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人死过了，至少在我的生命迹象里，没有。

我不记得何时开始，发现自己渐而长高，有思想，学会吸烟和喜欢女人，虽然我的躯体依旧瘦骨嶙峋。也许成长是件潜移默化的事情，自己都忘记了变化是怎么发生的。

昨天不是例行的“慰问”，只是下了点雨，起风了。我就是想妈妈了。我一下班就给她打电话，妈妈什么都没告诉我，只是跟我埋怨父亲出工，因为下雨休息，却没有给他电话，害她独自操心。

晚上姐告诉我大姨夫走了。我一如既往的反应慢，后知后觉中，然后感到悲伤。

其实我也不记得大姨夫是什么样子了。他和大姨母常年在外搞养殖，姨母逢年回家操持家事，而姨夫一个人留着守塘。

姨夫是很憨厚的人，笑起来很亲切，而且他总是笑的。这是我所剩不多的可以想起的他。还有很小的时候去看望姨夫姨母，每天鸡鸭鱼肉的款待，随时可以下塘游泳，和拿着蚯蚓钓那吃饱了不上钩的鱼。我们生命的交集也许只有在记住的时候。但我能记得的，仅此而已。那时候我怎么会想到这个生活中不起眼的人就这样的离开了。这刻想来，仍旧在心底激起涟漪，让我莫名的悲伤。

早上我打电话给妈妈求证，虽然无需求证了。电话无人接听，下班我再打过去，妈妈说遗体今天被送回来了。就在我曾就读的高中隔河而望的殡仪馆里。仿佛姨夫的死，带走了我的青春一般。

妈妈显得很疲惫，父亲已经上工几天没回来了。妈妈让我礼拜五下班就回家去，她说她很孤单，回去陪陪她。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我想姨夫的死，让妈妈感悟出了什么，就像我幡然醒悟人不是长生不死一样吧。

姨夫走了，不是岁月无情。妈妈老了，我也早就知道，但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也许是时间久了，没有人死去过，我们都无动于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