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不分】

李老师下班回到家，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拿出一支烟就大口大口地抽起来。

看你那熊样，又怎么了？妻子瞄了他一眼。

唉，别提了。

让别人给涮了，还是给骗了？

什么！今年转正的名额下来了，又没有我。李老师抽口烟，皱了皱眉头。

咱们不是给主任送礼了吗，怎么不管用呢？妻子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

谁知道。

是不是嫌少？

应该不少吧，奇怪！没有转正到罢了，主任今年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儿子送礼时不会出差错吧？妻子拍了下手。

那能有什么差错，肯定有其他事。

儿子放学回到家，还没有迈进屋门，妻子就询问起来。

儿子，上次让你给主任家送东西，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是给你说好几遍了吗。一个胖女人收的，临走时她问我爸爸是谁，我都照你们的安排说了。儿子气嘟嘟地说。

什么胖女人，你怎没有跟我说过呢？李老师一惊。

你也没有问过我啊。

嗯，你可别走错了门呀。

不就是四排第三家吗？

什么，十排？

四排，一二三四的四。

坏了，是第十排。

看你那破嘴，还老师呢，四十不分。转不了正，活该。妻子没完没了地骂了起来。

你知道个屁，四排第三家是局长大姨子家。局长清明廉政，要是知道我搞这一套，不把我辞退就不错了。李老师变得更加沮丧起来。

【一张银行卡】

在陌生的街道上，我无目的走着。一个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男人朝我走来，距离我还有两米左右的地方，他突然停了下来，并直勾勾地看着我。

嗨，伙计，你是付有才吗？男人向我笑了笑。

我一怔，并回以微笑地点了点头。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男人向前迈了两步，做出要跟我握手的姿势。

哦，不好意思！您是？我跟他握着手说。

那不重要！你是付有才就行。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我看着他那通红的眼睛，能感觉到他的真诚。

呵呵，谢我什么呢？认错人了吧！

秀芹和乐乐交给你，我放心。男人摇摇头说。

你到底是？我愣了一会神。

这是十万元钱。密码是……男人说着把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我的手里。

你的意思我不明白，这钱我不能要。我把卡又塞在他手里。

突然，我感觉到男人的手冰凉，双脚正缓缓离开地面，身体也开始扭曲变形。

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秀芹和乐乐的。男人把卡又扔给我。

我从地上捡起卡，抬头发现男人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瞬间，变成了一缕烟消散。

我打了个寒颤，从梦中醒来，打开灯，看着熟睡的妻子和儿子，心依然还在咚咚直跳。

我穿了件衣服，走下床，脚下踩住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张银行卡。

秀芹，秀芹，快点醒醒。我叫着妻子的名字，并不停地哆嗦着。

怎么了？妻子揉着眼睛起了起身子。

这卡是？

一张废卡！乐乐扔的。妻子说着又睡着了。

我熄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由得想起了妻子的前夫和儿子身世。

【乞丐】

我打发走一波顾客，刚要坐下喝口水，一个乞丐突然出现在我的摊前。他右手端着一个盛着几枚硬币的破缸子，左手握着一把不锈钢的西瓜刀，头发蓬乱，衣服褴褛，盯着我，不停地向我噘嘴。

我弓着腰抬抬头，假装不明白。

嗨，你是干嘛的，有事？

别理，他是傻子。旁边的张老板说。

他却依然站在那里不断重复原来的动作。

我心想，今天生意不错，打发他走算了。于是，我拿出钱包就找零钱，翻了半天没有。我转身看了看张老板。

张哥，借给我一块钱。打发他走，得了。

你别理就是了。你不知道，他成天来，今天还拿个刀吓唬人。

行了，我刚来还没给过他呢。

我从张老板手里接过钱就递给了乞丐。他用缸子接过钱，深深地给我鞠了个躬。

乞丐转身走到张老板摊前，盯着张老板一动不动。

滚，给我走远点。张老板大声地说。

乞丐似乎没有听见似的，仍然一动没动。

你没有听见是吧？滚！张老板指着乞丐说。

乞丐对着张老板的脸吐了两口痰，转身撒腿就跑。张老板从摊子里出来，他早已无影无踪了。

气死了，气死了。张老板不停地擦着脸。

狗日的，要饭的还挺张狂，追上打死他。我粗声粗气地说。

你才是狗日的，骂谁呢？张老板转脸瞪着我。

帮你说话，你怎么还骂我呢？我的脸火辣辣地热。

都少说一句吧，那人是老张他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后来，我才知道张老板和乞丐是亲兄弟，父亲去世后，傻哥随母亲改嫁到了徐家，母亲去世了，傻哥也就成了乞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