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小说]溺

剑门若郎

张戈大白天生病似地躺在他那张柏木大床上，梦里糊涂地感觉自己好像一坨屎和这个大粪坑似的世界一道沉沦，所有青春的梦想都在淫欲化的现实胁迫下尿床而沦陷了！

张戈是个咋样的人呢？大地之火梦魇中升腾炙烤着他的沉重肉身！

他无数次感叹自己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或许，要是在那雄强豪迈的大时代，或许他可能是个人物，胸怀中那激情晃荡的大火时时噬咬着他那碧血丹心似的大铁块，大铁块正是他那颗顽固不化的心胞子，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的空洞，苍白地瘫痪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现实诡秘地迎来送往，像是昏黑污浊的老妓女的月经带子！

小兄弟，来来来，姐姐给你打个八折！一天张戈游魂似地莫名走进了一个城市的巷子，又莫名听到这样诱人的招呼声，一看，竟是个嬉皮笑脸的妇人！

老大不小了，还没有真刀实枪地见识过女人的张戈，突然被这风月场上的招呼声迟滞了脚步，他下意识里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二百块钱，莫名其妙地忐忑不安起来。进来吧，你要是看不上俺，还有新鲜的小妹妹呢！才十几岁，少见人事的行货呢！

张戈犹豫的眼神遭到那妇人挑衅的眼神肆意地威逼色诱，他那神圣爱情的堤坝溃泄千里，一颗破碎的心灵欲哭无泪！这些年来，他的灵魂出窍了，伴随着他那青涩的初恋的痛楚漫漶，多少日日夜夜，神魂离荡，风雨如晦，魂兮永不归来！

爱情似初生的婴儿红彤彤的朝阳三月的春风五月的花海，就这样灰飞烟灭了，投降在冰冷刺骨麻子点点污黑斑斑凄凄惨惨切切血肉模糊的现实之溺中，尿急而溺！人生如梦，现实只有在梦中才是完美无缺的，人生之梦这个大大的肥皂泡不知何时而灭！

向死而生，生和死，爱和恨，一帘幽梦浅隔，一场酣畅淋漓的残酷尿液般的大雨滂沱溺毙了方兴未艾的如梦世界，爱恨走到了尽头，拖着疲惫的身心漫无目的地晃荡在陌生世界的陌生街道的陌生巷子里！一切都是陌生的，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无知无畏，莫名其妙，张戈被那妇人牵扯着衣袖鬼使神差地领进了昏黑污浊恶臭窑洞似的过道，然后用还魂大法似的纤纤白骨掌魔法般地将之推入了一个简陋的微微的红色灯影里，这是女儿国还是琵琶洞，抑或是老妖婆的“丹房”，张戈灵魂出窍了！

在那森森的红色灯影里，张戈像是着了魔法的唐僧，木然地看着白骨精宽衣解带，口中蛇信进进出出，念动咒语，她只是轻轻地吹一口气，张戈的衣裤全都自动掉落下来，那妖精纤手弄巧，灵蛇般地爬满了张戈这老童子的全身，突然又猛地一下抓住了张戈的灵根，也就是张戈那珍藏多年的童子鸡，他原本要一生一世想一次白头到老奉献给他命中初恋的天使儿的，可是无情的现实竟然如此毫不客气地捉弄他视为珍宝的童子鸡！

张戈浑身鸡皮疙瘩，大热天的竟然莫名地发冷，他只是旁观者似地漠然地看那容颜凋谢的老孔雀似的白骨精肆意地搓弄着他那毫无反应的古怪顽劣的童子鸡！小伙子，还是童子鸡？还没碰过女人见过人事？那白骨精喃喃自语，暗自窃喜，真以为自己占到了唐僧肉，此刻正独自享用了，张戈只是莫名其妙地木然地看着白骨精的把戏，莫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那身经百战的白骨精终于败下阵来，她无可奈何地泄了气，顺手打了一下张戈那不争气的童子鸡，丢下她万般不舍的唐僧肉，甩着她那瘪乳塌臀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那个招呼他的好客妇人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对门外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看老娘的！她三下五去二，拔光了自己，半老徐娘，丰乳肥臀，自信地玩弄起了张戈的童子鸡，口中念念有词，重口味的咒语，在她娴熟的魔法般的技艺里，张戈的老二昏头昏脑，似乎起起落落了几回，终于还是一副不通人事冥顽不化的懈怠死样子！

这妇人道行不浅，她始终毫不泄气地使出浑身解数要吃定这千年难逢的唐僧肉！她耐心细腻地搓揉着童子鸡，不时抠痒着童子鸡下的两个鹌鹑蛋，似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那童子鸡竟然魔法般的大了好几倍，但似乎随时都要逃逸了似的泄气掉！那妇人赶快躺下，随即一把将呆若木鸡的张戈拉扯上了自己的破船，口中直喊，快些个！

可是那妇人着急地一摸，张戈那愤怒的鸟儿早不知道又飞到哪里去了！

那妇人终于停了下来，大姐姐似的开解他，怎么啦？你莫不是失恋了吧？怎么？难道还没有碰过女人？呵呵！看来你还真是个童子鸡啊！幸好最近是淡季，没什么生意，要不是小兄弟啊，花你这阵子功夫要耽搁我多少生意啊！说实话，换个不是童子鸡的，大姐我都可以做到四五个啦！张戈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局促起来，莫言！

终于，张戈这菩萨似的人终于开口了，那算了吧，大姐，钱我照付你，我，我，我真的不行！怎么啦？小兄弟，别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半老徐娘的吧！要不改天给你找个青纯点的小妹妹杂样？这样吧，事儿不算成，但是我们也花了不少功夫，小兄弟，你看这样吧，我们收你个半数，就五十块钱吧！记得下次来哈，服务绝对到位！

张戈昏头昏脑地走了出来，正是下班时间，大街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外面的世界喧嚣热闹，可是张戈的心头却因为孤独而堵闷得慌！怎么啦？怎么对女人失去了半点热情？原来那多少日日夜夜地闹饥荒，不过是毫无能力地虚耍刀枪？啊，啊，啊，难道就这样败阵于女人们的世界？难道说因为绝望悲情的初恋就此偃旗息鼓？

我知道火不会熄灭，那作案于女人世界的工具还完好无损，它只是因为少不更事爱而不能的孤独年华而黯然销魂一筹莫展，请相信，昔日的童子鸡终会变成击水三千的老鹰，驰骋于风月战场含沙射影光怪陆离之无间道，呜呼哀哉，溺毙庸者！

张戈终于舒展了他那骨瘦如柴的大鹏似的身影，日出又月落，月落还日出，天边那一抹残阳似血的晚霞情不自禁地辉映出崇高悲壮的情境，群山似铁幕！

不知何时，日影恍惚，一觉醒来，仿佛尚在梦中，张戈无可奈何地又一次发现了床单上的新版世界地图，梦境中的无能与现实中的精力充沛形成了反讽性的鲜明对比！不！应该是曾几何时梦境般的豪情万丈与现实遭际中的万般无奈交相悲欢，风雨如晦的灵魂，多少次窗前明月，幽梦中破碎成那一地冷冰冰亮闪闪的精灵，仿佛木星之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