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像一壶美酒

时间越老越香醇

我的初恋是这样的。

那时候，我在一所学校教书。学校坐落山岗，山上松树成林，鸟语花香，药草遍地。

五月一天，夕阳向晚，我在湖边吹笛子，水乡船歌，吹着吹着，身后来了人，我闻到一股花香，蔷薇花。我吹完歌，转头看去，见一女孩于我身旁站着，头上贴着一朵野蔷薇，十六七岁模样，瓜子脸，眼黑得象沫了生漆，一件红花点上衣，打扮得好看极了。这偏僻的乡下还有如此迷人的尤物，我想。她对我笑笑，说自己叫水月，家在山那边，听到笛声才寻过来的。

“您笛子吹得真好。”

听她这么说我很感动。我介绍自己，说我是知青，在金城学校教美术。她叫我继续吹。我吹了一首陕北好，看她那迷醉的样子，好像我多么伟大。

次日下午，我在湖边写生，阳光温柔，湖水恬静，湖面上空，白鹭飞翥。远处，山雾蒸腾。我用炭笔轻轻描摹，先画几条弧线，随后在上面画树。正画得兴奋，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估计是水月。不错，水月来了，站在我身后观画。随后，说起家事，她说家里有一个老娘，很小的时候娘的眼瞎了，父亲走了。从此她们娘俩相依为命，她没有读多的书，小学毕业就失学了。我听后心情沉重，感叹美人命薄。我叫她带路，想去她家看看。当时正值初夏，山上的树叶青黛，空气清新。我们走在松树下，树遮天蔽日，阳光高远，难以照在地上。松针气息扑来，脚下昆虫鸣叫。我们翻过一座山，一前一后走在下坡路上。

“道路崎岖，来人下坡，去者爬坡，人来人往，没有尽头。”

眼前出现一座茅草屋，屋前蹲着一条黄狗，狗瞥见生人，旺旺大叫。水月一声呵斥，狗才摇着尾巴，跑到她身后，拿两只圆眼瞧我。我走进屋，地面平整，干净，两件正屋，一间偏房，家具简陋，整洁。小家独户，同一般乡下住房比起来，显得卫生，安静。一中年妇人坐在椅上，左手握棉花，右手摇纺车，见有生人进屋，起身，招呼。妇人面貌清秀，苍白，看去不像盲人。水月介绍，随后给我泡茶，是乡下的一匹罐。随后水月走进厨房。过了片刻，水月给我一碗荷包蛋（乡下待客的一种礼节）。不久，水月把我引进闺房，家具简单，一台梳妆柜，单人床，床上枕头精致，可能是她自己秀的。墙上有一幅毛泽东像，还有她的近照。那天她穿着黑汗衫，白长裤，看去气质翩翩，尽管衣料不怎么样，但在乡下像她那种打扮，少见。加上她的两条长辫子，实在一个美人胎子。

没隔几天，我用自己的零用钱，给她买了一匹水红的确良，她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笑灿灿的。我带来画夹，给她画像。她坐在椅上，两眼盯着我。大白天她穿着黑衬衫，胸前高耸，尽管是乡下姑娘，但她眼瞳明亮，形同两颗黑葡萄，令我陶醉。我画完素描，走到她跟前，递上画板。水月瞧着画，说很像她。随后挨近我，她的头发擦着我的脸，我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屋里哑默开来，渐渐地我俩相拥，随后倒在床上，我朝她身体压去，嘴封住她的舌头。

那年我十九岁，第一次同女孩肌肤相亲，感觉是世界真美好，上帝待我不薄。

一天中午，水月娘外出，我走进水月卧房，说给她画果体。她听后说不。我说不要紧的，西方画家喜欢画人体，很美，我叫她放心，我不会*奸她。她脸酡红，羞然。我继续劝说，渐渐地，她褪去上衣。她胸脯坚挺，雪白，*头含苞欲放，形似两朵蔷薇花蕾。我叫她脱去长裤。水月去掉长裤，停下来。我走过去，看见花短裤，及下面的大腿，禁不住展开画夹，开始素描。我先画一个椭圆，然后在二分之一处描眼睛、眉毛，随后在下面画鼻子、嘴唇。我画她前胸时，联想雪山，白皑皑的，有起有伏，曲线优美。我看见山下小溪潺潺，青草茂盛，玫瑰怒放。整体看去，宛如雪山女神。一小时后，素描结束。水月看后说我流氓。

从那以后，我陷入爱河，隔三差五去她家。记得第一次在她家过夜，我睡在她身边，情不自禁地抚摸她的肩膀、胸脯。她踹着粗气。我隔短裤，手放在她腹部。她把我的手梛开。那时候，乡下女孩的短裤，几乎盖住了大腿，不像现在的三角短裤。我伸手去解她的裤带，她不让，也不许我接触她的神秘地带。尽管她被我吻得喘不过气，但要更一步，她就竭力阻拦。

不久放了暑假，我没回家。母亲写信过来，说父亲病危。我想许是母亲撒谎，半年未回家了，一定挂念。于是回信：亲爱爸爸妈妈，您们好，我现在很忙，正准备考学（我撒了谎），一时抽不动身，请原谅儿子不孝。一个月后，我会回来看您们，如果爸爸真的病危，我会立刻回家。

我之所以撒谎，是因为前不久我们知青聚会。那天中午，我带上水月，同一些知青喝酒。桌上有青蛙，鲫鱼，有白酒汽酒。酒过三巡，一男知青两眼秋波，望着水月说笑。瞧他说话的摸样，一定是看上了水月。我不动声色。

几天后，我去水月家，没想到那知青在场。水月你怎么搞的？怎么和他在一起呢，你想脚踏两只船么？这么想着，我一脸阴沉，当即回到学校。没想到一刻钟后，水月赶来，向我解释，说她同那知青没有什么，她不喜欢他。我不相信，问她对方怎么找到她家的。她回答说是一个女知青告诉他的。

天气炎日，时令双抢。清晨，太阳未出，乡下的男女老少出工，下田，割谷。我跟着水月踏进早稻田。一些女人朝我望，好像要说话。水月不好意思，低着头，摆弄镰刀，弯腰割谷，她动作娴熟。我在身后，小心翼翼，生怕划了手指。片刻，水月割了一大片，把我抛得老远。那时候是出集体工，生产队分成几组。这边，一些女人站在打稻机旁，捡起几把稻谷，放在机上脱粒。那儿，一些男人用板桶扳谷。一时，打稻机声，谷打在　板桶上的响声，响彻四野。村民忙得热火朝天，汗流侠背。一些女人排成行，不一会儿，一块稻田收完。

早饭时，水月娘给我煎里鸡蛋，还炒了茄子辣椒。水月给我盛饭，吩咐她娘打葫芦汤。我和水月眉来眼去，我仿佛听见她在内心独白:　胡岸，我喜欢你，你爱不爱我？我嚼着菜饭，下意识的说：你真好看，要身材有身材，要面貌有面貌，水月，你晓不晓得我有多爱你？

吃罢早餐，走出门，太阳才两竿子高。水月牵着母亲，我随后。天上一丝白云，树静止不动。我们走进田，水月手操梨耙，把梨擦入田，开始吆喝。我看见一条牯牛迈步。在牛的翻耕下，水月握梨。不一会儿，稻田翻转过来，我闻到泥土味。水月走上界，我与她坐在田畦，喁喁私语。我说天气真好。她说是啊。说着我们起身，一前一后，水月踏进秧田，一把一把地扯起秧苗，随后甩上田界。水月娘捡起秧苗，装进箢箕。我担着箢箕，走进稻田，把秧抛入水田。当时太阳当头，热得不得了。我感觉快要中暑，有些头昏。于是望着水月说：歇会儿吧。她说行。就这样我俩来到堰塘。我脱去衣裤，跳进水里游泳，渐渐浑身舒服。我起来说道：水月，来，水里清凉，好舒服，下来。水月脱去长裤，脱去衬衫、小背心，随即入水。我看见她一个蛙泳向前，我跟在身后浮游。我们游到对岸，走进山里。之后，我俩在草坡上拥抱，亲吻。忽然传来脚步声，一知识青年过来。我听见一声雷吼：这还了得，太不像话，快来抓人啊。

而后，我俩被民兵大队长逮到黑屋。我们五花大绑，遭遇拳打脚踢。次日醒来，我看见水月不成人样，躺在地上哭泣。第二天上午，我们随民兵走进金城大队会议室。我们走上斗争台，交代问题。我说我们是在恋爱，没犯法。水月说她只是喜欢我，没有与我发生*体关系。不一会儿，校长进来，向民兵大队长解释，说我是知青，不能用刑。还说他们批斗我们犯法。那天要不是校长赶来，我们很可能深受皮肉之苦。

一个月后，初秋，天气转凉，晚上下着雨，我睡在她床上，我们先是一阵长吻，然后我脱去她的运动衫。她没阻拦，她的*房适中，摸起来很柔软。随后，我又伸向她的私处，解开她的短裤，她不让，还说我流氓，想玩弄她。

不久，我把她带回家。我家处在津市，望江楼附近，边上一条澧水河，河水东流，蜿蜒流入长江。我小时常常在河堤玩耍。六月傍晚，我经常同伙伴在河里游泳、嬉戏。每当黄昏，我总站在河边，看河上帆船，河对面黄姑山云雾袅绕，景色可人。晚秋季节，我和一些同学在堤坡采撷枸杞、野菊。

我母亲看见水月，一点也不热情，而且当面把她教训了一顿，还说不接受她这个儿媳妇。遭到意外打击，水月的脸当场就变了。我把她带进一家旅店。然后说我们去吃饭。水月拒绝，晚上在旅店时，水月哭了，说既然我母亲不同意，那就分手。我没有答应，那晚与她寸步不离。我躺在她身旁，感觉不到温暖。

几个月后，她母亲逝世。我随知青返城，招工到津市棉纺厂。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她，心里有些空空的，毕竟我与她是初恋。第一次休假，我乘着班车，来到水月的家。大门紧闭，门被锁住。我感到失落，蹊跷，水月到哪里去了呢？我找到水月的一个熟人，熟人说水月去了湖北沙市，投奔了姨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