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四年,以王陆为教练兼队长的中国青年足球队,被贺老总派往匈牙利,向获得一九五二年奥运会冠军、一九五四年世界杯亚军的匈牙利足球队学习,并请他们的教练执教。短短几个月,中国小伙子们的身体素质得到迅速提高,技术有了长足进步。这一年年底,首战捷克斯洛伐克青年队,便以3:2取得新中国足球队对欧洲队的第一场胜利。第二年八月,在华沙举行的第二届国际青年友谊运动会上,以0:0与比利时力士队踢平,仅以一球之差分别输给了波兰沙队和民主德国马克思城队。年轻的守门员张俊秀被评为最佳守门员。当地报纸称赞中国青年队是“攻不破的万里长城。”
然而,筑成这段“长城”的每个队员,却经受了多少的磨难呀。看看他们身上的伤疤吧!全队十几个人,就有六人发生过十多次骨折。张宏根,这位年轻的前锋,在与匈牙利比赛的准备活动中,由于场地滑,刚一抬腿,身子便摔了下去。他急忙用手一撑,只听“咔喳”一声,就爬在地上起不来了。这时,开赛的哨声响了,他象在战场上听到冲锋号,用纱布在手腕上缠了几下,就跑上场去了。九十分钟的鏖战结束了,他踢进了一球。可是,手腕再也抬不起来了。在x光片前,医生惊呆了:“怎么?骨折?”并生气地问:“为什么不早来?”
小伙子苦笑着挠挠头说:“来了,怎么比赛呀?”
医生摇着头,嘴里嘟囔着,不知是生气还是心疼。
其实,令医生感慨的何止是这一个小伙子呢?年维泗、朴万福、张京天……哪个不是这样呢?
骨折是痛苦的,有比骨折还要难受的滋味。一九五四年十二月五日,在布拉格,中国青年队首战捷克斯洛伐克队。三天前,方纫秋的脚趾在比赛中被踩伤,指甲盖与大拇指仅靠一点皮连着。这点小伤,伙伴不知道,教练也未发觉。他象平常一样积极请战,教练象平时一样把他派到了前线。
过去,他在场上见了球脚就痒。此刻,他见了球却想躲。十指连心啊。球来了,他把脚伸出去,是痒还是疼?他没有顾得想,便狠狠地向球踢去。这哪里是踢球,分明是用伤口向刀上撞啊!一脚、二脚……忽然,同伴一个45度传中,只见他猛地跃起,一个狮子甩头,好!球顺着大门右上角飞入网底,3:2,中国胜利了!
伙伴们冲上去了,留学生围上去了,把方纫秋抬起来向空中抛去。他的双手却紧紧地按住那只被鲜血染红的脚趾。
王陆是队长,他受过多少次伤,连自己也记不清。他只记得仅骨折就有四次,每次骨折,都给身上留下一个永恒的纪念。
这是一次历史的巧合。一九五六年二月,波兰“克拉科夫”足球队来华比赛。“克拉科夫”被誉为波兰的“足球之城“,它曾为波兰国家队培养和输送过许多优秀足球选手,在国际比赛中也曾为波兰人民赢得了很大荣誉。四年前,中国足球队以1:7惨败给它。就是那次比赛,使黄中同志在主[xi]台上无地自容。王陆那时还未进国家队,但对那场比赛却记得很清楚。以后,中国队第二次与“克拉科夫”队交战,王陆本想报一箭之仇,结果却以0:1而饮恨克拉科夫城。
这次是第三次交锋了,王陆求战若渴。这位优秀的前锋,在日记本上留下了火一样的诗句:
战斗!我渴望着战斗!
在战斗中取得六亿人民的光荣!
场上争夺异常激烈,70分钟的抗争双方打成2:2。中国队又发起了进攻,右后卫一个长传冲吊,早已埋伏在禁区前沿的王陆飞快插上,迎着来球高高跃起,正准备用头球攻门。突然,对方守门员象一头发怒的狮子向他猛地扑来,接着一记长拳,正打在他的鼻梁上。顿时,他眼冒金花,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片刻,他忽地爬了起来,从跑来的医生手中夺过一团棉花,往鼻子里一堵,便又冲了上去。
王陆在他的诗中回忆道:
“一阵阵胜利的召唤,
从看台上呼出‘王陆加油!’
不用看,这些熟悉我的人——
我的伙伴!
我的亲人!
我的朋友!
我怎能辜负这一颗颗心呢——
对我的期望!
对我的鼓励!
对我的命令!
我清楚地知道——
它代表着祖国的声音!
我从昏迷中重新跃起,
我不能离开我的岗位!”
血,血在继续流。罕见的大出血终于使这把咄咄逼人的“尖刀”躺在担架上。救护车向医院飞去。路上,他不住地吐,而心却不住地喊:“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十五分钟后,他的心声终于变成了现实。年轻的中国足球队终于以3:2的成绩,从“克拉科夫”队手里把球赢回来了!
啊,红色的球衣、白色的球裤上的斑斑血汗,不正是足球健儿为国拚搏的见证么?
在以后的几年中,中国足球得到迅速发展,特别是在五十年代末,与第一届全运会同时举办的国际足球邀请赛上,中国队以0:1负于苏联队;以1:0战胜战胜匈牙利队,打出了新中国足球运动的历史最高水平,标志着国足曾经的辉煌。
原载《中国体育文化导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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