气氛中,也曾长歌当哭、也曾酒中沉溺,可,时日仍要继续,我遮掩起自己的伤悲,忙碌着日复一日。
去年清明,父亲嘱托我祭奠爷爷;今年清明,我站微寒的风中祭奠父亲。
家乡的景色依旧,可是转身,家已不复完整。父亲离世后,那份缺失的亲情,如同融化的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恢复如初了。之于我,思念天堂的父亲,几乎成了日常生活中必修的一个环节。而清明的到来,只不过让心底的思念更加浓郁深沉而已。
“坟头培土新叠旧,坟前草木枯又青;音容应在此地下,堙没黄尘多少春”。阴沉沉的天气,我一个人早早地来到了父亲的坟前,放下鲜花、香烛、纸钱和供品,在父亲的坟头添了几锹新土。也许现在我能为父亲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吧!父亲的走,为我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和伤悲,而这些也就成了伴随我的永远,任时光荏苒、岁月更迭,也不会有哪怕一次让我弥补遗憾和放弃伤悲的机会。
我默然地在坟前为逝去的父亲摆上鲜花和供品,点上一支香烟,点燃寄给父亲的元宝纸钱。于是,思念便随着那四起的尘烟飘到了天际,飘到了父亲的身边。我的心中默念:父亲,你辛苦一生,如今到了那边,别再舍不得。可是,他能听得见我的呼唤吗?
父亲的坟上已是青草萋萋,跪在父亲的坟前,感觉着锥心的痛,心底涌出诸多复杂的情绪,有感恩、有内疚、有伤悲,更有那我再也无法触摸的慈颜。而今,天人永隔,所有的情感,唯有寄托烛火、纸钱传递。我不停地烧着纸钱,而那一叠叠的纸钱,顷刻间,便在我的眼前化为灰烬,就像父亲,那鲜活的躯体,终究也化为了灰烬,让我再也无法触摸得到。
在父亲离世后,我才深切地感觉到自己对他的爱。每当念起昔日的点滴,心中总是有无法言表的痛。在苍凉的时光中,我始终记得,我小时候他牵着我的小手,目光中是满满的爱。如果我知道,他会用永别的方式,唤醒我心底对他的爱,那么,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那么来去匆匆,让他在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和失落中流逝有限的生命;我一定会在他依然清醒时,告诉他,我是那么的爱他!
父亲的一生都在奔忙和劳碌中度过,不善言辞,只会用自己的辛苦劳作来教育和影响我,凭自己的一双手支撑起了一个温馨的家。自记事起,父亲只打过我一次,那还是儿提时的夏天,因贪玩,和小伙伴一块疯跑,累了,就迷迷糊糊睡在了麦垛边,一家人满村找我,最后找到我时,已经是深夜,父亲狠狠地打了我。打过我后,我哭着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感觉到父亲抱起了我,也感觉到了父亲的泪滴在我的脸上。事后,才知道全家人因找不到我的惶恐,父亲因找我被狗咬到了腿,流了好多的血,这件事深深地影响了我,自那后,我懂事了很多,再也没被打过,也一直是全家的骄傲。往事历历,而我能做的,也只能在翻阅父亲的旧相册时,缓解无处释放的爱和思念!
仍记父亲病后,一年多的时间里,生活不能自理,我只有尽可能地丢下手头的工作,多回去陪伴他。期间,学会了给父亲理发,帮着洗洗头、刮刮胡须、剪剪指甲,那时我看到了父亲的欣慰和满足,那些画面一直在我的脑海里。
我深信,坟前的鲜花,必定会抵达天堂,朵朵为父亲盛放;我也深信,那化为灰烬的纸钱,也必定会带着我浓浓的思念,飞往天堂,飞到父亲的身边。
父亲,如果可以,请你今夜入我梦来,让我一诉离情,让我说出那句我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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