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有很多人都在忧心忡忡,忧虑那个与国家兴亡有关的大事儿。有的人忧虑是私利,怕“亡”怕的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有的人忧虑于公,是对环境生态的忧虑,是对全人类生存层面上的忧虑;也有人仰望星空,忧虑的是“普世价值”与中国的未来;还有人的忧虑是另一种,他们担心“文革”卷土重来,再发酵为“暴力革命”,这种忧虑,以二0一三年三月“两会”上导演冯小刚的发言为代表。
在“文艺界别”小组讨论上,冯小刚建议在 “电影题材”审查方面,应该具有战略眼光,希望可以“拍文化大革命这种题材”,“用来反省”。他说:“如果不让现在年轻人了解文化大革命,了解红卫兵的‘暴动’带来的灾难,再发生‘暴乱’的时候,大家还是会‘呼’地一下起来,大家会觉得拿砖头砸玻璃是件过瘾的事儿”!
其实,冯小刚想谈的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他说:“拍《一九四二》这部影片,让他对中国民族性的认识得到了升华”。其中,他特别提到地主与农民的关系,并在影片中设计了一个“地主家在疯狂的饥民劫掠下灰飞烟灭”的剧情细节。
冯小刚感悟道:“其实这些看似孤立、看似荒唐的事情,都可以从我们的民族性里面找到答案。这是我拍这部电影最核心的原因,也是刘震云《温故一九四二》这部小说最核心的内容。这部小说,颠覆了我对历史的想象。过去我们会把一些苦难、民不聊生的情况归咎于制度或政党。但实际上你看完小说或者电影《一九四二》会发现,很多时候是民族性本身的问题”,“我们都是灾民的后代”。
其实,诸如此类的“劫掠”场景,在中国历史上每逢“大灾难”时期、或者“王朝末期”丧乱之际,都会反复出现。唐末农民起义,诗人韦庄写的那句“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几乎是所有“王朝更替”最真实的历史写照。“地主阶级被集体消灭”,更是贯穿一九五0年代的“土地改革”中致命的经典场景。
对于“土改”这场“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革命”的反思,冯小刚早在二0一一年就有了。那一年的九月十一日,他在网上发表了一段微博:“人们天真地认为,杀了村里的地主,农民就过上好日子了。经过土改的实践,地主的人头嘁哧咔嚓地落地,农民摆脱穷困了吗?还是邓大人的改革开放解决了农民的温饱。现在,杀地主的逻辑似乎又深入人心了。地主们小心自己的脑袋吧。留给你们的中秋节已经不多了。我真不厚道,大过节的吓唬有钱人。您吉祥!”
冯小刚在这里所说的“地主”,当然不是指一九四九年前的坐拥土地盘剥农民的“土地之主”,而是指“改革”以来通过各种见不得人的渠道富起来的身负原罪的形形色色的“既得利益者”。他这种担忧是不是凭空虚拟?当然不是!现如今,仇恨“富人”与“成功人士”的情绪弥漫在神州上空各个角落,任何不麻木的人都能感知到。这也就是吴敬琏说出的“我们是体制内的不想革命”这句话的大背景。
那么,何谓“革命”呢?曾经的“伟大领袖”说过:“革命,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暴力的,是要流血的!为此,吴敬琏关于“革命”也进行了“劝谕”,可他的“劝谕”那是有极其明确的对象的,是针对于上层的;但冯小刚先生道出的“革命”,却是对民族性的反省,因此,他的“劝谕”几乎是面对所有人。
其实,“杀地主”的逻辑深入人心并非近年才产生,它是有相当深远的历史沉淀的。且不说自陈胜、吴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以降的历代“农民起义”的动员口号,就说八十年前山东临城抱犊崮一帮土匪传唱的“歌谣”,也极具对那些钱不是好道儿来的为富不仁者的仇视 —— 其实,这帮土匪也相当不是东西,他们凭藉险要山势地形,作恶多端,甚至劫持火车上的中外旅客为“肉票”,不惜制造出震惊中外的“临城大劫案”来索要巨额钱财。
可就是这些“杀人越货”、“不要脸”的土匪,也自编一首“诗”来诠释“官逼民反”,来证明自己的抢劫行为符合“道义”,歌曰:“上等人们该我钱,中等人们莫管闲,下等人们快来吧,跟我上山来过年”!
关于“劫掠”,叶剑英女儿也曾经记有一事儿:“文革”时,伟大领袖接见红卫兵,散场后满地金条,据说都是红卫兵“抄家”时抢来的。由此可见,从古至今,“抢掠文化”从未绝迹,只要一有机会,这一潜藏在国人心中的魔鬼就有可能诱发出来。
除了这些历史原因,它还有最现实的诱因。因为“既得利益”的“权贵集团”及大大小小的“官僚们”,甚至连“芝麻官儿”都算不上的“一村之长”皆疯狂聚敛,早已到了不管他人死活的程度!小至抢夺土地房屋宅基地,大至毁坏生态环境,愚民窃国。
“上等人们该我钱”,是“权贵掠夺民财”这一事实导出的自然结论,早已深入人心。与其前辈不同的是,今天中国的社会底层已经能够用理论及思想等意识形态语言将其表达得更为精致。
尤其重要的是,它更有一九四九年以来的“阶级斗争”为纲的“阶级仇恨教育”与现在依旧还未放弃的“资本主义剥削论”做为理论思维基础!
在一个“上升管道”畅通的社会里,底层会想方设法地上进,让自己能够跻身主流,成为上、中层社会中的一员,如中国上世纪一九八0年代“改革开放”之初及一九九0年代上半叶;但是,当社会“上升管道”严重阻塞,“红二代”、“官二代”与“富二代”成为社会身份的符号,就连一个“参军指标”都要被掌权者拿来卖钱的社会,生活于绝望之中的底层失去了期盼,剩下的就只有仇恨。
现如今流行的“屌丝”一词,形象的代表了沉淀于社会底层的受教育者的自怜、自伤及对社会的严重不满与仇恨。很多人担心中国可能会发生“茉莉花革命”。其实,如果中国真能通过“茉莉花革命”转型,哪怕是付出利比亚那种“短期内战”的代价,都可能是未来中国最好的结局。这样儿的结局,不知要比既蹂躏肉体又蹂躏灵魂的“文革”重来,强多少倍!
上些岁数的老者可曾记得,六十四年前,华夏大地虽然满是战争创伤,但在这块国土上,山是青的,水是绿的,天是蓝的;可现如今呢?遍布全国的“癌症村”与笼罩中国上空的“雾霾”提醒国人,我们其实已失去了家园,这家园不仅是精神意义上的,还是,物质意义上的。直面这一切,我们不改行吗?再过二十年,最底层的“蚁族”还有活路吗?
若过得好的那部分“既得利益者”继续如此,既然在中国历史已经出现过“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这样的老既得利益者杯具,那么现实中也会再发生“屌丝踏尽公卿骨,蚁族烈焰豪宅灰”的惨烈一幕的!
收手吧,既得利益者们,这些年也饕餮得可以了,还是将吞进肚子里的那些消化不了的“国民血汗”吐出来一些吧,岂不闻“吃多了嚼不烂”这六个字儿?其实,自己吐还好受些,若是被人打出来,那时命还在不在都难说了,还不如早些自己动手割肉呢。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给别人留一条活路,自己活的也太平不是?这是“双赢”之道;若执迷不悟,死硬到底,果真逼出“暴力革命”来,那“双输”的,可就是中华民族了。
有些事儿,不必试,就知道结果,比如白刀子插进,出来的,必然是红的!可以协商、可以通过深化改革、尊重《宪法》解决的,何必非弄到势不两立插出红来?!
拍拍良心说,你们曾经是遭过点儿罪,但从公元一九七八年以来,你们一直过得都很好!三十五年啦,也舒坦得差不多了,你们给人民让点儿利,怎么了?不是说“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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