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陈奕迅的《好久不见》是姐姐最深刻的怀恋，清雅的氛围，曼妙的节奏，能舒缓她那颗炽热之心，细心体会，平淡回味，一句问候足以消解所经历的一切，只留下简单。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像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为了你的画面！我们回不到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回首寒喧，和你坐著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需说从前，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2005年，大顺和小叶正式在一起了，虽然最初很多人都觉得惊讶，但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看着他们的幸福甚至有点羡慕嫉妒恨。那年，大顺如意的考上了研究生，而小叶也顺利的开始走向社会。一群好友为了庆祝大顺的考研成功，在大顺和小叶的诚挚邀请下，一起相聚于魅力大成都。

石头和金子是大顺的高中同学，三个死党一起快七年了，一起为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而激动，一起面对过非典，一起熬夜看世界杯，一起讨论赵本山的拐卖系列，一起追过超级女生，一起在电视机前等待航天飞船的新闻报道，还一起高考，发疯一样的学习，一起解放般的爬山、骑车到处去玩，就这样在一件又一件的小事中，奠定了彼此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哥们情！

而姐姐则是大顺的发小，也是金子和石头曾经的同学，她不是真的姐姐，只是总以此为称号，渐渐的“姐姐取代了她本来的名字——洁洁。

曾经和大顺、姐姐他们一起长大的童鞋有的已经工作多年，有的甚至结婚生子了，有的则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忘记了。小学到大学，现在只剩下大顺和姐姐了，他们之间有着最纯洁的友情，至少姐姐是这样认为的。她是他的另一个妈妈，他是她的另一个爸爸，因为似乎已经可以做到像妈妈对儿子那样，像爸爸对女儿那样。什么都可以讲，坏话当面说，包容、尊重、无限的改变与成长。大到人生规划的研究，小到生活琐事的讨论，怎么说，怎么做，合适否，总是相互出出主意，他们是彼此的军师。

（二）

2007年三月，在知道考研成绩后，大顺第一时间通知了军师和兄弟们，约好下个星期当面庆祝。这样的见面顺理成章，不用再为想见面聚聚而找理由，不用再借口顺路去找对方，多好的机会，大家都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看着对方。

聚会将至，金子从云南坐了几天的火车赶到，石头也从重庆过来了，姐姐毕业后回家做了公务员，也乘着周末从绵阳过来了。好不容易的一次，终于要见面了——

石头一见到大顺，便亲热的来了个拥抱，“大顺，好小子，恭喜哈”

“好久不见，有前途，别忘了以后罩着我们哥们哈”，站在一边的金子说道，说完之后伸出双手等待着大顺的“投怀送抱”。

大顺总是淡淡的微笑，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留下浅浅的酒窝，那样单纯，那样阳光，足够迷死万千少女，这次依旧露出标志的微笑，客气的说：“说什么呢，我们之间谁跟谁呀？”

“不是吧，难道就我们三兄弟吗？三个大男人像以前那样一起喝啤酒，一起看球赛”，石头开玩笑说。

金子说：“晕，要真是这样，早知道我就不来了，难得跑哟，害得我大老远的，我可是最远的，云南耶。”

“云南了不起呀，你知道我请一次假有多难吗？”石头大气的说。

“没有啦，还有两个人，会让你们感到惊讶的两个人哟。走吧，我们去找吃饭的地儿，她们待会就来，到时候给她们打电话嘛。”大顺连忙补充。

三个兄弟边走边聊，直到很远依旧可以听到金子的抱怨——“大顺，你娃有点过分哈，都没有事前安排好，等我们来了，还要陪你找地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请客，有你这样的人嘛，不把兄弟当回事！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图谋！”

“图谋，得了吧，金子，你呀还真够自恋的，就你。你看我们家大顺，典型的未来高富帅好不好。人家要找也得找一美女呀，你就把你那无敌肮脏逻辑赶紧收起来吧，我可不想鄙视你哈！”石头的声音渐渐湮没在街旁的音乐里。

美丽的成都，带有巴蜀特色的轻松和愉快，和三兄弟一起欢笑。街道两边摆满了热闹的小摊，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着，傍晚时分的路灯把城市照得通明。

如今在大城市混的他们，平日里总是忙碌的，在复杂的关系酱缸里，不总是能够如鱼得水，“一个人的房间和一个人的枕边，喧嚣的世界被挡在外面，潜水是种习惯，别人看不见，白天当作黑夜，黑夜当作白天。”但是既然选择了宅在这个城市里,宅在某一个角落，那么就该学会寂寞，外面的灯火栏栅，总会习惯，大不了，在空荡荡的房间和空荡荡的身边，自己陪着自己聊天。

选择远方，坚定向前，不惧困难，乐观开心的微笑，这是23岁的年龄里应该有的青春颜色，应该伴随的向上情怀。

（三）

“你说，你说呀，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小叶有点冒火的逼问姐姐。

“小叶，别这样，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不是吗？”

“朋友，以你的个性和为人，你的朋友还少吗？大家都想和你做朋友，可是我不想，我不要，我不乐意。”小叶在暗淡的灯光下，看着姐姐的脸辩解着。

姐姐连忙安慰——“好了，好了，我们不做好朋友，做知己，总行了吧！”

“不，我要做你的女朋友，实在不行，情人我也愿意。”小叶嘟着嘴，一副撒娇的样子。

“天，你在说什么，今天忘记吃药了吧？我是女生，而且你是大顺的女朋友耶，你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你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姐姐着实被小叶吓到了，脸上的皮肤瞬间紧绷。

“对，现在我是他的女朋友，可是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你别吓我，大顺是个不错的人，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他，真的，他会对你很好的。”姐姐转向温柔口吻安稳道，生怕惹火了小叶，还用手拍拍小叶性感的肩膀。

“我知道，他是好人，可是你知道吗，其实我跟他在一起全是因为你”这是小叶的秘密，从来没有对人提起。

“因为我？”姐姐吃惊的看着叶子，因为她知道叶子从来不说谎话。

小叶斩钉截铁的说道：“对，因为你”，面部严肃的表情，使得姐姐也面色苍白。

“三年前，也就是2004年，那时候我一次见你，你是来看大顺的，就是他情绪跌到谷底的那段时候。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就觉得被你融化了，我就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接近你，哪怕耍点小计谋。”

小叶继续说着，“还有你离开的时候，是我目送你的，你不知道吧？我是在你走了之后，从朋友那里打听到大顺的，若说我是为了靠近你才接近他的，我觉得这话一点都不过分。后来我天天陪在大顺身边，渐渐地他也开始走了出来。最后在大家的怂恿下，我们就在一起了，时间久了，成了一种习惯就连我们自己都觉得顺其自然。你不信吗？”

姐姐被小叶的这一番话吓到了，小叶发问的时候似乎灵魂还在游离中，望着小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叶却若无其事的讲着：“我和大顺出问题是迟早的，彼此心里在想什么，从来没有敞开心扉好好聊过。你知道沟通是交心的必经之路，说实话……”

姐姐听不下去了，“好了，别说了，你这样有没有想过大顺，我觉得你……”可是终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只是看着小叶。

“他，对我很好，我不否认，但是他心里想什么，谁知道呢？”小叶淡淡的说出自己的直觉。

好长的一段沉默，风吹过树叶摆动的声音都能够听得很清楚。就在彼此都无语的时候，电话响起了，打破了她们俩的这个小角落的沉寂。姐姐拉拉小叶的衣服，小声的说“电话在响，快接，估计是大顺打的吧！”

在小叶，嗯嗯的几声之后，挂了电话。“你们还真了解哈，是大顺，他叫我们快过去，他的朋友们都到了。等着我们呢？”

“好吧，那我们走吧，人家还有朋友，免得大家等太久，走啦！”姐姐迅速的转移话题。

“可是，我们….”

“我们什么呀，我们是好朋友，会一直好下去，就这样，快走了，难道你想全天下公布呀，别多想，走了。”姐姐理智的说出这番话。

小叶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姐姐拉着小叶在大顺的校园里小跑起来。两个瘦瘦的身影消失在单纯的校园中，身边走过的孩子们都挂着简单的笑容，可是谁能猜透这微笑背后又有多少故事或者事故呢？也许是快要毕业的人儿，多的不仅仅是一份成熟的样子吧！

（四）

“快进来，快进来，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磨叽这么久才来。”大顺一边帮小叶拿着手提包，一边冲着两人微笑，关切的问道。

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石头和金子的表情，一个本来就很黑的包公脸锁紧眉头，一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白面书生，用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虽然姐姐也有种意外的表现，不过那样的情况只停留了几秒，因为长久以来，她已经修炼到可以天衣无缝的掩饰一切的地步了。不过这一幕，很快就过去了，在大顺的吆喝中——“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为了打破自己心中瞬间的惊讶和尴尬，一坐下来，姐姐就开口了，“早说这么热闹，我们就不会磨蹭那么久了呀。呵呵，好久不见哈，石头，金子”。阳光男孩大顺是不会发现任何异常的，因为他的眼光一直在小叶和姐姐之间游走，偶尔的空闲也只是望望门口，期待美味的菜肴早点端上来。

“就是哈，好久不见，姐姐，爱玩消失的你什么时候重出江湖了？”石头摸摸耳朵说道。

“这话怎么说的，我又没归隐山林，也没闭关修炼，谈什么重出江湖呀！老样子，还是爱开玩笑呀”姐姐用手指了指一只手抠桌边玩的石头。

金子颇有不满的说，“喂，怎么可以这样，只顾和他讲话，把我这个大帅哥冷在一边，当我是真空呀。”

姐姐微微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说：“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你都没给我一个笑脸，还好意思说我们，一进来就看见你的那张包公脸了。”

“这么说，你是先看见我而不是石头了。”油嘴滑舌的金子很满足的一笑，就像小孩子被赏赐了一个漂亮的糖果一样，甜得发腻。

“我呀，我是先看见大顺的，因为他正对着门的嘛，看到你的是背影啦！”……

正在大家喜气洋洋的聊着的时候，菜端了上来。一边吃着菜，一边开心的聊聊天，对于久违的朋友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吃什么，在哪里，都可以被忽略，在乎的只是和谁一起。五个家伙似乎都是话里有话，可是对于这样的言外之意，彼此早就习惯了，这些年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说真话却句句透着真话。这群二十出头的孩子毕竟是幼稚的，他们也习惯并乐意玩着这样幼稚的游戏——明明能够听出言外之意，但却相互伪装；明明知道答案，至少是自己心中认为的答案，但是偏偏要逼着对方说出口，然后再自我安慰的来一句“你在逗我吗？”；明明懂得大家的掩饰，却要口是心非、多此一举的加上一句“这话我相信，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懂”。

（五）

“云南很漂亮，我想去看看”。

“欢迎呀，姐姐，你要是来，我提前半个月就准备接待，怎么样，够给面子吧”，金子开心的说道。

小叶靠着大顺的肩膀，呵呵的冲着大顺微笑，“你说，我和姐姐一起去云南，好不好？”

大顺说：“这要看人家金子乐意接待不？”大顺看了金子一眼，笑着说。

“好嘛，没事，欢迎，你们俩一起来呀！”金子回答说。

石头连忙挥手，“不行，不行，把两个美女交到金子手里，我可不放心，大顺你放心吗？呵呵，要不我也去云南耍耍，最近太多烦心事了，放松一下心情嘛，顺便去看看金子混的咋样？”

金子说道，“这样的话，还不如你们一起来算了，一个也是招待，两个也是招待，索性一起啦！”，最后默默的小声说了一句：“反正计划已经被你们搅黄了，哎，那就做个顺水人情嘛！”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可以听得到。

大顺也说：“这样倒是好，我们还没有一起去旅行过，高中没钱，大学都忙，这次一起去云南，将来老的时候还可以幸福的回忆着当年的幸福时光呀！好主意，一个都不准缺席哈”

小叶说：“亲，好不好，你现在才多大呀，就开始感叹老的时候了，明天怎么样都不知道，还想那么远。”

姐姐担心小叶乱说话，赶紧插嘴：“好呀，那大家就一起嘛，等我回去给局长请假，等着好消息哟！”

石头说：姑娘，你能不能不这样，一副学生样，你是实习生，又不是正式员工，至于吗，老是规规矩矩，这样的女生可不招人待见哟！”

见缝插针是金子的强项，这次也不例外，赶紧接着：“就是呀，石头不喜欢这样的，他呀，就喜欢百变古怪活泼的小妹妹。呵呵，石头，这可是你说的，你不喜欢懂事的女生哈，到时候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完哈哈大笑，感觉自己胜利了。

阳光的大顺总是在大家开玩笑的时候，来一句很正经的话：“呵呵，这也难怪嘛，‘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人各有不同，不过像我们姐姐这样的女孩总有人懂得珍惜的。”

“就是，就是，肯定值得珍惜！”金子举起酒杯，“大家干一杯吧，庆祝大顺考研成功！”在一起举杯间，大家乐呵呵的笑着。

“姐姐，你不是最近长痘痘吗？不喝也没关系的，都是自己人嘛！”小叶关心的说道。

大顺颇有不满的说：“姐姐，你都没告诉我，哪里有痘呀，买药擦没？”

“哟，你眼神不好呀，你瞧，不就额头上几颗而已嘛，没事的！再说了，有了小叶，你哪还有时间关心我这个发小呀，呵呵！”

大顺单纯到懂不起哪句是玩笑，那句是真话，急着解释：“说什么呢，爱情可贵，友情也难得呀，可不能这样说哈，很伤心的。”

金子说道：“喂，顺，你不要每一句话都那样认真好不好，人家姐姐是拿你开玩笑的，再说了不就几颗小痘痘嘛，说明姐姐年轻，还在长青春痘呀！”

姐姐露出两颗虎牙，笑着说：“这才可悲嘛，青春不再，青春痘却还在脸上。”就在大家开着玩笑的时候，石头喝完自己杯子的酒，然后莫名其妙的端起姐姐的杯子，一饮而尽。“有痘就不要喝，免得回去难受，干嘛老是委屈自己呢！”然后转身说要去拿饮料。

（六）

看着石头转身，姐姐尽量忍着自己眼圈里的液体，打岔说道：别管他，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大顺，给我们聊聊你的考研心路吧，让我们也感受一下！”姐姐的前半句不经意之间流露出对石头的了解，和石头为自己喝掉酒的幸福感，虽然只是半杯酒而已，朋友之间大可不必如此见外，可是这是幸福的泪水，因为这里是有故事的——

2000年，大顺和姐姐考进同一所高中，而石头以姐姐的第一个男同桌的身份打乱了她的生活。他们仅仅同桌一年，但是姐姐却要努力花一辈子的时间来忘记。由于文理分科，两人便分道扬镳。从此之后姐姐也再也不和男生一起坐座位，这样石头也就成了姐姐惟一的男同桌。花季雨季的时候，走进一个人生命里的另一个人总是最难忘记，姐姐是这样，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呢？

分开后，姐姐总是借口找大顺而去看石头，偷偷关注石头的消息，学习、交友、心情，一样都不落下。双鱼座的石头很招女生的喜欢，有风度，成绩又好。姐姐则只是一个普通女孩，有才华，懂事，体贴，但是不漂亮，所以姐姐自卑的觉得石头不会喜欢自己，那些长得漂亮，皮肤又好，优秀的女生才应该是石头的专属。“他应该找个白富美，不然怎么对得起他的优秀”这便是姐姐最真实的想法，虽然违背自己的心意。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迄今为止这段暗恋已经长达七年了，很少有人知道，除了大顺。

大顺傻傻的站起来，搞笑的咳了几声，“咳咳，好嘛，应广大群众要求，现在我就来分享一下自己的考研历程，大家掌声有请！”

“你就别得瑟了，赶快讲吧，真把自己当回事！”小叶不屑的看着大顺，催促道，“快说，快说，虽然我没有兴趣，可是有人想听呀！”

一会儿之后，石头拿着饮料回来了，有点奇怪，但是哪里奇怪谁也说不上来。要真说奇怪的话，人人都是奇怪的，因为世界本身就很奇怪。年轻的时候总是习惯于浅思考，不愿多想，也懒得多想，于是大伙继续聊着——

金子感叹，“现在看起来，大家都过着挺好的，大顺呢，考研成功，小叶呢，做着人人敬重的人民教师，石头在it业以后也会大有前途，而我嘛，好歹现在也是房地产集团小小主管呀，“钱”途无量，而我们家的姐姐，现在可是国家公务员了……”

大家都望着金子，听着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每一句话，期待一点奇迹或者稍微有点意思的话题，可是着急的小叶对金子的慢悠悠实在受不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半天不进入主题？”

“你急什么，马上就到正题了。”金子反驳道。

小叶不乐意的说：还有呀，胡说什么呢，姐姐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了，这话可别乱说，毁坏女孩的名声，你小子欠揍哈！”

“真是的，占点嘴上的便宜都不行呀，人家两位男士都没看不下去，关你何事？小丫头骗子！”

小叶不示弱的想要反击，坐在一旁的姐姐却拉着小叶的手。小叶就这样左手被姐姐拉着，右手被大顺握着，而不得不选择安静的坐下！

金子继续回到话点上，“我是想说，我们接下来聊聊关于人生不好的事，什么遗憾呀，或者假如你潦倒了不想见到什么，再或者设想一下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什么的。总之就是聊“不爽”“不满”“气愤”“抱怨”“缺失”“灾难”等不好的东西。”

大顺插嘴道：“金子，你脑袋被门夹了吧，挺开心的为我庆祝，你要聊什么遗憾缺失灾难，不怪小叶说你，我都看不下去了！”

金子耍赖皮，“上天，怎么这样，夫妻俩合起火来欺负人，以多战少，嗯嗯嗯！”，然后装出一副无辜相，还假装流泪的样子。“姐姐，你都不帮我，同情一下弱者啦，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不对！”金子傻傻的等着姐姐的回答。

而等待的结果是微微一下，露出虎牙。金子依旧不甘心，拍拍坐在隔壁位置的石头，“哥们，你呢？半天不说话，你没事吧？见到想见的人，都不表现一下。”

石头说：“就你话多，我怕我说起来，就没你的份了。是呀，你们都是我想见的人，见到大家我不知所措行了吧，难道你不想见到大家嘛，切。”

金子不死心的说：“那你也不赞成聊悲剧话题了，真是的，就说说而已嘛，有什么大不了，我们要学会预见未来，谁都不能保证明天一切安全呀，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自己潦倒时会是怎样嘛！就聊聊而已，又不会真的发生，要是真的发生，我岂不是一举成名变成大预言家了”

“少说这些哈”“你快闭嘴啦”“金子，换个话题吧？”“兄弟，你欠揍吧！”大家的反对和爱答不理的表现，金子只好自己打圆场，“好吧，换个话题，要不玩会儿游戏嘛，真心话大冒险。”

大家依旧表示出不屑，姐姐说：“金子，你还真是小孩子，这些都是学弟学妹们玩的，都已经工作了，还玩。”

小叶赶紧凑热闹说：“呵呵，有问题，姐姐，你是不是玩不起呀，你怕是不是？”

“谁说的，我，君子坦荡荡，来就来，谁怕谁？”姐姐赶鸭子上架硬逼的说道。

不过这时候，大顺倒不安宁了，担心自己说错话或者害怕再次遭遇被派出去问美女要电话的囧事似的，连忙说：“不，真的有点幼稚，我们玩愉快一点的嘛，神经病怎么样？盖牌呀，又好玩，又搞笑。”

石头来了句：我看不敢玩的不是姐姐，是大顺吧？”目光顿时一致看向大顺。

姐姐总是救人于危难之中，“大顺是想要大家开心点嘛，毕竟聚会因他而起嘛，不想让大家冷场而已，你们可别误会，就他那傻傻单纯样，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

小叶也说：就是，你们两兄弟，可不能欺负我们家大顺，只不过“神经病”在餐桌上玩，确实不太合适，弄得不好老板会把我们当神经病轰出去，毕竟这种游戏动静有点大，以后换个地方玩吧。”　

反应很快的石头，似乎抓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想要知道一些什么情况。虽然此时他的心中有事，不过可以断定比起他现在想要知道的事情来说，心里的事根本不重要。于是提议大家玩“快问快答”。在达成一致意见后，最后决定玩“快问快答循环制不淘汰”的玩法，于是能够激起这顿饭的涟漪终于出现了。虽然在纠结谁先开战的问题上，小小的耽误了一会儿，但是似乎并没有影响大局，一群简单又复杂的孩子，没头没脑的开始了“快问快答”的游戏！

（七）

时间只是限制，问答只是形式，只不过想要在没经过大脑思考的问答之间找到一点自己想要得到的讯息，关于他，关于她，也关于他。

小叶和大顺最先开始——

“我最爱吃什么？”小叶发问。

“小意思，火锅，那我问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小叶反应不错，“三年前，假如你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妈妈很疼我的，她一定会喜欢你的。那我问你，你希望将来结婚后谁来管钱？”大顺瞬间转移话题。

“这个问题没预想过，都可以”……

在一旁纠错的三人均表示无语，“天，顺，在想什么？”但是由于环节进行期间不能打断所以大家只是相视一笑。

小叶继续道：“我最爱的衣服是哪一件？”

“红色那条短裙”大顺脱口而出。

“那你觉得我穿它，好看吗？”小叶反问。

大顺接招，“很好看，我很喜欢，换我问你了，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同时（音近“同事”）喜欢两个人，你怎么办？”。

顿时，石头、金子、姐姐都呆住了，各自在心里盘算着——“天，这两个家伙到底要干嘛？”“不是吧，一开始就玩这么过火的？”“没事的，只是游戏”“不会吧，这样玩，我也来不起呀”“该不会真有问题吧？”“相亲相爱，相亲相爱……”各种想法，各种念头从三人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冒出来。

可是，没想到小叶却说：“你同事呀，他同时喜欢两个人管我什么事。你，我都操心不过来，哪还有时间管你的同事呀！我再问你，如果有一天，我提出和你分手，你会怎么办？”

“真是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危险”在旁边计时的石头小声的感叹道。

“如果真的不相爱了，我希望可以做朋友，你是好女孩，我希望你幸福！”大顺反而不紧不慢，淡定的回答说。

“好吧，但愿都会很幸福，那我再问你……”当小叶想要再次发问的时候，石头用筷子敲着盘子说：“时间到，时间到！”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议论中，“天，你们俩也想太多了吧！”“就是，还什么婚后管钱都想到了，你让我们这些单身情何以堪。”“什么分手，妈妈不喜欢我之类的问题，哎，太强大了！”“刚刚还在哪件衣服最漂亮，接下来一下就转到感情问题了，牛逼的逻辑。”……

小叶倒是大方，直爽，若无其事的说：“你们懂什么，这是一种强烈的交流方式，而且时间很短，来不及考虑，只是大脑最直接的反应嘛。回答满意，表明我们默契，说错了话，也不要紧，当事人很快就会忘记问了些什么了。毕竟时间太快了，呵呵，你说是吧，大顺？”

出人意料，大顺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小叶的观点。“难道俩人呆久了，观念也趋同了”，石头这样认为。

说完之后，小叶满意的微笑着，似乎所有的一切她都早已预知，或者说是根本就不在乎，抑或者是她非常了解大顺，明白他的想法。姐姐安慰大家说：“今天的观点应该多元化嘛，他们俩太了解对方了，不是吗？下一轮谁来呀？再说了这也只是一个游戏嘛，小叶的观点还挺有意思的，我个人觉得。”

（八）

开了个头之后，似乎顺利多了，大家的冒险精神有点上升的趋势。接下来金子竟然自告奋勇，“我要和石头对话”。石头也兴趣颇高，“来呀，谁怕谁，小样，给你点厉害看看。”

金子以挑衅者的身份，开口说话：“石头，我们是好兄弟吧？”

“那当然这还用问，这不废话嘛，浪费时间”石头不屑道。

“既然是兄弟，考四级的时候干嘛不给我传答案？”，金子此话一出，席间顿时爆笑。

“你也就那点出息，这事还记得。”

金子脱口而出，“那当然，我现在都没过好不好？”

石头试图反击一下，“那我问你，考体育的时候，你也没有帮我跳远呀，我还不是重考了。”

金子狡辩说：“问题是，你体育过了，我四级没过呀”

游戏是不能打断的，否则会受到惩罚。可是小叶实在看不下去了，坐在座位上吼道：“你们俩太无敌了，能不能有点出息，换个话题吧，不然我会疯掉的！”

小叶被罚酒一杯，这就是她破坏规矩的下场，不过他的破坏倒是让大顺和姐姐感到开心，也让对话双方重磅出击。接下来的对话，真的可以算的上“一石激起千层浪”，金子和石头继续——

“四级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为什么还单身呀？”石头颇有反击的提出。

“单身又不犯法，你不也是嘛。”金子好像想到了什么，迅速抓住机会，“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暗恋，没勇气告白？”

“是的，我喜欢一个女孩很久了，那又怎样，你敢说你没暗恋过吗？”石头迫不得已的老实交代。

“暗恋又不丢脸，我干嘛不可以呢？那我问你，你干嘛不告白，是不是担心对方喜欢别人？”金子露出奸邪的笑容，得意忘形的说。

石头依旧坦白，“是有这个原因，不过更重要的是时机不成熟。那你呢？”

金子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你说我呀，我准备下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大声说出我的爱呀！怎么样，比你帅吧？”说完之后，还流露出一幅不可一世的表情。

这下倒是石头颇有自信了，胸有成足地说：“你确定她会答应，就你，小子，我没把握，你也照样没有戏唱。”

金子放出狠话，“那我们就走着瞧，试一试就知道了！”

显然后半截的话题很有吸引力，而且具有挑战性，大家都忽略了时间问题，几秒钟的安静之后，石头和金子似乎觉得不对劲，看着大家——“怎么时间还没到！”

姐姐和大顺也恍然大悟，一起看看计时的小叶，其实时间早就过了。可是这样劲爆的激烈交流，谁都不想错过下文，不是吗？

金子说：“你们不会使诈吧，不就几分钟嘛，怎么这么久！”

石头也附和道：“就是哈，小叶和大顺的时候感觉时间很短呀。”

大家相互笑一笑，姐姐说，“怎么会，时间刚刚好，玩游戏嘛，大家开心就好！”

大顺也插嘴说：“不会的，我们家小叶很公平的，好不好？都玩饿了，要不我们先吃菜，吃饱了再玩，暂时暂停一下。”大顺一边摸着自己的肚皮，一边呵呵的笑着。

接下来的氛围似乎有点不一样，大家吃着饭，手中的筷子正常的运作，可是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东西——

“难道他们喜欢同一个女孩！”“他俩说的是谁呀？”“是姐姐，不可能，天下那么大，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没把握，不会呀，要是告白，姐姐会答应。上帝，难道石头以为我和姐姐是一对？”“虽然大顺现在有小叶，可是真像他们说的，分手之后还是好朋友的话，岂不是大顺就有可能和姐姐在一起。”“傻呀，他都说了，不会告白的，那我害怕什么，就这么办，下一次云南之行就行动”……

似乎又过了很久很久，酒过三巡，饭也饱了。大家也已经忘记那个游戏了，而是聊着其他的事情。小叶靠着大顺，扶着姐姐，三个人坐在一起，石头和金子挤在一张椅子上，抱着对方的肩膀，就这样安静的坐着，想要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永远，可惜……没有可惜，这只是现实而已。

“对不起，我们要打烊了，尊敬的客人，请到柜台结账，好吗？”客气的服务员礼貌的提醒道。走出饭馆之后才发现进门时候，热闹的街市早已散场，现在的街道了无人烟，城市的喧嚣过后，只剩下留在地上的垃圾静静的躺着。

月光照在地上，五个人并排而行，占满了整个街道，高傲的走着属于他们的霸王路，似乎大家从来没有在大成都如此过，就连他们自己的小绵阳，都没有这样旁若无人过。一边缓慢的摇摆前进，一边高歌。

“我愿为你选择回到孤单，缠绵如果变成了锁链，抛开诺言。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让真爱带我走”

“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呀，天天就爱穷开心那，逍遥的魂儿啊，假不正经吧，嘻嘻哈哈我们穷开心……”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曾在你日记里哭泣，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无论天涯与海角……”

青春的时候难得的一次放肆，那一夜，年轻的孩子们不知吵闹到何时，谁也不记得了。因为城市的记忆里每天都有太多的事情发生，这沧海一粟的小事，总是免不了被人忽略，被人淡忘的宿命。就连这五个孩子，或许很久之后都不会再记起了，因为城市里的人也是健忘的，渐渐忘记，直到消失。

（九）

每一天太阳都会如期的升起，每一天都会重新来过，不会因为昨天，不会受任何人的影响。时间是公平的，太阳是称职的。

当大家一觉睡到中午的时候，才发现离开的早已离开，留下的只是回忆，经历是个好东西，因为它总是会给生命留点什么，至少暂时不会忘记。

石头因为单位有事，已经回到重庆了，大顺接到调剂的通知，赶回学校去了。一夜之后，只剩下小叶、姐姐和金子了。姐姐一边收拾被子，一边和小叶讨论中午吃什么，这个时候金子从门缝里冒了个脑袋进来，“早上好呀”，同时咧开嘴角微笑着。

姐姐招呼金子道：“进来坐呀，我们正在讨论吃什么，大顺和石头都走了，只剩我们三个了。”

金子说：“石头走了，我知道，好像是说公司有事，大顺呀，他忙什么，那小子，他请客他却先闪人了，搞什么？”

“不准说大顺坏话，不是还有我在嘛，招待你们，小意思！”小叶从洗漱间悠然地走出来，白了金子一眼，“来的不是时候，你就不能晚点嘛，本来打算和姐姐聊聊的，这下好了，被你破坏。”

“奇怪，你个小丫头骗子，昨晚干嘛不聊，现在怪我，那我还想和姐姐聊聊呢，要不你离开一会儿？”

姐姐制止金子，“说什么呢？胡说八道，聊什么大家一起呀，三个人也挺好的。”

小叶说：“算了吧，有他在。”然后转过脸来冲着姐姐微笑，“呵呵，我们下次慢慢聊。”

金子说：“我以后机会也多着呢？也许下一次见面，大家的身份就变了呢？哈哈！”金子狂妄的大笑，似乎自己已经告白成功了，似乎姐姐已经变成他的女朋友了。

相聚总是美好的，别离却在所难免，不过久了，习惯了，分分合合之间也就没有那么多情绪了，倒是显得格外平常。两人一起把金子送上回云南的火车，姐姐看着小叶离开，最后剩自己一个人，去汽车站坐上了回绵阳的车。每个女孩都沉于想象的梦里，姐姐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回味昨天的相聚，幻想云南之行，看风景，想心事……

此聚一别，暂归本业，相约有期，依旧思恋。

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本本分分的工作着，偶尔的问候和电话是架起的一道桥，然而石头一个电话都没有，和谁都没有联系，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也许他需要思考，需要时间沉淀，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偏偏上帝不愿意给这个懂事的孩子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要是他也能像金子一样简单直接，一样没头没脑，或者像大顺那样，单纯、阳光，莫要深究，该有多好。不是他们不愿想问题，而是他们想问题懂得点到为止，而石头不是这样，他会深究，会面面俱到的考虑周全。所以虽然石头表面上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其实他活得很辛苦。这样的辛苦或许连姐姐和最好的兄弟，最亲的父母都不知道。心中最苦的印记只有他自己明白。

（十）

五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如今已是八月中旬了。

眼看暑假就快结束了，大顺要去读书了，小叶要回学校教书了，在他们这两个多动份子的号召、鼓动之下，大家的云南之行终于拉开了帷幕。可是谁也没想到，这次的云南相聚会改变一切，友情，爱情，甚至让年纪轻轻的他们经历生死，开悟人生。

五个阳光青年，带着青春的约定，和彼此想见的人一起在昆明的街道穿梭，一起体会着异域风情，感受着少数同胞的爱，亲近着美丽的大自然。大家一起在丽江倾听纳西的古乐，感受东巴的仪式，走过古街、古桥、古建筑；一起在香格里拉感受纯自然的风景，爬上哈巴雪山，扯开嗓子大叫，在国家公园普达措亲吻大地；还去了离天最近的泸沽湖，看了交织一起，形如拱门的情人树，形状酷似屈膝仰卧睡美人的情人堡，走过洼垮湖湾的十里沙岸，杨柳依依，美如画境的情人滩……

那一天，姐姐在玉龙雪山上大喊自己的梦想，表达自己难掩藏的登山成就，也终于说出那句早就对小叶讲过的话——“小叶，我也喜欢你，希望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然后疯了一样的在山上呐喊：“希望大顺和小叶一直幸福——希望石头一切顺利——希望金子早点长大，结束单身。”

长久的隐藏，在如此的辽阔情景下，使得姐姐心绪激动，可是理智是她心上的戒尺，保持现状也最好不过。最终只是在心里很抱歉的默念，“对不起，石头，我只能希望你一切顺利，因为我不想你谈恋爱，你真的交了女朋友的话，我们或许连做朋友都很难，你不是大顺，我不能看着你和其他女生在一起，除非……”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大山之间，看着远方微笑。金子正在宣布什么，可是似乎谁也没听，谁也不想听。大顺和小叶说着悄悄话，石头看着姐姐，姐姐心里却在想其他的事情。说了半天之后，金子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被忽视了，最后不得不强调——“同志们，我说，在我们旅行结束的倒数第二天，我会给大家一个惊喜，记得哈，大家要有心理准备哈，到时候别吓到了哟！哈哈哈”然后大山之间传出金子狂妄的笑。

其实金子有些胆怯，他害怕告白失败的尴尬，同时又担心告白成功后，哥们的难受。这样的狂笑并没有能够起到掩饰的效果，反而将自己脆弱的心暴露无遗。不过，日子选在倒数第二天，真的不错，不管怎样，那即将面临下一次分开。结果怎样，各自承受，至少免去了一起的难堪。

白驹过隙，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的快，转眼就倒数第三天了。没等到金子第二天的惊喜，今天上帝却给了大家一个大大的惊吓。

小叶要在云南最宽广的大街上做一次冒险，他想知道在大顺的心里到底谁更重要，想知道姐姐看到她危险的时候又会有怎样的反应。虽然大家很不赞成，也反复劝说，可是在金子的支持下，三个人的阵营败在了两个人手里。他们轻装上阵，来到大马路上，等待着合适的机会，穿梭在汽车之间，考验着自己的胆量，也考验着云南司机的技术。

在与机器的好几次的亲密接触中小叶和金子都化险为夷，站在路边的大顺、姐姐、石头无力阻挡，懂得两人的倔，只能揪心的看着，祈祷平安。年轻时候的冲动，总会惹来一些麻烦，当上帝觉得看不下去的时候，跳出来给他们点教训我想是不为过的，至少可以告诫后来者——“看，这就是下场”。不是每一次犯错都会酿成不堪后果，遭受严重惩罚，但是每一次犯错都一定会有付出惨重代价的可能性。

当金子顺利通过，再一次在马路对面召唤的时候，“小叶，快过来呀，就这辆，兰博基尼哟，很不错吧，快来快来！”金子的双手在马路对面摇晃，小叶即将冲出去，此时，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飞身出去的小叶在危险逼近的时候，被姐姐的一个反身抓了回来。大顺身手矫健的接住小叶，小叶直冒冷汗，姐姐失控的大哭，眼泪冲刷着难看的表情。人群的迅速聚集，带着好奇的精神围观，两个兄弟呆滞的目光，不知所措，只剩下女孩们撕心的哭声，飘扬、飘扬，在上空回旋……

（十一）

原来在那一瞬间，姐姐面临危险的时候，是石头，他用身体去抵挡飞奔而来的汽车。现在的石头静静的躺在距离汽车三米之处，倒在血泊中，也许下一秒死神就会无情的降临，带走这个痛苦的孩子。

姐姐握着石头的手，急切的说“石头，你会没事的”，然后大声对身边的人吼道：“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呀！”人群中有声音传出，“姑娘，已经叫了，你男朋友会没事的。”“对，她就是我的女朋友”，石头满足的表情写在扭曲的脸上。

围观者各自讨论，纷纷发言——“怎么搞的，肇事司机呢？”“我看见是那个小女孩横穿马路”“现在的孩子怎么回事，没有交通意识嘛！”“司机，可别跑了，大家帮忙看着点，几个不懂事的孩子。”“你看，铸成大错了吧。”“救护车呢，叫了吗，怎么还没来？”“现在的政府服务机构效率越来越低了”“就是，我儿子上回……”大家聚在一起，似乎只是为了一起聊聊天，各自说着各自想说的话题，而根本不顾对方是否在听。

可是对于这五个孩子来说，一切都没有意义，他们在石头的身边被塑成石像，停在那里。难道真的是金子的一语成谶，还是未知的灾难随时都在，或者某些东西是早已注定的。现在留给他们的只有自责、悔恨和无尽的眼泪。

大顺后悔自己没有阻止这样的悲剧，纵容小叶的无理取闹；金子痛恨自己要陪着小叶一起疯；小叶最自责，不错，她检验到了姐姐对她的关心，也明白了大顺对她的迁就，可是这一切却有种用石头的生命换来的感觉，小叶使劲的捶打自己，怨恨自己：“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石头，石头……”姐姐在大发脾气之后，冷静的看着石头，依旧握住他的手，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行泪在脸上肆意的穿行。

石头忍痛说道：“姐姐，原谅我的懦弱，是我没有勇气，因为我怕。”“别说话，不要说话啦，救护车马上就会来的。”姐姐对石头心痛的吼，似乎想要把自己的难受寄托在这吼声里。

可是石头很坚定，勉强的微笑后，平静的说：“再不说，我怕没有机会了，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知道你喜欢大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怕说了我们之间会很尴尬，甚至连朋友都没得做。”

姐姐难受极了，“好了，你别说了，我和大顺是好朋友，好朋友，一直都是。我喜欢你，一直暗恋，这个大顺是知道的。”

石头望着大顺，期待着他的回答，大顺强烈的点着头，还补充说“是的，姐姐喜欢你，一直都是，我很早就知道了，很抱歉，没有告诉你。”

石头甜甜的微笑，温柔的眼神看着姐姐，很满足。对，这是值得的，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女孩也是爱他的，虽然彼此知道的太晚了，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这样的结局不是所有的读者一直期望的心心相印的嘛，爱的人也爱自己，已经很幸福了。早知如此，干嘛非要经历长久地等待，在等待中思恋，思恋中难受，在等待中错过，错过中遗憾，遗憾一生。

石头看着身边的朋友，对旁边的金子说：“我赢了，原来不是大顺，金子，你的惊喜呢？看你以后拿什么得瑟？”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废话！”大顺对石头很不客气。

此刻石头最大，他依旧很拽的对金子说：“对不起了，金子，你的惊喜我可能来不及知道了，你现在告诉我呀，我倒想看看究竟？”

金子这个重感情的大男孩早就泣不成声了，支支吾吾的“我，我，我的惊喜就是…..”

“说呀，你的惊喜是什么？”姐姐着急的说，因为她怕，怕石头错过，更怕错过石头。

本以为，金子依旧会幼稚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把自己的秘密脱口而出，拉起姐姐对石头说，自己也喜欢姐姐，可是事实证明这样的以为错了。金子像个小孩似得用袖子擦着眼泪，看着倒在地上的石头，再看看紧紧握着石头双手的姐姐，失措的拉过小叶的手，严肃的说：“大顺，对不起，我喜欢小叶”然后回过头来对石头说：“石头，这就是我说的惊喜，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叶的。”

金子默默的看着姐姐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我只能这样，原谅我再一次违背自己的心意。”在自己的心中默念“别了，姐姐，青春的梦。”

石头看看大顺，看看金子，最后把目光落在小叶身上，“叶子，感情的事情你自己选择，但是你一定要记得，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做这样冒险的事情了，知道吗？”小叶一个劲的点头，泪水一滴又一滴的落在柏油马路上。

“呜呜呜”——“呜呜呜”，救护车在众人的埋怨声中终于“粉墨登场”了，马路上的人群自动解散。对于陌生人来说，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故，只不过为他们的茶余饭后增加了一些讨论的话题而已，可是对这五个孩子，却是改变命运的一刻，一个玩笑，一场测验，换了一次生命的消失。

（十二）

一晃，五年就过去了。

小叶和金子的小孩——“小石头”都已经读幼儿园了。

其实当年大顺和小叶都明白自己心中同时住着两个人，小叶不能容忍自己喜欢的人，同时爱着自己和姐姐，但是偏偏也阻止不了自己对于姐姐的喜欢。理性的支配下，他们选择了和平说拜拜。人生到底能爱几次？小叶只不过想找一个一心一意爱自己的人，可是一心一意是每一个人都会遇见的吗？逃离了大顺，那金子呢，只不过是一个新的对象而已。

在经历一次生死离别之后，在已为人母的小叶身上，当年那个二丫头也许已经远去了。现在的金子也已经成熟，岁月把他洗礼成了一个称职的好爸爸，好丈夫。

大顺由于当年的事情，没有留在国内读研，而是选择了出国。走进新环境，感受新事物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伤心渐渐远去，生活还在继续。大顺将“过去”越埋越深，在心底为她、为他、也为他们留下空间，除了每年姐姐的生日和石头的忌日之外，大顺很少回国，他在国外，忙着自己的公司，开着各种会议。可惜他依旧是个大老粗，忽略了不管埋得多深，隔得多远，伤疤和记忆都会一直在……

姐姐依旧单身着，不过却多了一对父母，她把石头的爸爸、妈妈接来一起住了。如果你去绵阳师院的校园里散步，一定有机会看见一个女孩陪着四个老人遛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