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傻子。我和爹都是单传,我爹妈“近亲”结婚生下了我。
我出生在石牛村里,这是一个贫瘠的远村。
我叫牛三宝,瘦不垃圾、黑不溜秋、歪头呆目的就是我,别人叫我“傻子宝”,我不认,心里想,你们才他娘蛋痛的傻呢!
我不到周岁就和我“孤老”爷爷相依为命地生活在石牛北村。
石牛村是一个环石牛山居住的村落,石牛村因石牛山得名,石牛山又因山顶的“石牛”石得名。石牛村里面有南村和北村,一个在山的南边,一个在山的北边。村里一直流传着一个人人忌讳的密语:“石牛山上住牛神,头朝北,尾朝南,北村焉儿,南村强,一朝牛神镇东南。”后来我爷爷偷偷告诉我,石牛南北村每天发生的事都应念着这句密语,因为牛神头朝北,吃的是北村的“性命”,拉的“肥”都荫庇了南村。
今年我八岁,我爹叫牛二狗,今天他牵着我,手冰凉呆立在镇民政所门口,目送着我妈的宝石红小车扶摇离去。
她们今天是来办离婚手续的,拿着离婚证的爹好象不高兴。可是我今天特别开心,因为妈妈给我买了我最爱吃的肉包子。我不知道我爹为什么不高兴,我一手牵着爹冰凉凉的大粗手,一手提着妈妈给我买的一大袋热呼呼的肉包子。
许久,我蓬头垢面爹终于微微张开了他寒风中干裂的嘴,“宝,我们回家”。
我们在凛冽如刀的寒风中往家前行。我边走边想,家?还有家吗?爷爷去年死了,妈妈今天走了,还剩下那栋破旧失修的小歪土房,还能算家吗?不过,听村里人说我刚出生那年我的家可温情了。家里刚修了新房,爹妈种地特别勤快,爷爷把我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村里人都说,你爹妈的婚姻,也是一个令人妒羡的奇迹!
在石牛村,几乎没有从南村嫁到北村的媳妇,在石牛北村,有的是从人贩子手上买来的媳妇,有的是相互换女儿结婚,有的就倒插门去了,有的打了一辈子光棍没媳妇。我爷爷有个捡来的妹妹,也就是我的老姑姑,听说做姑娘时,是北村最漂亮的女人。后来嫁到了南村,老姑妈的男人是石牛村的村长。老姑妈生了二男一女三个子女,女儿叫芯莲,排行第三,芯莲长的和我老姑姑年轻时是一个模子了倒出来的,一直是附近十里八村小伙的梦中情人,这个芯莲就是我的亲妈。
据说,当年我爹的母亲,也就是我奶奶,因为生我爹难产失血过多死的。所以我爹二狗十岁前,大部分时间是放我老姑姑家带的。二狗比芯莲早出生半年,年龄相仿所以从小感情就特别好。二狗从小水性好,石牛村学堂的必经路有一个小水库,一放学就和玩伴到水库里游泳嬉戏、潜水摸鱼。二狗在水库玩闹,有时芯莲会抱着二狗的书包,撑着小红腮,静静地等他一起回她家吃饭。
二狗十四岁那年初春的一个星期六下午,山村的寒意还未退却。春耕时节要到了,他赶着自家水牛到水草肥美的水库边吃草。二狗独自躺在水库边的草丛中,看着碧蓝的天空,任凭思想遨游。二狗顺手拔了一根狗尾草,边咀嚼边晒着暖阳,一阵微风吹过,不知不觉进入了恬静的梦乡。
突然睡梦中的二狗,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在叫救命,他无意识的竖起耳朵细听,水库护坡处传来几个女孩糟杂的呼救声:“有人落水了,救命啊!”。二狗敏捷的翻起,向水库护坡处飞跑去,看到翻倒在水库护坡下的自行车,他二话没说,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水面不断冒出汩汩水泡,二狗不断冒出头来呼吸,不断向更深的水下去摸索,岸上的几个女孩都屏住了呼吸,良久——二狗从水底托起了一个蓝呢子衣服的长发女孩,不停的向岸边游来。这时村里的大人们陆续赶到都加入了救人的行列,大家都忙着把刚救起来的人抬到乡卫生所去急救了,只剩二狗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岸边像一滩烂泥,冰冷的湖水和长时间潜水救人把二狗体力消耗的一干二净,足足十分钟说不出一句话。半小时后,二狗站拉起来,咬紧的牙逢里挤出一句:“你蛋的,把我一人横这里,救了哪个蛋都没看清”。他拍了拍屁股,骑着老水牛回家去了。
回到家把牛关进牛栏,天都黑了,这时我爷爷去镇上买*耕肥料去了,还没回来。二狗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回想今天救人的情景,心里直后怕。心想:“你个大蛋的,要是今天潜下去没起来,白活了,这辈子还没娶个小媳妇呢……”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想了。赶紧擦了个澡换了件衣服。
这时只听村里的狗不停的叫唤,狗声越来越近,后来听到了人声,也越来越近,是爷爷和老姑父、老姑姑来了。老姑姑一到家门口,就大声的喊:“二狗子!在吗?”二狗应了声。老姑姑手里挎着一篮子说:“二狗啊,今天多亏你救了芯莲。来,饿了吧赶紧吃。今天听说芯莲落水了送到镇里抢救,我们急忙赶到镇里,碰到你爹就一起到乡卫生所料理芯莲去了,所以没顾得上你的晚饭,这不就送过来了。听和芯莲一起的同伴说是你救了她,真的还是自家人亲啊。来,快吃”老姑姑从篮子里端出一蓝边碗红烧肉,一整只清蒸土鸡。二狗也有小半年没见着荤了,眼睛一亮,狼吞虎咽的干上了。
第二天一早芯莲来到了二狗家,我爷爷叫道:“二狗子,芯莲来看你了”,可是半晌没有动静,要是平时早蹦下床了。原来二狗病了,严重的伤寒加高烧。我爷爷急忙背着二狗往镇里的乡卫生所赶,芯莲紧紧跟着,医生迅速给二狗打了退烧针,吃了药,并对我爷爷说幸亏发现的早,要不然再晚来点就麻烦了。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到中午烧基本退了。因为家里穷也就没有住院,爷爷没有听医生的劝,拿了点药,把二狗背回了家休息。
二狗迷迷糊湖昏睡了三天,这三天芯莲一直日夜照看着他,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给他煮饭喂药、擦脸洗脚,毫不细仔。二狗恍惚中闻到了妈妈的味道,感觉到妈妈的温暖。第三天晚上,圆圆的月亮刚刚升起,二狗醒了,一道银白的月光温柔的从窗户轻泻到二狗家的厨房,他看到芯莲正在厨房里洗刷锅瓢,看着初长成人,凹凸绰约的芯莲背影,二狗有一种莫名的快乐与幸福……
“狗子哥,你醒啦,怎么起来了,不多躺会儿”,芯莲向二狗走来。
二狗避开芯莲的清澈撩人的眼神,“咳——是啊,我想起来走走,外面的月光太美了”
“今天是十五,自然月儿亮,要不我陪你走走,活动活动身体也恢复的快些”
芯莲扶着二狗在门前小路上默默的走着,突然抬起头闪烁着眼睛,涨红了脸问道:“要是那天你知道会把你命搭上,你还会救吗?”
二狗顿了顿“我——不会”芯莲白了二狗一眼,狠狠的甩开二狗,刚要往前迈,一不留神踩到一颗鸡蛋大的圆石子,啊的一声,正要滑倒,二狗一把搂住芯莲,一个转身自己摔倒在地上,芯莲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脸颊触碰在一起,芯莲的脸顿时绯红,这一刻,两人仿佛剥离了世界,抽离了空气,凝固在一起,只能听到对方砰砰直跳的心。
“汪汪汪——”不远处的狗叫声,打破了此刻二狗尴尬的幸福。
二狗问:“没事吧,没摔疼吧?”
“我没事,倒是你怎么样”
“没事”
两人沉默地走着,二狗结结巴巴说:“其实,你再掉下去,就算搭上我两条命,也会救”芯莲微微点了点头,默默的扶着二狗往回走。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着。二狗翻来覆去的想,芯莲贴下来的一刻,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和女人这样亲密的接触,清晰的感觉到女人清新的鼻息,酥软的身体,感觉真好,居然让他忘记背后石块搁住的痛。芯莲在辗转反侧的想,我贴着狗子哥的时候,是这辈子同一个男第二次舍命保护自己,那句“我也会救”的幸福久久回荡不去。这晚发生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从此,她们有了默契,经常找理由到石牛山的石牛附近幽会。可是这些在村里人眼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因为她是他的表妹,她是南村人,他是北村人,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一晃五年多过去了,冬去春来,二狗和芯莲都十九岁了。芯莲早已出落成一个丰姿绰约的大姑娘,一头乌黑的长发,柳叶弯眉下养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她微笑时透出无限的香甜。这一年,二狗在离县城不远的砖窑,卖力气赚钱。而芯莲没考取重点高中,被父母送到县城的一所电脑培训学校。
其实两年前由于二狗的爹爹,就是我的爷爷得了严重的类风湿关节炎,基本不能下地干重农活了,一遇变天全身关键肿痛,这些年来不停的吃药,可是也不见好转,却让本来贫穷的家欠下了许多债。光老姑姑家就借了不少,都不好意思张口借了。所以,二狗初三那年已辍学在家帮活。二狗为了离在县城学电脑的芯莲近点,特意在农闲时到窑厂拉砖,一到星期五她们就约好一起回家,两人越加亲近。
二狗每次月底等砖厂发了工资,都要偷偷买点东西送到芯莲学校。又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这天二狗刚领了工资。他很早就洗了个澡,穿上那件崭新的白衬衣,站在学校门口等芯莲。二狗正在大松柏树下无聊的转悠,突然,芯莲穿着一身粉红碎花的连衣裙,从后面跳了出来,乐呵呵地对着他笑。
二狗说:“真是的,遇到什么喜事了?”
芯莲说:“你猜?”
“我怎么知道,快告诉我吧”
芯莲微微翘起嘴巴说:“们学校给优秀学员,每人奖了两张电影票,我评上了,呵呵”
“是吗,什么时候的电影”
“今天晚上的”
二狗皱了皱眉道:“晚上?我们今天下午不是要回家吗”
芯莲说“那——我捎个信回去,这个周末就不回去了”
二狗想了想,“好吧,不回去,我刚好也发了工资,我们逛街、改善伙食去”
六月的傍晚还是非常炎热。她们逛了街,吃完饭后准时的钻进了电影院。看完电影后,意犹未尽,她们想学电影里到河边散步,便朝河边街缓缓走去,二狗看见路边的杂货店,就径直的小跑了过去买了两瓶汽水,迅速的打开一瓶递给芯莲说:“消消暑”芯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二狗和芯莲并肩走着,二狗慢慢的向她靠拢,试探性的触碰几次她的手后,正要牵住时,后面急驰过来一辆摩托车,摩托车上做着两个青年,长发的那个吹着口哨,摩托车急杀车,停在了芯莲的侧前,用挑衅的眼神说“嘿——小姐和我们去兜兜风”一把拉住芯莲的手。
芯莲奋力的甩开手,厉声的大叫:“我不认识你们,流氓!”
那前面的寸头男,猥琐的一笑说:“还说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就叫流氓,走我们去玩玩”一把把芯莲拉过来抱住。
看到这一幕,二狗火星都急的蹦出了眼。直接把手中的汽水瓶挥向了寸头男。只听“砰——”的一闷声,寸头男鲜血溅出。随后三人扭打在一起。二狗可是做砖厂力气活的,以一抵两还是不在话下。眼看打不过二狗,只见长发男拔出了匕首刺向二狗,说时迟那时快,二狗用手臂一挡,匕首只割伤了二狗的手。此时,两青年边退边说“你蛋的别走!给我等着!谁走是你蛋的孙子!”两人迅速骑上摩托一溜烟的消失在黑夜中。芯莲看着受伤的二狗浑身发抖,说不上一句话来。二狗拉着她匆忙往芯莲学校赶。
二狗把芯莲安顿到学校宿舍。刚要走,芯莲突然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二狗,声音微微颤抖着说:“狗子哥,别走,今天就我一人住宿舍,我怕”二狗才猛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五,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而芯莲宿舍的同学都回去了。
二狗心突突了一下,最后,留了下来。芯莲给二狗打了盆热水,放了点盐巴下去,边给二狗擦拭伤口边问,“疼吗?”
二狗微微皱了皱眉,“不疼”
包扎好伤口后,芯莲去了公共卫生间,帮二狗洗染上了鲜血的白衬衣和冲凉。
二狗一个人在宿舍,裸露着结实的上身,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回想起刚刚撕斗的画面,额头上结出了几颗汗珠。
天气变的越来越闷热,好象要下雨了。二狗热的满身冒出了汗水,象涂了一层精油,肌肉层次清晰,充满了男性活力。枝——呀——宿舍门被推开了。二狗回过头,一个穿着短睡群,散发着熟悉味道的漂亮女人映入眼帘。湿漉漉的长发下,露出由内而外的美丽脸盘——象盈盈睡莲,芯莲双手托着红色的小脸盆,更见挺立丰盈的双峰,短群下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让人无限的遐想。二狗想尽力避开,却无法移不动自己那贪婪的眼睛,天气闷热,呼吸急促,一股暖流在周身流淌。
芯莲低着头,从二狗身边经过,把衣服挂在了床边并说道:“要下雨了,就晾在房间里”二狗根本没听清芯莲说什么,本能的“哦”了一下。
芯莲从抽屉里拿出半瓶花露水,给自己边涂边说,这里有蚊子,等下我帮你也涂点。自己涂毕,芯莲就给二狗涂,二狗健硕的身体惊颤了一下,芯莲绯红地偷笑了一下,迷离的双眼闪烁在二狗胸前,她继续慢慢涂抹……二狗看着芯莲微微波动忽隐忽现的一对小白兔,再也不能自已,紧紧抓住芯莲的的手,把它贴在胸前,用沙哑的声音叫着“芯莲”。芯莲并没有拒绝,而是自然的投入了二狗的怀抱,二狗搂着她纤细的腰,揉捏着它的翘臀,继续试探着从睡群里,慢慢地把手往上触摸,直到触碰到那美丽神往的紫葡萄,两人彻底被欲望俘虏,随着窗外火热、缠绵、美妙、蹦裂的一声巨雷,这一夜风雨飘摇的世界融合在了一起……
青年男女的“爱情”就像烘干了的柴火一点就着,一着便不收拾。二狗和芯莲也是一样,从那晚以后再也无法自拔,越陷越深,越爱越绵。纯洁的东西总是那么美好,少年的梦想总是那么绚烂,年轻的心总能拥有摧毁一切障碍的勇气。
这一年深秋,二狗辞掉了砖窑厂的劳工,在家忙起了秋收,但会凑着雨天去城里看芯莲。这一切微妙而巨大的变化在顺其自然的亲戚中走动,没有人发现。
时间离过春节还有十来天,芯莲从电脑培训学校学成回来了。芯莲放下行李第一时间赶到北村的二狗家,芯莲说着毕业后的打算,两人憧憬着未来。
几天后,二狗得到芯莲传来的讯息。他早早来到了石牛山顶的石牛旁,时而骑在石牛背上,时而跳跃着,时而摘下一片树叶吹口哨,无聊又快乐地期盼着芯莲的到来。。
约莫一小时,芯莲来了,脸上写满了忧虑。二狗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芯莲沉默了一下,抬起头问道:“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恩!”二狗应声道。
芯莲接着说:“昨天晚上,我爹知会我,要把我许配给一户城里人家,说过两天就会来看人家,如果看中意了,就直接订亲”
二狗打断了芯莲的话,“不行,你这么漂亮,肯定被相中,不管怎么样,要向你父母摊牌,我们这辈子不可能分开,我是那么的爱你!”在石牛村住着的哪户不知道,要嫁个女儿做城里人的媳妇,有多难多风光。可芯莲看着二狗坚毅地目光,充满了信任和信心,暗自决心,这辈子决不离开二狗。其实她还有一件羞于启齿,不能告诉别人的事,那也是她决然选择的力量源泉,她想,不到最后决不能说……
几天后,石牛南村风尘仆仆的来了一辆小车,是到芯莲家相亲的。车子里下来几个人,其中有一个穿的西装笔挺的小伙,一脸干净白皙,戴着一副眼睛,清瘦斯文,他就是来相亲的主角。石牛村村长也就是我的老姑父从屋里迎了出来,远远的就对着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唤到,“老张——我的老战友啊,哈哈,欢迎欢迎,快进屋里喝茶”几个人互相寒暄了起来。这老张是我老姑父当兵时一个战壕里的生死兄弟。当年两人立下誓言,日后娶妻生子了,如果是两男或两女就义结兄弟或金兰,如果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看样子当年的誓言,要在今天践行了。
老姑父对着灶房的老姑姑喊道:“芯莲她娘,上点心,快,趁热,哈哈哈”开心溢于言表。
芯莲一直躲在房间没敢出来。老姑父抬高嗓门道:“芯莲,出来见见你张伯伯,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都是她娘给宠的”芯莲忐忑害羞的挪出了房门,轻轻叫了句张伯伯。
张伯伯站起来说:“莲儿长成大姑娘了,张伯伯小的时候可抱过你哦,淘气的很,现在倒害羞起来了”引来一阵笑声。弄的芯莲的脸灼热通红。斯文的小张见了芯莲,一阵欣喜,不断偷瞄面前这个亭亭玉立,天然含羞的女人。小张悄悄的附在老张耳根嘀咕了两句。
老张喜笑颜开的介绍道:“我这儿子在国营企业上班,现在已是生产车间组长”大家齐声和到,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随即,问芯莲:“莲儿,听你爸爸说你学成了电脑,我想好了,等你进了城,先弄个商品粮,再给你在邮电局谋个差事,凭我这张老脸,不会有太大问题”大家啧啧称赞芯莲家有福气,可是芯莲根本不在意他们所说的,因为她心里只有二狗,容不下其他任何人。接着老张抽出长嘴过滤香烟给大伙分发起来,其乐融融。
中午酒足饭饱后,送走了老张一行。老姑父有点微醉,兴奋的对着老姑姑说:“今天我没醉,我跟你说,我,我高兴,我老李家的姑娘就要成为城里人了,你说,我女儿排场不排场?别人小张一眼就看中我家姑娘了,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是是是,还不知道咱家姑娘什么想法呢”老姑姑道。
“那还用问,心里乐意呗,哦——山里飞出个金凤凰,你以为那么容易啊,看这十里八村的,有几个姑娘能嫁到城里,更有几个嫁到这么好人家的”老姑父答道。
这时,芯莲站在她们身后大声道:“爹,我不想嫁”
“为什么不嫁,这么好的条件,人家小伙子多好,你脑子给驴踢了还是怎的?”老姑父绷着脸道。
老姑姑拉了拉老姑父说“芯莲,你说说为什么不愿意?”
“我就是不愿意,我,我心里有人了”芯莲放低声音说。
“谁!”老姑父、老姑姑惊异地齐声问。
“狗子哥”芯莲把声音压的更低说。
“二狗子?他有什么,他家有什么,你别忘了他是北村的,我们南村有姑娘嫁过去的吗,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老姑父气急败坏的,接着埋怨起老姑姑,“叫你不要老让他俩呆一起,你看出事了吧”
“二狗是我侄子,她们来往还要看着吗”老姑姑道。
“什么狗屁侄子,你就他家捡来的孩子,你们没半点关系!”老姑父接着对芯莲咆哮道:“你赶快死了这条心,以后你们不要再见了,收了心,好好给我嫁城里去,不然你这辈子要后悔”
“不嫁!”芯莲斩钉截铁道。
老姑父暴跳如雷冲上前给了芯莲一记耳光“你不嫁也得嫁!”
外柔内刚的芯莲愈发强硬了起来:“我就是喜欢狗子哥,我打落水被救起那一刻,就笃定要和他在一起,我为什么不能嫁他,南村的女孩为什么不能嫁到北村,你们迷信,我肚子了还有他的孩子呢(其实这就是那件她羞于启齿告诉任何人的事),我非他不嫁!”
这一句“我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呢”如盖头凉水,直接泼凉了老姑父的心,再也没有了力气,往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做在了板凳上,芯莲的大哥二哥也加入了归劝的行列,一家人此刻就像静止的夜空,没有一点声息。沉默了一会儿,老姑父指着芯莲说:“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嫁给二狗”接着吩咐大哥,把芯莲锁进房间,明天就带到县城做人流。
晚上芯莲二哥乘着夜,把消息带给了二狗,二狗如晴天霹雳,一宿没睡。
翌日,天还没亮就蹲在了芯莲家门口。天一亮,就听见芯莲大叫,“我不去!我不去!我死也不去!”二狗耐不住了闯了进去,挡在了芯莲房门口叫道:“芯莲,我来了,别怕”接着面对着老姑父说“我们是真心的,您就成全我们吧,我一定会好好待芯莲一辈子的”
老姑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畜生还敢来,你们懂个屁真心,你用个蛋待她好一辈子”便想冲上去揍二狗,被一旁的老姑姑和二哥拉住。
这时芯莲在房里歇斯底里的嚎叫“你再让我去做掉孩子,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慌乱了一阵,突然听到门里哐铛一身,大家静了下来,老姑姑叫了几声,芯莲都没有回应。芯莲二哥从门缝往里瞧,芯莲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地抽搐着。二哥大叫:“出事了,救人!”
砰——的一声,二狗踹开了房门,迅速抱起芯莲就往镇医院跑,大家顾不得其他,也紧紧跟着。不一会,芯莲大哥借来了村里唯一的一辆摩托,载着二狗和芯莲到医院抢救。医生一边抢救一边安排车子,把人往县医院送。原来芯莲吃了房间角落里拌了老鼠药的半碟米粒,她是铁了心用生命作抗争了。
洗胃、掉瓶、输氧……芯莲终于救了过来。老姑姑抱着刚缓过来的女儿,满脸的泪水,嘴里不断骂着自己男人杀千刀的。
这时医生过来了说:“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了,她都有孕在身,就算大人经得起折腾,肚子里的娃也经不起啊”
听到这里,二狗啪的一声“跪”倒在地,眼里噙满了泪水,呜咽地对着老姑父说:“姑父,您老人家就别逼芯莲了,成全了我们吧”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被感动了,对二狗怜悯了起来,纷纷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就让年轻人自己做主吧”
“是啊,这小伙挺真诚”
“有感情的夫妻才幸福”
“没什么过不了的坎,成全了吧”
……
老姑父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抖动着手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没有作声。
大家都要把二狗搀扶起来,二狗楞不让,说:“如果不答应,宁愿跪死在这里”
老姑父终于开腔了,“要答应你也可以,你必须做到三件事”
“好,您说,我一定做到”二狗说。
老姑父把吸了半截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了踩,说“你先起来”接着道:“第一,你要当着大家的面发誓,要一辈子对我女儿好;第二,你要把你家破房子修整一新;第三,你要带着彩电、摩托车、电风扇、录音机和一千元彩礼来提亲,而且必须赶在小孩出生前做到。”二狗望着半昏迷的芯莲,二话没说一口答应了。
回到家,二狗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爷爷。二狗和爷爷蹲在门口,默默的抽着老烟卷,任凭北风呼啸,半宿没有一句话。爷爷临上床睡觉,背对着二狗,清了清嗓子说:“孩子啊,你妈去的早,家里情况你也清楚,但也别怪你姑父,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整修整修这房子,明年一开春你就去砖窑厂,家里的田地有我”
春节很快就过去了,芯莲的身体也好了,二狗家的房子也修缮好了。大年初三,二狗告别了爷爷和芯莲就去了砖窑。二狗走后,爷爷每天天还没亮就上山砍柴卖,种了田地,养了几头猪,还弄了一个小鱼塘。芯莲也时常来看爷爷。其实谁都知道,在那个万元户的年代,要想在偏远的石牛村完成那三个条件,是多么艰辛的旅程,几乎不可能做到。
想念而不能相见的日子是痛苦的。二狗天天起早贪黑的干活,一天只吃一顿饭,两顿窝窝头,为的就是多节约几分钱。煎熬的日子用天算是那么漫长,可是用小孩出生的日子算,又是那么急迫。转眼进入盛夏,再也不能等了,二狗结了窑厂里做事的工钱,赶回了家,看到芯莲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
晚上吃完饭,二狗和爷爷,盘算了一下帐,卖掉鱼塘的鱼和几头猪,加上这么多年的积蓄,要完成这最后一个条件还差足足四千多块。两人正一筹莫展时,只听门外一阵狗叫声,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二狗打开门一看,是老姑姑,她气喘吁吁的进门就叫:“哥,是不是钱还没筹够啊,都怪我家那倔驴”,乘着晚上他爹去村里开会还没回来,我送点钱过来,这是我和三孩子私下里攒的一千五百块,你先用着吧,我要早点回去,免得他爹看见”,放下钱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其实,石牛村北村的小伙要娶南村的姑娘这个破天荒的事,早在十里八村不胫而飞,就像在石牛村引爆了一颗重磅“炸弹”。北村的小伙子们既羡慕有兴奋,都在想,要是二狗和芯莲成了,从此就打破了“南女不北嫁”的老传统,以后我们也自然可以娶南村的姑娘了,那是多么美好的事。
可是,二狗却正为筹钱发着愁呢。第二天一早,几乎是厚着脸皮挨家挨户的借钱,要在这个极为贫穷的北村,筹到不足的两千块是多么难的事。半晌下来,并没有筹到多少。二狗蹲在村边的大樟树下显得那么无奈。
铛——铛——铛——村里敲响了祠堂的里的大钟。二狗跟随着全北村的男女老少,陆续朝祠堂聚拢。村民门都在纷纷议论,是不是村里出了什么事,都在等着老族长发话,老族长是北村旧社会里唯一一个喝过洋墨水的文化人。
一刻钟后,老族长拄着拐杖,用不紧不慢语调道:“邻里乡亲们,今天按道理是不应该把大家召集来的,因为今天召集大家是为一件私事,就是二狗的婚娶筹钱的事”台下村民一片哗然 ,“请肃静,肃静!可是我又想,这不是一件‘私事’,这是全村的事。至今,我已虚活七十有余,我怕今天不召集大家,我弥留之际会后悔啊。我相信全村人都知道‘石牛山上住牛神,头朝北,尾朝南,北村焉儿,南村强,一朝牛神镇东南。’这句忌语。今天二狗的婚事成功与否,就是决定否能打破这一‘诅咒’之时候,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尽人事,听天命,让我们为了我们子孙后代能抬起头做人,我们都慷慨解囊吧。”族长带头捐下了两百,大家人头传动,心情激动,特别是年轻人,更是积极募捐,半个时辰就捐到了足够多的钱。二狗从族长手中接过钱,内心无比温暖,激动的流满面。
不久,二狗和芯莲顺理成章的定下了婚期。结婚那天,北村家家户户像过年,喜形于色,张灯结彩。全村的年青人都随罗鼓队去迎亲,好不热闹。打那以后,加之村里人外出打工兴起,“南女不北嫁”的冰川不断的溶解消逝。
其实紧接着大家都知道,那就是这一年,我出生了。那个芯莲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也许是老鼠药的缘故,我出生几年后,人家都叫我“傻子宝”,可是我不认,心里想,你们才他娘蛋痛的傻呢!
我出生后家里一片祥和。家里为了庆祝我的出生,还特意在门前种了一棵枣树。
可到现在我没有去过南村芯莲的娘家,因为临出嫁时,老姑父(也是我的外公)对芯莲说,“你既然执意要嫁,我也不拦你,嫁过去,你就不要再回来了,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我们的父女情义就到这里”,只是偶尔老姑姑(也是我的外婆)她们会来看看我,抱抱我。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我出生第二年雨水特别多,端午前后,村里发了一场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北村地势低洼,年年都有水患,可是这一年,大水来势急猛,泥石流冲击了北村,大部分庄稼被毁,过半的房屋坍塌。我家也不例外,除了一家人平安外,家里几乎没有剩下什么。这一场大灾震动了全社会,省里的领导亲自来视察,各地企业家纷纷捐款。在领导来视察的头一天,大量救灾物资运到了村里,当晚,每家每户领了三十斤米、二十斤白面和两件破衣服。县、乡政府的人说了,更多的物资等大领导视察完后再发放。可是,大领导一视察完,大批的物资也悄悄运走了,理由是其他地方更急需,真他爹的蛋痛。
就这点救济,根本熬不到收成季节。北村的人再都坐不住了,大部分年轻人离开了村庄谋生。二狗家也一塌糊涂,房子被泥石流压跨,结婚的电器家什几乎全毁,二狗和爷爷把房屋糊弄了一下住了进去,当一家人正商议着,如何度过难关时,邮政所的小万把自行车停在我家门口,喊道:“二狗子,有你家媳妇一封挂号信”,二狗狐疑的接过信给了芯莲,原来是电脑学校一起学习的同学杨文启寄来的。当年在电脑学校,杨启文是纵多追求芯莲者之一。信上说,从电视、报纸上得知你们村里受了重灾,深表关心,主要是想说他和下海的父亲在南方某城市开了家公司,刚好急缺电脑方面的人员,问芯莲是否能去助一臂之力,最后一行写着“急”的字样,并附上电话号码。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芯莲兴奋不已,于是和二狗商量着去打工,解燃眉之急的事。二人一拍即合,二狗留家里修整房屋恢复庄稼,爷爷主要带孩子,芯莲去南方打工。下午二狗和芯莲来到镇上,给杨文启回了电话,晚上家里用仅剩的白面做了顿饺子,第二天芯莲就赶往了南方。
由于交通落后,芯莲颠簸到第二天清晨才来到南方某城市。芯莲手提着沉沉的大包裹出了站,正左右搜寻,就看着接站口,显眼处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穿着黄色大花褂,带着墨镜,留着“林志颖”式的中分发型的人走了过来,直对着芯莲鬼笑。
“老同学,认不出我了?”那人缓缓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眯缝的小眼睛。
芯莲定睛一看,吼——原来是杨文启!芯莲扑哧笑了出来道:“原来是你啊,我真没认出来,怎么这装扮,和学校时大不一样啊”
“没办法,流行!”杨文启道,“走”杨文启接过包裹,把芯莲拉上了一辆白色捷达。
芯莲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正在开车的杨文启,说:“行那!在学校那会儿怎么没看出来啊”
杨文启拍了拍车喇叭,“租的,没办法,行头”接着说道:“今天你刚到,带你到处转转,晚上给你接风”接着带她到各个标志性的地方看了看,到商场买了几件衣服,芯莲再三推辞不肯要,他说这是公司报销的,都必须有,是形象工程,她这才勉强收下。接着他把车停在银行门口,递给芯莲四百元钱说,“预支的工资,先寄回家吧”,到了中午,她们把车开到了江边的一处露天饮食店,叫芯莲把必需的衣服从包裹里拿出来,随后提起包裹走到江边栅栏,用力一郑,把包裹抛进了大江,潇洒地拍了拍手,转头对芯莲说,“还缺什么,我们再添”
吃晚午饭,杨文启把芯莲安顿在早已租住好的单身公寓,床单、被褥、洗刷用品全是新的,电视、风扇、电话一应俱全。他洋溢着那双豆眼,得意的说:“我的“马丽莲?梦露”小姐,这样的安排还满意吗?”
芯莲下意识说,“我是来打工的,会不会太破费了”
杨文启竖起食指道:“no no no,舒适的生活是为了更好的工作,你先休息,晚上我来接你,ok”随即打了一个响指,带上了门。
躺在床上静下来的芯莲,突然很想家,昨日依依不舍的画面历历在目。忽又想来了快一天了,还没见到杨文启的公司,心里有点忐忑……干脆不再想了,于是便一股脑儿的睡着了。
晚上六点杨文启准时敲响了芯莲的门。开门一看,芯莲穿着今天刚买的新衣,顿时杨文启惊呆了,撩低墨镜,豆眼闪烁,啧啧称道:“太美了,今晚你一定是主角”。
等她们到某大酒店,餐桌上早已做定了一圈人,各色人等齐声道,“杨总今天约我们,自己可迟到了,罚酒啊”
杨文启应声道:“该罚,我自饮三杯,大家自便。不过今天我有个稀客,给大家隆重介绍”他指着身边的芯莲,“她叫李芯莲,是我从老家高薪聘请来的总助,请大家多多关照”大家看着芯莲,此起彼伏的称赞声不断,臊的芯莲一脸红。
突然,桌中一个约莫四十出头,带着茶色金边眼镜的肥头男站了起来端起酒杯说:“杨总真是强将手下多才竣啊,可否请李小姐赏个脸,干了这杯?”
芯莲看着肥头男色咪咪的眼神,胜是讨厌,刚要拒绝,杨文启快语道:“哎呀——就算不给天王老子面子,我们王大局长的面子岂敢驳,喝!”他拉了拉芯莲的衣角,随后作出拜托的手势。芯莲初来榨道,看着杨文启央求的表情,就硬喝了下去,整个宴会一下被激活了。饭毕,接着又去卡拉ok,一晚上肥头男的色眼都浮游在芯莲的脸和胸部。
翌日,一大早杨文启带芯莲来到公司,其实这公司只是个一室一厅的房间,并没有人在办公室上班。接着又带她到郊区的工厂,这里有十几号人在工作,他的公司是生产塑料粒子的工厂,污染极大,利润可观。这几年政府正重拳整治这类企业,要获得环保部门的审批比登天还难,大部分工厂都转到地下作业,一旦被查,将倾家荡产。而杨文启最近刚和一个大型国营废品拆解企业签订了长达两年的废弃塑料购买合约,原料供应极大。他正犯愁如何扩大塑料粒子厂,也多次向环保部门申请,都因为污染处理不达标被搁置,这让他十分头疼。而这个肥头男,王局长正是受理审批的关键人物。昨晚王局长的一番反常举动,让他看到了曙光。
他又重新向环保部门写了许可申请。几天后,他受宠若惊的接到了王局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大概是说,申请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但不是我们这一级能够决定的,在送审上一级部门还需要补充一些材料,还需要有专门的联系人,因为这是今年最后一批送审企业了,希望企业慎重对待,他建议由李小姐做联系人等等。
杨文启豁然的鬼笑着,他把芯莲叫到身边,说:“你不是一直吵着要给你安排活吗,现在有个关乎我们公司命运的大事”他一一说清了原由。芯莲想,反正有事做比没事做好,为了公司,就是面对几天恶心的肥头局长也值当了,于是一口应允了。
当天下午芯莲就来到环保部门报道,等待协助处理相关审批资料。第二天,第三天,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芯莲实在等得无聊,就敲开了王局长办公室的门,问:“什么时候能办理好审批,还需要我做什么”
王局长那双色眯眯的眼紧盯着芯莲说:“小李啊,不忙,审批材料还在处理当中,你先顶替我秘书做点事,刚好这几天秘书请假去老家了”芯莲只得答应下来。连续几天,王局长带着芯莲去应酬,再也没有提审批的事,好象忘记了似的。杨文启患得患失了几天,这天实在耐不住了亲自来拜见王局长,并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王局长说:“杨总耐心点,就这几天,等消息吧”杨文启才怏怏的离去。
第三天一大早,王局长把芯莲叫到办公室道:“小李,今天你陪我去趟省城,准备一下,随后出发”
芯莲疑惑的问:“为什么”
“办理你们公司的审批”王局长答道。
来到省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这边早有企业老板在恭候,接待人员把她们安顿在星级酒店住,,每人一间套房。
直到晚上七点才有人按门铃,接待的人说安排出去吃饭,并说王局长临时有急事,就不一起吃饭了。这一天芯莲并没有再见到王局长。
第二天晚上,王局长赶到了饭局,芯莲和他紧挨着坐,这一桌上了很多芯莲从没见过的菜品,喝了五瓶红酒,酒桌上人人举杯敬芯莲,芯莲开始欣然饮下,后来感觉有点头晕便要拒绝,这时王局长贴在芯莲耳边说,“今天来的都是掌握审批的重要人物,马虎不得啊。”芯莲不得已喝下了大家敬的酒。结束时,芯莲双眼迷离,还抢酒喝,芯莲被硬搀扶上了车,刚入酒店房间便呕吐不止。吐完,王局长清退了所有人,把芯莲放倒在床上,先往空杯里放入一点白色粉末,再倒了一杯温开水,给醉酒的芯莲送服。喝完,王局长把芯莲轻轻放下,独自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望着窗外,眼里露出淫意的冷光。他起身按掉了烟头上的火星,看着床上身体开始灼热*吟的女人,他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接着熟练的扒下了她的上衣,解开了乳罩,微暗的灯光下露出了白皙的酮体,那高高耸起的双峰让他再也抑制不住的抚摸,轻捏,吮吸……
第二天一早迷糊中醒来的芯莲,感觉全身无力,接着手触碰到自己身体,居然一丝不挂,回想起昨晚的事,她崩溃了。抓住自己的头发大叫起来,泪水就象开了闸的河流,奔腾直下。
这时,房间的电话响了,她根本不愿接,而电话还在不断的响起,她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杨文启的声音,“喂——是芯莲吗?我听王局说你昨晚应酬喝多了,还在酒店休息,他说他有事先回去了,叫我来接你,我到了酒店门口等你,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许可批下来了”芯莲放下了电话,心想这就是审批程序吗?这就是生活的代价吗?一群混蛋!混蛋!
回到公司芯莲一直闷闷不乐。杨文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不但没有同情,心里反而有一股无名的酸意。为了安慰和补偿芯莲,一天他送给了芯莲一个礼物,打开一看是一个大哥大。他对芯莲说:“这次我们公司赚了一大笔,我买了两个大哥大,你我各一个,喜欢吗”芯莲没有说话,她放下了礼物,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躲在被子里嚎啕大哭起来。
晚上,杨文启一身酒气来到芯莲住处,把大哥大放下在了桌上。手捧一束鲜花,半跪在床前说:“芯莲,没什么,困难都过去了,我们以后就等着过好日子吧,以后我有什么你就有什么,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接着就抱住她。
她用力推开了他说:“你想干什么”
“芯莲我喜欢你,你就从了我吧,以后你就好好跟着我,不会亏待你”他又抱了上去,芯莲躲闪不急,被按在了床上,他不断亲吻她,她一脚把他踹下了床。气愤不已的杨文启骂道:“你这*货,别人能上,我不能吗” 借着酒劲,再一次扑了上去,她歇斯底里的挣扎,不停的咒骂他王八蛋。杨文启紧紧按住芯莲,狠狠的扇了她两耳光。芯莲彻底失去了反抗,摊在床上任凭杨文启的兽行??????刚要撤下*裤,芯莲咬着牙说:“你个畜生,我有本事让你发达,我也一定能让你完蛋!”听到这里,杨文启僵住了身体,借着酒疯的他,心里很清楚,这个许可审批是怎么来的。于是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跪在地上对芯莲解释,都是因为自己多喝了几杯,才一时犯糊涂,不断请求她的原谅。芯莲没有哭泣,而是坐立起来,对杨文启提了她的条件——叫他给两万元“劳务补偿费”,明天送来,要不然就断了他的财路。第二天,杨文启乖乖送来了钱,芯莲拿着钱悄悄的离开了杨文启的公司。芯莲想,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这畜生,但不能便宜了这畜生,于是就不拿白不拿的要了这钱。
话分两头,石牛村经过几个月,农作物生产慢慢得以恢复。二狗在家整天忙农活,农闲时也搞点副业或去县城打点零工补贴家用。他心里最牵挂的还是在外打工的芯莲,每次收到她寄回来的钱,就像是一封家书,让他几个天吃不好、睡不香,真想能长一双翅膀飞到有她的城市,看她生活的怎样,陪她度过每一个日出日落。
离开了杨文启,她拖着行礼游荡了三天,最后租住了一个单间。她想,我不能就这样回去,我一定要在这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事业来,决不能屈服。晚上她一个人泡了方便面吃,静静的躺在床上,这一夜她特别想家,想二狗和三宝,可这一切她只能默默的承受着。
第二天一大早,她去银行汇了款回家,并拨通了村里唯一的一部电话,二狗飞奔过来接了电话,听到二狗的声音,芯莲突然哽咽了起来,她说想他,想他马上来她的身边,电话里她并没有说这半年所发生的一切。隐约中二狗感觉到了芯莲的在外不快乐。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了,他决定第二天就赶去有芯莲的城市,他决定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告诉她。
二狗刚到南方某城市就下起了大雨,他紧紧的拽着手中的地址,在大雨中寻找着芯莲住的地方。大雨中只听门外有人敲门,芯莲打开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漂泊大雨中站着的是自己日思夜想、杀千刀的二狗!芯莲跨入大雨中和二狗相拥,泪水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进屋后,芯莲问二狗“你还走吗”
二狗说:“不走了,留下来陪你”
“我刚辞了工”芯莲说。
二狗迟疑了一下问,“你不是在你的同学那里吗,怎么好好的辞掉呢”
芯莲避开二狗的眼神道“公司倒了”这是芯莲第一次撒谎。
“哦,那明天我们一起去找工作”二狗点了点头说。
不一日,二狗看到脸色惨白的芯莲,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低烧,二狗坚决要送她去医院看看,到了一家大医院,光身体项目检查就化了近两小时,二狗心想,城里的医院真没乡下卫生所好。
医生正在叫号“21号李芯莲”,二狗让虚弱的芯莲坐在椅子上,自己进去拿检查结果。医生抬起眼看了看二狗说:“你是李芯莲?”
二狗答道:“她是我老婆”
医生接着说:“你们这些农村人,真是不懂爱护女人,你老婆有身孕了,你也不好好照顾”
听到这里二狗问:“不会吧,这么快有了?”
“你还不信,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都有一个多月了”医生苦笑着摇摇头说。
二狗想,我才来了几天啊,拿着检查结果的他犹如五雷轰顶,一个人呆滞的径直走出了医院。芯莲感觉情况不对,一直跟在他后面追问,二狗突然回过头,把检查结果甩在她脸上,大声吼到:“这是你和谁的孽种”紧接着给了她一耳光,这也是二狗第一次打女人,而且打的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几天后的半夜,二狗拖着疲惫的身躯,醉熏熏地回到芯莲住处,倒地便睡。芯莲看着这个满脸胡茬、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不禁潸然泪下。
接着芯莲拿掉了孩子,找了一份稳定的文员工作,夜夜守着偶尔归家的男人。自此以后,二狗一直在外游荡,偶尔喝醉了回来发兽性或拿钱,一直处在这种冷战的状态。
一晃又是三年,这三年芯莲总是不断的寄钱回家,一逢春节就称在外加班忙,说下一年回去,可是有谁知道她心里的苦。这三年当中警察找过她很多次,每一次都和二狗这个曾经给过她生命的男人有关,警察说他丈夫参与赌博,说他丈夫嫖娼,甚至吸食毒品。
有一次她代表公司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谈判,在坐车去客户驻地的途中,她看到了蹬着黄包车的二狗,立即下车追了上去,二狗冷冷的给了她一脸唾沫,她还脱下高根鞋不停的追赶,为此她错过了与客户的谈判时间而被开除。
经过努力,芯莲终于在一家房地产公司,由一个文员做到销售经理,一直做到副总经理位置。可是她一直守望的男人却传来了坏消息,因为团伙盗窃,性质恶劣,金额较大,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芯莲每次去号子探望二狗都带很多东西,二狗一次都没有见她。
后来,因为二狗在号子里积极改造、表现良好,提前一年释放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是芯莲去接的他。那天,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天气格外萧飒阴冷,二狗坐在芯莲的车里,芯莲告诉了他爷爷去年去世的消息,他没有落泪,只说了一句话:“我们离婚吧,三宝归我”芯莲突然刹住了车,扑在方向盘上泣不成声。
后面大家都清楚了——就出现了前面办离婚手续的一幕。
我爹二狗把我领到那栋称之为“家”的小歪土房旁,抢过我提着的肉包子,用力把它扔的远远的,散落一地。爹推开门,满屋灰尘,家徒四壁,景象凋零。他看了看米缸和柜子都空空如,便带着我坐在门槛上看着门前光秃秃的枣树发呆。许久,他站了起来,朝散落一地的肉包子走去,慢慢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肉包子,吹了吹,拍了拍,走回来坐在我旁边,递了一个给我,我们一同默默的嚼了起来……
我边吃边问道:“爹,娶了妈,你后悔吗?”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棵枣树,答道:“不!”
其实我一直没敢告诉爹,我有的时候也很想妈妈。还有,我爷爷死的时候是妈和我送的终,更是妈一手操办的丧事,比谁家都风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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