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小王来叫我,说外边天气很好,只是觉得有点冷。我在屋子里感觉不出来,从窗子往外边看去,阳光给人的感觉是暖融融的。难得今天无事,尽管昨晚还是看电视剧《朱元璋》一直到凌晨两点钟,可早晨多睡了一会儿,所以精神感觉不错。我让带好了照相设备,心想如果有机会,我就出外看看,一是感悟春天,二是为了能让血糖更接近正常。
不过刚出门就电话不断,我知道,大家也知道今天是周末,很多事情是不能拖到明天再说的。所以我也只能先办公务。不知不觉到了上午一点钟。早晨没吃饭,中午也不敢多吃。所以中午我吃的是早点。吃完饭,朋友打电话来问我下午有没有事情。我说目前还不知道。于是他说,想邀请我一起去看看樊哙墓。
我一听樊哙心里一惊。在家乡我已经生活了半个世纪,可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樊哙是葬在我的家乡。过去自认为对家乡知道的很多,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樊哙会把忠魂之骨留在我的家乡。我也顾不得别的,马上答应去。而且说马上就去。因为地方是在山沟里,所以我们还换了一辆越野车。尽管我知道四乘二的驱动算不得真正的越野车。不过拉着我们三四个人还是够用的。
我问朋友樊哙墓在什么地方。朋友说他也没有去过,也是听别人讲的。不过大概的位置他知道,就在家乡的洛河边上。说到家乡的洛河我是知道的,它是家乡的骄傲。记得有一年我还租用了农用飞机对它进行过航拍。得到了一张叫乾坤湾的照片,很是经典。后来很多宣传画册上都用了那张照片。去年其实我还专门走了一趟洛河,当时也是初春,感觉很好。也留了照片。
我们按照大概的路线开始出了城朝东北的方向驶去。最近我一直在下乡,这条路已经走了很多次了。从开始的冬末到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日子,我是一点一点的感受春色满园的喜悦。开始我们还是顺着省道前行,走到狄家河半坡的时候,车子转向到一条很小的土路上。多亏是换了越野车,就说是城市越野,可在这样的路上还是能够坚持的。不像我的车子,走平路还行,稍微有点坎坷,就不舒服了。有时候我想,小日本也真是可恶,既然是为中国生产小车,就应该考虑中国的现实,要不然让人觉得不是我们太笨,就是小日本太坏。
在哲学的领域里,笨和坏本来是没有什么绝对的划分。不过现实生活就不一样了。不过也好,最近游戏规则有了变化,上班的时候是决然不能开公家的车到处乱逛的。所以借一辆私家车坐着出外心里也踏实。车子在小路上颠颠簸簸,我被摇晃的都有些觉得五脏六腑搅合在了一起。不过很快我们就走了洛河边上。这条路其实我也走过,不远处有个村子,名字叫腰家河。为什么叫腰家河我也不知道,可这里过去盛产红皮蒜,很有名气的。但是后来我又听人说这里也叫南极庄。为什么叫南极庄,我也不知道。
通往腰家河的路真的很难走,车子摇摇晃晃,不过离洛河越来越近。最后我想既然被车子颠簸,还不如下来走走。我们讨论一番,最近决定下来步行。因为都是有备而来,大家脖子上都挎着摄影装备。只是我的更专业一些,分量自然也就更沉一些。洛河水在这个时候显得小气了一些。不过很混。过去听老人们讲,洛河水是不能清晰的,因为只要清澈了就要遭年景。有没有科学道理我们不知道。不过在中国,很多传统的东西是说不清楚的。说没道理似乎有些道理。说有道理却又找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我们顺着小路往上走。突然在一个转弯处,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宝塔。不高,但是很沧桑。给人的感觉是应该有些年头了。同来的朋友如今是宣传部的人,看来他对着地方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他说这里叫飞泉寺,是故乡过去很有名气的一个景点。只是这些年没有人关注了,所以就被风雨给糟蹋了。我想,既然来了,就怕上去看看。不管现在怎么样,昔日它总是留给人们一个念想的。
上山的道很陡,好久没有锻炼过了,加上脖子上挂着好几斤重的摄影装备,刚走几步我就有些气喘吁吁了。不过为了锻炼,为了能让血糖回复正常,我还是咬紧牙关往上爬。走上山坡,看到那座小塔显得更小,不过一圈被吐绿的柳树围着,似乎还是能给人们一种生命的浑厚和激情。我选了角度拍了几张照片,不过感觉不是很好。因为在这里拍不出宝塔的雄伟和厚重,拍不出岁月留下的沧桑和苦涩。
接着往上走,遇到一座早就败落的小院子,跟在身后的朋友说,这里就是飞泉寺的寺庙。我看不出这里是寺庙,不过我能感受到这里昔日留给人们的那种期盼。站在院子的前面,往远处望,是不错的山景。特别是站在一个稍微平缓的地方往北看,竟然能看到蜿蜒漂浮的漯河景色。我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也可以欣赏洛河美景。我有些情不自禁起来,一口气拍了好些张自认为很是不错的照片。
朋友说,过去这里还有一眼泉水呢。叫飞泉寺大概就有这个意思。不过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连那个泉眼也看不到了。我心想,时代在变,世界自然也在变。有没有泉眼已经无所谓了,因为这里的生命早就定格在了昨天。很多记忆已经和今天没有多少关联了。我们在这里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又开始顺着山路往上爬。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那个叫腰家河,也叫南极庄的小村子。
就在村口我们遇见了两位妇女,她们好像也是无事可做,就在村口站着。大概这里已经很少有人来了,所以看见我们,那眼神很令人回味。我向她们打招呼,毕竟都是家乡人,所以从心里就没有什么生疏的感觉。就在村口,我们闲聊起来。我问村子里现在还有没有人了。妇女瞪大眼睛看着我,大概觉得我这样的问话对她们有些不尊重。难道她们就不是人吗?我笑了,说去年我还来过一次,当时听村里的老人说,这里已经被政府搬迁了,村子里只留下一些老人,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所以舍不得离开。
她们一听我还来过,顿时也就亲热起来。说前几年这里是被搬迁了,不过现在又回来了不少。我问那是为什么?她们说,住在这里习惯了。我问这个村子为什么叫腰家河呢?妇女摇头,大概她们很少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大概她们觉得,住在这样的村子里,叫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惬意就成。我又问那为什么会叫南极庄呢?妇女们还是摇头,而且开始发笑。大概觉得我这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怎么总是会问这些滑稽无聊的问题。
我们从村口往里走,走到一高处的时候,无意间回头我看见了洛河水。当时我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洛河水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s镶嵌在黄土大原上。当时我就隐隐的有了一种感觉,南极是不是和洛河的走向有关系呢。我知道现在也无处考证,不过我觉得自己这样的发现至少还是可以告慰自己的。
南极村已经破旧不堪了,很多地方留给人们的就是一种衰败,留下的就是生命的一种无法回避的苦涩。我们走在村子里,这里人已经很少了,偶然看到有老人坐在自家大门口的样子,还真的让我是浮想联翩。我一边走一边按照自己的理解把眼前的一切规整成画面留在相机里。这里的一草一木实在是令人有些不堪回首。尽管很多院子已经无人居住,不过我感觉得到,他们还是揪心不下自己的故居,还是经常会回来看看的。
我在一家院子门前,看到院子里的房屋已经只留下可怜的骨骼了。不过院子大门上的两个小搪瓷牌子还是很鲜艳,似乎就是新的。一个是革命军属,一个是军属光荣。看得出来,这一家曾经为国家送去了两位军人。也许是因为我当过兵的缘故,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不由动起来了。我想推门进到院子看看,可走到跟前才发现,大门被大大的锁子锁着。从门缝里看去,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了,不过很干净。看来主人还是刚回来过不久。
有一家院子很气派,尽管已经破落了,可是给人的感觉还是能体会到往日的风光。朋友站在我身后说,这可能就是过去所说的地主吧。不过现在绝对不是地主住在这里。因为门口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汉,他看我们的样子很有意思。我来到老人跟前和老人攀谈了几句。老人告诉我说,尽管村子的人大部分都搬走了,可是地还在这里,所以春天的时候他们还是要回来的。我问老人这里现在还种红皮蒜吗?老人摇摇头,挥挥手说,早就不种啦,因为道路不通,种了也是卖不出去的。
我问老人这里为什么叫南极庄。老人说他是孩子的时候就这样叫,所以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叫南极庄。我问老人知道不知道樊哙墓?老人顺手一指对面山巅上的一座小房子说,那就是樊哙庙,墓就离那地方不远。我一看知道我们走错了路。因为它是在洛河的东边,而我们却走在西边,尽管直线距离不远,可是这里没有过河的桥梁,所以要真的走过去恐怕还得走很远的路。
我问老人知道樊哙吗?老人笑笑说,这里的孩子都知道。樊哙可是个大将军,是刘邦的大将,在鸿门宴上出了名的。当年樊大将军就驻扎在这里,直到死去。老人说道樊哙的时候很是自豪,给人的感觉似乎他们就是樊哙的后裔一样。
告别老人,我站在村口最高处远远望去,我在想,也许樊哙还真的当年就是驻扎在这里。有山有水,是个不错的军事要塞。当年刘邦有平定天下,这里是不能丢的。尽管现在这里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可是人们能把樊哙记住,并住在这里,说明历史的长河和眼前的洛河一样,都是永远道不尽的。
没探得南极庄的由来,不过从s型洛河的走向我似乎又感觉到自己已经有了收获。因为我觉得这里就是太极,是上苍留下的一曲令人难以忘怀的神曲。告别了南极庄,我们商量去妙觉寺,尽管这座庙宇是前些年一个养牛宰牛的场所,但我想在这里修建妙觉寺至少可以超度亡灵,就说都是一些老牛。前不久我去过一次,那次的感觉还不错。今天大家说既然出来了,那就再去一次感受感受。
因为是顺路,再加上回来的路很好,所以没用多长时间我们就到了妙觉寺。走进寺里,没看见和尚,但是看见一位年轻人正在侧房里写字。尽管字写的不敢恭维,但是我很佩服他的胆量。赶在佛家圣地炫耀自己,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他看见我们笑笑说,是邻县来的吧。我说是县里来的。这里很早我就来过。我看到这里香火不旺,就问平日里方丈都干什么呢。小伙子说,最近方丈不在,去省城化缘去了。因为春天来了,他们想维修庙宇。我看看寺庙四周,环境布置的还不错,但是给人的感觉还没有洛河令人沉醉。
小伙子不认识我们,大概觉得难得会有人来这里,为了能给我们宣扬佛法,说这里有释迦摩尼的舍利子,我很吃惊,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释迦摩尼的舍利子呢。小伙子很神秘,说每到晚上就会看到佛光。是舍利子在显灵。我问是哪里供奉的舍利子?小伙子说是前些年在县城南发掘出来的舍利子。小伙子这么一说我知道了。因为那次意外的发掘我正好在县上,几乎参与了整个过程。最后是有一座舍利塔,但是里边存放的是什么,就没人知道了。其实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在不能再说了。
我问妙觉寺发源于什么时代?小伙子说是汉代。我想说汉代还不如说就是唐代呢。因为汉代不是佛教盛行的时代。再说了,樊哙居住管辖的地方,一定是古战场,当时谁还会在这里静下心来吃斋念佛呢。不过我不愿说透这天机。就和年轻人说了一些关于佛教的教义。佛讲四大皆空,其实就是因为生命没有四大皆空。生命只有一种形式的存在转换成另外的一种形式。
大家都在忙碌这照相,我也照。后来来了一位僧人,我问怎么才能让佛法发扬光大呢?僧人说,必须和旅游结合起来才能弘扬佛法。好家伙,才建起几年的寺庙,竟然也知道市场经济的精妙。我没有去大殿里,不知道这里供奉的是那尊圣佛,但我想,如果他真有灵,听到这话,都会背对大殿打坐,不好意思面对上香的虔诚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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