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我还算富有,有意向采购一架小型单引擎客机,目的是开着它飞往南极冰天雪地拥抱企鹅。后来,我发现要摆平的事没那么简单,几经思量,索性删除了此番念头。而我倒从不至于被这档事整得魂不守舍饮食难咽,也没因为“壮志未稠”招谁揶揄嘲笑。毕竟,那年头出行没有私家飞机接送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又挨了些年,生活中尽是一些小磕小绊的寻常情节,没有惊天动地的事件发生。时至今日,我屁股没压过机身,连雪片也没见着,更别谈怀拥企鹅了。不过也还消受得起,反正生活总是不尽如人意的。如果这也要怨,那也要怨,除去动气伤身,恐怕也没多大的出息。
茶余饭后,听到狗朋们的话题老是围绕车、房打转,唇枪舌战很是来劲,那情形仿佛坐拥名车豪宅是他们生活中至高无上的梦想,也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我这个拜金主义对此深感惊讶,不在于车房被他们定性为寻常生活必备物质基础,在于他们对生活的粗糙理解。世间还有很多可盼可念可爱的事物他们只字不提,似乎也漠不关心,只想过上那种大众眼中的“体面生活”。在我看来,最糟糕的生活莫过于处处效仿旁人的生活方式,将他人的成功和幸福转稼到自己生活的田园里。结果无法缔造出属于自已独有的生活领域,苟活在别人的目光与口舌下,以至于失去了真实的自我。对类似“仿他人生活”的现象,作家廖一梅有过一番精彩解培:“轻易听信别人告诉你的,让禁忌阻碍你的视野,给自己定下条条框框,过所谓约定俗成的生活,我把这叫作二手生活。”像每个人小的时候,看到别的孩子有糖果吃而已没份,总要闹不快情绪。事到如今,类似情况下我们态度似乎也没多大改进。在我犯傻之前,保时捷和型别墅对我还是有很大诱惑,白送我一定笑纳,不给也不介意。犹记得,当年我还抛弃过一架单引擎客机呢,也没怎么因此苦闷。
可悲的是,每个人的生活往往都不为自己所衷爱,偏想过上“另一种”生活,因为久而久之腻厌,也是感到无力再做自己生活的主宰。的预兆。普通人有条件又需要,房和车当然是有的好,没有也可以过得舒式安康,犯不着为不曾拥有的东西暗自神伤。只要三尺容身地,就足能容载每个人幸福的梦想。过专属自已的生活,很好也很难。理想的生活总是在逐梦的艰辛中分娩,它是梦与现实交合的阵痛,漫长孕育的结果。现今的生活不是我愿忍受的,无数次试图扎脱它而不成,只得在心里千万次对它爆脏话泄恨。
生活总是要过下去。随着生活的不断演绎,我意识到:我所期盼的生活并不存在,它们不是早己毁灭,便是处于我没法洞察的浑蒙状态。也许我祟尚的生活呈递到眼前,不会是“开专机飞南极看企鹅”那样粗俗露骨,而是深埋在铮嵘岁月里,在灵与肉不断撞击中渐惭浮现出它的真容……从此我安享世间的凌乱与荒诞,天知道那时的我多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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