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可真是现场现眼了。回想昨晚的一幕，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如今的孩子们实在太早熟，还是现在的大人们实在很愚笨。

两口子到邻居家串门，那家有个四年级男孩小强，他正拿一张卷子给家长看，咱也跟着凑热闹。卷子是语文测试，老师在一处填空题上画了红叉。题面是“人民警察（）人民”，孩子填的是“管”，咱说应该填“爱”。顺便说警察是人民仆人，仆人当然要爱主人。孩子立即接过去反驳：你说的不对。警察是警察，公仆是当官的。警察就是管人民的，要不整天拿着枪干什么？公仆才可能爱人民，但他们更爱红霞。

四个大人看面前这小人儿说的理直气壮，一下子都愣住了。究竟也不知道这小人儿是否真的知道“红霞”是谁，“爱”是什么，反正都没敢接腔，冷场了。还是母亲转弯了，赶紧打住，随后把孩子拉开了。回过头来，几个大人相对一笑，反倒都有点脸红了。

现在想，孩子当然是对的。人民警察本来就是管人民的，要不整天拿着枪干什么？人民公仆当然也是爱人民的，只是他们更爱人民的一小部分如红霞，当然也是人民的一员。至于更多和人民有关的职业究竟干什么，也早有人总结过了：

人民医院“宰”人民，不管宰的是钱还是命。人民政府“吓”人民，不管是老爷要下凡还是官员要强拆。人民监狱“关”人民，不管你是上访的精神病还是发帖的疯子。人民幼师“扎”人民，这不，昨天报道的燕郊那两个孩子屁股上的针眼还没好呢。人民代表“查”人民，这一个多月你肯定也被查了多次吧。要说的是到了能坐在大会堂的级别，代表们就不用自己动手查，而可以委托他们的保镖---警察同志们代劳了。

更多的，人民军队、人民广场、人民公园、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人民剧场、人民日报、人民网，人民艺术家，你千万不要因为名字上有“人民”二字，就当成是你家了。事实上，“人民”只是挂在墙上的牌匾。

这些，当然是成人编的。可另一段关于“党，政府，社会和人民”的题目，的确很像孩子的原创：

老师要同学用“党，政府，社会和人民”4个词造句。小明回家后不懂，问爸爸。爸爸说：“比如在我们家，你奶奶最大，那就是党。我呢，就是政府。你妈妈就是社会。你最小，就是人民。”小明似懂非懂，到半夜还是没造出句子来，又跑到爸爸房间去问。谁知爸爸正和妈妈云雨，见小明进来非常生气，打了他一巴掌。小明说：我还是不会造句。爸爸生气地说：不会，去问你奶奶。小明哭着来到奶奶房间。但奶奶已经睡了。

第二天小明完成了作业：党在睡觉，政府在玩弄社会，人民在哭泣。

所谓童言无忌，小孩子的这一句话，倒比很多长篇大论更形象更生动。可到底什么是人民，也许还是苏联作家帕斯捷尔纳克的定义最精确：

1958年他因《日瓦戈医生》获诺贝尔文学奖。这消息却惹恼了赫鲁晓夫，虽然赫连封面都没看，但却决定以国家和人民的名义把作家开除作协，并威胁说：“如果他要出国领奖就是叛国，就别想再回来了”。无奈的作家不得不向党保证自己决定放弃领奖，以请求免于被驱逐出国。

此后，文化部长波里卡尔波夫代表赫鲁晓夫召见作家。部长以布尔什维克的名义，用广播员的腔调向作家严肃又认真的宣布：“同意你留居祖国的请求，不过人民对你的激愤让我们实难靠自己的力量来加以制止。”

作家听着部长代表“人民”的教训，实在忍不住了，他不假思索冲部长大吼：“人民！人民！他不过是您随意从裤裆里掏出来的玩意儿……”　

只是洋作家的这比喻实在不雅，就算不被扫掉，也不能成为给四年级孩子的标准答案。到底这答案是是什么呢：小强自己填了“管”字，老师说不对。老师给的“爱”字，小强不认可。这空还真是很难填。

忽然想到还是老师高明，人家早已给出最正确的答案了：那空里就该填“x”：人民警察x人民，校门口的警察每天手持钢叉，不就在干这个吗？对此小强当然很熟悉了。

于木鱼宅

2013-3-21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