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地球都成小村了，华西当然更是村，而决不能成为国。正如石家庄多大也和大邱庄一样，是家庄户人家，而不是城。正如大寨多火也是个寨子，大庆多热也有冷的时候。

无论如何，村里的路不是城里的路。城里人可在马路上穿高跟鞋，村里人在玉米地里大概就没法穿。不管你是大邱发展了的庄里人，还是华西不一样的村里客。

大寨和小岗有一比，都是小寨子，也都是名村，但现在似乎都被名声拖累着，不好再说什么。倒是华西和大邱有一拼，本来村和庄就是一对兄弟，且发展过程何其相似。要说差别只在结局，只需要时间。

虽然把大邱和华西放在一起不合适，但它们实在太像了。带头人都是农村出身，一个没文化的老头，把一个村子玩的风生水起，把一群村民玩的万马齐喑，把一届届领导玩的掌股乱跳，把几百亿财富玩的金碧辉煌，做到了其中的任何一条，这小村就都能让人敬佩。

关于大邱，官方的报道已经很多。至于华西，小道的消息也有不少。至少在辟谣前这些消息都让人有兴趣。例如有人说他的第一桶金，是在北京南苑宾馆与中央高层领导挂勾挖来的，就是在双轨的夹缝里搞到了许多钢材等国配资源，像倒白菜一样大赚了一笔。有了这笔钱，后来也搞了些炼钢毛纺甚至卷帘门等工厂，但都是没多少科技含量的大路货。另外据说吴书记也与大专院校联络过，但或者因秀才斗不过兵，或知识分子不适应华西的特色，反正多数没合作成功。到21世纪华西也走出去了，那就是投资俄罗斯铜矿，这件事更是麻绳提豆腐，被毛子狠狠耍了一回，把几十亿银子泡汤了。再到07年书记看好了海运，大手笔买了不少船，却没算到08年金融危机，在全国外贸一落千丈的情况下，他的海运也只好亏损歇业。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些也只是那桶金子里的鸡毛蒜皮。11年又搞出一个320米大楼。究竟有多大效益没人敢算，常识想这管理费也不会太不吧。有村民说这楼有二个用场妓院和赌场。最近还真应验了：这里成了大家按摩消费的好去处。

这些当然是小道消息，大道的说华西真富了。有钱当然是好事，可你有花钱的自由吗？据说华西村民除了放屁拉屎尿尿，没有其他自由。在厂里没自由可以想象，在家里也一样：官方统一配车，官家统一盖楼，老板统一发家具，就差把人也按模子统一了。

当然这一点也没影响书记口里的华西自由。只是那一年搞选举的时候，一个朱姓人比他还多了一票。这结果就让书记意识到了自由的严重性。于是，朱家从此就再没了一天好日子，到最后一家只得背上换洗衣服离开华西四处流浪，仍然要归还华西的四十万欠款！类似的事情应该绝非这一件！坏分子欠华西的债，华西是否也欠别人的债？它究竟是没破产的富豪，还是殷实的财主，只要耐心等待就是了。

习总说，鞋子合不合脚穿着才知道，一个国家的发展道路，只有这个国家的人民才知道。缩小点看，华西人也应该知道华西的前程如何，知道自己的脚是不是舒服。可问题是真是这样吗？吴书记给华西设计了一条华西特色的路，正如设计师带中国走了一条别国没走过的路。别说当年吴书记活着没几个人敢说这路不正，说脚不舒服，就是现在他死了，又有多少人敢说？作为村民，他们只能穿书记配的鞋子，脚丫子只好一声不吭的忍耐！至少在鞋子没破前。

想当年，湖南一位打工仔当了中国董事局的主[xi]，他替全体股民选了一双原产德国并经苏联再加工的鞋子。于是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就走了一段共产主义的初级路，也走了一段文化革命的邪路。现在看这双鞋子也许符合湖南人的脚，但除了他们几个，别人却未必。但他们也都没说什么，或者不敢说什么，---因为那些想说敢说的人，很快就不再能说了。

拉近一点，78年一个四川小个汉子接替了物业公司总经理职务，他将那双苏联的鞋子，进行了大胆的修理，合脚不合脚且不说，反正尺码大了不少。虽然不很跟脚，但疼痛感少了。且他告诉穿鞋的人，快跑吧，前面有金山银山，抓住了就是自己的。这一下呻吟着的路人队伍立即踊跃起来。当然也有几个人因为跑的太快，而被驱逐出了队伍。当然并非是他们跑的太快了，而是他们除了看指定的金子外，还看到了一些不让看的别的东西。

再到后来，眼看苏联这家制鞋公司也抛弃了旧鞋样，这样自己就成了没娘的弃儿，一下找不到北了。不过这也没关系，主义还叫那主义，救星还是那救星，虽然入世要按人家规则玩，虽然跑步要按人家的栏杆跨，但就是不能穿洋人的鞋，而要把自己旧鞋改个式样叫特色。——反正就是要坚决抵制洋人的洋鞋，害怕穿上这鞋子会走老路邪路！

当然了，替总经理想人家也不易：十三亿人，十三亿双脚。既要符合特色要求，又要每只脚都说舒服，这该多难？大小恰好的人，毫无疑问该感恩。削足适履的人也要说幸福，就不好办。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首先让舒服的脚们不遗余力的夸赞特色鞋子的伟大，然后找几个削足后已经很好适履的人来一番跪拜诉说鞋子的温暖，再后谆谆告诫人们离开我给的鞋子你们就会死，做鞋是一样伟大艰巨的任务，你们素质低这辈子别想。……如此这般，当这些声音足够大了，就是几个穿小鞋人的呻吟声也可以忽略，就是一帮人的脚镣磕碰声，也会被掩盖起来。反正就一个目的---鞋样不能公开！要是每个人都会自己做鞋子了，每人都穿了不一样的鞋，这党的统一放哪里？简直成何体统！

这种做大当然有效。只是偶尔脚丫子不舒服的时候，还是会在半夜里想，如果说美国将自家的鞋样推广到全世界，是逼迫别人削足适履的话，那咱这边只能穿配发的鞋子，是不是也有点强人所难！

无论如何，人总是要穿鞋子的。是配发还是自制，是革履还是草鞋，反正都离不了。让每个人有选择自己喜欢鞋子的权力，甚至让每个人可以自己制造自己的鞋子，这个目标实在很遥远，甚至很恐怖。这事华西人大概从来都没想过，整个中国，又有几人敢尝试呢？

说到底，这件事不过是人们希望挑一双合脚的鞋子走大道，然而这就像现在整个中国都在做的一样，到底还是一个梦！

于木鱼宅

2013-3-25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