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每天清早上菜市场。闺友惋惜我成了婚姻的牺牲品,老父摇头说他想培养个写诗作画的才女,谁想最终为别人家里培养了一个厨娘。老公成了他们的攻击对象。而我在一旁偷着乐,谁都不知道,予我,每日买菜下厨乃是人生一大乐事也!
逛菜市场其实是欣赏美展,你瞧:小白菜的叶子翡翠般绿得诱人,杆子如同白玉般洁净;辣椒或鲜红,或翠绿,都是最新鲜最饱和的颜色;把玉米翠绿的外衣剥开,会露出一排排镶嵌整齐的“珍珠”;蕃茄象极了玛瑙,令人爱不释手.......实在羡慕菜农们,他们的汗水居然能浇灌出如此美味可食的宝物,每日的餐桌上能摆上自己种的宝物,这该是怎样的一种满足!
于是,我开始反反复复地在老公耳边唠叨:“等我们老了,退休了,买幢小小的房子去乡下种菜好不好?”没有等及他回答,我又自言自语地盘算着:“房子前面呢,要弄上一架葡萄,要修一块绿油油的草地,要种上各色的花,房子后面呢,要种各色各样的蔬菜······”老公常在我的痴人说梦中痴睡过去。多少个日子,就在我编织的田园梦里悄悄溜走了。
有一次,在菜市场看到有人卖辣椒秧子,绿油油的嫩叶,顶上开着几朵小白花,它们激起了我无穷的幻想。我想象着在我的精心培育下,那些小白花慢慢落去,会结出许多青青的小辣椒,然后,它们会长大,会慢慢变红······想着想着,我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去摸了摸它们。“一块五毛钱一把。”菜农的话打断了我的幻想。我看着那么一大把辣椒秧子实在不知道可以种在哪里,放弃了又心有不甘。突然想起家里有一个空花盆,于是,抽了一枝小秧子,放下几毛钱便乐呵呵地回去了。
自从得了这枝辣椒苗后,我便陷入了精神恍惚状态,常常呆呆地看着它,一动不动地看几个小时,期望它有一些小小的变化。哪怕是再多长一片极小的叶子,多开一朵极小的花,对我都是莫大的满足了。可是,它越来越呈现出了一种萎靡的气象,叶子失了水份,垂了下去。无论我怎么样浇水、施肥,它终于还是枯萎了。原来,不是每双手都能侍弄出人间宝物啊!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进入了炎热的夏季,由于干旱,很难买到新鲜蔬菜。更可怕的是,邻家吃了青菜,全家中毒了!以至于我买菜时专挑烂叶子的,还要看到虫子在上面爬才稍稍放心。
有一天,老公兴冲冲地告诉我:“我在院子的墙根那里给你找到了一块菜地!”我不信,在这房屋林立的地方会有菜地?我跑去一看,原来沿墙根有一条没刷水泥的窄窄的土地,上面长了几根狗尾巴草。我寻思着这块“地”可以撒上菜籽,不久,这里会长出一片绿油油的青菜······事不宜迟,我用最快地速度借了一把锄头,买了一包菜籽回来。老公负责除去杂草,把土锄松。也许是泥土太硬了,老公挖了几锄就停下来了。我觉得他积极性不够,自告奋勇地挥起了锄头,谁知锄头落地时只溅起了一层尘土。还是老父为我想到了办法,借了一辆斗车去郊外拖泥巴。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撒上种籽,浇上水,我们已是大汗淋漓,筋疲力尽。而我心中的那种快乐是不可言喻的。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种子发芽了,长叶了,身杆粗了,叶儿肥了······
第二天,一睁开眼睛,我便蓬头散发地向“菜园”奔去。那些暴露在泥土之外的种子静悄悄地躺着,没有一丝要发芽的迹象。我蹲下身去,撮起一些碎土,小心翼翼地盖在它们裸露的身躯上,又提来水,用手轻轻地泼洒着,唯恐力气太大把种子冲刷出来了。
日子开始无端地变长了,总希望可以过得快些,快些,再快些,让我的种籽早点发出新芽,让我这个菜农早一些体味到丰收的喜悦。
经过好几天的苦等,我的种子终于绿油油地铺满了整块土地,细细的,嫩嫩的身杆顶着两片肥厚的叶片,在炎炎烈日下一派勃勃的生机!面对这样蓬勃的生命,我不得不心生感激:感激造物主赐予我们这么多美丽可食的瓜果菜蔬;感激菜农们烈日下的汗水,为我们浇灌出荐给神明都不惭愧的果实;更感激这些小小的种子,长得这样茁壮,终于圆了我多年的田园梦!
那天,我又在窗前痴想,老公问我想什么,我马上兴奋地比划起来:“你看,窗台下放个大缸,春天插下一根葡萄藤,让它爬满我们的窗台好不好······”回头看时,那人早已被我丰富的想象力吓得逃之夭夭了。
本文已被编辑[古草]于2005-2-26 23:10:35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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